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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某心领。”宁觉非微微欠身。“那么,狼主便与我一同回城吧。”
“好。”铁勒爽快的站起身来。“我跟你去。”
宁觉非便微微扬声叫道:“云扬。”
外面立刻忽啦啦进来了好些人,将铁勒团团围住。云扬抢到宁觉非面前,等他下令。
宁觉非温和地说:“你们保护狼主回城。狼主是我的客人,注意礼貌。”
“是。”云扬立刻对铁勒一抱拳,客气的道。“狼主,请。”
铁勒笑了笑,便转身出了房门。
宁觉非这才放松下来,缓缓靠上椅背。
云扬压低声音,关切地道:“元帅,你的伤怎么样?”
“轻伤,没事。”宁觉非轻猫淡写池说着,将头后仰,靠到墙上,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儿,低低地道。“云深不在西极人手上,应该是被淳于氏的人劫走的,这就更加危险了。他们恨透了云深,照理说不会手下留情。如果一直留着他不杀,肯定有所图谋。他们到底想要什么呢?”
云扬只会打仗,对这些大计方针是不甚了了的,闻言便坚定的说:“不管他们有什么图谋,我们都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救出云大人。元帅,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请下令吧。”
“目前情况不明,我暂时也没什么令可下。”宁觉非笑了。“让人继续封山搜查,我们回城吧。”
“是。”云扬立刻飞奔出去传令。
宁觉非慢慢站起来,向外走去。他的步履依然稳健,让人看不出丝毫异样。
云扬不敢吭声,心里却很担心,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旁,随时准备伸手相扶。
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寒风变得凜冽,小雪仍在飘飞,人人迎风而行,脸色都有些苍白,宁觉非那张没有血色的脸也就并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铁勒身着鹰军战士的装束,跟在他后面,并不引人注目,只有他周围的人知道实情,暗中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宁觉非走到山腰,与留守在这里保护淡氏兄弟和江从鸾的人会合,温和地对他们说:“云深和悠然都不在上面,我们回去吧。”
那三人一听就急了,江从鸾欲言又止,淡凜然却没他那些顾虑,焦急地问:“那他们会在哪里啊?是不是很危险?”
“目前还不清楚。”宁觉非冷静地安慰道。“他们劫持云深和悠然,一定是想跟我或者朝廷谈条件,以做交换,现在目的还未达到不会把人质怎么样的。”
“哦,但愿如此。”淡凛然长叹。
宁觉非正色道:“淡兄放心,我一定会把悠然救回来的。”
“多谢王爷。”淡凛然连忙对他拱手。“在下心忧舍弟安危,一时忘形,若有失礼之处,还请王爷多多见谅。”
宁觉非笑道:“淡兄不必多礼,悠然是我好友,又是被我们连累才有此无妄之灾,无论如何我都会救他。”
“舍弟有王爷这样的好友,真的三生有幸。”淡凛然慨叹,又深深一揖。
淡怡然没有说括,只是跟着躬身抱拳,以示感谢。
宁觉非伸手虚扶了两人一下,便道:“我们回去吧。”
一行人便上了马,疾驰下山。宁觉非有意落后了两步,轻声对江从鸾说:“悠然不会有危险的,劫持者一定会给我消息,你别太担忧。”
江从鸾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有你在,我不担心。”
宁觉非微微一笑,便加快速度,向前飞奔。
他们很快便到了临淄城门,这里聚集了不少人,吵吵嚷嚷的,闹着要进城或出城。守门的官兵正在弹压,喝斥声传得很远。
前面的鹰军士兵大声道:“大元帅到了,快快开门。”
离得远,看不清人的面目,可宁觉非的那匹烈火却惹眼至极,在雪地里更是犹如一团火焰,向城门处迅疾扑来,,禁军将士没人不认识,立刻有人打开城门,士兵们将门里门外的百姓赶向两旁,让出一条道来。
宁觉非疾驰而入,直奔皇城。
那里也封城了,想要进出的一些人聚在城门处,倒是懂得规矩并未大声吵嚷,只是打探情况,询问什么时候可以进出。
宁觉非没有理会这些人,奔进门后便向兵部衙门驰去。
云扬拦住淡氏兄弟和江从鸾,客气地对他们说:“请你们回府中等待消息吧。”
那三人自然不便坚持,便拨转马头,回了元帅府。
澹台子庭、大檀明、荆无双和李舒都已坐在衙门里了,正在商讨有关云深失踪的情况。宁觉非走迸去,坐到铺着虎皮的太师椅里,这才将一直硬顶着的那口气缓缓的吐了出来。
澹台子庭赶紧问:“怎么样?小苍山上是什么人?云大人在不在那里?”
