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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素真急忙回头,却见那个红衣少年笑吟吟地举手对她打招呼,“哟!好巧啊!姑娘我们真是有缘人,这种缘分绝对不能浪费,咱们同行好不好……”
她作势要去拿大刀,那人又吓得跳起来退了几步,连连叫道:“不要打不要打!君子动口不动手!”
万素真也没有真的想和他动手,她坐了回去,低头默默拨着火堆,也不说话。
那人怔了一会,试探性地也跟着坐了下来,见万素真没反应,他又讨好地靠近了一些,被她抬头冷冷一瞥,吓得再乖乖退回去。
时间好像有些凝滞,没人说话,没人动,只有火堆劈劈啪啪地燃烧着,为这个微寒的春夜带来一点温暖光明。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阵怪声,咕咕唧唧,那人猛然抬头,却见万素真的脸微微一红,偏偏她又故作正经地别过脸去,装作不知道。
那人笑了,从衣袋里面取出水壶和干粮。
万素真本来以为他要给自己递过来,她是决计不会要的,谁知他竟然一声不吭埋头自顾自吃了起来,一面还发出模糊的感叹声,好像他手里两颗冷硬的馒头是龙肝凤髓一般。
她忍不住要发脾气,可是实在没有任何道理,这本来就是人家的食物,根本轮不到她生气。
她闷闷坐了一会,只觉浑身都不舒服,一肚子的气发不出来,又饿又干还要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大吃大喝。
她忽然站了起来,转身就走,那人见她动怒了,急忙追上来,拉着她的袖子笑道:“别气啊,我能看出来你是个大小姐,这粗糙的东西你一定不习惯。”
万素真甩开他的手,正想傲然离开,谁知肚子又叫了一声,她觉得一生的脸面都丢尽了,尴尬之极。
那人笑吟吟地拉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轻轻打开,里面竟然是西镜最有名的玉尘斋点心,精致新鲜,还发出甜蜜的香气。
万素真有些防备地瞪着他,不动手。那人了然地点了点头,抓起一块栗子膏,小小咬了一口,然后对她笑,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
万素真见他如此,干脆横下心来,一手抓起一个点心,往嘴里塞去,吃得几乎噎住。
那人递上水壶,她也顾不得许多,仰头一气喝了小半壶。
等到把人家的点心全吃了,水也喝了大半,万素真才发觉自己是惹了个大麻烦。她只怕是真的甩不掉这个“淫贼”了。
那人拨了拨火堆,忽然说道:“我姓火,火行泽。姑娘呢?”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万素真再也不好矜持,只得低声道:“万素真。”
火行泽拍手笑道:“好名字啊!素色真实,素真素真……我以后就叫你素真!”
万素真冷道:“不许这样叫我!”
火行泽碰了一鼻子灰,他也不恼,只是端着空空的点心盒子叹气,“唉,人家三天的干粮啊,一下子就没了……”
万素真涨红了脸,只得小小声说道:“不……不可以在人前这样叫!我和你本来就没关系!”
火行泽却给了她一个甜蜜的笑容,白色的牙齿耀耀生辉,“没问题,素真!”
火行泽说他要去北陀花山,找一个叫做碧空剑诀的东西,问她要不要同行。
万素真心知自己就是拒绝,这人一定也会使出更多手段引诱她同行,与其再被他耍弄,不如答应下来,反正她也没什么地方可去。
她心里认定了火行泽是“淫贼”,一路上自然万分小心,一根头发也不给他碰,因此尽管火行泽总是喜欢做些小手脚,例如趁她不注意摸摸她的手,或者有意无意在她腰上勾一下,却总也没有得逞的时候,令他气恼无比。
可是尽管气,他却偏偏坚持要与她同行,有时候万素真都以为他被气跑了,谁知过一会他又笑吟吟地回来了,没事人似的,她也不觉暗中称奇。
一日到了北陀,天色已经很晚,万素真拖着疲惫的身体,进了客栈。
出乎意料,客栈里面竟然有许多人,她甚至看到有个人拿着枕头经过大厅朝后面的厨房走去!
见这个情景,火行泽不由问掌柜的:“老板,还有客房么?”
