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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系馆上最后一堂课,教室里空荡荡的只十几个人,大概是因为先前的三节空堂,所以有的人中午就走了,干脆把这一节翘掉。
这样不方便的课表,让人直想叹息。随便找个空位坐下来,一阵吵闹声忽然接近,叶久淮昂首,就见几个唱完歌的同学迅速落座在他的附近。
叶久淮以为他们会跷课唱到凌晨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而且这个老师不太当人的……
“喂喂,小叶,你最近是不是都和傅恒则在一起?”
几个人兴奋莫名地询问着。
“咦……嗯。”叶久淮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不过他们为什么要这么问?
“告诉你,我们今天跟个别系的同学去唱歌,结果听到一件事……”
同学装模作样的神秘感教人不耐,叶久淮没有兴趣,正想找借口换座位,却被抓住手臂强迫听新闻。
“你知道吗?你那个直属学长是个GAY。”
仅是瞬间,叶久淮瞪大了眼睛。
“——咦?”
他们……刚刚讲了什么?
“听说他喜欢别系的某个男人,所以才老是跑去那边修课。怎么,很令人惊讶吧!没想到那个爱装酷的学长不仅痴情,还是个痴情GAY……”
“其实现在社会风气已经算很开放了,我们不会歧视他啦,不过倒是很担心你。你们不是常常在一起吗?也许哪一天他心血来潮,突然想上你怎么办?那可就很糟糕罗。”
几个人窃窃嘻笑,虽然嘴巴上说不会另眼看待,但是语气却都夹杂一抹轻视。
“哈哈,对对,不说还没发现,小叶真的长得一副被上的脸啊。”
叶久淮听到那句“被上”,蓦地胀红了双颊,忍不住站起身来。
不管怎么说,他从来也未曾想过跟同性做那样的事,而带有性暗示的言词,不仅让他倍感耻辱,更觉得愤怒。
他拿起背包离开教室,这个举动让大家愣了一下,在他们面前,他总是文静内敛的,鲜少有过大的情绪变化。
后面几个人回神后还在喊:“喂,怎么啦?我们可是好心提醒你啊!”
是真的好心提醒还是刻意嘲笑讽刺,他能够分辨。叶久淮愈走愈快,几乎就像是在将怒意发泄,自顾自地低头直行。
他不懂为什么自己只是和傅恒则作朋友而已就要被嘲讽为同性恋。追根究底,如果学长没有隐瞒自己的性向,他今天就不会遭受这样的难堪。
他们不是朋友吗?为什么反而是朋友的自己比别人还晚得知这件事?他们也是直属学长弟的关系啊,比其他人都应该更亲密的……
还以为学长选课的原因多么伟大,原来只是想追男人。
生气的理由,是因为被笑还是傅恒则的隐瞒,叶久淮已经搞不清楚了,总之他决定暂时和傅恒则保持距离。
于是,眼神相触就转开,看到对方的身影就选择其他的路,不再喊他学长,也不跟他说话……
在傅恒则也没有很积极地接近之下,叶久淮就这样和他冷战四天。
第五日,却是在厕所前面的走廊巧遇了。
不论再多的人为控制,终究还是无法敌过一个小小的不经意。刚洗完手走出来的叶久淮,就这么不期然地和傅恒则擦肩。
“啊,对不起……”
一抬头已近距离四目交会,就算想当作没看见也来不及。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可能是最好的方法,不过如果对方开口的话就……
“你故意在躲我?”
越身而过之时,傅恒则低沉的嗓音响起。
“咦?没有……”
只是一个平和并且简单的疑问,叶久淮却紧张地几乎流汗。
“你不是想假装没看见我?最近好像也不去顶楼了。”
因为有人会说难听的话……
“我们……我们又没约好。”叶久淮这么回答道,语气却微弱到几乎连自己都要听不见。
傅恒则抿直唇线。如果叶久淮是因为前几天叫他改性格的事情而不愉快到现在,那实在太无聊了。毕竟在他看来,那根本算不上争执。
他直接了当地道:“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就现在讲出来。”
“不……”叶久淮看到旁边有几个同学经过,下意识慌张地偏首瞪着地板。
如果被传成同性恋的话……如果又被说成是同性恋的话……
他不像傅恒则,长相好看,成绩优秀,随便数就有好几个优点,还拥有那样强势的个性,就算传出奇怪的流言也不会造成任何困扰。他没有那种自信,倘若被当成同性恋的话,自己会没办法在其他同学面前抬起头的啊。
傅恒则不解他为何脸色铁青,伸手就要拉住他:“你有没有听到我说什——”
啪。傅恒则的手被他甩开。在错愕的瞬间,只看叶久淮眼神游移,退了半步,然后低浅地出声道:“学长,你……你是不是同性恋?”
