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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备完毕後,列火穿著厚重的羽绒服率先滑进了真冰场。在这冰天雪地的世界里,呼吸到的空气也是冰冰的,但是又冰冷得恰到好处,不至於令人瑟瑟发抖。潇洒地转了个身,列火稳稳地靠在边上等著身後的许品非。
眼见许品非已经滑入了入口,列火立即学著菜鸟们摇摇晃晃的模样向许品非滑去。快要近身的时候,正准备一把扑进男人怀里,不料许品非却轻巧地一避。眼睛快要摔倒,列火摇晃著双臂踉跄地在冰上走了几步,又用速滑的姿势伏低身子滑出一段距离,才惊魂未定地停了下来。
周围顿时响起了几个女孩子肆无忌惮的笑声,列火面子上有些下不来,恼羞成怒地看著不远处的男人。许品非正好笑地看著他,说:“你不是整天跟我说自己的冰刀水平超一流,怎麽会连往前滑都滑不稳?”
“我是好心让你体验下英雄救美的感觉。”
“美人?在哪里?”
列火推了许品非一下,那人潇洒地倒退著滑了一段,又笑了一声:“我刚才还以为是猪跑出猪圈了。”
列火张牙舞爪地要扑向许品非,见状,许品非顺势往旁边滑了几步,正向著那几个女孩子的方向。
许品非太过高估那几个女孩子的冰刀水平了。那几个女孩子见他滑来却也不知道避闪,竟愣在了原地。许品非一个刹车不及,眼看已经撞上其中一个女孩子,他拉著她回转了个身,又狼狈地倒滑了几步,直到贴到墙上才停下了。
看著那个女孩子被许品非揽在怀里,短暂的歉意後,他只觉得满心的不悦。更令他不悦的是,许品非放开她後,两人的视线又在空中交汇了几秒,许品非的眼神在列火看来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列火仔细地看了那个脸颊通红的女孩子一眼,不过是豆蔻年纪吧。长相并不如何出挑,只是一双眼睛细细长长的,使得一张小小的脸看起来有些媚。
周围已经响起了稀稀拉拉的口哨声,许品非还站在原地和那个女孩子说著什麽。
过了一会,许品非终於向他滑来。虽然满心的不悦,但那女孩毕竟只是陌路人,年纪也不大,这样想著列火强压住心头的不悦,和许品非肩并著肩绕著真冰场慢慢滑行。
心里思绪万千,列火始终没说话,许品非又不是多话的人,两人就这样沈默著消磨时间。列火一边想著心事,一边暗暗观察著身边表情淡漠的男人。
他们之间,总是他在主动。是他主动结交许品非,他主动追许品非,是不是也因此在这段感情里他注定处於下风呢?方才许品非看那女孩的几眼,带著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列火想想觉得有些难过。好像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许品非看他的眼神,除了不耐,严厉,冷漠,其它的现在想来竟有些想不起来了。
许品非甚至都没对他说过爱,连到达欲望的顶峰的时候也没说过,有的只是大力在他身体里冲刺几下。
仅此而已。
这次男人这麽生气,谁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所有物的占有欲作祟呢?
越想越郁闷,列火几乎想要离开这冰天雪地的地方了。不料,就在这时,迎面滑来一个歪歪扭扭的身影。列火定睛一看,正是方才那个女孩。她正往他们的方向滑来,只是如同比萨斜塔般看起来随时可能摔倒的模样。
许品非停下了滑行的脚步,静静等著那女孩。列火满心的不悦更盛。出乎他的意料,女孩子滑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却不知道刹车,而是摇晃著要往前摔,幸而许品非眼明手快地搂住了他。
列火已经气得七窍都快冒烟了。为了一些捕风捉影的事,他挨了许品非一顿异常凶狠的虐待,然而那人自己却可以在溜冰场里和一个陌生的女孩子眉来眼去。
他已经顾不上那许多,默不作声地往真冰场的出口滑去。除了一些赌气的意味,更多的是难过。
许品非在他身後叫著“宝宝”,列火听了火气更盛,强忍著骂人的冲动加快了脚下的速度。感觉到许品非在他身後追他,列火越发加大了蹬腿的力度,快速向出口滑去。
一会,许品非追上了他,潇洒地在他身前几米处回转身停了下来。列火也只得跟著停了下来,跟那人面对面站著,一双眼微微的有些赤红。
“宝宝,怎麽了?”
