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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来没有赴过如此别致开心的约会,恋恋不已。
〃我怕你着凉。〃
〃我只是耳朵不灵光,我心肺脾均十分健康。〃
〃好好好,再逗留一刻。〃
不知怎地,时间竟过得这样快,可时间大神一直玩弄我们于股掌之上,趁我们快活之际,偷去我们的时间,在我们悲伤当儿,又把时间还给我们。
天际已蒙蒙鱼肚白。
〃真的该走了。〃
游人渐渐散去,吉卜赛人已在收拾摊子。
露水已凝聚在可晴的头发上。
想不走也不行,可晴觉得寒冷。
〃糟,没有车子。〃
〃公路车呢?〃
〃还未开始行驶。〃
这时,有吉卜赛人驾一辆货车驶近,〃一百元,进市区。〃
许仲轩与可晴坐进露天车斗里,与两只脏狗同车。
〃冷吗?〃
〃双脚有点冰冻。〃
许仲轩替她脱去丝绒高跟鞋,把她的脚用他的外套裹住。
月亮还没有落下,一只钩子似的,淡淡挂在天边。
〃到了。〃吉卜赛司机道。
许仲轩扶着可晴下车。
〃为什么不叫他们驶往家门?〃
〃他们通常没有驾驶执照,亦无保险,不想在市区久留。〃
刚巧有一辆空计程车走过,救了他们,完成冒险之旅。
一按铃,保姆就扑出来开门。
少屏正在打电话,匆匆几句挂断。
少屏似笑非笑看着可晴,〃想骂你又骂出不了口,你到什么地方去了,吓死人。〃
可晴不以为然,〃我又不是智障儿。〃
〃你也要交待一声呀。〃
〃你彻夜不返,我从来不担心。〃
〃你怎么同我比?〃
〃为什么不能比?〃可晴不服。
〃我今日失踪,明天不见了人,谁理,谁关心?你,你是令祖父的至尊宝,有什么闪失,叫我们这班伙计怎么交待?〃
可晴顿时语塞。
保姆抱怨:〃去了何处,一脚泥,衣服都撕破了。〃
〃还有,蓬头垢脸,〃少屏取笑,〃似残花败柳。〃
可晴跑进去淋浴。
洗干净后她钻进舒适的被褥,呀一声长长叹口气,睡着了。
梦中忽然想起没问许仲轩的电话住址,呵,不怕,他一定可以找到她。
耳边传来保姆的声音:〃什么地方来的破玻璃瓶。〃
〃脏得要死,赶快泡到消毒药水里去。〃
〃秦小姐到底去过什么地方?〃
〃谁知道。〃
但愿可以再去。
可晴知道此刻凝视自己的瞳孔可以看到点点闪烁。昨夜那灿烂的星光燃亮了她的双目。
在睡梦中她悄悄地落下泪来。
醒来,看见少屏坐在窗台前记账。
她只穿着毛衣长裤,但那姣好的身段,一览无遗。
可晴说:〃少屏你越来越漂亮。〃
少屏放下笔,〃美女要多少有多少。〃
〃不,真正的美女是极难能可贵的。〃
少屏接上去:〃那么,你应该听过,所有的女承继人都是美丽的一语。〃
可晴骇笑。
〃你可有算过,将来你的身家会有多少?〃
〃我一点头绪也无。〃
〃约莫呢?一亿、两亿、十亿、二十亿?〃
〃祖父并非那么有钱的人。〃
〃那么,三五七亿?〃
〃我真的不知道。〃
〃你也太不关心了。〃
〃是,我太不务实,叫祖父担忧。〃
〃有机会,同甄律师谈谈。〃
〃也许,祖父还可以活三十年。〃
〃可晴,人无百岁寿。〃
可晴接上去:〃常怀千岁忧。〃长叹一声。
