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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他也未必能治好我的病,何必呢?我们走吧。”眼看著无天的手抚上腰侧剑把,我适时开口。已经无谓为我这个将死之人再起争斗了,既然神医不肯相救,那这大概便是我的命数。
“可是,行天……” 无天却不肯就此放弃,正要劝阻我,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
“刚才说话的人站住。”“吱呀”一声,草门从内打开,一名丰神俊朗的男子负手站在我们身前,表情倨傲,面容间尽是冷意,初看似是风华正茂,细看却又觉已饱经沧桑。细长的丹凤眼冷冷的扫过无天,再投向我,然後背转身,再次走进房去。
片刻後,再次响起他冰冷无温的声音:“进来。我帮你治。”
四十八
神医突兀的回心转意让我和无天均有丝愕然,如此冷然之人当不至於会轻易受我一言所激才是。
我们互相对望一眼,突然相视而笑。无天握住我的手,柔声道:“进去吧。”我浅浅一笑,抛开心中的顾虑,随他而去。
事已至此,我们已没有了退缩的理由,即便这小小的茅屋当真是龙潭虎|穴,说不得,也是得闯上一闯了。
茅屋并不如外表所见般简陋,四壁悬挂著许多丝竹乐器,诗词画轴,靠墙的角落里,堆积著满满一书架的卷轴。小小斗室因主人的缘由而显得一尘不染,空气中弥漫著淡淡不知名药草的甜香味,闻上去有一种懒洋洋的倦怠感。
刚一站定,便有一阵风声袭来,反射性的伸手一抄,落入手中的是一只晶莹剔透的茶杯,茶水中有几片碧绿通透的叶子缓缓浮沈,泛出浅浅异香,显见不是寻常之物。
正在犹疑间,无天已在我耳畔轻声道:“他这屋中似是薰著迷魂香,这茶叶名为解惑,专解各种迷魂药物。但喝无妨。”
我尚未开口,神医已冷冷一笑:“居然能识出我这茶的名堂,看来我似乎太过轻瞧於你了,怪不得能安然穿过迷魂草阵。你究竟是何门何派?”
无天仰首将手中茶水一口饮尽,随手一掷,茶杯便稳稳落在屋中玉石茶几上,未发出半点轻响:“在下门派微不足道,只是侥幸对药物稍有研究罢了,倒教神医见笑了。”
神医冷哼一声,不再深究:“我姓云,称我云大夫即可,若再让我听见神医两字,莫怪我立刻将你们赶出谷去,再不留半点情面。”
即便现在,你也并未替我们留半点情面啊,果然所谓的神医,都是有如此古怪的脾性的麽?
我微微苦笑,顺从的与无天坐在藤椅上,仿佛待价而沽的商品般等待著云大夫的检视。
这,确实是我们最後的机会了吧。一念及此,本来平静无波的心绪竟无法自控的激动起来。我不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麽?不然当初我也不会如此决绝的跳下山崖去。为何,现在我又开始在乎起来了呢?
我回首望向无天,英挺沈稳的面容平静依旧,只是双眼中的闪亮泄漏出他内心的激动。紧握在一起的手微微的颤抖著,分不出来自他还是我。
云大夫走至我身前,看见我们紧握在一起的手,眉头微微一皱,却并不予置评。目光上移,仔细的审视著我的脸庞,片刻後,发出近似恼怒的声音:“你自毁容貌再央我来救,你是当我太闲还是你自己太过无聊?”
我一时之间,怔愣在当场,不知当哭当笑。他居然能看出我脸上的伤痕是自伤,我本应高兴於他的医术高超,只是,他当真认为我们辛苦寻至此地求他医治的奇症便是这张皮相而已麽?还是说他也如旁人般,眼中所见的只有我这张脸而已?
我心中思绪百转,最终化成淡淡苦笑:“叨扰您的清净自然不是为了此等不足挂齿的小事。。。。。。”
不待我将话说完,便被一个更形愤怒的声音打断:“好好一张脸,被你毁到如此境地,你居然说是不足挂齿的小事?!”
云大夫不但不因我的解释而释怀,反而显得更是愤怒难当,与开始那冰冰冷冷的模样截然不同。
我心中暗叫要糟,却不知该如何化解眼前局面。所幸无天及时开口:“云大夫,他实在是有比脸伤要严重上许多的疾患在身,您可否先替他看看?”
