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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故意留下一小部分的欠款,就是为了和他见上这一面吗?
说来可悲,他拒绝了卡尔所有私下见面的要求,只有在两种情况下例外:请款和拉皮条。
「只是在重新检视我们之间的关系。」卡尔从容答道。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古纬廷冷笑道。
卡尔感到自己的心脏猛然抽痛了一下。「狐狸,回答我一个问题,但是不要急着说出来。你认为你是我的什么人?」
「我是拉皮务的。」
「若真是如此,你很失职。我不只一次向你反应我唯一想要的人,你却没办法把他带来给我。」
「……我无能为力。」
卡尔站起身来,以一种严峻的眼神看着他,仪态却始终忧雅、柔和,「那么,一个失职的皮条客有什么立场怒气冲冲地跑到客户的私人居所,向客户要求酬劳以外的支出?」
一声轰雷猝不及防地打在他头上;古纬廷顿时呆若木鸡,连反驳都忘了
——其实即使他的心情不受影响,卡尔的每一句话都字字在理,他也找不到立足点反驳。
「……更别提这位『纯粹』的皮条客连交办的事务都没有完成。我应该扣他薪水。」卡尔故做姿态地叹了一口气。「毕竟,没有人喜欢被生意上来往的伙伴当成提款机。」
数秒的空白过后,古纬廷终于回过神来,「……你想说的就是这些吗?」他疲惫而干渴地问道。
卡尔站到他身后,靠在颊边轻轻摇头,耳鬓厮磨,「傻瓜!我不是要你先别说出来吗……」卡尔的手掌放在古纬廷肩后,隔着外套的布科,顺着纤细流畅的背
份际,可是我们之间的界线却是你先突破的。我任你予取予求,我关照你的公司让它不至于倒闭,我协助你栽培旗下艺人,让他们的梦想得以实现……就你记忆所及,曾经有客人对拉皮条的付出这么多吗?」
要是此举发生在一个星期前,古纬廷会在放纵地享受过卡尔的调情爱抚后狠狠地赏他一个耳光,然而再迟钝的人也感觉得出来。形势已经改变,今非昔比。
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永远像这样任性下去。
他曾经以为他们之间可以永远暖昧、若即若离。
可是现在……
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逞意甩卡尔耳光,这会造虚无法挽回的后果。
卡尔不再迷恋他,纵容他,他也就失去了任性的权利。
……为什么,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心底无奈地低声问道。现在的他身体挺直得像一棍钢筋,又冷又硬,他咬紧牙关,忍耐卡尔温柔、充满欲望的抚摸,「除非那位客人爱上了平时服侍他的大茶壶。」
「那么,你给自己的定位,至少也该是被客人所宠爱的大茶壶。」
即使态度有了重大转变,卡尔的魅力仍然丝亳未减;古纬廷不得不悲惨地发现,他并不是因为卡尔对他好才心跳不已……卡尔的体温又开始发挥作用了,古纬廷感到自己的两膝不停地打颤,全身麻软,意识也变得模糊不已……
「客人……就是客人……」古纬廷颤抖着说道,气息紊乱。巨大、坚硬的灼热感又抵在腰后,像要陷进他的身体里似的……
卡尔以唇瓣爱怜地触磋他的鬓发,温柔地劝诱:「傻狐狸,你还在坚持什么呢……当一个皮条客真的这么有尊严吗?任性,是情人的特权,不是皮条客的。」
「齐先生……」古纬廷神智昏渺,恍偬茫然地低语。
「叫我卡尔。」卡尔的手掌由腰后游移到他胸前,试图解开领结。
「请……请住手。」古纬廷勉强出声,「我不能和客人……」
「卡尔对他最后的挣扎似乎置若罔闻,疯狂而执拗地吻着他的头脸、肩颈,那就别把我当成客人。说你愿意成为我的情人,和我在一起,我的小狐狸……」
「我……不能……」迷乱间,古纬廷的身体忽然用力挺动了一下,随即静止;眼皮也慢慢垂覆了下来。
只是隔着衣服的触磋和轻吻,居然……
卡尔甚至没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或是隔着布料触碰性感带,就让他控制不住地迸射出来……
腿间的黏带感让他羞窘得几乎抬不起头来。
「狐狸,狐狸,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感觉到古纬廷已经平静下来了,卡尔以坚实的臂弯安安稳稳地支撑着他,以极为轻巧细柔的声音问道,「你究竟是我的什么人?」
古纬廷背靠在卡尔胸前,两眼闭得紧紧的,睫间还沾着晶莹的泪珠,「什么也不是。我是拉皮条的。」
也许是伤得太彻底,已经失去了反应的能力,卡尔不像从前那么气恨恼怒,也设松手放开他,「狐狸,我的小狐狸,我想念你的温柔,想念你的微笑,你的矜持和别扭。只要你肯答应我留下来,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他像宣誓般自白。
「我很抱歉。」古纬廷低语道。
口是心非。他在心底彻底地鄙夷着自己。如果卡尔此时再度提出上床的要求,也许他就会同意了吧……
「……你以为我还会这样说吗?」卡尔的声音忽然变得冷酷无情,两手蓦地收紧,钢铁般的十指陷进他的皮肉里,像要把他掐死似的。
「齐……」古纬廷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想从卡尔怀中挣开。
卡尔仍然纹风不动。
「现在的我,已经不指望能和你重叙旧情了。」
「放、放手……」古纬廷挣扎得更厉害了。
「等我说完就会放了你。我要你听得清清楚楚,完整地记在心底,因为我绝对不会再说第二遍。」
古纬廷忍不住缓下动作,竖耳仔细聆听。
卡尔一宇一顿,缓慢而清晰,「我要小猫!」
话声一落,卡尔同时松手。
疲软的身躯乍然失去支撑的力量,古纬廷几乎仆倒在地。
他蓦地回过头来注视着卡尔;他站得离卡尔太近了,两人的嘴唇几乎相碰。
「小猫?」古纬廷难以置信地低喃重述。
卡尔点点头,暖热的气息拂过他的唇边,「穆海清,舒涵经纪公司里最具有潜力的偶像新秀。我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了!」
「你……」霎时间,古纬廷睁大了眼睛,眼底流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与愤怒。
「他像一只骄傲的小猫。」卡尔补充道。
那已经不是一声轰雷,而是内心的崩毁。古纬廷终于明白了,由于过度的自卑和自弃,他永远地失去了卡尔。
即使如此,他仍然拒绝屈服。
「为什么是他?」古纬廷嘶哑着声音问道。
「我看过小猫的表演了。他不是一块璞玉;他是一颗发亮的钻石,不需要任何额外的栽饰。事实上,我很怀疑,除了你之外,其他的经纪公司都没有大脑吗?
