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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钱,有本事把这些杯子全买下来啊!”玄缘指著一排价格最离谱的杯子,说道。
出乎意料地,夏小唯当真转头拉住许品非的手,撒娇道:“老公,我想要这些杯子。”
许品非一直冷眼旁观他们的谈话,此时夏小唯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他只是拍拍他的头,“你要这麽多杯子干什麽?”
“不管啦,”夏小唯拖长了音说道,“我就是想要嘛。”
许品非一脸无奈地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将信用卡递给夏小唯,“想要就买吧。”
夏小唯得意地瞥了他们一眼,朝著玄缘扬了扬手中的信用卡,霎时,玄缘的脸变得煞白,表情臭到了极点。此时的他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异常。
列火望了一旁眼神冰冷的男子一眼,只觉得心里满不是滋味。
他想问问那个男子,这麽做,值得吗?只是苦於没有机会,将这个问题问出口。
更何况,他根本没有过问的权利。
走出恒隆,阳光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阳光下,玄缘的手微微地发著抖。两人静默地走了许久,玄缘才说:“他太嚣张了。迟早会有报应的。”
列火想问,他能有什麽报应。看到玄缘一脸不甘的表情,硬生生将这句话吞了下去。
玄缘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你不信?”
列火只得点了点头,说:“许品非这麽宠他。这麽贵的杯子,说买就买。”
玄缘不以为然地说:“你知道什麽,不过是床伴而已。难道还能宠他一辈子?”
“可是看起来更像情侣呐。”
“许品非就是这样,看起来很冷,其实很会宠人。他说过,床伴的保鲜期不过一个星期。”
列火疑惑地抬起头,掰著手指算了算,“我跟夏小唯拍戏就不止一个星期了。”
玄缘恨恨地跺了下脚,“大概是夏小唯床上功夫了得。”
列火想了想,突然迟疑地问:“学长,你是不是也跟过许品非?”
玄缘的嘴边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容:“跟过?跟他在厕所里做过,算跟过吗?不过,一次做爱可是换来了一次拍广告的机会呢!”
列火看著玄缘略带忧伤的侧脸,突然有种极为强烈的陌生感。他印象里的学长一直是乐观而八面玲珑的。在他看来,玄缘混得也算不错,至少比他们这些出镜机会都没有的好多了。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玄缘竟然也有失意的一面。
细想想,这似乎又是人之常情。人前再光鲜亮丽的人,背後又有几多不为人知的心酸呢?
他又想到许品非。这个男人,就像是一个镜花水月般的不可能之梦,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似乎遥不可及。
後来一段时间,列火跟著玄缘拍了一部戏,在镜头中露了几下脸。对此他连著几天兴奋得睡不著觉。
有一天一个人走在街上,迎面走来一个中年男子,身边依偎著一个娇豔的少年。他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许久才恍然大悟,那人就是那天那个萧总啊。
回想起来,在片场拍戏的那段时间里,这个男子都没有出现过。虽然他们是借著他的光,才得到了这个机会。
回去之後他故作随意地向玄缘问起,玄缘尖锐地说,不过是露水情缘,你还指望他像许品非一样,给我买一排杯子?安排个角色就算有良心了。
玄缘尖刻的模样有些骇人,列火知道自己是说错话了。
不知不觉秋天带著泛黄的落叶来到了人间。秋天的傍晚,玄缘带著列火来到一家隐匿於市中心小巷里的酒吧。这家酒吧叫Viper,翻译成中文叫毒蛇。这名字让列火想起了那双冰冷的眼睛。
玄缘说,这是一家同志酒吧,不少有钱人喜欢来这里。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听说许品非有时候也会来,不过我没见过他。
坐了不久,便有人过来邀玄缘喝酒,又一起下了舞池,最後两人紧贴著身子去了厕所的方向。
也不是没有人来邀列火,只是对於那些脸上写满欲望的脸,他提不起任何劲。这时他又想起那张万年不化的脸。
缘分是种很奇妙的东西,在他一个人喝著啤酒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杯双倍威士忌。”
英俊的调酒师笑了:“好久没见你了。”
列火转头看去,身边坐的不是别人,正是许品非。那一刻,像是一个闷雷劈下,他整个人呆住了。周围似乎也安静了,只能听到自己鼓鼓的心跳声。
许品非也看见了他,微不可见地弯了弯嘴角,“又碰见你了。”
列火问出了平生最傻的问题:“你是来猎豔吗?”