列火闷著头不吭声,他早已习惯将一些不快的情绪闷在心里。
许品非的手向他伸来,列火灵活地一避,就要绕开他,不料却又被许品非蛮横地拦住:“说话。”
“你追过来,你的新欢怎麽办?”话一出口列火才察觉话里浓重的醋味。
“新欢?”许品非显然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她的年龄估计才我一半,做我侄女还差不多。”
“男人不都喜欢嫩的?”列火讽刺道,“刚才还盯著人家看,现在又来装正经。也不怕被雷劈。”
许品非突然灿烂地笑了,“我说怎麽今天话这麽少,原来是吃醋了。”
列火扭著头没说话。
“我承认刚才是多看了她几眼……”
“你看!承认了吧!”列火生气地吼道。
“你听我说完。”许品非淡淡地笑著,“我只是看她长得和某人有点像,所以忍不住留意了下。”
列火大力推了许品非一下,那人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子。“你不是喜欢大眼睛的麽?又是哪个某人?你某人还真多!”
许品非苦笑道:“还能有哪个?不就是你。”
“我?她跟我一个男人长得像?那她也真够倒霉的。”听了许品非的话列火心里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些,但心中的苦闷犹在。
“眼睛最像。皮肤也不错。”许品非评论道。
“十四、五岁的女孩子皮肤当然好,多水灵啊!我怎麽比得上?你上啊!要不要打赌,赌你几个小时能搞定她?”
许品非看著他的脸色变得难看,他一把勾住列火的脖子,恶狠狠道:“你发什麽神经?”
“怎麽?就许你凶我?我就得当小媳妇?”好像憋闷了许久的憋屈、郁闷与火气都被唤醒了,列火脾气暴躁得像吃了火药一般。
“我说最後一遍。”许品非依旧大力勾住他,勒得有些紧,“我看那双眼睛和你很像,才多看了几眼。我对女人没兴趣,更何况她才我侄女那麽大,再小点都可以叫我爸了。我压根就没那心思。你这醋是不是吃得太莫名其妙了?”
配角45
“那你昨天又凭什麽那麽对我?”列火已经暴怒到情绪有些失控了,“自己可以跟别人眉来眼去,我什麽都没做还要被虐。”
许品非深深地看了他一会,叹了口气,说道:“你先冷静下。”说完便往更衣室滑去。列火快速跟上那个男人,不依不饶地说道:“用不著冷静!我现在很不爽,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虐你菊花?”
许品非严厉地看他一眼,说道:“我劝你适可而止。”
“我偏不,怎样?”
许品非埋头换著衣服和鞋子,闷著头不吭声。
列火有些无趣,每次他想吵架的时候许品非都选择不理他,这让他心里的郁闷无处排解。於是他恨恨地用手砸了一下橱门,在寂静的更衣室里显得异常突兀。又大力踢了一脚下排的橱,列火才拿出自己的衣服换了起来。
两人沈默地换好衣服走出真冰场时才中午十一点。原本买了两个锺头的票,现在却连半个小时都没到就出来了。列火想到那几百元钱,暗暗觉得有些浪费。
一前一後地走到地铁站,列火始终盯著前方沈默的背影,那人却始终没有回过身来。早春微凉的风已经把他吹得半醒了,他本身也是火来得快也去得快的人。
只是心中郁结的烦闷却怎麽也吹不散。
等地铁的时候,列火盯著紧闭的防护门看其中映出的自己的身影。如果许品非认真看看他的脸,一定能发现自己的脸上写满了不安。
他要的不过是一个承诺,一个关於爱的承诺。
他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说难听点就是容易打发。只有男人说一句话,他就能兴奋许久。
地铁驶来的时候照例先带来了一束橘黄色的灯光,之後车厢才一节一节快速地掠过。
他们在最後一节车厢里并肩站定了,车子启动的时候,许品非突然开口了:“过几天你可以去解约了。”
这句话来的太过突然,在这个闹别扭的时候,列火甚至忘了兴奋。他只是呆呆地问:“为什麽?”
