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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什么大事,本后想把清穆留在天宫,特意告诉你一声而已。”天后朝后池看了一眼,淡淡道。
“把清穆留在天宫?为何?”后池突然一愣,随即面容一整,眼底瞬间袭上一抹凝重,道:“清穆不属天宫所辖,就算你贵为 天后,也没有 权利随便留下他。”
虽然这么说,但看到天后眼底有些玩味的笑容,后池心底竟隐隐生出了些许不安来。
“后池,清穆好歹受了我皇族大恩,让他留在天宫,又怎能说是本后强人所难?”
“什么意思?”后池兀然抬头,神情惊讶。
“你以为三首火龙的龙息就凭他一介仙君便能炼化,若不是景昭以本命龙丹相救,他又怎能活下来?”天后抬眼,看着惊愕的 后池,淡淡道 :“三首火龙的龙息已经伴着龙丹入他灵脉之中,一旦龙丹取出,就算是天帝的本源之力也救不了他,龙丹对金龙 一脉何等重要你应该清楚,若 不是景昭苦苦相求,你以为本后到现在还会留着清穆的命吗?”
后池垂在腰间的手猛然握紧,眼底莫测一片,嘴唇微微抿住,勾勒出细小的弧度。
景昭的本命龙丹?难怪天帝和景涧昨日都如此古怪,原来竟是如此原因,想起那个在瞭望山骄纵高傲的公主,后池眼底染上了 莫名的复杂之 意……想不到她竟然愿意用龙丹来救清穆……上古神兽一旦失了内丹,以后修炼……必将沦为妖魔一道!
“你不用想了,除非清穆是上神之身,否则他根本无法在取出龙丹的情况下活下来,我不能,天帝不能,就算是你父神……也 不能。”
见后池沉默不语,天后拂了拂衣摆,毫无感情的声音在提到古君上神的时候微微顿了顿,甚至在看向后池的时候突然多了一抹 微不可见的厌 恶。
“天后,你到底……想如何?”后池敛神看向天后,神情却突然定了下来。
“不是本后想如何……”天后笑了笑,声音淡淡,眼底纯黑一片,透着让人看不清的意味:“而是你要如何选择。”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朝花园深处走去,白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小径深处。
“什么意思?”见天后即将消失,后池握紧双手,才忍住不追上前去质问。
“是让清穆将体内龙丹取出,自此烟消云散……还是让他留在天宫,陪在景昭身边,本后都随你选择。”
清冷的声音自小径深处传来,回转之间袭上了几分冷意,后池咬唇站在原地,眸色陡然深沉浓烈起来。
无论如何抉择,她都会失去清穆。
后池从来不曾想过,有一日会被逼至如此进退两难之地步,而让她抉择之人,竟会是天后!
35、抉择
抉择
平静如水的夜晚,御宇殿中亮如白昼,龙眼大小的夜明珠整齐的镶嵌在凤柱之上,散发着薄薄的光雾,白玉的阶梯连着灿金的 王座,华丽尊 贵。殿宇之中空荡安静,唯有一身白袍的天后闭着眼,姿态高雅的端坐在王者之位上,神情莫名。
低沉的脚步声自殿外响起,天后睁开眼,看着来人,淡淡道:“我已经让景昭回宫了,你明知道她失了龙丹,怎么还处罚得如 此之重?”
“芜浣,龙丹对金龙一脉何等重要,景昭如此妄为,本该重罚。”天帝踏着月色从殿外走来,满室银辉下,他望着王座上已近 千年未曾见过 的人,黑色的眼眸中划过淡淡的思念,但却被很好的掩下。
“你倒是公正!”天后抿嘴,眼底神色莫名,她坐直身子,朝御座后靠去:“不过你不必担心,那人不过区区一凡君,还炼化 不了景昭的龙 丹,我会为景昭拿回来的。”
听见此话,天帝明显一愣,脱口而出:“可你今日在后殿中,不是跟后池说随她选择?”
“你果然在……”后天意味深长的看了天帝一眼,手轻轻扣在御椅边缘,漫不经心的道:“选择自是由她,可是……无论她怎 么选,我都不 会让清穆把景昭的龙丹带出天宫,不过一介凡君而已,他的命,岂能和景昭日后的修炼相提并论!”
