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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看斜阳_+番外_by_满座衣冠胜雪-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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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觉非也跟着跑过去,扬刀疾斩。他的鹰刀锋利无比,箭矢一碰便即斩断,纷纷落于地上。
这时,大地震颤,似有千军万马从四面八方冲来。
很快,地平线上就出现了一只铁骑,他们从东西两面而来,呈环形向前包抄,万马奔腾,速度极快,扬起漫天尘沙,滚滚而来。
偷袭者再也藏不住了,有二十余人分别从河对岸的沙丘后跳起来,翻上马背便逃。他们都穿着西武牧民的服饰,想来是以放羊为掩护,伺机伏击。
来的都是独孤及的亲卫,那是他最精锐的部队,犹如铁壁合围,向那些刺客追去。
这时,他们原来的随从也赶到了,纷纷下马奔来,护在他们身前。
独孤偃再也支撑不住了,躺倒在地上,他的护卫立刻冲过去救护。
独孤及蹲在爱马身旁,一边柔声安慰,一边检查他的伤势。
烈火围着赤龙打转,不进用马头拱一拱地上的父亲,伸出舌头舔一舔它的伤口。
独孤及检查之后,已经知道赤龙没救了。几支箭深深扎进马的腹部,伤及内腑,无法救治。他既难过又愤怒,霍地站起身来,用西武话朗声叫道:“给我抓活的,我要将他们千刀万剐,为赤龙报仇。”
那二十几个刺客被大军包围,却凛然不惧,手中刀剑挥舞,死战不降。那些西武士卒听到皇帝下旨说要活的,自然不出杀招,就只是围住他们,打算累得他们筋疲力尽,再出手擒住。
那些人眼看不能幸免,便互相看了看,彼此点了点头,忽然一起放声大叫:“宁觉非,你这个狗叛徒,卖国贼,南楚的热血儿女千千万万,定会取你狗命。”说完,他们便同时自刎,随即重重地跌落马下。
这几句字正腔圆,正是地道的南楚官话。
宁觉非如遭雷击,僵立在那儿,半晌没有吭声。
独孤及转身吩咐身边的卫队长“你去看看,那些刺客里还有没有活的?如果有,立刻带回去救治,我要审出他的同党。”
“是。”那个身形魁梧的汉子翻身上马,疾驶而去。
独孤及回身拍了拍宁觉非的肩,沉声道:“觉非,把烈火带走。”
宁觉非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去。
赤龙躺在地上,正在抽搐,柔顺的大眼睛里流下眼泪。烈火一直用头去蹭它,嘴里呜咽着,眼中也在落下泪来。
宁觉非上前去,拉住缰绳,将烈火强行带到树后,伸臂搂住它的脖子,不断安慰着它。
独孤及捡起扔在地上的佩刀,停到奄奄一息的爱马身旁,抬左手轻轻抚摸着它的头,喃喃道:“宝贝儿,宝贝儿,对不起,你好好去吧,我会把你葬在我的的陵寝旁,还会替你刻石成像,让你永远陪伴着我。”
赤龙无国地微微抬头,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心。
独孤及右手用力,将刀尖送进赤龙的胸口,准确地直达心脏。
赤龙微一抽搐,便静止下来,大大的眼睛渐渐失去光泽。
独孤及默默地看着它。
周围的人都没有吭声,也都看着地上的宝马。
良久,独孤及才站起身来,吩咐道:“去找两辆车来,一辆送右昌王,另一辆送赤龙。”
“是。”有两个护卫便骑上马,往来路驰去。
独孤及过去查看独孤偃的伤势。虽然严重,却并无性命之忧,护卫已经取出箭矢,上了金创药,将伤口包扎好。他跟独孤偃说了两句话,让他躺着别动,很快就带他回城。独孤偃脸色发白,却满不在乎地笑道:“我没事,又不是他们那起子文弱书生,中了两箭就趴下来,用不了几天,照样生龙活虎,上马杀敌。”
独孤及刚刚失去爱马,心情沉痛,闻言勉强笑了笑:“是啊,咱们独孤家的人,都是打不垮的好汉子。”
说着,他正要起身去看看宁觉非,他的卫队长策马奔了回来,禀报道:“皇上,刺客还有一人活着,是个半大孩子,自刎时动作慢了一步,被我们的人把刀击飞,擒住了。”
“好。”独孤及阴沉着脸。“带回去,审。”
宁觉非立刻走出来,对他们说:“我想见见那人。”
独孤及对卫队长点了点头,那人立刻就道“是”,便拨马回去。很快,便有几匹马飞驰而来。
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年浑身是血,被牛皮绳反绑着双手,横放在马背上。驰到近前,抓着他的那个西武骑兵将它一把提起,扔到地上。
那少年闷哼一声,紧紧咬住了唇,愤恨地盯着他们。
宁觉非走过去,将他扶起来坐着,轻声道:“你是南楚人?”
