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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玉得意的咧开了嘴,“从我记起东宫纳妃采办玉石的事儿,我就猜出来了!这个刘泳麟,绝对是个大角色!再加上那个龙女像!”
“嘘”陆重阳做了个手势,他的眼眸笑容荡漾,“忘了啊,越是得意,越不可忘形。”
涵玉吐了吐舌头,自顾无声的乐去了。
“嘿嘿,说实话,我也想去天音行宫看看亲典呢”她突然扯起了话题。
“你去看谁?新娘蒙着喜帕,旭王也不能露面。去看那春风得意的李恩俊?”陆重阳苦笑着。
“我要去看那锦衣卫特使,”涵玉答的很干脆。
陆重阳面色一愣。
“身边的你!”涵玉大笑起来。
陆重阳气的伸手去抓她。
“我得好好跟踪你,才高八斗的,让人抢走了怎么办”涵玉躲避取笑着。
陆重阳突然停了动作。
涵玉一愣,“你怎么了?”
“没什么。”陆重阳掩饰。
“说,”涵玉逼问起来,“你发誓过,你不骗我,把你刚才想的说出来!要不我”
“好好好”陆重阳投降,“这两日”他的话语有些迟疑,“真的有人在偷偷跟踪我”
“谁?!”涵玉紧张的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很奇怪,像是自己人。”陆重阳淡淡的说着,“他们不动手,只是悄悄跟着。尤其在夜间”
“那你今日?”涵玉瞪大了眼。
“放心,我甩干净了才来的。”陆重阳安抚着拍着她的肩膀。
涵玉不说话,疑惑的瞪着他。
“你不相信我的能力?”陆重阳睁大了眼,“我是做什么的啊?他们能跟的住我?”
“怎么甩的?”涵玉还是不放心。
“呃”陆重阳有些尴尬,“我去落红院甩的”他的声音小的不能再小。
“扑哧,”涵玉笑了出来,“你利害!哈真有你的!”
“你”他的眼神很是疑惑。
“我相信你。”她毫不在乎的捂着胸口,笑的前仰后合。
他也弯了嘴角,轻轻的,将她揽入了怀中。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他的声音,低沉而动情。
涵玉笑容一僵,不知怎么,竟突然想到那个,跟自己说过同样话的人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明振飞,远在青州的明振飞她快乐的情绪,一下退热了。
“你前几个月夜里来这儿的时候,都有跟梢的吗?”她直起了身子,决心问个明白。
“应该是没有,自冯严说后,每次我都很小心。”陆重阳淡定的抚摸着她的头发,“要相信,你夫君的能力。”
“可是”涵玉默默的伏下了身子,她想说,强中自有强中手,但转而又想,自己算是个什么东西,明承乾哪里会派连陆重阳都察觉不到的高手来监视啊,太抬举了
这么说来,就只能有一种可能了。
她冷冷的,想到了一个人。
“我明天,就去万玉堂故意溜一趟。”她咬牙切齿的说着,“是时候,结果这条白眼狼了”
“先不要动他,”陆重阳躺在了她的身边,轻轻的笑了,“棋子一旦明了,就没有用了。你难道,希望再有一个?”
“可是,”涵玉恨恨的嘀咕着,“我气不过我憋屈的慌”
“没什么,”他笑的很温润,“你反过来想想,设身处地的想一想”
“狼,也要先活下来,才能考虑报不报恩啊”他的脸贴的很近,很近,“我一直很期待,你何时能真正的驯服了这条狼”
涵玉瞅着他的眼眸,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你都知道啊”她有些小把戏被拆穿的感觉。
“小心,别让狼咬了”他的嘴唇灼热的咬上了她的耳垂,自上而下,吻滑至玉颈
她自喉咙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呻吟,咯咯的轻笑着,“有你这条狼王在,我还怕狼崽不成?”
“你敢取笑我?”他起身将她压到了身下,得意的笑着,“今夜就让你看看,狼王的利害”
“呵呵”她捂着脸笑着,一夜秋雨,一室春光。
九月初五,为庆贺安庆王二王子李恩俊翌日娶妻,安庆王府两旁特设了粥铺,白日敞开供应。以示汉北满乡同庆之心。
涵玉不知怎么了,在家里是坐立不宁,浑身都难受唉,如何也待不住了,她寻思着,今日各方人马都在忙着娶亲贺礼,她出去玩耍一趟,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吧?
