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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这样下去,一定会在哪里出现破绽。
这些晴明都知道。
尽管如此,昌浩和彰子还是以平常心相处,过得很开心、很幸福。正因为不期待更进一步,有着满足的稚气,才能维持这样的状态。
稚气无人可敌。没有犹豫、没有邪念、一心一意又纯真。有时可以轻易凌驾大人的热情。那颗直通通的心,毫无道理可言、笨拙老实、没有任何谋略。
这就是昌浩和彰子目前拥有的心。然而,悲哀的是,总有一天会在某处失去。
这天迟早会到来。只是出乎晴明意料之外,来的太早了。
他一直以为,有状况时,应该是彰子的父亲道长采取了什么行动。
风音对深深叹息的老人苦笑着说:
'原来大阴阳师安倍晴明也有失算的时候。'
晴明有些难过地眯起眼睛说:
'我失算的事太多了。每次都会怀疑自己的选择对不对,从来没有过自信……这件事不要告诉昌浩他们喔。'
'是。'
风音觉得好无奈,微笑着垂下眼睛。
修子都梳洗打扮完毕,吃完早餐了,风音还没回来。
她端坐在矮桌前,歪着头说:
'怎么还没回来呢?'
'我家公主大概还没办完事吧,既然这样,'
乌鸦飞到矮桌上,不可一世地宣告:
'今天就由我特别亲自教导你把。内亲王,首先是磨墨,要用心磨、仔细地磨。'
在乌鸦严格的教导下,修子兴奋得目光炯炯有神,找指示开始磨墨。
她下定决心,今天要磨出很浓的墨,浓得像这支乌鸦的羽毛。
'磨墨是书法的起点,基础绝不能敷衍了事。抱着无所谓的心情,再怎么掩饰都会显现出来。'
'知道了。'
修子点点头,慢慢地、慢慢地磨起墨来。她在磨墨时,嵬真的很饶舌,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
'依我的解释,书法就是对人的一份心。写给喜欢的人,跟写给不喜欢的人,即使写同样的内容,也会写出不同的感觉。而收到的人,也一定看得出来。所以书法是好东西,你懂吗?'
'恩。'
修子的眼睛闪闪发亮。
'所以写信给母亲,会比光是看帖子练字困难很多,但也更愉快。嵬,这就是你要说的吧?'
嵬很感动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说:
'很好、很好,内亲王,你真是个率直的好女孩。那个安倍昌浩跟你比起来可就……'
突然冒出昌浩的名字,修子和彰子都吓了一跳。
'你认识昌浩?'
'认识啊,他老是嫌自己的字写得太丑,不好意思写,每次写信都因为这样拖拖拉拉,害我老是回不了伊势。'
气得快冒火的嵬,冷哼一声,挺起了胸膛。
'我劝他说,只要不会太难看就行了,他还是嫌东嫌西,埋怨不停,窝囊透了。反正他的字跟漂亮差太远了,还不如看开点,勇敢面对现实。光靠那种气势,说不定能写出比较像样的东西。'
嵬毫不客气地数落了昌浩一顿,修子正经八百地说:
'昌浩写的字可能不好看,可是我想他的信一定很有感情。'
'哦,是吗?你也这么想吗?应该是、应该是。率真果然是个好个性,内亲王,千万不要忘了你的率直。'
彰子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用袖子掩住嘴巴,偷偷苦笑着。
人在京城的昌浩,一定想不到公主会在伊势提起他的事。
彰子心想下次写信告诉他吧?想着想着就觉得很开心。
第三十二卷 夕暮之花 第九章
晴明叹口气说:
'不能违背与神拔众的约定……'
可是昌浩还不到那个年纪。
说到这里,晴明就沉默下来了。风音静静等了好一会,老人才抬起头说:
'风音,女性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答应跟不喜欢的人结婚呢?'
意想不到的征问,让风音有点惊讶。
'这种事该问我吗?'
'我听六合说,你曾经拒绝出云比古神的求婚。'
风音娇嗔地瞪旁边的六合一眼,面有难色地说:
'那时我是拒绝了对方,所以不知道答应的人是什么心情。这种事应该问藤花才对吧?'
她曾经答应入宫,嫁给她并不喜欢的人,所以问她会快一点。
'这次的状况跟彰子当时的状况不一样。'
'怎么说?'
晴明的表情变得严肃。
'听说神拔众原来的继承人猝死,所以首领的血脉只剩下这次来京城的、名叫萤的女孩。'
'那么……'
听到女孩的名字,风音眨了眨眼睛。萤?好特殊的名字。
'她应该是为了神拔众吧?只有这种可能性。'
晴明合抱双臂说:
'天一告诉我的事,让我有点担心。'
从天一话中,晴明知道了萤没让安倍家任何人看见的完全不同的另一面。
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让她非这么急着处理这件事不可?