这已经不是眼光的问题……」卡尔在他面前大放撅词。
「众所周知,经营艺人生涯靠的不是大脑,而是下半身。」古纬廷立即还以颜色。「就像你一样。」
卡尔笑了,「幸好我不必和那些只有分身而没有大脑的人相处,也不必去讨好或服侍他们。拉皮条真不是件容易的工作,是吧?」
古纬廷迷迷糊糊地走出客房,每一步都悼踏进了无底深渊。
移情别恋……他只想得到这个念头。
可是他却连一句埋怨的话都说不出口。
穆海清是那么年轻、漂亮,光芒万丈。他一分一毫都比不上小猫。
而他又拒绝了卡尔。
不是一次或两次,也不是偶然或时常,而是每次、总是、永远。
坚持导致最后的结果,又有什么可埋怨的?
他很想告诉卡尔,他一点都不喜欢皮条客的工作,可是他只知道这种赚钱方式;还有另外一种——绝不考虑。
他需要钱让经纪公司能继续维持下去;而齐氏的庞大财力是他目前唯一的希望。
如果他同意成为卡尔的情人,又继续向齐氏要求金钱上的帮助,那么就是不折不扣、彻头彻尾的「包养」了。
古纬廷躲进了一楼大厅的厕所里,失神地对着镜子喃喃自语。
「我不卖身。说什么也不卖。」
他扭开水龙头,开始哗啦哗啦地洗脸,水花四溅,遮掩了他的狼狈。
卡尔烦躁不已地在客房里来回踱步。他很少有这么慌乱的时刻。先前他收到消息,最近这一阵子狐狸似乎很「照顾」一位叫穆海清的新进人员,名为新秀,其实他待在舒涵里好几年了,直到最近签了长约才受到重视。……也就是说,狐狸可能观察他很久了。
古纬廷不但亲手为穆海清量身打造各种宣传企划案,甚至还由经纪公司出钱,让穆海清搬进了豪华的花园大厦里……
筒直是包养的前兆。
在这之前他还能苦笑着安慰自己,狐狸是个工作狂,只是因为小猫有潜力的缘故才这么积极地经营他:想不到接续的报告抹灭了他最后的期望。
只为了看小猫上台演出,古纬廷连工作也丢在一旁,默默地站在后台出神地凝望。
卡尔终于感觉到事态严重。对狐狸而言,穆海清是这么重要的存在吗?
他看过穆海清的照片,那神秘的气质和完美的五官几乎将他的自信全部打碎。
连他都忍不住怦然心动了,又怎么能责怪狐狸心猿意马?
因此,他试着提出想要小猫的要求,借以观察狐狸的反应。
古纬廷的反应是:惊惶、锗愕,无法理解,还有些舍不得。
想到这里,卡尔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狐狸明明是喜欢他的,为什么一再拒绝交往的提议?难道是为了穆海清?
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也难怪狐狸总是举棋不定,左右为难。
穆海清的态度还不清楚就已经这样了,要是小猫打算接受狐狸,他不是一点希望都役有了吗!
只要一想到两人牵手的画面,卡尔就嫉恨难忍。
他不能冒这个险。他非要拆散他们不可!
洗了好几次脸后,古纬廷比较平静了,他重新整理好纷乱的情绪,思索着该不该封杀小猫。
太迟了……他在心底难受地叹了口气。卡尔已经注意到小猫了!即使封杀成功也无济于事,徒然损失一大笔进帐……
他早该想到的。福祸相倚,每个人一生的运气都是固定的,某方面得到就会在他处失去;没有人能永远幸运。
包括他在内。
星期三的夜晚,卡尔依然在隔壁房里休息,等着他来到、临幸的少年却不是小猫。
穆海清是个有点麻烦的对象,他高傲、倔强,并不是一时三刻就能说服的,因此希望卡尔能再有点耐心等待。这是古纬廷的理由——或说借口。
卡尔静静地注视着他,那眼神让人全身发寒。
「算了,」卡尔缓缓开口道。
古纬廷正暗自松了一口气,卡尔又接着说道:「今晚我不到隔壁去了。」
「咦?」古纬廷顿时白了一张俏脸。在他耳中,没有做成生意,就是没钱拿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