许品非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太过白目,或是难於回答,静默著没说话。
列火反应过来,追问道:“钱哪来的?”
许品非沈默了一会,才说:“跟我妈借的。”
“可是……”列火迟疑地说,“你爸不是……这钱难道是……”
“放心。”许品非的脸上写满了嘲弄,“不是‘赃款’。”
“我只是好奇。”
“我爸早就收到风声了,所以事先跟我妈离了婚,一些财产也转移到了我妈名下。本来我妈准备过段时间再给我,不过现在我等不及了。”
列火低头看著脚面,半晌才轻轻地说:“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没什麽好急的。”
“我怕夜长梦多。”
列火那麽说是希望许品非把话题转移到“一辈子”上来,然後他可以男人口中套出“爱的承诺”。然而许品非没有谈及,於是列火又沈默了下来。他是一根筋的人,脑海中有一件事挥之不去的时候,其它任何喜讯都不能让他开心起来。原本期盼著的搬家已在眼前,可是想到心中的郁结,列火还是觉得烦闷。
在车厢里颠簸了一会,列火再也忍不住,开口说道:“你好像从来没说过爱我。”
许品非浅浅地笑了一下,说了一句列火听不懂的话:“大爱无言,上善若水。”
“什麽意思?”
许品非看著漆黑的窗外,没有回答。
“可是我想听你讲,不然我很不安。”列火不依不饶地说道。
“有必要麽?”
“怎麽没必要?”
许品非长长地叹了口气,用力揉著列火柔软的发,认真地说:“我觉得没必要。”说著抓住列火的手贴在自己的心上,“我们天天在一起,难道你感觉不到?”
静静地感受著衣服下男人有力的心跳,列火沈默著没说话。
“还没感觉到?”许品非追问道。
列火紧紧地抿著嘴唇,又说:“你也从来没跟我说过什麽海誓山盟。”
“海誓山盟?”许品非反问道,语气里满含著嘲讽之意。
列火想起男人曾跟他谈及过的往事,不甘地说:“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不好吗?海誓山盟也是恋人之间必须的啊。”
“对不起,我说不来海誓山盟。”
列火难过地低垂著头,没再说话。
那天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男人嘛,大多数是不乐於终於斤斤计较於一些不愉快的小事的。列火不知道其它人是怎样,至少对他来说,睡一觉或是打一场球就能把昨日的种种不快抛之脑後了。
两人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平静中还弥漫著一股喜气洋洋的气氛。列火正在与成城商讨解约事宜,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只差一些善後的工作。许品非则忙著联络买房卖房的事,有时常常整天地看不到人影。
晚上许品非依旧会抱著他看电影,看到中途的时候男人就会压著他进入他,导致列火看过许多电影的上半部,却屡屡错过了下半部。
在欲海意乱情迷的时候,或是攀登到欲望的顶峰的时候,许品非会俯下身温柔地亲吻他,却从不开口说甜言蜜语。
人一旦发现了一个瑕疵,只要这个瑕疵一直存在著,便会无限制地将其放大。
每到许品非亲吻他的时候,列火便瞬间从沈沦里清醒过来。之後几乎形成了条件反射,亲吻的时候总也无法像以前那样全神贯注。
这时他才发现,虽然自己看起来很快乐,其实心中的郁结依旧存在,从未消散。这是第一次,一觉醒来他却没有忘记隔夜的烦恼。
一件事惦记得久了,之後就已经成为了一种执念。列火执著到了偏执地惦记著许品非的“爱”,有几个夜晚他甚至难得地失眠了。
为了不让情况恶化,列火甚至拨打了午夜的倾听热线。那个女主持说了一堆在他听来不知所谓无关痛痒甚至有些矫情的话,便匆匆挂了电话。
过了几天,连终日忙得如陀螺般的许品非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列火老实地道出了困惑,本期待著男人为他解铃,不料男人却压著他上下一阵乱摸。列火几乎被摸到暴怒了,许品非才停下了手,淡淡地说:“我还以为你变性了。怎麽好好一个男人变得比女人还敏感?”
还不是被你害的。列火暗暗想著,猛烈地摇著许品非的肩膀,抓狂地说:“说句爱我会死吗?你为什麽不讲,为什麽!”
许品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