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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个在自己出生时,母亲发现怀孕,后来不足月生下的女孩、全身包覆着萤光般的磷光呱呱落地的女孩,就是——
'……萤光……?'
所以取名叫萤。
这个女孩天生拥有在神拔众直系中最强的灵力。
把思绪汇整到这里,昌浩突然想到一件事。
她跟自己同年吗?若是同年,手和手指未免都太纤细了。难道是不足月的小孩,身体都比较娇小?
可是……
昌浩茫然俯视着自己放在膝上的双手。
她居然击退了被称为夕雾的白发男人,还一眼就看出小怪不能发生,两三下就帮它治好了。
自己全都做不到。
这是无以复加的打击。
在阴阳师的力量方面,他输给了同年纪的女孩。
他并不是因为对方是女生就小看她……应该不是。不过,与其说不是,不如说他还没碰到过女性阴阳师,所以从来没想过这种问题。
可是萤真的存在,而他的确输给了萤,这是不争的事实。
昌浩大受打击,哑然无言。小怪戳他的膝盖叫唤他:
'昌浩。'
夕阳色的眼睛关心地看着默默转向它的昌浩。
'你要怎么做?'
一时之间,昌浩听不懂它在问什么。
'什么要怎么做……?'
'至今以来没人知道这个约定,连晴明都不知道,它却是阴阳师的言灵,很难违背。'
神拔众与安倍氏族,都是拥有强大力量的阴阳师,彼此都会被言灵束缚。
十二神将知道益材,但接触不多,真的只是认识而已。
他在婚前许下这样的约定,神将们也是刚才看到信才知道。
萤说'我必须跟他在一起',可见这件事已经成了既定事实。这是阴阳师的言灵,不是掰出来的,所以神将们才这么错愕。
'小怪……什么要怎么做……'
'这是约定啊。'
昌浩睁大了眼睛。
'……啊?!'
激动地思绪涌上混乱、空白的大脑。
'什么跟什么嘛!突然告诉我这种事,我哪里知道该怎么做!在我不知道的状态下许下承诺、又突然跑来说要跟我结婚,我……'
昌浩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父亲和哥哥都转头看着他。
可是两人严肃的表情中都带着困惑,视线也在半空中徘徊。
昌浩的背脊一阵冰凉。跟面对妖魔和敌人时的感觉不一样,这是在心理上被逼到了绝境。
透过水镜求救的他,看到晴明的表情也跟父亲他们一样。
昌浩茫然的低喃着:
'……不会吧……?'
等等、等等。
我才十四岁呢,根本还没想过这种事,再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就是成为超越爷爷的阴阳师。我还不成气候,很多事都做不到,遇到突发事件就慌张得心志动摇,完全派不上用场,还是个半吊子。而且、而且……
刹那间,脑中闪过思念的身影。这是他才想到,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久到可以用思念这两个字来形容了。
结婚这种事,他从来没想过。
身旁的人会半开玩笑、半捉弄的提起这件事,但只是说说没当真,所以才能随口当成话题来谈。
只有不知道真相的人,会真的相信她是未来的妻子、是未婚妻,事实上不可能有这种事。
因为她是——
'……'
昌浩猛地张大了眼睛。
他想起有件事一直埋藏在心底,还锁上了好几道锁。
曾经,他作好了心理准备,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所以希望她能幸福,一直由衷地为她祈祷着。
但是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机缘,于是他在机缘深处盖上了盖子。
他不再去想这件事。因为没必要去想,只要她在身旁就够了。
'我说昌浩……'
小怪从昌浩的脸色看出他在想什么,沉着的切入主题。
'有件事,你跟我们都假装没看见,可是……'
小怪抓抓头,脸色沉重。
'好像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不过,小怪从来没想过会这样。
它一直以为,如果有什么变动,绝对是她那边。实际上,左大臣也开始策划她的将来了。成亲再怎么耍花招,也很快就会被破解。藤原氏族首领的存在就是这么庞大,拥有绝对的权利。
所以神将们都暗自思量,该怎么做才好?怎么样才能让昌浩不伤心?怎么样才能让昌浩幸福?自己能够做些什么?
