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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乱之后,紧接着便是冗长的沉默与寂寥。
夜是不管人喜怒如何,都会降临世界;就如同月亮依序升起一般,地球的运转是崇高的,没有任何人、事能将之改变。就算科技昌明,仍无法倒流时光,让一切重来过。
如若真的有神灵的话,她能感受到地球上人类挣扎着生存的痛苦吗?抑或是她这颗纠结的慈母之心呢?
她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凯凯惨白的一张小脸,被医护人员抬上担架,呜呜的救护车是她仅有与死神拔河的工具;她所能做的,只是无助地望着儿子,内心祈祷他能挺过这次劫难,除此之外……什么……什么也不能……
她拒绝哭泣。只要武装的墙有了一丝丝的裂缝,她的坚强便会在瞬间瓦解,脆弱和悲伤便随之漫天迷地掩盖;不,目前她最不需要的便是这个。
秋彤因为是主办人,不能说走就走,唯一倍伴她的,便是她处心积虑防备的敌人——白雷恩。
很奇怪,说出来可能笑死人。但她很庆幸陪在她身旁的是他,而非秋彤;她已无余力去安慰任何人,雷恩的沉着与安静,竟令她觉得心安。
“我们目前先替他做脑部断层扫瞄,看他是否有脑出血,请先在此等候。”一名护士上前阻拦了他们两人。“你们是他的双亲吧!请先到柜台办理、及填写表格……对了!令郎有无对药物过敏或排斥的纪录?”
唯心摇头。引颈观视被推入扫瞄室的儿子,眼底有着满满的忧愁。
护士干练地点头记录。“那么请及早到一楼的柜台办理手续。”说完便急急地走了。
她望着那曾开了又关上的门,觉得好无力。原以为掌握在手里的生命,其实是脆弱不堪,而且无能自主的。
蹒跚地步向电梯,一方面仍担忧不舍地望着合上的门。
“放心吧!有事我会通知你的。”雷恩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
他坚定的眼眸对她而言是一大支持,令她不觉孤单,抚平她不少焦急。
雷恩在唯心走后,才在长廊上拣个位子坐下,舒活舒活因为紧张而僵硬的肌肉。面部表情仍是严肃的,眸子就如秋日阴雨的灰蓝色。
杨唯心真是个令人折服的女人。他心底对她的好感又增加一些。
就算受伤的是自己的爱子,也不曾哭哭啼啼,反而强忍着不安、恐惧,镇定地应变眼前的景况,实非平凡女子,难怪贾风会重用她,足证明她并非空有美貌,而且能力超群。
这样的女人会培养出怎样的孩子,着实令人期待,尤其这孩子可能是他的骨血。但雷恩并不是因此而对她感兴趣,而是……那分确定感。
不是他见到凯文时所涌现的亲子之情,却是种今生注定的确定。
她——就是他此生所要的女人,她属于他,绝对错不了。
在未察觉出她的许多优点时,他早就肯定这个女人属于他。真令人惊讶!
在安娜死后那么多年,他至今才再度有这感觉,连他的未婚妻都不能引爆他如此强大的占有欲。
他想抱紧她。将她搂在怀中,温柔地抚慰,告诉她“她的身边还有他”,他会支持她。因为……只有他看出来,潜藏在她内心深处的恐惧,看似坚忍无比的她,内心脆弱得一如小女孩。
他握了握拳。
短时间内他不会有什么大动作,打草惊蛇是猎人们的大忌,要捕获珍贵而冷淡的月神,得多费些心神,但……她值得。更何况……
他的眉因忧虑皱起。凯文会出意外在他的意料之外,所有的计划都必须等诊断结果出来再考虑。
这孩子……应该没事吧!
啧!他母亲若看到这种情景,准会说:“你知道带大你们有多辛苦啦!”
唉!都还不确定是否是自己的小孩哩,他就已如人父地为子烦忧了。
医生走了出来,因扰的眼神似乎是不知该用什么语言同他交谈才好,正当他准备用英语开口的同时,雷恩抢先一步说:“我懂中文。”
医生如释重负地吐一口气,说道:“你是病人的家属?”他求证地问道。
雷恩点头。“他的情况怎样?”