〃来,放开怀抱,出去玩。〃
反正经济不是问题,找节目也就绝不困难。
个多月之后,她俩对城内所有耍乐场合了如指掌。
因为形影不离,同学们对她俩关系有点怀疑。
终于有人冒昧问道:〃你俩是密友?〃
可暗淡淡答:〃不,我俩是好友。〃
那同学顿时下了错误结论,认为她不愿自衣橱里走出来,只得一笑置之。
可晴有感而发,〃少屏,假使我爱上你,那真是一辈子的事。〃
少屏的双肩僵住片刻,不留意根本不会看得出来,然后,她说:〃我也不是一个不会变心的人。〃
可晴微笑,〃你是说我走了眼?〃
〃我一无所有,谁会爱我,喏,英国文学系有罗思齐银行家族的后人,那样身分,才叫人倾倒。〃
〃你切莫妄自菲薄。〃
少屏笑了。
〃与同学们已经很熟稔了。〃
少屏说:〃熟管熟,他们不会同我们深交,天下大同云乎哉,完全不可能,东方与西方始终有一条鸿沟。〃
可晴笑,〃我倒不是那么热切盼望同他们打成一片,光是那种一只烤火吃饱十二人的习俗,就忍受不了。〃
一日,正在演讲厅讨论问题,有人敲门,讲师上去看个究竟,随即抬头:〃秦小姐,有人找你。〃
可晴讶异,走过去一看,见是保姆站在门口,已知不妙。
这时,她如一只待命运宰割的羔羊,一声不响看着保姆。
保姆轻轻说:〃妹妹,叫你立刻回去见最后一面。〃
叫她乳名,可见事态紧急严重了。
这时,少屏已跟着出来,一听,马上说:〃我立刻去告假。〃
〃不,少屏,你不必回去。〃
少屏低叱道:〃这正是用我的时候。〃
两个女孩子只取了护照,就上飞机。
旅途上可晴十分沉默。
飞机舱外有云海,厚绵绵,使人想绝望地躺上去一眠不起,可晴无语问苍天。
少屏一直咕哝:〃竟没有快一点的飞机,时间是多么宝贵,却花那么多时间被困飞机舱,岂有此理。〃
可晴流下泪来。
少屏推她一下,〃我不是抱怨你。〃
可晴闭上双目。
这段日子一直没有再见到许仲轩,她多么渴望可以再依傍在他强壮阔厚的肩膀上。
他为什么没有再出现?
终于挨到了家。
司机看见她俩,松了口气。
一进门,可晴立刻往祖父寝室奔去。
甄律师正在老先生私人书房内。
老先生坐在一张安乐椅上,闻声转过头来,〃可晴,见到你真好。〃
少屏识趣地止步,转身走开。
老先生并不像病重奄奄一息的样子,可晴略为放心。
祖父说:〃你看你,眼睛都红肿了。〃
可晴轻轻说:〃环宇污染,四处都是灰尘。〃
祖父微笑,〃可不是。〃他眼角也润湿了。
一旁的甄律师咳嗽一声。
老先生说:〃可晴,本来想看你披上婚纱,结婚生子。〃
可晴不语。
〃我积了许多人生经验,真不甘心把这些都带到泉下。〃
可晴紧紧握着他的手,欲哭无泪。
〃可晴,要好好生活。〃
〃是,我知道。〃
〃你出去吧,我累了。〃
〃不……〃
甄律师说:〃可晴,且去梳洗。〃
可晴退出书房之隙看到医生匆匆进去。
少屏迎上来,悄悄同可晴说:〃有一男一女在会客室等候。〃
可晴一怔,即时会意。
她轻轻走到门外张望。
男客背着她对住花园,一言不发。
女客坐沙发上,正在抽烟,铁青着脸。
他俩坐在那里好像已有一段时候了。
奇是奇在两人都还穿着大衣没脱下,像是不想久留的样子。
可晴细细打量这个穿紫貂的少妇,是她母亲吗?