突如其来的问句,让傅恒则怔愣住。
“我听别人说……你喜欢别系的某个男生。”
闻言,傅恒则的神情逐渐变得阴沉。那是叶久淮从来也没看过的样子。
“你是因为这个理由所以躲我?”
躲他的其中一个原因,是自己身为朋友却最后才得知事实。对自己而言,这个重点,或许比害怕被传成同性恋所造成的打击还来得强烈。
但菲是只有自己在意,看起来不是很可笑吗?所以叶久淮没有回答。
傅恒则当他默认,凛冽道:“喜欢男人又怎么样,你害怕被我缠上所以选择避开?你把我当成什么?发情的狗吗?”
他的愤怒冰冷而且尖锐,所要传达的一切如同利针般毫不留情地刺伤叶久淮。
发情的狗……
“啊,我——”
当叶久淮惊觉自己的言行和那些人一样,根本算是一种卑劣鄙视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挽回了。
霜雪般的双眸森然瞪视着他,将他想说的字句尽数冻结。
***
一旦遭到背叛,绝对不会轻易原谅。
傅恒则就是那样的人。
以为可以持续更长久的友情,却只有半个学期那么短暂。
在那之后,他再也无法和傅恒则交谈。在傅恒则眼里,他就像一个不存在的无机物体。
即使想做些什么来挽回之前的关系,也因为那样冰冻的冷漠而放弃。
两人渐行渐远,一直到毕业出社会多年,断绝联络,不相闻问。
他怪傅恒则没有把自己当朋友,到头来却发现,没有把对方当朋友的,其实是他自己……
***
早上九点上班打卡,叶久淮赶在最后一分钟完成。
“小叶,你平常不会这么晚到的,今天怎么回事啊?车子抛锚吗?还好你没迟到,否则等会儿新主管来了,新官上任三把火就惨了。”
隔壁的同事无心说笑几句。平常用惯的昵称,今日却让他有种重回大学时期的感触,可能是昨晚作梦的关系。
“咦?你看起来怎么比昨天更糟了,你是哪里不舒服,难不成真的病了?”探头过来的同事惊讶察觉他苍白的脸色。
“没事……我不是生病,只是没睡好而已。”叶久淮没有说谎,他前晚的确是只睡了三个小时,然后就在客厅里呆坐到天亮。
等他回过神来,已经八点了,由于太晚出门,才在拥护的车潮中赶到公司。
胃部隐隐作痛着,因为食欲不振,他从昨天下午就没吃东西。打开抽屉,找出一盒止痛药,他倒一杯开水后灌进自己喉咙。
就要来了……那个,傅恒则。
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那个人,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或态度,而对方的反应……他实在不敢去想像。
如果只是同名同姓的话,就好了……
虽然这么安慰着自己,但是世事毕竟不尽如人意。
“各位,这位是新来的傅经理。”
当主任对大家介绍新主管的时候,叶久淮脑中有一刹那的空白。
高大的男人站在那里,比印象当中还要成熟的脸庞,端正到几近冷酷的俊美面容,西装笔挺的模样,更衬托出本身原有的严肃气质。
不是太多变化的外表,就连让叶久淮迟疑犹豫或侥幸认错的机会都没有。
多久没见过他了?六年?七年?他是不是也会立刻认出自己?
