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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车站,化装成汽车司机的小五郎果然在等他。
“电话里你说得一点也不具体。白色巨人究竟是什么人?他藏在什么样的房子里?赃物也在那儿吗?”波越警长和小五郎一打照面劈头便问。
“是的。别说赃物俱在,弄不好连吕班和大鸟不二子全都藏在那儿!”
“嗯?吕班?这下可要逮住条大鱼啦!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现了他们。到底在哪儿?你又是怎么侦察到的?”
“跟我来!你马上就会明白。”
小五郎话没多说,催促波越警长上了路。
走出狭窄的小镇,前面是一道长长的缓坡。羊肠小道两侧杂树林茂密葱茏。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天空中的繁星迷人地一闪一闪。四周是一座黑的丛林,不见一处篝火。
这荒芜的山坡上会有人家?如果真有人家,定会看见火光。波越警长心里咚咚直敲小鼓,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出于对朋友小五郎的信赖,他还是毫无怨言地跟在小五郎身后在黑暗的树林中走着。
然而,愈往前走愈是黑暗,四周依然不见有人家。波越警长心里开始不安起来。
“我说,小五郎。咱们究竟要到哪儿去?这一方既无街市又无村庄,白色巨人住在什么地方?”
“咱们已经看见了。只不过天太黑看不清楚罢了。”小五郎说了几句可思议的话。
“什么?已经看见了?就在附近?”
“不错。咱们正一步一下朝那家伙接近。”
小五郎这话真有点让人害怕。
不一会儿,二人穿出了杂树林。小路延伸到缓坡的顶部的一片开阔地。四周依然笼罩着黑暗,依然不见人家。
“我真搞不懂。那家伙究竟在哪儿呀!我的眼睛怎么一点也看不见?”警长小心谨慎地压低嗓声又问。
“你看不见?怎么会看不见?喏,不就站在你面前吗?”
“嗯?在哪儿?在哪儿?”
“喏,透过星光抬头往前仔细看!你面前不是站着个高大无比的巨人吗?”
波越警长抬头一看,面前的的确确有个小山般高大的巨人身披美丽的星光屹然挺在眼前。
“你是在说这尊大佛?”
波越警长惊讶地问。山坡中央是一尊作为O镇名胜古迹的用钢筋混凝土浇铸的大佛,它比奈良的大佛还要大。如果白色巨人指的是这尊大佛像,既便小五郎不说,波越也知道这尊大佛的所在地。
“你疯啦!你是说这尊大佛是吕班的同伙?”
警长以为小五郎是在开玩笑。大佛和吕班,简直风马牛不相及!
“不错。”小五郎一本正经地答道。“这就是吕班的所谓白色巨人!你瞧,它不正是一个白色巨人吗?”
的确不假,看上去大佛的确是个白色巨人。
“嗯。小五郎你真有眼力!你是指这尊大佛……”警长望着小五郎黑的身影,低声说。
“对!这就是所谓‘空心针’。你听说过吧?吕班曾经在法国筑了个老巢,就设在一块名叫‘空心针’的畸型岩石内。”小五郎说明道。
“‘空心针’!不就是法国艾特尔塔有名的空心岩吗?那是吕班的秘密美术馆哪!”
“正是它!‘空心针’!……白色巨人……一个是空心岩,一个是空心混凝土佛像。瞧这不是如出一辙吗?太绝了!谁也不会想到这尊远锭四方八面都能看见的高大佛像,就是欺世大盗吕班最安全的老巢!多么神奇的美术馆!”
小五郎在大佛前面的密林中踱来踱去,悄悄地对波越警长说道。
抬头穿过密林望去,黑暗中的巨人犹如一头凶恶的缄默不语的怪兽,占据着巨大的空间。夜晚的大佛真让人毛骨悚然。
“你是怎么……”
波越警长似乎还不相信眼前奇怪的现实。
“很早就听人说过这片林子里有黄金假面人出没。最近关东地区这一带到处都流传着关黄金假面人的传闻。连小孩都戴着金色假面具满街乱跑。没人会注意这片树林里曾有黄金假面人出现的传说是真是假。可是却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我知道这里有一尊钢筋混凝土大佛。当时,连我这个不怕神不怕鬼的人也吓坏了。吕班这家伙真呆谓当今世界首屈一指的魔术大师。他的计谋愈是古怪离奇,就愈说明是真的。我那天在这儿守了一整夜,终于抓住了吕班那小子的尾巴!”