不,不是,完全不像。
这位少妇有张明艳的长方脸,而且年纪并不大。
可晴深深失望,母亲到了这种时候还不出现,可能永远见不到她了。
不过,想回来,也许人到无求品自高,故此不必坐在会客室干等,可晴稍觉安慰。
这个时候,少妇狠狠按熄烟蒂,脱下大衣,摔到一旁。
〃还没轮到我们?不是只得你一个儿子吗?〃
男客转过头来,抛下一句:〃你放些耐心出来好不好?〃
是,是他了。
可晴牵牵嘴角,她与他有一样的浓眉。
少屏在她身边也点点头。
然后,脸色沉重的甄律师自另一处进会客室。
男客连忙问:〃阿甄,怎么样?〃
甄律师平静的说:〃他不想见你们。〃
女客怒不可遏,〃什么?〃
〃两位请回吧。〃
〃什么意思,〃男客忿忿道,〃是否已经神志不清?〃
甄律师已经不甚客气,〃两位请勿在此喧哗。〃
〃这是我的家你可知道?我姓秦,他姓秦,你姓啥?〃
这时,有一个穿黑衣黑裤的大个子轻轻走出来,〃两位,大门在这边。〃
可晴从来没见过这名护卫员。
甄律师欠欠身,〃再见。〃
一抬头,他看见了门后的可晴,连忙走过去。
可晴轻问:〃你不介绍我们相见?〃
甄律师低声问:〃你想认识他吗?〃
可晴想一想,摇摇头,〃不。〃
甄律师回楼上办事。
一男一女被护卫员押着离去。
会客室里还有烟味,女佣人立刻来打开了长窗透气。
少屏:〃我还以为你想见父母。〃
可晴只是简单地答:〃我错了。〃
当晚,可晴早睡,忽然看到祖父走近,伸手抚摸她的头发。
她轻问:〃祖父,你有话同我说?〃
老人不语,无限依恋地看着孙女。
可晴忽然惊醒,一身冷汗,她立刻推门出去找祖父。
寝室里,私人看护正打盹,祖父不在床上。
可晴看到他坐在写字台前,仿佛在阅读,又似在写什么,不禁吁出一口气。
〃祖父,〃她轻唤,〃祖父。〃
老先生并没有应她。
可晴走到他身后,〃祖父。〃
她的手一搭到老人肩膀就知道不对。
这时看护也醒觉,连忙走过来把脉探息。
可晴已经抱住祖父肩膀哭泣。
看护轻轻说:〃秦小姐你节哀顺变,我去通知医生。〃
可晴蹲下,伏在祖父膝上。
她自小有这个习惯,无论是悲是喜,第一件事便是伏到祖父跟前申诉。
老先生一次曾诧异地:〃难怪叫作依依膝下,原来是这个道理。〃
可晴在极度悲痛中,并没留意有一双眼睛,正冷晶晶地在房门外凝视她。
那人是她的好友孟少屏。
少屏微微侧着头,嘴角带着半丝笑意,双手紧握拳头。
她并没有前去安慰好友,相反地,她转身离去,打了一通电话。
不多久,医生与律师统统赶到。
少屏要到这个时候才走近握住可晴的手。
可晴的头垂得极低,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仿佛祖父的去世,与她有关,她内疚至抬不起头来。
少屏把她的脸扶起来,轻轻说:〃看着前边,老先生希望你那样做。〃
她一放开手,可晴的面孔落下来。
甄律师走近,〃可晴,请到书房来,你需要签几个字。〃
少屏双眼露出羡慕的意思来,随即收敛,别转头离去。
可晴却沙哑着声音说:〃明天再做吧。〃
〃不,可晴,〃甄律师劝道,〃必须立刻签。〃
走进书房,文件已全部摊放在桌子上,可晴取起钢笔就签。
〃慢着,细读内容之前不得签署任何文件。〃
可晴不去理会,照签可也。
甄律师功道:〃可晴,连最小的字都得详阅。〃
可晴不去理会,沙沙沙一口气签了十多个名字,推开文件,站起来。
甄律师摇摇头,知道当事人情绪异常,也不便多说,把文件收好。
〃可晴,现在你已成为秦氏遗产惟一的承继人。〃
可晴不语。
少屏仍然在一旁静静的站着。
一整个下午,秦宅人进入出,没有喧哗,亦不见慌张,但是镇静沉默中人人紧张。
可晴自凌晨起滴水未进,不觉渴也不觉饿。
少屏自始至终照顾她,递给她一杯蜜水,可晴摇摇头。
她推她一下,可晴勉为其难喝了一口。
到傍晚,办事的人逐渐散去,保姆脸上泛着油,斟出白粥小菜。
〃妹妹,你吃点。〃
可晴呆呆地走到餐桌前,看着祖父惯常坐的位子,也许是习惯,也许是有意,那里照常放着他的乌木象牙筷子。
可晴哪里还吃得下。
正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半晌女佣来回报:〃一位许先生找妹妹。〃
可晴一听,不相信这是真的。
莫欢喜得太早,可能只是别人。
但是她的心已经活了,仿佛身在万丈深渊见到有人吊下一条救命绳索,如果她愿意,就可以顺着爬返地面。
她立刻走到门前去看。
一个年轻人听见她的脚步声转过头来,他双眼充满怜惜之意,〃可晴,我一听到消息就赶来。〃
可晴如见到了救星,哪里还计较他这一句话里有几许漏洞。
什么消息,谁把消息传给他知?
他如何赶来,怎会这么快在秦宅出现?
可晴都没想过,她泪如泉涌。
许仲轩握紧她的手,与她到书房坐下。
他吁出一口气,〃我来迟了。〃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