“云深不在那里。”宁觉非摇了摇头。“抓了几个,像是想为南楚复国的那些人,现在还没审,其体的我也不清楚。”
“哦,他们有什么明显特征吗?”李舒紧皱双眉。“小苍山无险可守,无处可藏,他们呆在那里,能做什么?”
“我想,他们是做个圈套,只怕目标是我。”宁觉非淡淡一笑。“他们全部拿着流星连弩,深夜悄无声息地等在屋里,一见人冲进去就发射,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荆无双一惊,立刻仔细端详着他,关切的道:“你脸色很不好,受伤了吗?”
“嗯,中了一箭。”宁觉非轻声说。“只有云扬知道,我没让他声张,怕敌人知道了,对云深有害无益。”
那四个人几乎同时站起来,一个箭步冲过来,将他围住了。
“我看看。”荆无双焦急地道。“伤在哪里?严重吗?”
大檀明说:“我去拿伤药来。”便急急地出去了。
在他们面前,宁觉非也就不再隐瞒,抬手将衣带解了,拉开衣襟。他里面穿着米白色的夹衣,右半边身子几乎全被鲜血染红了。
澹台子庭立刻说:“你躺到床上去吧。”
荆无双更急,索性伸手过去,将他一把抱起来,便向后面走去。
宁觉非很感动,笑着安慰他:“大哥,我这只是皮肉之伤,看着有些吓人,其实并不严重。”
荆无双沉着声:“我知道弩的威力,被近距离射中,可没你说的这么轻巧。”
“是啊。”李舒也神色凝重。“弩箭不长,力道却大,切不可掉以轻心。”
澹台子庭也在南楚为将多年,自然也非常明白流星连弩的杀伤力,不由得也忧急不已,立刻奔出去,叫自己的亲兵去拿北蓟特产的内服止血的伤药,马上用热水个化开,从速端上来。
荆无双把宁觉非小心翼翼地放到塌上,便要出去找药。宁觉非一把拉住他,笑道:“你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军,别为了这点事就乱了方寸。我就这么点伤,你们人人出去找药,想不走漏风声都难。大哥,我有事问你。以前在你麾下的那个‘穿云箭’赵伦,他的箭术是跟谁学的?可有师兄弟或子侄辈?”
荆无双站住了,凝神想了片刻,便摇了摇头:“我对他不熟悉。他是游氏一系的将领,应该是游玄之的心腹。”
“游玄之?”宁觉非陷入了沉思。
“怎么?什么人跟赵伦有关系?”荆无双问他。“是这次袭击你的人呜?”
“他袭击我不是一次两次了,从西武开始,一直到老虎岭,再到小苍山,可我们都看不出他的来历。”宁觉非轻叹。“今夜他隐在暗处向我发箭,三箭齐发,九箭连环,又狠又准,我当年就伤在赵伦的这一绝技之下,至今记忆犹新。此人必定跟赵伦有关系,不是他们赵家的人,就是他的同门。”
这时,大檀明拿着上好的金创药进来了。荆无双无暇多想,便动手解开他伤口上缠着的布条,仔细检查他的伤势,随即替他上药,重新包扎好。等到弄好,澹台子庭将冒着热气的药汤端了进来。
宁觉非撑起身,接过碗,将药喝下,便道:“我夜里已经下令封城,现在有什么异常情况吗?皇上是否已知道此事?需要我进宫去禀报吗?”
“不用。”澹台子庭笑道。“我已经禀报过了,陛下有旨,你可便宜行事,只管放开手干,不必顾虑,不过,务必要保证云大人的安全。”
说到最后,他的笑容收敛了,变得很严肃。
“那是肯定的,说什么我都要让云深安然无恙地回来。”宁觉非神情凝重,低头想了一下,便道。“派人包围游府,但不要进去。”
“好,我去办。”澹台子庭转身出去传令。
宁觉非将衣襟拉上,重新系上腰带,对屋里的三个人说:“我带回来一个人,你们见见。”
大檀明随口问道:“谁啊?”
宁觉非微笑:“西极的狼主,铁勒。”
荆无双和李舒在南边血战数场,亲眼目睹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家国尽毁,均是因为此人。他们一听便大怒:“他居然敢来这里,是小瞧我国中无人吗?”