云大夫话犹未尽的狠瞪了我一眼,却不再多言,一抬手,三只手指便精准的搭上了我的脉搏。
他空闲的左手闪电般扣住我下颚,仔仔细细的端详著,又令我张开嘴审视了一通,如是的折腾了半晌後,他本来犹带恼怒的面容渐渐笼上了一层凝重,斜飞入鬓的细眉也紧紧拧在一起,我的心情也随著渐渐低沈了下去。
“你脉象虚浮,本是体虚之象。只是。。。。。。”云大夫终於松开了手指,沈吟著缓缓道出:“你应是中了慢性奇毒才对。”
“那可有救治的办法?”还未待我开口,无天便已抢先言道。激动的脸上再也没有往日沈稳的神色。
“你这毒中了多久?”他不答反问。
“十年有余。”
“若我没看错,你中的毒名叫相思。相思入骨,无药可医。你能侥幸撑过十年,已是不易。只是十年下来,毒性早已渗透至五脏六腑,你的身体早已如风中残烛,摇摇欲熄。”
“如此说来?”无天的声音开始变得不稳。
两片薄唇掀动,吐出几个冰冷的字:“无药可医。”
四十九
我顾不及多想,急急回首去看无天的表情。
他如遭雷殛般僵在椅子上,握著我的手冰冷的仿佛失去了人的温度,嘴唇微微抖动著,想说什麽却又不知说什麽是好的模样。似乎刚刚被正式宣布了死刑的那个人是他不是我。
我按捺下心中越形浓重的凄凉,勉强露出笑容道:“无天,没什麽的,虽说无药可医,但或许老天不愿收我,让我再多活上几年甚至几十年也未可知的,毕竟我不是已经熬过了十年麽?”
“那是你侥幸。”未等无天开口,云大夫便冷冷说道:“你用来压制毒性的内功已损耗得所剩无几,依我适才所见,你顶多还有一月光景。”
无天突地自藤椅上站起身来,激动得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冷静:“行天,不要听这个庸医瞎说,我们再去寻访别的名医,一定会有解救之法的。”
“别的名医?”云大夫突然仰天长笑,脸上俱是狂傲自负:“我说了无药可医便是无药可医,你们便是将天下间所有的大夫都寻遍也是枉然。”
“依你所言,我们现在能做的便只剩乖乖回家等死了麽?”无天的笑声中满是寒意,眼中却有愤怒的烈焰奔腾。
云大夫望著无天,眼底闪过一抹诡异的神采,眉头微微一皱,突然问了个不甚相关的问题:“他冷静如常,你却激动至此,你们是什麽关系?”
“他是我的。。。。。。”无天微微一怔,反射般的答道。
“情人。”我镇定自若的将话尾接了过去,不意外的感到被攥住的手突的一紧。无天神情间满是激动,却已与刚才不是同等涵义。
“情人?”云大夫突地勃然大怒:“你们俩俱是男子,成何体统!”
我微笑著回应:“有些事情本便没有性别之分,云大夫难道不明白麽?”
他直直的看著我,半晌,眼中的愤怒退去,换成了欣赏:“不错不错,什麽礼法教条均是狗屁,我平生最不吃这一套。你们倒是敢作敢为,我喜欢!许久没遇过如你们这般投我脾性的人了,若让你就此死去,倒是可惜之极。”
纵是可惜,又能如何?刚才毫不留情宣判了我死刑的人不就是你麽?我心中微叹,但笑不语。
“既是如此,我便奋力救你试试。”
所谓天堂地狱,一线之隔,我此时便有了这种感觉。我望著他狂放不羁的俊脸,哭笑不得的问道:“可是方才你不是说我已无药可医麽?”
“虽说无药可医,却并非无法可治。”他似乎完全不觉自己刚才说法有误,理直气壮般答道:“只是此法费时费力,我何必为了你而耗费心力?”
所谓医者父母心这种说法在他身上大概完全起不了作用吧,我苦笑不已,却聪明的不愿再计较。
“那到底有何法可治?”相较於我的哭笑不得,无天显得无比急切。
云大夫拉过一张藤椅,慢条斯理的坐下,又缓缓的喝了一口茶,才终於再度开口:“相思此毒,乃是顶尖的慢性毒药,初入体时毫无症状,此时只要有解药便可轻易解毒,但中毒之人一般觉察不出自己中了毒。直到它沿血脉侵走全身,腐蚀五脏六腑,才会令中毒者日行憔悴,最终七窍流血而亡。而此时,便是有解药也是无用。世间再无药可医。”
“这麽说来,解药已经无用了麽?”
