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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吧,您已经很累了,还要演讲……”
小池政江朝大会场的舞台后面瞥了一眼。
因为她听到鼓掌响起,是主办方代表的致词结束了。
“不能戴着口罩演讲吧,声音都会不清晰。你们能不能在讲台上放一把椅子,如果我感到身体不舒服的话,可以坐在椅子上讲……”
家长玲子笑着对筹备组的一名职员说道。
“知道了。”
年轻的职员向舞台边走去。
“行李交给你了。”
家长玲子向小池政江托咐道。
“放心吧,就交给我。”
小池政江的两颊泛起红晕,她感到很幸运。
刚才家长玲子还是向上盘起的发型,头上还戴着法国式小姐帽。但是现在,家长玲子将长发技散在肩膀上,抽掉原来插着的帽针,让长发恢复了自然形状。
这是因为家长玲子担心在那么多的听众面前,盘着长发还戴着法国式小姐帽,身上珠光宝气有欠慎重。如果不戴口罩,那么发型也应该很普通。这打动了小池政江的心,加深了对家长玲子的崇拜之情,同时也令她感到非常激动。
家长玲子跟随筹备组的职员走进舞台左侧的后台,站在暗处的主办方人员总算松了一口气。在舞台右侧,筹备组长仍在麦克风前介绍着家长玲子的情况。
叨叨絮絮的介绍,也许是因为该讲的都已经讲完了。这时,一张便条传到手里,告诉他一切都已经就绪。
筹备组长的嗓音突然变得兴奋起来。
“那么,接下来就请听家长玲子老师的精彩演讲!家长玲子老师,请!”
说完,筹备组长退进舞台右侧的幕后。
同时,家长玲子从舞台的左侧上场。观众席分成三层,屋顶简直像天空一般高。观众席和舞台的宽敞,也给人一种颇为壮观的感觉。
放在舞台中央的大讲台显得很小。讲台上准备着水壶、杯子和手持式麦克风。考虑到家长玲子在演讲时可能会坐下或站起,还准备了手持麦克风。在讲台前还放着一把椅子。
椅子两侧的桌子上,放着绚丽的鲜花。家长玲子坐在椅子上,讲台和左右两边生气盎然的鲜花形成烘托的气氛。家长玲子的背后幕布上挂着一条表示今晚演讲主题的横幅“心理和生理疾病同治”。
观众席上传来雷鸣般的掌声。人们疯狂般的鼓掌,掌声一直持续到家长玲子走到讲台前。时间是6时15分,还不能算迟到,但按预定是演讲一小时三十分钟,演讲时间将延续到7时45分。于是,家长玲子发扬着奉献精神走到了讲台上。
“我是家长玲子。”
家长玲子手持话筒说道。
鼓掌声渐渐地停下来。
“我今天好像是患上热感冒了。如果站着演讲的话,也许我坚持不了一个半小时,因此请允许我在开始时就坐在椅子上。对于我的失礼和随意之举,还望诸位多多原谅。”
家长玲子向全场听众致礼后,拉过椅子坐了下来。
那是一把没有扶手的椅子,座垫和靠背都是合成革面。虽然不是新的椅子,但用过的椅子坐着反而感到很舒服。
会场里安静得有点出奇,一千八百余人的目光都汇集在家长玲子的身上。不仅仅是她那妩媚动人的容貌,有不少听众是被她那带有鼻腔的甜美嗓音所吸引,带着好奇心来的。
“虽然疾病与人的精神有关,但说健康是由良好的精神或心理因素支撑着的,对现代人来说,这反而更容易理解。难道不是吗?”
