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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骂的她的朋友,不就是我吗?至于人家的男朋友,你是睡过几个男人啊你懂个屁?还是,根本是嫉妒?这么寂寞吗?需要我拉皮条吗?长得像个人似的说话怎么没个人的样子呢,别人的事,轮不到你说三道四。”荆晓涵不高不低的声音说。
依然忍不住在旁边轻轻笑了一下,刚刚的火气都被荆晓涵这幅又有着讽刺又有着高傲的样子弄得忘记了。
荆晓涵刚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看到了旁边的关靖颀,她明显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甚至有些脸红,依然甚至从来没有看过她这个样子。
“你怎么……”然后她转过来拉着依然的胳膊,“行了,走吧……”
这完全不像是她。荆晓涵,应该是不依不饶的,是伶牙俐齿的,而不是,现在这副落荒而逃的模样。
依然皱了皱眉,有些困惑。
☆、(4)
香滦中学在这座城市的北方,秋风乍起的时候会让人错觉所有的落叶都向城南飘过去,铺天盖地像是冬天的大雪。
依然推着自行车从学校里出来,把书包随便朝车筐里一扔跨了上去,书包里的文具盒撞在车把手上“当”的一声响。校外接同学回家的小轿车面包车排着长龙,依然在对面一辆车的挡风玻璃上看见自己的脸,细碎的留海直顺地沿着额头垂下来,贴在侧脸上,还算清秀,但怎么也盖不住一身的穷酸。凌家和依家从上到下长得都不难看,凌威和依然得到这种遗传也都不难看。但脸有一点体面钱包就一点也不体面,上帝向来很公平,像是依然骑的这辆自行车,是小姨家不要了的,半新不旧,但被小姨的儿子摔得七零八落,但硬是被冯少国推了回来凭借他多年修车的经验把歪了的车把正了回来,补好漏满洞的轮胎,换了车条和脚踏板,这样又可以省下一个来回的公交车钱。
依然拢了拢额前的头发,把脚踩在脚踏板上,但还没等她踏动自行车,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双手。
“姐姐,麻烦你扶我一下行吗?”
依然这才发现旁边蹲着一个人,依然向来不喜欢管闲事,她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拉起了那个女生,她站起来好像走路不太方便,像是扭到了脚,她拢了拢鬓角的头发,很乖巧的样子:“谢谢你。”
依然摇了摇头想要骑车走了,风把她的留海吹乱了挡住她的眼睛。
“连漪。”依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哎?依……然?”她回头,看到关靖颀一张微笑的脸,他试着叫出依然的名字然后笑着说:“还不回家啊?”
依然还没想好怎么答言,旁边那个叫连漪的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我等你半天了,你值日吗?”
“哦,没有。”关靖颀对她说,然后笑着转过来对依告别,“我们先走啦。”
依然有些懒散地对他们露出一个笑容——她是不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的,她的朋友,只能是岳离和荆晓涵这种对金钱小心翼翼的人。
关靖颀和连漪向一辆黑色的轿车走过去,依然的自行车穿过铺天盖地的落叶将身后的对话渐渐拉远。
“今天怎么又是陈伯来啊?王伯好像偷懒啊。”男生的声音。
“什么啊?王伯不是送你爸出差去了,所以才让你跟我一起的,不都一样吗?”
“呵呵……哎,你脚怎么了?”