没想到居然是昌浩这边发生了这种事。不知小怪,所有在场的人都没想过。
昌浩看着小怪,眼神像幼年的孩子般无助。
'小怪……?'
小怪还想继续说什么,被勾阵一把抓了起来。
'够了吧?腾蛇'
夕阳色的眼睛望向勾阵。她看着小怪的眼神,似乎在说放过昌浩吧。小怪闭上眼睛,默默点了点头。
'昌浩。'
沉默许久的晴明终于开口了。
他的表情像隐忍着心痛,笑着对缓缓转向他的小孙子说:
'事情来得太突然,你一定很震惊,今天就到此为止,去休息吧。'
昌浩执拗地盯着晴明,那双眼睛好像就快哭出来了。
'好了,快去睡觉,这是爷爷的命令,听话。'
'……'
昌浩沉默下来,把嘴巴抿成一条线,低下头,握着拳头快步走开了。
所有望着他背影的人,都深深叹了一口气。
小怪低声嘟囔着:
'……倘若对方不是阴阳师……'
第一次,它打从心底,很想诅咒没考虑将来就许下承诺的主人的父亲。
'萤小姐,你不冷吗?'
蹲着的萤,毫不在乎地对担心她的天一摇摇头说:
'不,我不冷,比起播磨,这点冷不算什么。'
在她前面的轮子中央的鬼脸,惊讶的长大了眼睛。
《萤小姐是从播磨来得吗?》
女孩点点头说:
'嗯,是啊,那里环山环海,长年吹着风。冬天的海风很冷,在那里休禊净身真的很幸苦呢。'
萤嘴巴说幸苦,看起来却乐在其中。
车之辅眉开眼笑地说:
《在下的主人也会做严格的修行呢。我曾经在年初时,送他去深山里的瀑布。》
大概是想起那时候的事,车之辅脸上参杂着些许苦笑。
《他说瀑布打在身上时,其实没那么难受。最难受的是,从水里走出来后吹倒山风,吹得他脸色发白,身体噶答噶答发抖。在下真的好担心、好担心他会不会感冒,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哟,冬天的瀑布修行啊?真有骨气呢。'
萤也有过那种经验,真的很幸苦。老实说,她觉得在海里做休禊净身,比瀑布修行暖和多了。
车之辅开心地回应抱膝蹲着的女孩,轻快地上下摇晃车辕,像在说自己的事般,兴奋得把车廉撑开摊平。
《就是啊,在下的主人真的很温柔又坚强。而且,是个很诚实的人,约定的事一定会做到。》
'是这样吗?'
《是啊,就是这样。不过,最近他看起来不太有精神,在下有点担心……》
萤讶异地眨眨眼睛。车之辅的脸上蒙上了阴霾。
《他应该是很寂寞吧,因为爷爷晴明和藤小姐都不在。他自己可能没发现,可是在下是这么觉得。》
'藤小姐?'
萤讶异地张大眼睛,车之辅的脸却顿时亮了起来。
《嗯,是啊,藤小姐好温柔,是主人非常、非常重要的人。看到主人跟小姐在一起时,比任何时候都开心,在下也会喜不自胜。主人真的选了一位性情非常好的女孩。》
鬼脸堆满了笑容。
萤把手指按在嘴上沉思。
'这样啊……'
是怎么样的女孩,可以让妖怪露出这么幸福的表情呢?
'这……该怎么办呢?我还以为我们彼此都是十四岁,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呢,嗯……'
在稍微后方守护着萤的天一,看到萤真的很烦恼的样子,不禁偏着头,露出深思的眼神。
这时候,十二神将朱雀飘然降落。
'天贵,我到处找你呢!'
'啊,对不起,朱雀,发生很多事……'
对着天一露出爽朗笑容的朱雀,一下子变成提防的表情。
'那女孩是谁?'