“看见吕班啦?”波越警长兴奋不巳地问。
“我看见的那家伙不是吕班。可一眼就知道他是吕班的走卒。我正好看见他钻进大佛肚子里。那帮家伙,个个都扮成黄金假面人。我看见他一头钻进了那边那棵银杏树根部的空洞。从银杏树根部再挖十来米的隧洞就可以通到大佛底下。上面正好是空心的钢筋混凝土仓库,正等着他们用呢!”
啊,多么简单而又绝妙的主意!谁都知道这尊钢筋混凝土浇铸的大公里肚腹是空心的。可第一个想到利用它作为仓库和藏身住地的,除了这位法国大盗,还会有谁呢!
吕班选中这尊位于O镇的钢筋混凝土大佛作为老巢,不光是因为此地距离东京很近,还因为这尊大佛不象镰仓大佛那样为了让信徒的瞻仰膜拜连腹内也对外开放。所以选它作为藏身之地可谓再合适不过。
“真可怕,没想到吕班这小子竟有这般超人的智慧。说不定这家伙窝藏艺术品的地方不止这尊大佛一处。也许世界各地都有。譬如说,著名的缅甸大涅磐像呀,纽约湾的自由女神像什么的,象这一类大型塑像腹里的空洞,作为吕班这种跨国大盗的赃物仓库也许最合适。”
“简直不敢相信。这简直成了神话!”
“这种罪犯往往会将神话变为现实。虽然自由女神像可能不会是吕班的窝赃之处,可毕竟想起来让人担惊受怕呀!那家伙玩的鬼把戏简直让人捉摸不透。”
“我说,你说的银杏树下的空洞,究竟在哪儿?”警长半信半疑地突然问了一句。
“喏,就在那儿。那儿不是有一棵树叶掉光了的黑色木树吗?就象森林中的一棵光秃秃的大树一样。就是那棵银杏树。”
这片小山坡上,与大佛相比略逊一筹的宠然大物,要算那棵老银杏树了。它们并列在一起,活象一对头顶斑驳的巨人父子。
“我猜到你不会轻易相信。现在的情况是,让你相信这个秘密比马上去抓贼更为重要。所以才决定请你亲自来这儿看看……喂,你瞧!那棵银杏树下!”
流泻如注的月光下,老银杏树干根部黑洞的窟窿看上去好象一头妖怪。那就是通往大佛腹内的出入口。
“快!找个隐蔽处藏起来。注意那个洞口!”
二人蹲下身子,全神贯注地监视着老银杏树下的洞口。
就在他们二人刚蹲下身子的同时,老银杏树下的洞口出现了一条蠕动的影子。
“瞧!出来啦!”小五郎顿时警觉起来。
从树底空洞中爬出来的,果然是黄金假面人。而且不止一个。他们一个连一个地钻出洞外,象几个来自阴曹地府的阎王使者。
一个、二个、三个、四个。四个打扮着一模一样的黄金假面人从夜晚银杏树洞里鱼贯爬出。别说半信半疑的波越警长,谁见了这场面不觉得是置身在恐怖的神话之中?
在月亮的清辉下,四个怪物身上的金色斗篷反射出怪谲的光泽。四顶软呢毡帽下,是同一副漫无表情的金色面孔。新月型的嘴巴一直咧至耳边。不出声的怪笑。这情形连职业侦探小五郎和铁腕警长波越也感到直发怵。
只见这四个怪物正蹑手蹑脚地朝这连靠近。怎么回事?难道仅仅因为他们走的路碰巧通向小五郎他俩藏身的这片密林旁边?难道这帮怪物已经发现了小五郎他们躲在暗处窥视?
突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这四个刚才还走得慢吞吞的金色怪物忽地一下飞跑着包抄过来。紧接着四道刺目的白光齐亮。小五郎和波越警长看见了四个怪物手中紧握的手枪。
“哈哈哈哈……终于上圈套啦!小五郎!”
一个黄金假面人压低嗓门说。此人是吕班手下的日本人。
“你带谁来啦?恐怕是波越警长吧?啊,果然不错。这下可逮住大家伙啦!”