“有些轻微脑震荡,其余为小擦撞伤,为求保险起见,请留院观察两天。”
“那就麻烦大夫您了。”雷恩说道。
“不客气。”医生笑笑地点头。
“对了!”雷恩灵光一现地叫住意欲离去的医生。“可否请您帮今小忙?”
“您请说……”医生不疑有他道。
如果此举成功,那么也可以节省他不少时间与精力。
“这是我的私人要求,请大夫帮忙……”
* * *
雷恩把用来止血的棉花球丢进垃圾筒,顺便将衬衫袖子扣好,从容地走出去。
一切都按他的计划在进行着,国内知名大学所做的检测,结果是怎么也赖不掉,在法庭上更是项有利的证据。当然,不到非不得已的情况下,他是不会打这张牌的。
幸好他早有这念头,也于第一时间找到可帮他完成任务的人,才让原本恶劣的情况有一丝丝转机。
凯凯的检查也该完成了吧。他信步走进病房。
房里只有凯文孑然孤单的身影。他的头部缠着白纱,上手臂也覆盖沾有药水的纱布,还吊着点滴;他的眼眸因脸色苍白显得更蓝,坐卧的身子因宽大的病床备觉幼小,雷恩的心为此景揪紧,好想将这无助的小东西搂在怀里,细细呵护。
为了阻止自己强烈的情感,他以拉张椅子坐下作为缓冲。“嗨!”他的声音有些低哑。
他以一笑化解自己的紧张。“小超人,你觉得怎样?”
该死!他从没想过当人老子的滋味,为什么市面上没出本“爸爸手则”之类书本。
“很好。”凯文一双眼自他进门后,便盯在他身上。
这脾气,果然跟他一样。明明就是很疼,仍倔强地说自己没事。
“凯凯……”他的手抚着凯文前臂的小小蓝月,思索着怎么同他开口。虽说子天性,但要怎么对他解释,自己这些年来的缺席呢?
“你是爸爸,对不对?”他对这事抱有异常执拗的态度。他相信眼前这双相的蓝眸,便是源头之处。
雷恩有些震惊。这出乎意外的顺利令他当场瞠目结舌。
父子两人便就么对看着,好一阵子不说话。雷恩是太过诧异,凯凯则是在等他回答。
雷恩在纷扰的脑子静下之后,才深吸一口气,说道:“凯凯……对不起!”想他竟有辞穷的时候,天!
凯凯没说话,径张着他那双过于早熟的蓝眸望他。
他觉得自己像笨蛋。“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来看你的。”他摆摆手,向他歉。
“我一直好羡慕其他小朋友有爸爸。”凯凯酸楚的语气令人心痛。
雷恩上前将他瘦小的身子拥人怀中,凯凯终于忍不住哭泣。“我也好想和爸爸住在一起,妈咪……妈咪每次都说爸爸住的地方太远,所以不能来看我……”
雷恩的眼眶泛红。胸口像有千万根针在戳刺般疼痛,他很想安慰凯文,但灼热的喉头却因哽咽而发不出声,只有紧紧将他拥在怀中。
过了好一会儿,凯凯激动的情绪才平息下来,也渐渐止住哭泣。雷恩拿出手帕,将他脸上的眼泪、鼻涕拭去。
“原谅爸爸好吗?”奇怪!对眼前的凯凯自称“爸爸”并不让他有丝毫的别扭。“爸爸一开始没认出你,是爸爸不好。”
凯凯的眼睛还泛着血色,鼻子也红红的。“可是,妈咪……说,你不是爸爸……”他又一副要泫然欲泣的模样。
的确。杨唯心那一关绝不轻松,她是不可能轻易便松口的,要如何克服这名目前的头号大敌,实为当务之急。
“凯凯……”他思索着如何开口。“是爸爸不好,在你出生之前,爸爸和妈妈吵了一架,因为妈妈很生气,所以爸爸到现在才来看你。”为了让事情合理化,编点润滑的谎言是有必要的。
凯凯信任的眼眸令他有些微的罪恶感。他也不想如此,但人世间成人的复杂深沉,要如何能让这么小的孩子了解呢?让他知道自己是“意外”出生的吗?太伤人!
大人的错,就让大人去背。就算这些年来错的是他吧!孩子何辜啊!