可是出去,去哪里呢?马丁德那里?她一想起石盘上那些抽象的歪把瓢、大肚虫就郁闷,那马丁德还还失望呢,说她的想象力太匮乏了
实在无处可去。到吉庆街看看热闹吧。
好容易熬过了午饭,涵玉悠闲的出了门,到集市上逛了起来。不得不说,汉北乃是大周龙兴之地,甚为富庶,屋宇栉比,货摊沿街,尤其是吉庆街附近,称的上是人喧马嚣,车轿穿梭,熙熙攘攘,百货俱陈,卖丝的、卖布的,猜字谜、玩投壶的,杂耍卖艺,还有算命测字的涵玉突然发现了一个被包围的很密实的小摊子,都是些年轻女子和孩子的背影,她好奇的挤近一瞧——捏糖人的。
有一个姐姐模样的小姑娘,买了一个,递给了一旁傻乎乎站着的妹妹。那小妹妹似脑子有问题,半人高了,举止却呆滞的很。只是,她在接过糖人的那一瞬间,眼神中放出了光彩,非常开心的大笑起来
涵玉心里一抖,竟没来由的想到了兰素
“买两个。”她果断的掏出了银子。
过了吉庆街,很快就到了萸胭脂铺。
涵玉不能像月容那样淡然的径直走向后门,只得先去买了些胭脂水粉,想想初次见兰素时的样子,兰素能喜欢什么颜色什么香料的呢她寻思着,点着样子配了些。
搜索着记忆,又走了一回丁香小巷。
斑驳的漆门前,涵玉停下了脚步。
她望了望手中的粉盒、糖人,手在门边犹豫了很久。
——“我如今好好的,还可以关照下她们可是,等到将来,我自身难保的那一日,谁来管我呢”
她的心抽了一下,活动着手腕,“咣,咣”敲起了门。
敲了很久,听得里面有细微的脚步声传出。
涵玉继续敲着,却感觉脚步声停住了。
想必兰素正在透过门缝窥测吧涵玉忙扯了个大大的笑容,在门前站好。
“母后!”一声尖叫!伴随着门的突然洞开,兰素笑着现出了身来。
涵玉脸色一白,坏了,竟又在犯病中她赶紧四下望着,将兰素推进了院内,将门栓死死的插上!
“嘘!”她严肃的告诫兰素,“以后,在外面不许这样叫我”
“是!”兰素甜甜的屈膝万福,“可是不对啊”她突然皱起了眉头,“您,不是应该自称‘哀家’的吗?”
涵玉望着她那撅嘴天真的模样,心凉了大半。
病情又重了连成人的心智都没有了不过,她转而有些释然,要是能顺便忘记了惟恪的事,对兰素来说,也算一种解脱
“哀家”她在心里叫苦不迭。
“哀家”她嘴张的这个别扭啊。
“哀家给你带了些东西。”她可是说出这第一句话来了。
“嗯?”兰素对那些胭脂水粉根本就不感兴趣,“糖人?!”她一把抓了过去,开心的跳了起来,“好漂亮的糖人啊咬一口哈!”她开心的在院子里转着圈。
涵玉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造孽啊真是造孽,多好的一个人啊,还是曾令天下红颜嫉妒羡慕的旭王妃,谁能想到,她竟落到今日这般境遇
“对了母后!”兰素突然想起了什么,“容容呢?容容怎么没过来啊”
涵玉一愣,后反映过来这容容应该指的是月容公主,“容容明天有大事,今天来不了了。”她赶紧将兰素拽进了屋内。
“哼,”兰素撅起了嘴,“她骗人,她前天说今天会来的骗人!”
“前天?”涵玉愣了,“前天容容什么时候来的?”她疑惑的问道。
“快吃晚饭了呢”兰素望着窗外,仔细的回忆着。
涵玉心里一咯噔,这就是说,月容从她那里醒了酒离开,没有回去,而是来了这里。
“哦,”她在心里寻思着,脸上却是一副惊讶的表情,“那么晚啊她来干什么?多危险啊”
“嗯!”兰素点头,“她还从没那时辰来的呢。”她啃了口糖人,嘿嘿的笑了。
“她是不是有心事啊?”涵玉开始了诱导。
兰素皱起了眉头,“她没说啊哦!她说,她过两天要引很多人跟在身后面把人眼都带走!”