“正好相反,想要解此毒,解药仍然是必需之物。”云大夫又喝了口茶,似乎很满意於我们焦急不安的心态:“若没有解药,纵使我有回天之力,也无计可施。所以说你若想活命,当务之急是找到解药。”
“解药该去何处寻觅?”
“相思本是世间难得一见的毒药,传说中只有制出此毒的毒圣-欧阳绝有解药,至於去何处寻他,我却是不知。”
毒圣欧阳绝?欧阳。。。。。。我突地灵光一闪,看向无天,他眼中也有著与我相同的了然。
神医虽不知,我们却已明了。果然是解铃还需系铃人啊。
“取得解药之後又该如何?”解药既不能解毒,那它的作用到底为何?
“我可以先用药物替你将体内郁积的毒素慢慢排出来,只要你们真能取得解药,我自然有救你的办法。现在说什麽都是空谈。”
“那。。。。。。”
“不行!”我急急打断了无天的话,眼中认真异常:“你绝对不可以回去找解药。”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无天安抚的话语却完全不能让我放心,好不容易才从那个龙潭虎|穴中逃出来,怎能又再轻易回去自投罗网?我明白他的心意,可是我绝对不能让他冒如此大险?如果一个不慎,落到轩辕无极或是月紫的手中,那。。。。。。我简直无法相信那个可怖的後果。
无天长臂一伸,将我拥入怀中,紧紧的抱住我,我正要再努力劝服他打消这个念头,突然感觉他手指轻点,已点中我的黑甜睡|穴。
神智渐趋模糊间,听到他在我耳边温柔的低语:“行天,你要相信我,我答应过你要陪你终老的,所以我一定会安全回来的。”
无天,若你真的遭逢不测,那我即使一人苟活,又还有什麽意义?!!!
我挣扎著想要吼出来,虚损过度的身体却再也抵挡不住睡意的侵袭,不甘的坠入了梦乡。只有眼角缓缓滑过一行清泪。
50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
鞠花开,鞠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
“行天,你要相信我,我答应过你要陪你终老的,所以我一定会安全回来的。”
无天,我相信你,可是已过半月,为何你依旧音信皆渺?
“停!停!”冷冷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沈思,我讶然抬首,从里屋走出来的云神医-云行空手中拿著一碗青青绿绿的药汁,满脸不豫之色。“好好一首《夕阳萧鼓》被你弹的哀怨无比,仿佛思郎归的少妇。古人有灵,也必定捶胸顿足不已。”
我稳住兀自颤动不已的琴弦:“在下学艺未精,琴声自是不堪入耳,倒让阁下见笑了。”
“学艺未精?琴由心生才是。”云行空轻哼了一声,将药汁塞入我手,不再赘言:“喝药。”我毫不犹豫,一仰首,便喝了个精光。这药虽极难闻,入口後却意外的清凉甘润,似乎翻腾的脏腑也被抚平。
“去沐浴。”云行空坐在椅中,随手拿起一卷医书,开始翻阅。
我微微苦笑,天下间,我所畏惧之事不多,偏生他那桶五彩斑斓,散发出浓郁异味,粘稠有若泥浆的“药泥”却令我望而却步,而且他还要求我每日在桶中泡足两个时辰,虽说多年来的各种旧疾渐被压制,发作的次数明显减少,身体的那股散之不去的异味还是让人颇为不适。
“怎麽?不想去?”
还没来得及答话,门外突地传来一名老者的声音:“神医,神医求您老人家救救我女儿吧。”云行空眉头微蹙,若自言自语:“我这谷何时成了可以自由来去之地?”
屋外又传来一声惨厉的尖叫:”芯儿,芯儿,你怎麽了?你别吓爹啊!神医,神医!!!求您老人家救救她吧。小老儿愿为您做牛做马,服侍终老。”其声甚是凄凉,闻之心酸。
眼见门外已快闹出人命,云行空依旧如老僧入定般,眉眼不曾稍抬,屋外越行悲苦的泣诉更是恍若未闻。
我暗暗叹气,状若无意般说道:“果真红颜天妒,所谓美女,都逃不过凄凉的命运。”
对面的人终於有了动静,剑眉轻掀:“你怎知屋外那女子的美丑?”
“是美是丑,出去看看自知分晓。”我轻轻笑道。
“你确定?”他抬眼看我,似是不甚同意。
“毕竟人命关天。”
云行空从鼻腔中轻哼出声,却终是站起身,脸上是毫不隐藏的不耐,推门而出。
我从窗中望出去,一名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