“没什么,刚刚不小心扭了。”
“嘿嘿,看到了吧,没有我就是不行,连路都不会走了。”
“臭美吧你就……”
依然骑车穿过旁边的街角,,一眼就看见荆晓涵从旁边的经销店急匆匆地跑出来,把烟塞进挎包里。她盘着的卷发已经被放下来垂在后背上,一边跑还在一边照镜子补妆,浓妆掩盖了她的年龄。
依然把车停下来还没等说话荆晓涵已经先看见了她:“哎,正找你呢。”荆晓涵吧后背上的书包摘下来扔到依然的车筐里跑到路边拦车,“帮我带到你家,晚上晚点我去拿,一帮子人等我呢,我来不及回去送了。”她钻进一辆出租车,“好了,拜拜。”
“哎……”依然还没来得及说话荆晓涵的脸已经被车窗挡住了。
依然闻着空气里残留的汽车尾气有些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依然把自行车上了锁,随手扔到楼道里把书包甩到后背上走上黑暗的楼梯,那辆自行车在她身后以一种很扭曲的姿态倚到墙上,然后旁边的一辆自行车应声倒地。
依然走在楼梯上听到声音,但懒得去管它了。
推开门的时候一片残损的春联飘到地上,落在积满灰尘的一角。依然走进去把书包甩在地上,里面传来冯少国的鼾声,依然倚在门口向里面看过去,冯少国躺在床上,一只脚搭在另一只脚的脚踝上,没有脱鞋,嘴微张着,胸膛随着呼吸起伏。他刚刚上了两天的夜班,睡得正沉。在依然心里,冯少国一直是一个值得尊敬的男人,从和他母亲在一起开始,他就接过了凌家高高的债台,依然有的时候真的搞不懂,他为什么心甘情愿地和依琴在一起,按理说到他这个年纪已经不再需要爱情,他又没有儿女需要人照顾,只是想找一个伴的话,依琴绝对不是一个好选择。他没日没夜地做苦工帮依琴还债,依然甚至觉得,真有这么个爸爸,倒还不错。
可是,他毕竟不是,那一声“爸”,只是一个称呼。
依然转身走进厨房,打开液化气烧水做饭,液化气呼呼叫着从通风管倒出火来,像是一个嘶叫着的怪物。依然熟练地弯下腰对着通风管吹了一口气,火舌立刻熄灭了。依然回头从碗橱里拿出半个凉馒头塞进嘴里翻了个白眼——每天搞得像要爆炸一样,有点新鲜的没有?
她回身走到阳台上伏在栏杆上啃着馒头看对面沉下去的夕阳和通往城郊的公交车,那是通往岳离家的方向,依然曾经这样看过岳离的侧脸随着车窗一闪而过,很多次,依然能够说出具体情节的很多次。
落日像一个滴血的球在对面缓缓地沉下去,然后不见了。
荆晓涵撞开包厢的门坐到沙发上喘着粗气拿过桌子上的半瓶啤酒仰头灌了下去,旁边有人朝他的方向喊:“怎么才来啊?”
荆晓涵把瞬间空了的酒瓶重重放到桌子上:“呸!你以为我跟你们似的一个个无业游民啊?我还被关在笼子里呢,打车过来正赶上塞车我跑过来的差点没累吐血。香滦经济没向上海看齐塞车倒是跟人家叫上板了。”
岳离在旁边类似依然那种惯有的笑容抬了抬下巴:“你就罚酒就完了,哪那么多废话。”
荆晓涵一副来者不拒的表情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旁边有人开始起哄。岳离歪着嘴角又推过去一打,就在他低头推酒的瞬间,夹着嘈杂的音乐,荆晓涵听见岳离低声问:“她怎么样?”
“放心。”荆晓涵眼睛看着前面的屏幕一边拿酒一边小声说,“什么事都没有,你别小瞧了她,她这么多年跟着你也不是白跟的,吃不了亏。再说还有我罩着她呢,谁敢欺负她?”
岳离轻轻笑了一下没答言。包厢的门被推开乔羽拉着一个衣着时髦的女人走了进来,借着屏幕忽明忽暗的光线可以看见她一张浓妆艳抹的脸。
“来来来介绍一下。”乔羽吆喝着,“柳蔷,我朋友,这家KTV老板的女儿,大学生!”
“去,这是个丢人的身份干嘛说,都是花钱买的。”柳蔷在他胸上捶了一下,然后转向众人,“嗨,帅哥美女们。”
乔羽的眼神落到荆晓涵身上,还没等说话荆晓涵的手机响了起来,荆晓涵站起来向门口走过去:“我去接个电话啊。”
荆晓涵站在走廊里,嘈杂的声音被隔在门里面:“喂?”
“我在外面玩儿呢。”
“你管我呢。”
“不回就是不回。”
“你管不着。”
荆晓涵狠狠挂掉电话,手机屏幕上“‘她’通话中”立刻变成了“通话结束”。荆晓涵把手机握在手里,刚转过身突然被按到了墙上,紧接着被乔羽迎上来的嘴唇堵住了嘴巴。
荆晓涵闭上眼睛,像是把自己扔进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梦里。
包厢里岳离的眼前突然递过来一杯酒,柳蔷在他旁边坐下来:“帅哥,喝杯酒吧。”
岳离笑了一下把酒接过来,说是笑,其实只是用鼻子出了一声气而已。
柳蔷把脸凑上来:“有女朋友吗?”