许品非扬了扬修长的眉。他有一张细致的脸,眉眼间隐隐有江南的含蓄韵味,而不是北方汉子的粗犷。他说:“我来做什麽和你有关系吗?”
列火朝他靠近些,男子身上高田贤三的香水味传来,清新得令人如置乡野间。他轻轻地说:“如果你是来猎豔,美色不是正在你面前麽?”
许品非突然笑了,那双万年不化的眼睛里,也现出了笑意,他说:“我第一次见人用勾引的表情说笑话。”
列火捶了他一拳,忍不住提高了嗓门:“谁跟你说笑话了?”
许品非接住他的拳头,将嘴凑在他耳边。热气喷在列火耳垂上,像在他的身体里注入一股电流。许品非一字一句地说:“我只跟大眼睛的男孩子上床。你是大眼睛麽?”
列火愣住了。他知道自己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他一直以为这是平凡的自己唯一的优势,没想到这时反成了被拒绝的借口。
“为什麽?”他忍不住问。
许品非的喝了一口威士忌,再次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不为什麽。”
“我知道了,一定是初恋情人有一双大眼睛。”列火打趣道,没想到许品非突然凶狠地捏住他的下巴,恶声道:“我最讨厌乱管闲事的人。”
一时间,列火有些害怕,但还是不甘示弱地回嘴:“被说中就玩虚张声势,其实心里很难受吧?”
许品非扬起了手,喝斥道:“你真欠揍!”
列火大著胆子与面前的男子对视。谁都不知道,此刻他的心里有多害怕,害怕惹来男子的厌恶。他和许品非并不熟悉,他不该戳他的痛处的。静默了许久之後,许品非的手突然无力地垂下来,说了一句令列火意想不到的话:“这是我戒不掉的另一个习惯。”
说著这样的话的时候,许品非的脸上的面具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脆弱。
就在他迟疑地想将手抚上这个突然变得陌生的男子的肩头的时候,许品非突然换了一个话题:“而且,我不喜欢太轻易可以得到的东西。”
列火再次在这个男子面前失言,只能呆呆地举著半空中的手,望著那人已经恢复如常的脸。
许品非喝完最後一口威士忌,就要了一杯颜色呈渐变蓝的酒,朝酒吧的角落走去。 望著那颀长的背影,列火高声喊道:“喂,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吗?”
男子并没有回头,像是没有听到似的。
倒是周围响起了稀稀拉拉的口哨声,之後不时有人举著酒杯过来,都被列火不耐地回绝了。
在吧台前独酌到午夜,直到半醉微醺,列火踉跄著在酒吧里四处寻找玄缘的身影。 寻找未果後,他穿过酒吧长长地走廊,来到後门外吹冷风。
後门外的墙边靠著一个熟悉的身影。许品非慵懒地微仰著头,正对著天上的一轮明月发呆。烟头在指尖明灭著。
“嗨。”列火打了声招呼,也学著许品非靠在墙上,欣赏银盘般的明月。
那人并不理睬他,依旧一口一口地抽著香烟。列火夺过他手里的烟,放在嘴里抽了一口。那人瞥了他一眼,随即又点了一根。
“抽烟对身体不好。”列火说道。
许品非依旧不理睬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抽著烟。
“怎麽?被美少年拒绝了?”
黑暗里,许品非似乎“哼”了一声,之後依旧是无边的沈默。
“要是觉得寂寞,我可以陪你啊。”列火用玩笑的口气,半真半假地说。
这回许品非是实实在在地“哼”了一声,开口了:“你到底是有多贱啊?”
列火笑了:“人至贱则无敌。”
许品非突然转过身,一手撑在墙上,将他圈在墙与身体之间,用低沈的声音说:“你是想演戏麽?留个电话,过几天会有人通知你试镜。满意了?”
列火笑著问:“不用上床麽?”
黑暗里,许品非的表情显得狰狞:“不用!我嫌恶心!”