“他说与我有事相商,我就把他留下来了。”宁觉非很冷静。“我对他说,除非云深平安归来,否则我与他不可能商谈任何事情。他表示同意,算是相当有诚意了。我听他话里的意思,云深不在他手里,但他似乎知道劫持者是谁。我们不妨听他说说,也没坏处。目前的情况很复杂,一切线索都对我们很重要。”
“好。”大檀明立刻点头。“我们听他怎么说。”
荆无双不再反对,只是关切地道:“觉非,你身上有伤,又一夜没睡,还是先在这里歇息一下吧。我们跟铁勒先谈,如果有什么重要的线索,会立刻告诉你。”
“对。”李舒赞同。“元帅,你暂且歇歇。你是咱们全军将士的主心骨,万万不可倒下。”
宁觉非虽然表面镇定自若,其实忧心如焚,这时哪里肯休息,神情坚决地道:“我没事,只是坐着说说话,也不至于有什么大碍。那铁勒声明是来找我的,只怕他不肯跟你们深谈。如果只是绕圈子,不过徒然浪费时间,根本与事无补。”
四人听他说得有理,便不再坚持,看着他站起来,稳稳地走出去,便跟在他身旁,一起来到大堂。
很快,铁勒便被云扬带进来,坐到他们对面。
荆无双与李舒都阴沉着脸,冷冷地看着他。澹台子庭和大檀明也神色不善,眼中隐带杀气。铁勒却显得很轻松,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他们正要说话,有个卫兵在外面禀报:“元帅,有个孩子在外面,说是府上的人,有急事要见你。”
一听是自己府里的孩子,宁觉非立刻便想到那日松。他没有细问,起身就匆匆走了出去。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那日松。他的一张小脸冻得发白,眼里都是焦急之色,看到宁觉非的身影出现,他立刻跑上去,伸手抓住宁觉非,仰头看着他。
宁觉非慢慢俯下身,关切的问:“发生什么事了?”
那日松左右看了看,双手紧紧握着宁觉非的手,轻声说:“回府,快。”
宁觉非的反应非常迅速,不及回去告诉大堂中的四位将军,便翻身上马,带着那日松向府里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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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府门前,宁觉非跳下马,再将那日松抱下来。
府里一片平静,门上的几个仆从如往常一般,立刻恭敬地迎出来见礼,随即将他的马拉住。
宁觉非看不出什么异常来,也没有多问什么,拉着那日松便走进大门。
那日松一直比较自闭,最近两天才稍微好一点,却也仍然不愿走出房门,更不喜欢多说话,此时突然出府,跑那么远的路,找到兵部去还跟陌生的卫兵说要找他,不知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能够做到,如果不是发生了非常之事,他绝不会这么做的。因而宁觉非知道此事一定非常严重,想也不想便跟着他走。
那日松急急地将宁觉非拉到正房里,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便悄声说:“姐姐那里藏着一个人。”
宁觉非心里微微一惊,俯下身,低低地问:“是谁?你认识吗?”
那日松摇头,清澈的眼睛看着他,坚定的说:“我刚看见的,姐姐要我不能告诉任何人,我趁她不注意才跑出来的。我要去告诉你。”
“好孩子。”宁觉非赞许地抚了抚他的头。“我先带你去找江总管,你跟着他,哪里都别去。”
那日松却紧握住他的手不放,“不,我要跟着你。”
宁觉非略一思索,便道:“那我们去找你姐姐。”
两人直奔其其格的房间。她现在仍与那日松住在同一个小院,只是不同屋。宁觉非在院墙外站了片刻,便直觉的感到里面不像是有人。他警惕的护着那日松进去,伸手推开了屋门。
里面很静,果然一个人也没有,那日松奔到里间,拉开衣柜,打开衣箱,又去看床底下,不由得满脸疑惑:“怎么回事?我明明看到他在这里的。”
宁觉非上前去拉过他,温和地道:“一定是你姐姐带他走了,我们出去找。”
那日松马上点头,听话地跟着他走出房门。
江从鸾已经听到家仆禀报,急急地赶了过来,正好与他们在院外相遇。宁觉非问他:“看见其其格了吗?”
江从鸾略感意外,但立刻答道:“她在新房那边,好像是今天约好了金铺的人去看图样,她跟工匠的车一起出去。”
“工匠有车要出城?”宁觉非暗自警惕,表面上却仍是轻描淡写。
“是啊,他们要把那些拆下来的破砖烂瓦运出去,堆在府里不好看,也占地方。”江从鸾意识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