这家伙乐不可支地说道。其他三个怪物也兴奋地嘀咕着些什么。
“没想到吧,小五郎。我们抢先了一步!你这位大侦探也有栽跟头的时候!你以为你们会暗中监视,我们就不会吗?你不会忘了大佛额头上有一块厚玻璃板吧?那是我们的辽望孔,你昨天起就在这一带转悠,我们全都看见了。”
黄金假面人咬牙切齿地自己揭开了一个谜。
小五郎无话可说。他的确忽略了这一点,绝没想到大佛的额头可以当做辽望孔。从那么高的地方往下俯瞰,既便在黑夜里,借着微弱的星光,完全有可能看清密林中小五郎等人的身影。
敌人有四个,小五郎和波越警长手无寸铁。完了,无计可施。
小五郎嘴巴凑近波越警长的耳廓,迅速地嘀咕了些什么。然后,转向群贼。
“我们没有武器。不会反抗。你们要干什么!”
“请二位当客人哪!光顾一下我们的窝。让你们自由自在地逛来逛去,也太障眼了点!”黄金假面人平静地答道。
“那好,请带路!让我们也开开眼!瞧瞧你们的老窝是个什么样。我们反正也想见见吕班。”
小五郎若无其事地说着,走在了前面。四个怪贼虽然心里有些惊讶,跟在后面,手中的枪却没有放下。
走了两三步,小五郎身子突然象陀螺一样猛地往右一转,扑向走在最前面的黄金假面人手中的枪。迅雷不及掩耳。围发功夫,那家伙的手枪巳落入小五郎的手中。
“别动!要不我先崩了这家伙!看谁的子弹快!”
小五郎左手用力扭着枪被夺掉了的那个黄金假面人的手腕,大喝一声。
另三个假面贼顾及同伙的性命,一时竟呆住了。
双方相持着。小五郎的枪顶着一个贼的腰部,另三个贼的手枪正对着小五郎的胸膛。黑暗中,五条人影如同化石。
“哈哈哈哈……有劳各位了。我服了。认输投降!只要子弹够不着逃走的波越警长,我就听你们的。”
小五郎突然放下枪倒乐开了。我心里有数。自己单枪一柄,无论如何也敌不过对手三支枪。夺枪其实只是他小五郎的虚招。为的是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好让波越警长趁机逃走。
“他妈的!”
被小五郎扭住手腕的歹徒见小五郎放下了枪并松了手,马上夺回了小五郎手上的枪,一下顶住小五郎的背脊骨。
“这玩艺还是让我来使吧!快追!别让波越那小子溜了!”此人用法语嚎叫道。
月光下,另三个假面人砰砰胡乱放着枪,朝已经逃远的人影追了上去。
大佛腹内吊着一盏乙炔灯,照得空旷的腹内空间影影绰绰。
纵横交错的钢筋铁条。凸凹不平的混凝土大佛像腹内宛如钟乳洞一样阴森可怖。几只货箱堆放在一角(其中装着吕班窃来的为数不少的赃物),给混浊的气氛布下几处可怕的阴影。横架在地面的一排钢筋上,铺着一条格外显眼的豪华羽绒被,上面坐着两个黄金假面人。
从那亲昵地交头接耳的样子和交谈的声音,可以判断出这决不是两个男人。个子瘦小的一个说话嗓门很细,说明她是个女人。跟吕班一伙的女人除了大鸟不二子以外再无别人。另外一个黄金假面人,只看他和大鸟不二子说话的亲昵劲儿,就知道他是这帮窃贼的魁首吕班。
这时,刚才去追赶波越警长的那四个歹徒一个个从地道爬了进来。他们前面,是一副汽车司机打扮的小五郎。他被五花大绑,嘴堵着推进了大佛腹内。
四个歹徒你一言我一语向他们的头儿作了详细禀报。
波越警长逃走了。
洋人腿再长,身处草木皆兵的困境,在外公然追逐确有许多不便。如果追得太远,靠近了O镇的人家,反而会招来危险,故只好作罢,放弃追赶。回到老窝里,这三个人还气喘吁吁。
这一来,精心设圈套抓到的小五郎也算白抓了。因为逃走了的波越警长肯定会马上组织一支警察队伍反扑而来。看来这个地方也保不住了。可是,如果转移的话,这一帮招人显眼的异邦人又能往哪儿逃呢?
假若是平素的吕班,对这四个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