“芜浣,清穆已经传承了白玦真神的炙阳枪,日后抵御妖界必是一大助力,更何况他是为了景涧才被三首火龙龙息所伤,这也 是我为何没有 取回景昭龙丹的原因,如此做……实在有违天和!况且后池毕竟是你女儿,你怎能让她在如此境况下做出抉择?”
天帝的声音带上了些微恼意,眉宇渐渐变得冷峭起来。他毕竟是天帝,司职三界,就算此事景昭吃了亏,可他也不能做事不管 。
天后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眼底划过淡淡的嘲讽:“暮光,后池的事你不用管,这是我的事。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会为了那个叫 清穆的仙君宁 愿让景昭失了龙丹,看来当年上古真神选你为三界之主还真是明智,金龙一脉果然是司天下命格,公正得紧。”
“芜浣,真神当年为三界而亡,恩泽九州,你毕竟是她座下神兽,怎可如此口出妄言!”天帝眉色一正,声音里终于多了几许 怒意。
数万年来,天帝极少说过重话,哪怕是现在知道她为难后池,也没有过多在意,可是只要牵扯到上古真神,对她却从来不会假 以辞色。
明明你已经死了千万年了,可为何还要如跗骨之俎,如何都消失不了……
天后轻叩在御椅上的手猛的一僵,眸色骤然变深,头上五彩的碎发也轻轻扬了起来,她按捺下心底的怒意,声音软了几分,道 :“我如何不 知上古真神对你恩重于山,我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你我夫妻相处数万载,难道我在你心底还及不上你对上古真神 的敬意?”
这声音说着就带上了几分柔弱的埋怨,一反天后刚才的肃冷倨傲,天帝皱着眉,叹了口气,朝殿中又走了几步,道:“好了, 不说这些事了 。当年我们之事本就有愧于古君,后池身体孱弱,我们理应多照拂一些。”
“后池之事,你不要插手。” 此话一出,天后眼底明显带上了几分古怪之意,她眉色一凛,见天帝面色不虞,站起身朝天帝 看去,缓缓道 :“我们已有千年未见,你难道真要为了几个外人和我置气不成?”
天帝神情一顿,见天后目光灼灼的望着他,终是缓缓叹息一声,摆了摆手:“芜浣,都依你,只要你不做得太过了便是。”
“放心吧,我岂会和几个小辈计较,我去看看景昭。”天后皱了皱眉,显是不太满意天帝话中的保留,但仍是终止了这次对话 ,转身朝殿外 走去。
御宇殿中瞬间变得安静清冷起来,天帝看着天后消失的身影,神情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千万载之前,三界初创,一片混沌。他那时不过是上古界中一个普通的上神而已,恰逢上古真神寻找能御下界之人,发现他是 金龙命格,拥 有帝主之相,于是悉心传导他帝王之术,也就是在那千年时间里,他爱上了上古真神座下神兽――五彩凤凰芜浣上 神。
只可惜,上古界尚存之时,神祗众多,而他亦不过一下界小神而已,芜浣乃上古真神身边之人,追求她的上神不知凡几,他根 本没有机会。 混沌之劫降临后,上古真神和其他三位真神一同消失,众多神祗陨落,到最后,上古界封存,一切平息时,竟只剩 了三位上神,可芜浣却又偏偏 瞧上了突然晋为上神之尊的古君。
此时他已为三界之主,身份早已今非昔比,但他毕竟与古君同级,纵使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他与古君渐成莫逆,平淡相 处。只是没想 到千年之后,后池降生,他苦涩之余却也发现后池是个早夭的命格,古君悲痛之下四处走访上古神迹之处以寻生机 ,将芜浣留在清池宫,给了他 机会,最后便成了如今的这番局面。
到现在又是数万载光景,他仍是不知……芜浣终究是爱这天后之位多一些,还是在意他更多一些。
清冷的紫松院中多了丝莫名的冷意,皎洁的月色下,后池坐在院中石凳中,单手托住下巴,茫然的望向紫松摇曳的方向,寂静 无语。
凤染站在回廊处,神情隐隐担忧,后池从御宇殿回来后便一直是这么副模样,三人也默契的没有提离开天宫之事,她咬了咬牙 ,正欲走上前 ,却微微愣住,停下了脚步。
一身玄衣的青年从房中走出,隐在月色下,步履缓慢,却隐隐透着镇定人心的力量。
清穆将黑色的大裘披在后池身上,见她转过头神色茫然,随手替她拿掉发间的松叶,笑了笑,神色柔和:“虽然你仙力升了不 少,可身子到 底还弱,天宫清冷,还是当心点好。”
温润的月色下,后池只觉得这笑容格外珍贵,她猛不丁的握住清穆的手,道:“清穆,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这话着实说的有些令人摸不着头脑,后池说完后才反应过来,立马闭紧了嘴,低下头掩下了眸中的黯然。
听见后池的话,清穆被握住的手微微一顿,看着埋下的脑袋,眼底渐渐变得柔软起来,他拍了拍后池的肩,道:“我知道。”
声音温润柔和,莫名的能让人镇定下来,后池抬头,眼眨了眨,道:“清穆,我想瞭望山了,栽下的竹子肯定都已经长好了, 留下大黑看家 ,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守得住……明日我们便回家吧。”
家……吗?似是被这句话击中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清穆盯着后池,目光陡然变得浓烈深沉起来。
“好吗?”
