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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没想到,兄弟视富贵如浮云,实令大哥佩服。」
宁觉非却非常温和地道:「也不是如此,不过是做兄弟的比较懒,不耐烦受那礼节拘束,所以就逃了。」
独孤及又是一阵大笑:「逃得好,逃得好,便留在这里,和大哥一起,过那自由自在的日子。」
他们说着,后面的那一队人马已经跑近。其中有西武官员,有随从,江从鸾也在其中。
独孤及淡淡地看了看他,说道:「从鸾,辛苦你了。」
江从鸾有些窘,看了宁觉非一眼,低头道:「陛下过奖。」
宁觉非却很温和地对他一笑。江从鸾这才心安,微笑着策马闪到一边。
那些西武官员和随从已经纷纷下马,跪下向独孤及行礼。
独孤及道:「都起来吧。你们这次护送我兄弟从边关一路过来,事情办得很好。」
「谢陛下夸奖。」
独孤及对宁觉非笑道:「兄弟,你果然没有长驱直入,而是向我边关官员出示九骏玲珑,让他们护送过来,如此给我面子,做哥哥的实是感激不尽啊。」
宁觉非却洒脱地道:「大哥太客气了,这一路行来,有人带路,有人照顾,应该是小弟感激大哥才对。」
独孤及开心地大笑:「好,既如此说,那就不必客气了。兄弟,你先歇息几日,等到赛马节上,咱们好好地比上一比。」
宁觉非摇了摇头:「大哥,你我要比试,就不必去赛马节上了吧?何必让那些勇士们拘束?不若咱们就在这里赛上一赛。」
「有何不可?」独孤及立刻豪爽地道。「兄弟你说,咱们怎么比?」
宁觉非抬头四下张望,看见远远的有一座雪山,巍峨地矗立在蓝天下,显得气势磅礴,通向那座山峰的草原却是一马平川。他便向那边一指,「大哥,你我便往那边去,先跑到山脚下者为胜。」
那些西武官员互相对视一眼,都是面带喜色。
独孤及微微一怔,随即放声大笑:「好。兄弟,你确实有些仙气,真是不凡。那是我西武的神山。若是外来人不知此事,第一指便是指向它的话,那就是神灵指点他来给我们西武降福的。哈哈,兄弟,看来你是我们西武的福星啊。」
宁觉非一愣,却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说法,不免觉得匪夷所思,接着才笑了起来:「觉非一介凡夫俗子,可当不起这个称呼。」
独孤及一挥马鞭:「不管他什么称呼,总之,就依你之言,咱们好好地赛一赛。」
「好。」宁觉非便微带缰绳,与他并排站到了一起。
独孤及道:「从鸾,你发令。」
宁觉非也道:「对,从鸾,你来发令。」
江从鸾脸一红,眼中却满是喜悦,看着他们,大声道:「我数三声,一,二,三。」
他的话音未落,两匹红马便如闪电一般窜了出去,片刻之间便已跑远。
草原上,戈壁上,沙漠边,所有人都在翘首凝目,看着那两匹神骏的红马载着他们心目中如天神般威武的英雄,如风般奔向神圣的雪山。
这时,云深单人独骑,已经出了剑门关,正向明都而来。
千山看斜阳 1 番外 当小非遇见小意
乔戈里峰,世界第二高峰,西方人称之为K2,并视之为神奇的通往另一个世界之门的山峰。
这年头,攀登珠穆郎玛峰已成了很俗气的一件事,登山界都将征服K2视为最高荣誉。
解意来到这里却不是为了追风。
他现在是国家地理杂志的摄影师,这期他本来打算拍金字塔系列的,无论是古埃及的,还是中美洲的,甚至海底的,他都打算拍一遍。
在事先查找并阅读有关资料时,他看到了一本英国探险家拉尔夫 伊利斯撰写的《K2与金字塔》。这本图文并茂的大作以无数的公式、函数、几何定理、古代典籍、现代卫星俯拍照片等等资料,来说明他认定并坚信的一个结论——金字塔实际上是K2按比例缩小了的模型,K2之下埋藏着古老的埃及神谕提到的“知识的神殿”,里面有着所有的真理,关于宇宙的、生命的、文明的、时空的、轮回的、灵魂的……一切一切的起源。
解意也看过许多西方的登山家以无比深情的文字来描述这座世界第二高峰。因此他决定来看看。
他的装备很齐全,纳米保暖内衣、羊绒衬衫、毛衣、毛裤、羽绒服、风镜、登山靴,应有尽有。其实他并没打算攀登,只准备走到近前,在山脚下往上看看,再找到合适的位置,拍一组照片。