那少年虎头虎脑,一双乌黑的眼睛瞪着他,忽然啐了一口,恨道:“你别碰我,婊子。”
独孤及大怒,扬手便是一鞭,照着那少年的头便抽了过去。
宁觉非伸手抓住鞭梢,平静地站起身来,对独孤及说:“大哥,带他回去,先给他治疗吧,别太为难他。”
独孤及皱着眉,略带责备地道:“兄弟,你就是心慈手软,所以才会让人欺上头来。如今,他们不但在西武刺杀你,还袭击我,这刺王杀驾的大罪是要灭九族的。我西武也有律法,不可能放过他。如果他愿意交代他的同党,我可以饶他不死……”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少年便冷哼一声:“别做梦了。”
独孤及走到他面前,微微俯身,阴狠的道:“南人羸弱,我还真没见过几个硬骨头,小子,你就好好表现给我看看。”
那少年怒瞪双眼,与他对视,倔强的道:“我会的。就是死,我也不会告诉你们一个字。”
“哪有那么容易便死?”独孤及冷笑。“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方法让人生不如死,不信我们走着瞧。”
那少年挺直了身子,凛然不惧。
宁觉非在一旁说,大哥:“我们回去吧,偃大哥的伤得赶紧诊治。”
“好。”独孤及便不再与这少年斗嘴,转身上了独孤偃的追风。
宁觉非走回树后,翻身上马,向城里奔去。

25

黑云越压越低,忽然一道认电划破阴,接着一个震耳欲聋的霹雳响起。
宁觉非闷着头豪驰出数丈,便被雷声惊醒。他倏地勒住马,对身旁跟着的下属说:“你们去,把那些刺客的尸身收敛了。”
那些下属很不情愿,但对他的命令却不会违抗,只得应着“是,拨马回去。
独孤及很不以为然:“这些乱臣贼子,就该扔在荒野喂狼。”
宁觉非叹了口气:“人都死了,就入土为安吧。”
独孤及想着自己的爱马,不由得气恼地哼了一声,却不便驳他的面子,便转移了话题。他皱着眉,思索着说:“明明我们临时改变了路线,这些刺客怎么会等在这里?”
宁觉非也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改变赛马路线是他昨晚就想好的,却没跟任何人提过,不存在泄密的问题。很快,他便明白过来:“只有一个可能,他们在明都城的四周都有人埋伏,无论我们走哪个方向,他们都会袭击。”
“不错”独孤及恍然大悟,立刻传令。“封锁明都周围方圆五十里地,检查每个人的身份,外乡人必须有路引或通关文碟,拿不出的全部抓起来,逐一甄别。”
跟在他身边的人接令,分几个方向飞马而去。
宁觉非这才与独孤及策马回城。将到城门时,他忽然说:“大哥,那个被擒的孩子,先给他治伤吧,暂且别用刑。我找云深来,一起跟他谈谈。”
“行。”独孤及很爽快,“就依你。”
宁觉非感到很抱歉:“大哥,对不住,他们要刺杀的是我,却让你和偃大哥跟着受了连累。”
“兄弟这是哪里话?”独孤及责备地道。“咱们是金兰之交,自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那不是生份了吗?”
“是,那我就不说了。”宁觉非轻轻叹了口气。“看来,在乌拉珠丹大人府上发动袭击的人,目标也是我。”
“那不一定。”独孤及摇头号。“这次的刺客用的是南楚的弩,确实是南楚人。上次的刺客用的可是强弓大箭,南楚只有穿去箭赵伦有这本事,别人都不会使这个,大部分都用弩。由此可见,这两拨人不一定是一起的,目标也不见得一样。另外,我听说北蓟使团在大漠袭,为首的人有双绿色的眼睛,是吗?”
“是。”宁觉非点头。“他们蒙着面,只能看到眼睛。那人的眼睛犹如猫眼绿的宝石,让人印象深刻。”
“嗯,昨晚的宴席上,澹台王爷向我提起此事。他们说,那些人的眼睛不但有绿色,还有蓝色,褐色,灰色,当然也有不少是黑色。”
“哦?”宁深非有些毫异,不免想起了前世的西方世界。“这里哪些种族有这样得眼睛?”