涵玉郁闷的瞅着兰素,这姑娘疯的可真不是一般厉害,连心性都退化了可笑,这种情况下都还认得她这个“母后”看来,是月容怕她不能交接,提前狠命的做了功课了
“对了对了!母后,”兰素突然兴奋的大叫起来,“我想起来了,容容说,说振天哥哥可厉害了!这两天要做大事情——”
“叫什么捉什么四个字”兰素天真的望着房梁。
想了一会儿,“忘了!”她干脆的摇头。
“再是偷什么什么四个字”她又皱起了眉头。
“忘了!”她没心没肺的啃起了糖人。
涵玉的心被吊的起起伏伏的,最后还是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她万般无奈,权当逗孩子玩吧。
捉?
“捉贼捉脏?”她开始了试探。
兰素摇头。
“捉奸捉双?”她苦着脸。
兰素摇头。
捉衿见肘、捉班做势都不合适啊,涵玉干脆放弃了,开始了第二个。
偷?
“偷梁换柱?”她瞅着兰素。
兰素突然停止了啃糖人,瞪大了眼,点头。
涵玉愣了。明振天要偷梁换柱?偷谁的梁?换谁的柱?前面那个词是什么?!
捉???她思之欲狂。
“好兰素,”她开始了温柔攻势,“替母后好好想想,容容说的第一个词是什么啊?她怎么说的?还有什么别的解释?演绎?动作”涵玉很是着急。
兰素皱着眉头。呆滞好长时间。“哦”她慢慢的说着,“容容好像挺高兴的,还唱了一段曲儿呢”
涵玉心头一喜,这月容公主就喜欢唱些和心境相关的曲子,如今只要知道了这曲子,就可以猜出她当时的所思所想了!“快说,”她兴奋的催促着。
“什么揉着痒痒老鳖手”兰素的话差点没让涵玉呛死。
涵玉的表情极其的扭曲这
“可是,我能记得调子哦!”兰素得意的哼哼起来,“嗯”
涵玉一头黑线,这曲调说熟不熟,说生不生的,再配上那古怪要命的唱词,放眼浩如烟海的杂剧曲目,要她到哪里猜的出来!
“母后,我困了”兰素哼哼完了,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涵玉知道她的身体受了重创,精神也不太济,赶紧扶她上了床,“乖,睡去吧。”轻轻的给她盖上了被子。
唉,这月容公主到底说的是什么啊涵玉凝望着熟睡的兰素,思绪纷杂,那明振天这两日又要搞什么鬼呢?陆重阳他们,会不会有危险呢兰素的头发凌乱而尘脏,映着那如玉的面庞,令涵玉瞧着实在是难受。她叹了口气,起身去烧了些热水。想,等兰素睡醒,给她好好的洗一下吧
冲了壶茶。涵玉失神的坐到了摇晃的桌子边。
“嗯——”她疑惑的哼起了那段半生不熟的调子,一遍,又一遍。
别说,这调子还挺有特色,她哼哼着,快速的在脑海里搜索着杂剧曲目。
拜月亭、调风月、窦娥冤、救风尘、金凤钗不对,风格都不对这唱词的感觉,应该是单刀会、襄阳会、走樊城、黑旋风这样的剧目
黑旋风
一个激灵,啊!她突然想起来了!
对啊,兰素当时说的是,“什么捉什么”
对!
月容当时唱的应该是,“这是揉着我山儿的痒处,管叫他瓮中捉鳖,手到拿来”
捉!
瓮中捉鳖!
是瓮中捉鳖!
她猛的站了起来!
瓮中捉鳖——偷梁换柱!
——“冯严、特使、汉北藩司及郡下几位知府都请了。因为要在昆嵛山顶的天音行宫成亲,我们明日过了晌午就得启程”
——“她说,她过两天要引很多人跟在身后面把人眼都带走!”
——“容容说,说振天哥哥可厉害了!这两天要做大事情”
不好!她猛的跺了下脚!
一定是针对冯严、特使的!说不定,连着州郡的官员一起!
瓮中捉鳖,这最大的鳖不就是冯严吗?!还有那个名义上的锦衣卫特使!要命的是,陆重阳还跟在其中!
——我们明日过了晌午就得启程
不行!她要去拦住他们!那是个圈套,不能去!她拔腿向屋外跑去。
“咯噔”“咯噔”
涵玉突然止住了脚步。
她惊恐的发现,院门,对,大门的门栓正在慢慢的移动着
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灵巧的旋转着门栓,使之脱离了门扣,再一点一点向外移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