然后便遇到了雪崩。
排山倒海的雪倾泄而下,巨大的力量将他掀到空中。他感觉自己似乎被吸进了一个漩涡中,越来越快地往不知名的地方落去,随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宁觉非飘出临淄,自淄水中爬上岸来,在冬日的寒风中不停地颤抖。只是片刻之间,他的嘴唇便冻得乌青,神智迅速模糊。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狠狠地顶着一口气,告诫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昏过去。
这时已是黎明时分,他努力地支撑起身体,踉踉跄跄地向路边靠拢,睁大了直冒金星的眼睛,看着有可能从面前经过的人。
在离他不远的路边,解意缓缓地醒过来,随即坐了起来。
一时间,他以为自己身在梦中。
这里绝不是高原,虽然仍然寒冷,但却不是高原上的那种雪意。放眼看去,一座雪峰也看不到,反而能看到远远的有一座城市,古老的城墙高高耸立。他的眼前是一条土路,一边是河,对面是大片田野,这时却已只有薄霜,感觉上仿佛是冬季的农村。路边是两排粗大的柳树。
他疑惑地看过去,忽然瞧见了树边倚着一个人。那人身穿黑衣,长发滴着水,整个人倚在树干上,似乎情况很不好。
解意想也不想,赶紧起身跑了过去,一把扶住了他。
那人无力地倒进他的怀中。
他低头仔细看着,这人根本是个孩子,大概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长得可真是漂亮极了,这时却面无人色,浑身冰冷。
他四下看看,二话没说,便迅速扒下了他的湿衣,却他浑身都是累累伤痕。他只是一怔,立刻便将自己的羽绒服、毛衣、毛裤脱下来,又怕毛衣弄得皮肤刺痒,又咬着牙将纳米保暖内衣裤脱了下来,给他套上,再将羽绒服给他裹得严严实实。
解意刚在高寒地区呆过,这时虽然是平原的初冬,却还不觉得太冷,一时尚撑得住。这时连忙把衬衫穿上,再套上毛衣,牙齿却已在格格轻响。
宁觉非感觉到了身上的衣服传来的那种人体的温暖,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清爽香气,那是早已久违的男用香水的气息,他虽然从未用过,但却是知道的。这股气息给他带来了希望,他精神一振,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个十分英俊潇洒的男人,大约三十岁上下,有着闪亮的眼睛,轮廓分明的五官,这倒罢了,关键是,最重要的地方是,他穿的是现代的服饰,那格子的羊毛衬衫、毛衣,都是现代才有的。
难道……难道……他已经穿越时空,回到了现代?
他疑幻疑真地看着这个抱着自己的男人,身体渐渐在回暖,心里渐渐升起了希望的火花,一时却不知该说什么。
解意见他醒了,立刻问道:“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他说的是纯正的普通话,略带一点江南口音,非常好听。
宁觉非笑了起来,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解意微微皱起了眉,疑惑地抬头看了看:“我也不知道,正要问你呢。原来你也不知道啊。”
宁觉非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渐渐收敛了笑容。
刚才脱衣服的时候,解意将摄影师总爱随身携带的“百宝囊”扔在了一边,这时伸手过去扯了过来。他边单手在里面掏摸,边急急地说:“对了,你是不是不慎落水的?要不要打电话回家?或者我打120,让急救车来送你去医院?还是打110报警?对了,你是哪儿人?这里是哪里?”说着,他已掏出了手机。
宁觉非认得出来,那是卫星电话,在全球任何地方都可以通话,可是,在此时此地,他却只有苦笑。
解意看了看,更加不解了:“怎么会?我在K2那里都有信号,怎么这里会没有?”
宁觉非已经暖了过来,身体不再颤抖,声音也清晰起来。他低低地问道:“你刚才在K2?”