主任向男人一一介绍同事,并且握手致意。叶久淮忐忑不安,轮到自己的时候,伸出去的手瞬间被握住又放开,残留的粗糙感让他心脏紧缩。
“这位是我们的程式设计师,叶久淮。大家都叫他小叶。”主任说。
“你好。”曾经是直属学长的男人,所用的语调客气且沉稳。
无法按捺心里的胆怯,叶久淮连正视他的勇气都严重缺乏,努力保持自然的态度已是最大极限,傅恒则继续认识其他人,似乎不曾发生丝毫异样。因为是公共场合,上班的时间,也许对方再对自己不屑一顾也不会当众表现出来吧。
在告一段落以后,傅恒则跟着主任进入专属办公室。
四周随即传来低语:“哇,这个经理长得很帅耶。”
“你们女人就是这样。”
“哪样?男人评价女人可以,女人就不能评价男人?”
“我看你是想钓金龟婿吧。”
“如果有好机会的话,那又有什么不可以。和他打好关系,上班也许还可以轻松一点呢!”
可惜你会失望了,因为新来的经理对谁都会同样严格,以前喜欢的物件还是男人。
叶久淮在心里默语,坐回座位,对着电脑萤幕开始工作。
如果不忙碌到喘息都会费力的地步,他觉得自己一定会开始胡思乱想。
想傅恒则在这里和自己重逢是不是也很讶异,想以后两个人必须一同共事又该如何是好……忘记剪短的头发已经长过额,因为早上出门匆忙,没有好好梳整齐所以散落在眼角旁,感觉有些麻痒。
他的发质较为细软,再留长一点还会有点往外翘,如果不整理就会有微乱膨松的感觉。叶久淮试图把垂下的发梢拨回去,但是并不成功。
他不觉叹气。
人说三千烦恼丝,如果真的用剪刀就能剪去烦恼,那该有多好。
在混沌不明的心情中,也很快到下班时间了。
手上还有工作没做完,他留下来加班三个小时,再度抬起头来,才注意到四周都已经没有人了,唯独自己的桌子和经理室还亮着灯。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离开吧。若是等一下碰上了不是更尴尬?
赶忙将文件放进公事包,叶久淮在坐电梯到地下员工停车场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把钥匙忘在办公室了。
他只能泄气地再坐电梯回到九楼,觉得前一刻的着急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经理室里头有传真机运作的声响,新上任还是有不少事情必须适应和了解吧。
叶久淮并没开桌灯,仅是小心翼翼地在自己的座位处摸索那串钥匙。一边注视着经理室的状况,他不了解自己为何非得像个小偷一样。
经理室的百叶窗后忽有人影晃动,叶久淮吃了一惊,不意打翻桌上笔筒。
无法挽救的粗心,让他的心脏猛然狂跳。
“谁?”
听到声音而走出经理定,傅恒则就站在叶久淮的面前。
“学……经理,我忘了钥匙,所以回来拿。”也许是灯光昏暗的关系,男人不再清晰的轮廓让他可以冷静告诉自己不要那么退缩。
“是吗……”
拉长的尾音让叶久淮背脊硬直,仿佛过了好久,才听傅恒则道:“你这么晚才走?”
相当低沉的嗓音,回荡在安静的办公室里。
破坏掉静谧,似乎也破坏了身体里某样东西。叶久淮忽而怔仲,接着微微扬起唇线,也不管那笑容能不能被看到。
悄悄松开僵化的指节,他道:“今天加班。”顿了一顿,又补充:“经理不也是。”
“我刚上任,有很多事情要做。”
是啊,自己明明知晓原因,为什么又多此一举问了?叶久淮莫名地有种失落又挫折的感觉。
机器运转的吵杂声嘎然终止,办公室里缓慢流动的寂静空气也随之变得僵硬,好像连细针掉在地上都可以被察觉的敏感氛围扩张开来,成为麻痹似的不快感。
傅恒则稍微偏过脸,看着里面的传真机。
“你走吧,明天见。”说完就进去了。
即便是在只有两个人的情况里,傅恒则仍是对待自己像对待其他今天才刚知道名字的职员一样。这个认知,让叶久淮原地伫立好半晌,是因为胃痛的关系才想到应该赶快寻找钥匙,一定得回家好好休息了。
走进电梯按下楼层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