掌柜的摇了摇头,“客房没啦,这两天客人很多,两位客倌来的不是时候啊!还是另投别家吧。”
万素真实在无法,尽管她累到浑身的骨头都快散了,还是撑着往门口走去,谁知火行泽忽然拉住了她的袖子,回头对掌柜的陪笑道:“老板,你看,我家媳妇是个娇生惯养的人,实在熬不住啦。客房没有也没关系,柴房什么的我们也不计较,只要有个地方给我们睡一夜就好。拜托啦!”
万素真登时涨红了脸,回头狠狠地瞪着他,为了他的出言不逊,他却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嘴角勾起一抹有点温柔的笑容。
她愣住。
好在掌柜的是个明事理的人,当下说道:“如何能住柴房!如果客倌不计较,客栈后院有个堆放杂物的小房间,就是没有床,我可以给客倌送两床被褥过来,你们看行么?”
火行泽连连点头,拉着她朝后院走去,一路上,他们的手都没有放开。
万素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仅仅因为遇到一个对自己好一点的人,她竟然就被感动了。
从小到大,除了师父,从来没有人替她着想过。
她该知道的,这个人是个“淫贼”,不怀好意,对她的好也是有所图,可是,他方才唇边的温柔实在令她怦然心动。
原来,被人关心,被人给予温柔的感觉竟然是这样的……
不对!万素真,你在想什么?!这人是淫贼!你要是上当了,才真会被人笑话!
她突然警觉起来,一把甩开火行泽的手,默然离他远一点,再也不看他。
堆放杂物的小房间很乱,小二粗粗打扫了一下,在地上铺了厚实的褥子,又抱来两床被子,这才笑道:“客倌休息吧!就是间陋了些,还望见谅。”
门关上了,万素真怔怔地看着地上并排在一起的被子,忽然觉得被针刺了一下似的。
孤男寡女,同住一室,并肩而眠,这算什么?!
火行泽好像完全没有她那些细密心思,他从水缸里舀了一点水过来,说道:“夜深了,梳洗一下,早点睡吧。”
万素真忽然转身就走,一面急道:“我……我不困,你睡吧!”
她拉开门就要出去,火行泽一把抓住门沿,“你在担心什么?”他问。
万素真也不说话,只是用力拉门,火行泽见她肩膀都在微微发抖,不由叹了一声,松开了手,她一把扯开了门。
正要出去,却听他说道:“你睡屋子里吧。”
她的袖子被人一扯,不由自主往后跌去,好容易站稳,眼前忽然一花,火行泽闪身走了出去,把门轻轻合上了。
他出去了?
万素真忽然不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怔怔地站在屋子里,就听火行泽在门外说道:“早点睡,明天还要赶路。”
她听到他坐去地上的声音,靠在门上,然后再也没说话。
万素真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了,她急忙转身去梳洗,一面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他应该做的!没什么好同情!
可是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门外了,甚至她怀疑自己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春天的夜晚还是很冷的,他会不会着凉?
颠簸了一天,他没能好好休息,会不会吃不消?
等万素真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走到门边了。
他的影子从门缝里面透了进来,她忽然蹲下来,低声地,结巴地说道:“你……你……会冷么?”
门外的火行泽忽然笑了,有些不怀好意地说道:“当然,我又冷又累,可是屋子里某个金贵的大小姐害怕,我也不敢得罪她啊!”
“你……”万素真顿时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火行泽忽然又笑了,这次的笑声和刚才的不一样,很温柔。
“不要担心我,我一点也不累。快去睡吧……是不是睡不着?要不我给你唱歌?告诉你,我唱歌很好听的哦!以前听的人都夸我是金嗓子……”
他喋喋不休地罗唆着,本以为这个大小姐又要冷冷发怒,转过身不理他,谁知半晌,她忽然轻道:“好啊,你唱。”
火行泽这下呆住了,他哪里会唱什么歌!要是吹牛只怕他眉头也不皱一下,可是唱歌……
他好像从五岁开始就不唱歌了。
憋了半天,他终于张开嘴,开始唱。
他唱天上的新月,唱美人的眉毛。
他还唱冬天的雪,春天的花,夏天的风秋天的雨。
他唱一只小小的鱼努力地往上游,却被浪花卷去最底下,不得不一次一次重新开始。
万素真裹着被子,与他隔门坐着。
她整个身体好像随着他的歌声起伏摇晃,被风托着飞起来,舒服极了。
终于,她睡着了,自从出门以来,她第一次睡得这样沉,陷在一个很幸福的梦里面,不想出来。
她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猛然睁眼,天已大亮。
火行泽在门外叫她,“起床啦!太阳都照屁股了!”