“西武北蓟都有,不过都住在极北、极西之地,不大过来,只有少数行商会两边来往。”独孤及想了一下,又说。“我们的西面有个很大的国家,叫极西,那里的人眼睛和头发都是不同的颜色,很奇特。我对他们不熟。老二比较熟悉,百余年前西武建国曾与西极有过数十次大战,都是势均力敌,双方便派出使臣协商,两国以云岭,沱河,格沁大漠为界,互不侵犯。不过两边一直都很警惕,不敢稍有松懈。为防范西极,我高祖毅皇帝便将右昌王封在西镜,为西武守往边界。此后,历代右昌王都长期驻扎在西边,保我西武安宁。”
宁觉非这才大致明白了西武周边的情形。他沉吟道:“大哥,那依你之见,夜袭丹府的人会不会是西极派来的,想刺杀偃大哥。”
“有可能。”独孤及双眉紧皱。忽然叹了口气。“兄弟,此处北蓟、南楚于我西武三足鼎立,我国尚可无忧,如今,北蓟吞并南楚,国力增加几倍,不可小视。西极一向虎狼心性,曾屡兴东侵之念,出兵袭扰,都被右昌王击退。这才不敢轻举妄动。现在,我国夹在西极和北蓟两大国之间,为兄实在是有些如履薄冰啊。”
宁觉非立刻安慰他:“大哥,北蓟要和原来南楚的百姓融为一体,尚需时间,更得耗费无穷精力。依小弟愚见,北蓟和西武至少在百年内应该会相安无事。小弟这次回去后,之后致力于保境安民,绝不会侵略别国。西武兵强马壮。大哥更是英明君主。又有偃大哥等一杆骁将,无人敢于轻视。所以,大哥不必担忧。”
独孤及本有雄才大略,从来没有畏惧过,听了他的一席话,豪情顿生,笑道:“兄弟说的是。可惜,兄弟不能在我明都长住,真是万分遗憾啊。”
宁觉非赶紧安慰:“小弟一有闲暇,便来明都瞧大哥。”
“好好好。”独孤及愉快地笑着,与他一起驰进城门。
经过这么一场大乱,独孤及自是要去指控搜捕刺客,宁觉非便与他分手,回到自己府中。
云深坐在铺着软垫的椅子上,正在喝药,见他的衣衫上全是尘土,凌乱得不成样子,不免有些意外,张口便问:“出什么事了?”
宁觉非脱掉外面的长衣,洗了脸和手,这才坐下,一边喝茶一边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跟他说了,直略去了少年对自己的辱骂。
云深放下药碗,喝乐两口白水,脸上神色凝重,缓缓地道:“竟然有人一直追杀你到明都,那除非有什么深仇大恨才会如此。我们进攻南楚后,陛下一直按你留下的方略在办,优待侍奉,不扰百姓,更不屠城,又减赋免役,大赦天下。南楚百姓的日子好过多了,过去被征招苦役的人也都回去与家人团聚,不用担心会客死异乡,骨肉分离。这样的生活难道不好吗?他们为什么要恨?。”
宁觉非冷静的说:“一场大战下来,总有人流离失所,总有人家破人亡,他们恨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云深的手指敲着旁边的茶几,沉吟道:“南楚朝廷腐败,积重难返,百姓生活水深火热,即便不是我们出兵,灭亡也是迟早的事。我们已尽全力,避免生灵涂炭,即便有少数人不肯承认现实,要犯上作乱,也无关大局,只是,你回临淄后说不定会被人流言中伤,只怕会受委屈……”
宁觉非微微一笑:“那不算什么,我不在乎。”难听的话他听过太多,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云深看着他,琢磨乐好一会,才问道:“你想从独孤及手上把那个少年要过来吗?他犯了西武的律法,应该是重罪吧。”
宁觉非冷静地说:“在我的前世,也有不少恐怖分子。他们自称是英雄烈士,为了他们所谓的理想,便发动血腥的偷袭,杀害普通平民。对这些人,我们是坚决打击,绝不留情的。不过今天袭击我的那些人确实目标明确,就只想杀我,并没有在国内发动叛乱,这样的刺客,应该算是慷慨就义的仁人志士吧。虽然立场不同,我对人啊们也是尊敬的。我想让你陪我去跟他们谈谈,听听他们那些人的想法,能化解仇恨固然最好,实在化解不了,也可以对症下药,以后防范于未然。”
“这没问题。”云深的眼睛变得幽深,淡淡的道。“觉非,你身世奇特,以出世之心做入世之事,天下少有人及。我却比不得你,若是有人蓄意伤害你,我绝不会放过他。这话我先说与你听,免得你到时候阻拦我,或是心里不高兴。”
宁觉非自然知他心意,上前轻轻搂住他,轻声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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