天一把视线拉回到萤身上,烦恼着该怎么回答。
'她是从播磨来的客人,叫小野萤。'
朱雀似乎光听这样,就大概知道她是谁了。
'啊,以前听吉昌说过。怎么这么晚才来呢?总算来了。'
'就是啊,不过……'
看天一支支吾吾的样子,朱雀疑惑的看着她的眼睛。
'怎么了?'
天一不想让朱雀太吃惊、太担心,于是尽可能注意措词,淡淡的告诉他分开后发生的事。
'什么……?!'
朱雀大惊失色,望向正与车之辅聊得很开心的萤,眼神仿佛要杀了她。
萤有注意到朱雀的出现,猜想是安倍晴明的十二神将,所以还是专心跟亲切的妖车继续聊天。
《在下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一直在等待呢,在下想主人一定也跟在下一样。》
听完车之辅眺望着远方的伊势天空所说的话,萤露出深思的眼神。
'这样啊……那么,我最好还是不要带他走……'
《啊?》
'没什么,我在想自己的事。嗯,没想到会这样呢。唉,也好。'这么自言自语后,她垂下眼睛,无力地低声说着:
'只要……生下孩子就行了……'
这句话随风传到朱雀和天一耳里,两人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朱雀差点冲向萤,被天一拉住了。
'等等。'
天一歪着脖子,对转向自己的朱雀说:
'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
天一注视着萤的侧面,迷惘地眯起眼睛说:
'我总觉得她看起来很难过……'
不管吉昌他们和神将们对她说什么,她都表现得从容自若,意志坚决。
递出信件,跟天一离开房间,与露树交谈两三句话后走出安倍家时,她也还好奇地四处张望着可能是第一次造访的京城风景。
赶来救陷入险境的昌浩时,也是散发出剑拔弩张的高昂斗志。
每个时候的共同点,就是拥有像紧绷的线般的坚强意志。
然而,现在的她却闪过与那种意志相反的懦弱。
萤看到白色的东西飘过视野一角,抬起了头。
雪花从浓云密布的黑暗夜空纷纷飘落。
她双眼迷蒙地看着雪花。
第三十二卷 夕暮之花 第八章
在冰冷的风中,万里无云的晴空显得更高远。
每天穿侍女服,身体都因为衣服的重量变得僵硬了。风音在穿上那堆衣服前,先只穿着一件单衣,把手背到后面,拉直背脊。
风音边揉着肩膀便嘀咕时,彰子从背后招呼她说:
'云居姐,早安。'
'早,藤花小姐。'
风音回头对着她笑,她歪着头说:
'今天要替公主搭配怎么样的袭色呢?'(注:袭色,和服的外层与内层的颜色搭配称为'袭色',种类繁多,譬如春天的'樱袭'是外层白色,里层红紫色,而冬天的'冰袭'是外层白色有光泽,里层也是白色但无花样。
'这个嘛……'
风音瞥一眼摺放在柜子里的衣服,手按着嘴巴说:
'椿或枯野怎么样?'(注:椿,袭色的一种,外层黑红色,里层红色的和服搭配;枯野,袭色的一种,外层黄色,里层淡蓝色的和服搭配)
彰子笑着点点头说:
'那么,看起来今天会是个放晴的大好日子,所以选颜色鲜艳的椿吧?也可以衬托出公主白皙的皮肤和乌黑的头发。'
吧衣服从柜子里拿出来时,彰子似乎想起了什么事。
'对了,没有雪下就算了,怎么会忘了准备冰袭呢。'(注:雪下,袭色的一种,外层白色,里层红色的搭配)
在下雪的日子穿上冰袭,给人洁白、清纯、高贵的感觉,别有一番风味,彰子很喜欢这个搭配。
修子没带太多衣服,所以怎么组合就看侍女们的功力了。
彰子不愧是出生高贵的人,在这方面颇有长才,很会判断对方适合怎么样的装扮。这应该要归功于她从小磨练出来的感性吧。
风音对袭色没什么研究,也不太管修子的服装。幸亏有彰子跟着,修子穿的衣服总是能衬托出她的优点。
'藤花、藤花,你在哪里?'
趴跶趴跶的脚步声逐渐接近,彰子瞪大了眼睛。
'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