“爸爸以后不会再离开你了。”他抱紧他。
“你要跟我们——起住吗?”凯凯的小脸如雨过的天空般亮了起来。
“凯凯……对不起!”真不想打碎他的美梦。“但是妈咪还在生我的气。”
凯文闻言失望地嘟嘴。“怎么办?”接着似灵光一闪地嚷道:“去求干妈,每次妈咪生气,只要干妈去跟妈咪说说,她就不气了。”
要是真那么容易就好了!他怀疑李秋彤肯背叛好朋友。“凯凯……我和你妈妈吵很大一架。你想如果不是生好大的气,你会离家出走吗?”
“离家出走?”凯凯显然是在咀嚼他的话语,一双蓝眸严肃地望向他。“你不该惹妈咪生那么大的气,妈咪生气就要赶快道歉。”
他不禁微笑。看来他儿子比他要来得会讨女人欢心。
“爸爸,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啊?”他拉着他的西装衣领。
“有哇!”他立刻装出一脸悔不当初的样子。“我也很后悔,可是你妈咪不给我机会,不然我也不用找你们找的那么辛苦啦。”
撒谎果然会成为习惯,因为在撒了个谎之后,便要用更多的谎言去掩饰先前的谎言。于是,在不知不觉中,泛滥的谎言从你的嘴狂涌而出,挡都挡不住。
“唉,要怎么让妈咪消气呢?”凯凯显然很烦恼。
雷恩备觉感动,心头暖烘烘的。小孩子真是天真哪!对他这些年来的缺席,没有怨尤,反而替他尽心尽力地想办法。
他的儿子、他的骨血啊!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很幸福;若能再加上他心头的月神,这一幅全家团圆的图像便太美了。
“你愿意帮爸爸忙吗?”打击敌人最好的方法,便是把敌人的心腹变成自己的心腹。
凯凯用力地点头,立刻投靠敌人阵营去。
雷恩露出自信的笑。连儿子都帮他,要捕获月神便是迟早的事了。“那好,爸爸告诉你电话号码,你会打电话吗?”
凯文的嘴不悦地嘟起。“你太小看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没想到凯凯那么聪明……”雷恩连声道歉。“你可以打电话给我,不管是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好吗?”
凯文点头,看他拿出一张名片,写上行动电话号码。
“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你妈咪知道喔!”他将名片交给他吩咐道。
“放心!”他的眼睛因秘密而闪着兴奋。“我不会告诉她的。”他小心地将名片塞进裤子的口袋。
“你这几天要乖,好好养伤,不许再顽皮,知道吗?”他摸摸儿子的头。
“妈咪——”凯文看见甫进门的唯心,大声地叫道。
很难说明的一种感觉,她竟有些吃味。
没想到白雷恩和凯凯相处如此融洽,心头酸意急速上升。
见鬼了!她怎么会有儿子被抢走的心境。
她那双极为冰冷的眼眸,凌厉地扫过白雷恩,仿佛在质问他:“你在玩什么把戏?”雷恩无辜地耸耸肩,表示自己的清白。
雷恩很清楚自己的不受欢迎,况且都已和凯文达成协议了,实在没必要继续留在此地。虽然很想一亲芳泽,但他的月神现在心情似乎不太好。
没关系!他安慰自己。迟早都是你的,不须急于一时惹她讨厌。
“那么凯凯,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他对他眨眨眼。
凯凯似乎有些不舍。雷恩使了个眼色表示唯心在,不方便。凯凯只得放他走。
“明天一定要来喔!”他叮嘱道。
“好,我发誓。”雷恩举手说道。“没来的是乌龟。”
凯凯被逗笑了。“没来的是乌龟。”他开心地复述。“拜拜。”
唯心望着儿子和白雷恩道别的那股热劲儿,心中隐隐感到不祥。这条阴险的毒蛇,该不会趁她不在的时候,毒害她儿子的思想,找时机把他拐走?
很有可能。只是现在敌暗我明,很难对他的行为加以防范;况且,也不能做得太过分,免得令别人怀疑,进而猜测白雷恩与凯凯的关系。
到底该怎么做呢?她的头愈来愈沉重,还有些隐隐作痛。老天保佑她千万别在此时生病,否则更少了一些优势与他对抗。
该死的白雷恩!偏挑这时刻来。唉……她该怎么办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