家长玲子的演讲终于开始了。
小池政江想听家长玲子的演讲,但是她不能。家长玲子委托她照看行李,那两用型的大旅行包还搁在后台的房间里。小池政江将那只大包搬到后台办公室里。
小池政江悄悄地离开舞台的左侧,向右拐去,再向左拐,那边并排有三个独立的后台房间,家长玲子的行李包就放在最里面的房间里。
隔着走廊的对面有男士洗手间和女士洗手间,小池政江顺便想用一下洗手间。她推开女士洗手间的门,这时,一副可怕的情景映入她的眼帘。
在洗手间的地上,仰天躺着一个女人,穿着白色衬衣,藏青色背心,与背心同样颜色的裤子,穿着时装鞋,还背着小包。小池政江愣愣地望着女人身上的衣着。
凌乱的长发披散在地上,下半身不自然地扭曲着,胸脯好像已经没有了呼吸,年龄约莫有25岁,但她的脸不像是活人的脸。
已经死了——小池政江颤抖着,双腿发软。她连连后退着关上了洗手间的门,她已经顾不上家长玲子的行李,朝着筹备组长所在的舞台右侧跑去。
“在后台女士洗手间里,有个女人死了。”
小池政江凑近筹备组长的耳边轻声说道。
筹备组长大吃一惊,但他没有吱声。筹备组长离开舞台边,和小池政江一起赶往后台那间出人命的女士洗手间门前。为了不沾上手印,筹备组长小心翼翼地用手帕包着拉开了洗手间的门。
倒在洗手间里的女人,姿势与小池政江发现时一样,没有任何变化。筹备组长大惊失色,大步走向后台办公室,用办公室里的电话打110报警。
“我们是国际文化会馆,我们在后台女士洗手间里发现了一具女性的尸体。今晚我们会馆在举办家长玲子老师的演讲会,将近两千名听众都挤在会场里听讲。如果让大家知道出事的话,肯定会5!起混乱的。等演讲完毕,听众全部离开估计要到8时以后。所以你们来这里的话,请不要拉警笛,汽车停在东侧后台的进口处。”
“明白了。”
得到警方肯定的回答,筹备组长才挂断了电话。
5分钟后,一辆警车悄悄地停在后台出入口门前。警车不仅没有鸣响警笛,连红色警灯也关闭了。这时,大约有十名筹备组的年轻人集中在后台办公室周围。
其中有人将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带往女士洗手间。警察只是打开洗手间的门看了一眼尸体,并没有走进洗手间。他们是为了不久将要进行的现场勘查而赶来保护现场的,不一会儿,一名警察用对讲机向佐贺警署报告情况。
○洗手间的地面采用的是防滑塑料地砖。地面不会淋湿,也没有滑倒的痕迹。就是说,不能认定是因滑倒而造成的死亡事故。
○从现场状况分析,也没有自杀的可能。
○虽然初看既没有出血也没有外伤,但可以断定是他杀。
以上是报告的内容。穿制服的警官初步判断为他杀。如果有“凶杀”通报,佐贺警署搜查一股和勘查部门马上出动。接着,接到佐贺警署发出的通报,佐贺县警本部搜查一课和勘查课立即赶往国际文化会馆。
后台出入口附近成了一个停车场。昏暗中,警车、轿车、警务车辆默默地排列着。会馆内与后台相通的所有通道上都拉起了禁止入内的布条。
在案发现场女士洗手间里,县警本部的勘查课和佐贺警署勘查股的人员正在进行现场勘查。在勘查工作结束之前,警员不起任何作用却又碍手碍脚的,所以搜查员也被禁止进入现场,连搜查一课的课长也不能随意察看现场。
会馆方面为警方人员安排了后台办公室里的四间房间。因此,警员们只好一边喝茶,一边等候勘查部门的进场许可。负责侦查的头目们则在最前面的那间房间里碰头开会。搜查一课课长石川、管理官古贺、勘查课长小笠原、佐贺警署刑事课长加山等各有关部门的首脑,其中还有水木警部补。警部补不属于干部阶层。但是,水木警部补作为取证警官拥有帮助侦破19起杀人事件的实绩。
因此,大家称水木警部补是“取证大王”。这一美称至今还带有现实的意义。对于“取证大王”来说,一项首要的任务就是详细调查案件的来龙去脉。基于这一原因,管理官古贺常常要将水木警部补拉到现场来。
隔着桌子,坐着小池政江。据说小池政江走出后台办公室时曾和家长玲子撞个满怀,在会馆的职员中,小池政江是第一个接触家长玲子的人。
而且,小池政江是尸体的第一发现者。警方当然希望从她那儿得到一些蛛丝马迹的线索。但是,小池政江坚持说自己一无所知,一副万般苦恼的神情。
“家长玲子老师是位很了不起的人物。不仅仅是我,还有许多人崇拜着家长玲子老师。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和杀人事件扯上关系呢?”