列火涎皮赖脸地说:“我是第一次,不脏的。”
许品非抽了一口烟,将烟全数吐在他脸上,夹著烟的手挑起了他的下巴:“这麽想跟我上床?”
列火只是不作声地抚摸著他的胸膛,一双眼睛亮闪闪地盯著面前的人。
许品非邪气地笑了:“小唯跟你描述过我的床上功夫了?”
列火摇摇头。
许品非又凑得更近些,几乎与他鼻子贴鼻子,“那你是爱上我了?”
列火抑制著微微的窒息感,抚著胸口半真半假地说:“是啊,爱你爱得无法自拔。”
许品非突兀地笑了,“爱我?”短促地笑了几声之後,他眼神冰冷地盯著他,那双眼里,像是弥漫著漫天飞雪。只听他冷漠地说:“你真的很无趣。别人‘爱’我,至少还跟我半真半假地玩欲拒还迎。你呢?”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好好跟小唯学学。至少让我有点成就感,恩?”
第二次有人让他学夏小唯,他觉得非常不悦,梗著脖子说:“我是我,为什麽要学他?”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回到,许品非已经放开了他,不打算再理睬他。
列火看著那人将烟头踩灭,然後推开门,重又步入纸醉金迷的世界里。
黑夜又一次变得宁静,只留一地的烟头,切实证明著那人确实曾离他很近。
配角4
过了几天,列火正和玄缘在街上闲逛的时候,当真接到了通知他去试镜的电话。对方说是要拍摄一支男士洗面奶的电视广告,具体情况并未多说,只说让他过去当面详谈。
列火迟疑地问,是许品非让你们通知我的麽?
电话那头的年轻女声礼貌地回答:“对不起,详细情况我不清楚。”之後又说了几句场面话,电话就挂了。
玄缘在一旁打量著他:“搭上许品非了?”
列火脸红了,老实地摇著头说没有,於是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挑重点告诉了玄缘,当然略去了一些他羞於启齿的细枝末节。
玄缘疑惑地说:“所以,你们聊了会天,他给了你个机会?”
列火觉得有些心虚,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人真是越来越怪了。他可是生意人,现在还做起了亏本买卖。”说完又看了列火一眼,直白地说,“不过老实说,你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列火看了玄缘厚重的睫毛一眼,气馁地说:“我知道,他喜欢大眼睛的。”列火沮丧地趴在路边的玻璃窗上,看著镜中自己的单眼皮,说:“学长,你说我要不要去割双眼皮啊?”
玄缘无谓地耸耸肩:“你想去就去呗。这又没什麽。”又狐疑地看著列火,“你这麽喜欢姓许的?”
列火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也是,谁不喜欢钱。”
列火听了,总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试镜很顺利。列火虽然五官平平,但皮肤算得上是吹弹可破,学业在艺校里也能挤入中上水平。据说洗面奶的厂商对他挺满意。
广告在室内摄影棚拍摄。列火并不是唯一的男主角,这个广告由他和另一个可爱的男孩子共同完成。他和这个男孩等高,身材也差不多,装扮一下再凑在一起,就是鲜嫩可口的美少年二人组。列火对著镜中的自己比了个V的手势,自己觉得非常满意。
化妆的时候,休息室里漂进来一股古龙水的味道,随即一个清俊的男子走了进来。他半坐在列火面前的梳妆台上,居高临下地端详著列火,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开口问道:“你就是列火?”
列火点点头,疑惑地看著他。
那人有一双桃花眼,转盼多情,似带著笑意一般。他对著墙上的洗面奶海报努努嘴,“我是这家公司的,负责Marketing。”
看列火依旧似懂非懂的模样,他又补充道:“也就是说,是许品非拜托我的。”
列火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玩弄著手指甲,一时不知道该对这个陌生人说什麽。
“对了,我叫凯文。”说著凑到列火面前,“你好像不是许品非中意的类型呐。”
“怎麽每个人都这麽说。”列火嘟囔著。
那人笑笑,“我本人对你的表现很满意。加油哦!”说著,拍拍他的肩膀,便转身离去,走出几步後,又回头对镜中的列火笑笑。
即将开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