岳离看着她的眼睛,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口气像是一潭没有波澜的水:“有啊。”
柳蔷嫣然一笑:“我就喜欢不撒谎的男人。”她凑得更近一点,香水的味道钻进岳离的鼻子,“交个朋友,不介意吧?……你那位,也不介意吧?”
岳离把脸偏向另一边笑了一下——这个乔羽,又在拉皮条。然后他的笑容透出一股邪气,仰头喝下那杯酒,没有说话。
黑暗中他伸出另一只手,狠狠握住柳蔷的手腕。
柳蔷咬住他的耳朵咯咯地笑着:“你弄疼我了……”
屏幕上的光晃得人眼花缭乱,湮没了所有的声音。
荆晓涵和一群人从KTV走出来,一张脸被霓虹灯映得有些模糊。她的头因为酒精的作用有些眩晕,被冷风一吹才略显清醒。
乔羽在午夜的凉风中挥舞着手臂:“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啊。”
一群人喝得东倒西歪挥了挥手然后拦出租车,打电话找人接的打电话。
柳蔷一只手扶在KTV门口灯下的圆柱上手指拈着烟:“岳离,明天见。”她说。
岳离倒还清醒正站在乔羽旁边抽烟,听见柳蔷说话转过去,仍旧对她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可以看见他脸上神情有所变化,但又像是隔着一层雾看不清楚。
荆晓涵和乔羽回头看向回走的柳蔷。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从岳离出来在社会上混那天开始,就不断有类似柳蔷这种女人像苍蝇见了血似的不停地往他身上扑,这些社会上的女青年见到这样一个清瘦但不乏高大,而最重要是有一张虽然算不上好看但还算标致的脸的年轻男孩子就像浑身的骨头都散架了一样海绵似的软在他身上。而岳离从一开始的嫌恶,到后来的默许,再到后来所谓的同流合污,渐渐学会了麻痹。而跟他一起经历了同样的过程并也学会了麻痹的,还有依然。
乔羽走到荆晓涵面前抱着她的腰:“你现在回家吗?要不要……”
荆晓涵嘴角带着一丝犀利的弧度抬手打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想得美……”她转过去妩媚地甩了甩头发,“我现在要去依然家那我那个该死的书包,然后。”她转回来盯着乔羽的眼睛,“回到我那个该死的狗窝去。”她坏笑着,“你要是实在受不了,可以先拿岳离解解渴啊。”她咯咯地笑着,像是一朵妖艳的红色曼陀罗。
“我呸。”乔羽笑着,“你这说的是人话吗?别说我对男人没兴趣,就是有兴趣,找他?依然不活吞了我?”
岳离在夜色里眯着眼睛,很无所谓的样子:“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他回头看着荆晓涵慢悠悠地吐了一口烟,“我奉陪啊。”
荆晓涵瞪了他一眼三个人笑作一团。
“嘿,晓涵。”荆晓涵回头看着已经走远的乔羽,他的嘴里呼出大团大团的白雾,“明天帮我弄点钱,我和岳离的房租到期了。”
“哎……”岳离转过来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
“我知道。”荆晓涵伸出手制止了岳离,“我不和依然要。”
他们各自朝相反的方向走去,荆晓涵一边走路一边在深夜里又补了补她脸上的妆。乔羽和岳离在路灯下缓缓地步行回家——没有稳定的收入,他们根本没有钱,而且必须私下尽量地克扣自己才能保证人前的花销。
“嘿,小子真厉害,一晚上又钓了个美女。”乔羽说。
“你少来,以为我不知道吗?再说她自己愿意,我又没撩拨她。”
“哎,你不和依然要钱,你房租怎么办?我可没钱帮你交。”
“哼。”岳离有些鄙夷地斜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让你帮我拿过?”
然后岳离停住把烟头扔到地上踩灭了,站在马路旁边,眼神毫无目的地向马路周围张望。
乔羽停下来奇怪地看着他:“你干嘛?”
岳离像没听见一样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
“喂,你到底干嘛……喂……”
马路上走过去一个中年妇女,岳离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昏暗的路灯下乔羽什么也没看清,就听见一声高高的尖叫。
“嘘——”岳离把一把刀横在妇女的脖子上声音低低的:“不好意思,借点钱花花。”
他跑回来,拉着乔羽飞快地消失在路灯的光芒里:“傻子,跑啊,等什么呢?”
荆晓涵站在依然家楼下,整座小楼一片漆黑,在漆黑的夜里没有一星光点。
荆晓涵扯开她清脆的嗓子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