“是啊,我去拍组照片,结果遇见了雪崩,然后就晕过去了……等醒过来,就到了这里,见到了你。”解意抱着他,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怎么样?不要紧吧?需要什么?我这里还有些药。”
宁觉非却道:“你先带我离开,离开那边那座城市远远的。”
解意一听,立刻看向他:“你这孩子,是不是离家出走的?这可不好,你父母会担心的。”
“我不是孩子。”宁觉非失笑。“此事说来话长。我是逃出来的,请你带我走远些。”
意听了,更是双眉深锁:“我看你一身是伤,难道有人虐待你?或者……强暴你?”说到最后,他的态度已是十分担心。
宁觉非轻笑:“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快带我走,否则连你都十分危险。”
解意这时也觉得情况十分诡异,便不再多问,将他的湿衣一团,自“百宝囊”拿出一个塑料袋装了,再塞进袋中。
宁觉非看着这些来自现代的东西,真是倍感亲切。
解意先背上袋子,然后将他负在背上,起身欲走,却一时茫然:“我们去哪儿?”
宁觉非便给他指了方向。
解意背着他走走停停,累得满身大汗。幸好这两年他做摄影师,还把身体练好了些,否则哪里有体力背个大男人走这么久?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座小山上。
解意再也走不动了,只得找了个避风的山坳,把他放了下来,喘息着说:“咱们先歇一会儿再走。”
宁觉非觉得自己好多了,感激地对他笑了笑,坐起来道:“谢谢你,你休息一下吧,实在是把你累坏了。”
“那倒没什么。”解意四处打量着,总觉得这里很怪。“这里是不是什么电影城?你们是不是在拍戏?”
宁觉非轻轻摇了摇头:“不是拍戏,你来到了古代。”
解意微微一惊:“你说什么?”
宁觉非冷静地问道:“你来的时代,是哪一年?”
“2008年,北京刚开完奥运会。”
宁觉非仰头望天,轻叹道:“我来的时代,是2058年。”
“那个……”解意停了停,随即便明白了。“看来是真的了。”
宁觉非缓缓点头:“是,是真的。”
解意看着他,半晌才道:“看来,你很吃了些苦头。”
“是啊,我没你幸运。”宁觉非微笑。
解意缓过劲来,只觉得越来越冷,连忙去收集了些枯枝,随后从袋中掏出打火机,在宁觉非身前身后点燃了两堆火,然后自己也尽量靠近火堆。
宁觉非瞧着他手中的打火机,只觉得好笑,问他:“你还带了些什么?”
解意也笑:“我是去K2的,你也知道那地方吧?”
“当然知道。”宁觉非骄傲地道。“乔戈里峰,我当年登上去过。”
这时,解意已恢复了冷静镇定。他伸直了修长的双腿,对宁觉非一竖大拇指:“佩服。”
然后,他耸了耸肩,笑着说:“我带着好几台相机,一台笔记本电脑,卫星电话,还有一大堆药,主要是治感冒、发烧、咳嗽什么的,我看你倒是用得着。当然,还有钱和信用卡,我有人民币、美金、欧元……”说到这里,他哈哈大笑。
宁觉非也笑了起来:“你那些都不管用,我身上倒有些散碎银子和一张银票。等休息好了,我们往前面的镇上去,给你买点衣服。不过,你穿得这样少,只怕得自己先吃那些药了。事急从权,咱们挤一挤吧,你过来。”
解意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此时也知道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于是便移身过去。
宁觉非解开了身上的羽绒服,将他尽量裹住。解意双手努力将衣襟在身前拉,宁觉非便紧紧抱住了他的腰。二人虽是初见,此时却心有灵犀,动作自然而然。
一件厚厚的宽大的羽绒服勉强裹住了两个人。解意一手拽着衣服,一手不断往火里加添枯枝,口中却问:“我这样做会不会引起山火?”
宁觉非身体极差,这时觉得很疲倦,便将头枕上了他的背,微笑道:“不会的,这里没有密林。”
解意微微躬身,承载着他,随口问着:“这儿是什么年代?公元几年?”
“我不知道,历史书上没有这个时代。”宁觉非闭上了眼睛,喃喃地答着。
“那你说,我们还回得去吗?”
“你也许可以,我多半是不行了。”
“为什么?”
“你的身体是你自己的,我的身体却不是我的。”
这话颇有玄机,倒像是老和尚打机锋,解意却一听就明白了:“哦,原来你是转世的。”
“是啊。”宁觉非的脸上慢慢漾起了一缕微笑,缓缓地道。“你是哪儿人?”
“上海。你呢?”
“北京。”
“嗯,在这儿我们应该算是老乡了。”解意抬头看了看这陌生的地方,心里却一点恐慌也没有,非常安静平和。是因为背上的这个男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