小池政江用抱怨的语气说道,接着便一声不吭,无论警方问她什么,她都一个劲地摇着头。
雷鸣般的掌声宣告演讲的结束。水木警部补看了一眼时间,8时已经过了5分。家长玲子的演讲比预定时间晚结束20分钟,水木警部补对此觉得不可思议。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你们有什么理由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要马上回酒店……”
房门一打开,听见一阵愤怒的叫喊,和刚才家长玲子演讲时的甜美声判若天渊。
搜查一课课长石川和全体人员都站起身来,鞠了一躬。大家都在电视上见过家长玲子,因此就连见多识广的警官们对这样一位大明星也不敢怠慢。
家长玲子背后站着两名年轻的刑警,就像两名随从一样。水木警部补在胸中再次感到纳闷,他暗暗思索家长玲子为什么要将演讲时间延长20分钟呢?
水木警部补初步断定,如此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时间对她绝对宝贵,她不会仅仅只是发扬奉献精神而延长演讲时间的吧?
3
5分钟后,家长玲子的态度变软了,肯定是接过搜查一课石川课长他们的名片以后,她的心境才发生了变化。看到搜查一课课长、管理官、勘查课长、刑事课长的头衔,家长玲子顿感不安,她意识到他们决不会为了小事来找她。
这样的对手,靠吵架不能解决问题。她能够察觉到警察已经介入进行调查,只有耐心地和警察合作,尽早脱身才是上策。最后,水木警部补看出家长玲子又恢复了人们所评说的那种淑女的气度。
家长玲子坐在被安排的椅子上。小池政江在她的边上,显得很沮丧。正因为是在这样的场合里,所以小池政江也许还有着一种良心上的谴责,觉得是自己出卖了家长玲子。
“什么,连我行李包也检查过了?”
家长玲子的目光转向桌子上的大旅行包。
“哪里的话,我们没有擅自进行检查。这个包是你委托这位小池政江君保管的,所以就带过来了。”
管理官古贺无奈地笑了一下。
“你就叫小池政江君?谢谢你了,帮了我很大的忙。”
家长玲子窥望着小池政江的侧脸。
“不用谢。”
小池政江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不过,你们检查一下也没有什么关系,里面没有放什么重要的东西。”
家长玲于将大旅行包拉近身边,将里面的东西往外拿。
连衣裙、放在塑料包装袋里还没有使用过的新内衣、化妆品小包、两本心理学方面的书、笔记本、还有放着太阳眼镜的眼镜盒,都一一排列在桌子上。
接着,家长玲子拉开大旅行包里三个内袋的拉链。第一个内袋里放着梳子和催眠用的眼罩,第二个内袋里放着笔记本和笔记用具,第三个内袋里放着装在小袋里的戒指、耳环和项链。
最后,家长玲子将小包也掏空了。从小包里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的,是钱包、小钱袋、钥匙、图章、口红、连镜小粉盒、手帕。纸巾。
家长玲子甚至还将钱包打开来让警察们看。钱包里放着将近有五六十张一万日元的纸币和一千日元的纸币,还有飞机票。家长玲子又从大旅行包外侧的手机袋里取出手机,而且,又将旅行包翻了个底朝天,用力抖动几下。
“我带的东西,再有就是……”
家长玲子从上衣的前口袋拿出折叠着的口罩和几张名片。
家长玲子摊开折叠着的口罩,显然里边没有夹任何东西,只是一个普通的口罩。几张名片全都是到这里以后“家长玲子老师演讲筹备组”的有关人员给的。
“我还是需要说明一下,演讲费是通过银行汇款,不在我的手上。”
她带着厌恶的口气补充道,随即又露出媚人的笑容。
“谢谢你的合作。”
“并没有请你这么做,太不好意思了。”
管理官古贺和搜查一课石川课长再次表示歉意。
“演讲结束后,刚才两位刑警等在幕后,硬把我带到这里来,这是为什么?”
家长玲子开始将摊在桌子上的东西装回到大旅行包里。
也许是性格倔强的缘故吧,她死钻着这个理不放。小池政江在一边帮助她将首饰放回包里。
“这东西,请你辨认一下。”
古贺递上装在塑料袋里的驾驶证。
这是勘查课取到的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