万素真急忙坐起来,一阵腰酸背痛,原来她裹着被子靠在门上睡了一夜!
火行泽还在嚷嚷,“万大小姐?万素真?素真!快起来!”
这般声势,就是死人也给他叫醒了,万素真急忙站起来,飞快整理一下仪容,然后拉开了门。
一瞬间,璀璨的日光和他比日光还要灿烂的笑脸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一下子扎入她眼睛里,在她心头狠狠砸出一个大窟窿。
她全身的血液都往那个窟窿里涌去,忍不住红了脸,她急忙故作自然地别开脸,淡然道:“是时候赶路了吧?”
火行泽学着她一本正经的强调,说道:“是时候了,出发吧!”
万素真撑不住想笑,可是她的那种强烈的矜持感让她笑不出来,只好板起脸,木然走出屋子。
她发觉,自己活了十八年,竟然连笑都觉得可耻。
她是忘了怎么笑吗?
花山的风景很好,万素真与火行泽一路走下来,只觉赏心悦目。
她的内心深处渐渐有了一种渴望,不要去找那个什么碧空剑诀了,就他们俩,慢慢地策马,春游太云湖,夏观星空,永远也不要停止,那该多好呢?
这种渴望渐渐被她无意识地付诸在行动上,她最近总是找借口说累了,然后在茶棚里一坐就是大半天,或者说自己马的蹄子伤了,不能走快。
火行泽虽然没说什么,可是她能感觉到他赶路的焦急,自从到了花山,他就和以前有些不同了,似乎在寻找什么,有时候会心不在焉。
他,是不是已经有些厌倦了?
“我来牵马,你去问掌柜的要客房吧。”
又是淡淡的一句。
万素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先进去要客房。
在大厅等了一会,火行泽却没进来,她下意识地偏头看了看门口,却见一个人影飞快地在门口一闪。
火行泽?他去什么地方?
她急忙追出去,却见前面人影一晃,去了拐角,她快步跟上,却见火行泽隐身在一棵树后,面无表情地看着楼上。
那栋楼是红色的柱子,绿色的窗棱,在北陀,谁都知道这是妓院的意思。
他果然是个淫贼!公然当着她的面来妓院!
万素真第一个反应是甩手离开,可是火行泽忽然昂首走了出来,妓院门口的老鸨笑容满面地迎上,他神色自若,漂亮的眉眼里甚至带着她极陌生的挑逗风情。
两个年轻美貌的妓女上来扶住他,他低头不知对其中一个人说了什么,那女子娇嗔一声,抬手轻轻打了他一下。
火行泽哈哈大笑,在那女子柔软丰满的胸脯上捏了一把,搂住这两人,很快进了妓院。
万素真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躲在暗处浑身发凉,明明已经失望之极,明明早知道他就是一个普通的淫贼,可她还是觉得难过。
她不是为自己难过,她是为了火行泽。
那个与妓女打情骂俏的男人,不是她认识的火行泽。
火行泽应该是个喜欢毛手毛脚,却从不真正动手的人。
他会笑,笑容比日光灿烂。
他会替她着想,比她先一步想到她的疲劳和羞涩。
他会唱歌,唱一种百折不挠的精神。
他绝不是这样笑的一脸放荡,什么都满不在乎的人,他也绝不是会一脸欲望风情地看着女人的人。
火行泽心不在焉地捏着身边丰满的女子,一面喝着她们送上来的美酒,一双眼却警惕地看着对面半掩着门的包厢。
没错的,就算他们易容了,也别想瞒过他的眼睛!
与长门派的人混在一起的,一定是苏寻秀和玉带!公子不是只让他一个人来查碧空剑诀的事情么?怎么他们俩也来了?
他越想越觉得心慌,按照公子的脾气,在他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