后池眼底的墨色浓而柔软,她望着清穆,眼底盛着淡淡的期待和几许微不可见的急切,清穆点头,将她拢在怀里,唇角轻勾, 答:“好。”
后池重重的点头,手心微微缩紧,既然无论如何选择她都要失去清穆,那她就要选一条绝对不会失去他的方法……
天帝天后震怒也好,众仙谴责也罢,哪怕是景昭会因此而沦为魔道……她也不会放开清穆,她破壳而出的万载生命里,这是她 唯一不想失去 的……
清冷的月色下,静静相拥的二人,满园静谧,半响后……
“清穆,你说……若是父神知道我丢了他的名声,会不会生气?”
“……”
“不管了,他把我丢在清池宫里这么多年,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怪我。”
“后池……”
“恩?”
“后池,你不会的。”
清越的声音缓缓传入耳际,后池抬头,朦胧的月色下,只能看到清穆模糊的侧脸,却也错过了他眼底淡淡的不舍和笃定。
从后池房里出来,清穆眼底的轻松和暖瞬间消失,整个人都冰冷了起来,他穿过回廊,看见倚在紫松下的女子,微微一愣。
“凤染,你怎么在此处?”
“清穆……”凤染从阴影里走出,神色郑重:“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清穆眼底的惊讶恰到好处,他抬眼望向凤染,疑惑道:“你在说什么?”
凤染面色顿了顿,狐疑的看了他几眼,见他面色实在不像作伪,摆了摆手转身就走,几步之后,终是停下了脚步,叹了口气, 转过了头。
“无论你知不知道,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做让后池伤心的事,你应该明白,你对她有多重要,明日我们便回瞭望山,那里有 白玦真神的阵法 护着,天后轻易也闯不得。”
说完这句话,凤染消失在了院中,清穆目光微闪,望向身后不远处后池的房间,轻轻叹了口气。
晨曦渐白,整个仙界一片安宁。
景昭换上了一件鎏金色泽的长裙,静静的坐在窗前,半响后,她将妆台上的碧绿步摇插在头上,看着镜中的自己,轻轻笑了笑 。
镜中人端华高贵,抿唇一笑,便胜似人间无数风景,只是,慢慢的,那眉宇间的骄傲一点点淡了下来,到最后,唯剩一抹微不 可见的担忧和 害怕……
“景昭,你这又是何必……?”景涧出现在门边,看着端坐在窗前,明显一夜未睡的景昭,叹了口气。
“二哥,你说他会如何选择?”景昭仍只是定定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慢慢开口。
“你比我更了解清穆,我现在担心的是母后只见了后池,我怕她会……”
“她有什么好担心的!上神之位也好,清穆也罢,凡是我求而不得的,她都唾手可得……如今就连你也要为她担心,难道我景 昭注定一世都 不如她不成?”似是被景涧话中的担忧所触,景昭兀然回头,看着景涧,眼中盛满怒意。
景涧微微一愣,看到景昭眼中毫无掩饰的不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