要不然,他们都才十四岁,这种年纪想要子嗣未免太早了。
'会不会是急着在对方有意众人之前先拍板定案?'
'像我们这种下级贵族,很少有十多岁就定亲的。'
可是事实上,不只成亲,连吉昌都很早。只要身边有喜欢的人,就很容易走上婚姻这条路,这种事在任何世界都是一样的。
风音陷入沉思中。
'难道有什么不得不结婚的理由?'
'神拔众那边吗?'
'安倍家这边没有那种理由吧?'
'没有。'
在两人对谈中,太阴悄悄站起来。
为了不妨碍他们,太阴走出了房间,玄武和白虎也跟着出去。
三人乘坐白虎的风,飞上了高空。
'怎么了?太阴。'
玄武问。
太阴无精打采地说:
'总觉得……不管在哪、发生什么事,身分这种东西,都会紧紧缠住当事人,内亲王也是一样。'
想要在人界的贵族社会中生存下去,就要遵守这种规则。
太阴跳到白虎肩上,托着下巴说:
'之前,道反守护妖对六合啰里啰唆,百般刁难,我就对六合说,干脆直接把风音抢走。'
白虎和玄武都惊讶得猛眨眼睛。
'你也太猛了。'
'听它们说那种话,我就是气不过嘛,六合还真能忍呢。'
玄武板着脸说:
'我也觉得只有六合才能忍。说真的,抢走也是不错的办法。'
太阴欠身向前说:
'对吧?反正有我们在,不管全国哪个地方都能活下去。昌浩是阴阳师,靠特技就能赚钱了。'
白虎心想那可以说是特技吗?
'说的没错。好,必要时就取得晴明的允许,尝试强硬的手段。'
'也对,最好有晴明的允许。'
说到底,晴明还是神将们的价值基准。
默默听到这里,白虎才介入他们说:
'等等,再怎么样都太猛了。'
两个孩子都反呛他说:
'为什么?!这都要怪道长自己太不干脆了!'
'没错,中宫都已经入宫了,彰子小姐就……'
玄武突然沉默下来。
没多久,娇小的水将陷入了自我厌恶中。
被丢下不管,表示彰子已经被父亲抛弃了。可是即使两人下定决心,永远不再见面,还是不可能完全切断亲情。
被点醒的太阴,也咬住下唇,垂下了头。
在湛蓝的冬季晴空,白虎稳重地训诫他们。
'做出不合理的事,最后一定会有人受到伤害,所以晴明才那么烦恼,不要忘了这点。'
很久没听白虎教训了,太阴和玄武都默默点着头。
'好了,回去吧。'
在回伊势斋宫寮中院的路上,太阴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玄武,水镜只有放在晴明房间那个吗?'
'是啊,怎么了?'
玄武答得理所当然,太阴瞪大眼睛对他说:
'彰子小姐不能来中院,想跟昌浩说话也不能说啊。'
'啊——'
完全没想到这一点。
玄武把嘴巴撇成乁字形。
'嗯,我还以为她跟在安倍家一样,可以自由地来来去去。'
其实并不是这样。
玄武心想改天再找个机会,在只有风音和彰子回去的地方放个水镜吧,这样内亲王偶尔也可以跟昌浩说说话。
修子是远离双亲独自生活的小孩,所以神将们总是对她特别关心。
玄武忽然浮现一个想法。
'是不是可以采取作梦的方式,让她跟皇上、皇后相见呢?'
他自己可能做不到,但现在有晴明在这里。晴明也很关心修子,只要不会消耗太多体力,他应该很乐意帮忙。
决定了,找个机会跟晴明谈谈吧。
玄武似乎对自己这样的想法很满意,自顾自点着头。
京城的天空一直有些阴沉。
出门时,昌浩抬头看天空,明明是阴天,他却觉得有道光像箭一般刺中他的眼睛。
很久没陪他去阴阳寮的小怪,看到他脚步踉跄,诧异地甩了甩尾巴。
'喂,你昨天有没有睡觉?总不会一晚都没合过眼吧?'
憔悴得两颊消瘦的昌浩,两眼发直瞪着小怪,用低哑的声音说:
'没错,就是那样,对不起啦。'
小怪用右前脚蒙住了脸。昌浩每次看到它这个动作,都不禁要想,小怪的关节跟一般动物真的不一样呢。把它当成怪物来看就没什么问题,可是,有时看到狗啦、猪啦、鹿啦,跟它做比较,就会觉得它应该不是动物的骨骼。
昌浩半眯起眼睛俯视着小怪。
小怪跳到他肩上,用尾巴拍拍他的背。
'还有些时间,你好好考虑吧。'
昌浩微低着头说:
'小怪……'
'嗯?'
昌浩看着地面低声说:
'你是要我跟萤结婚吗?'
听他的语气,并不想得到什么答案。
他猛然抓住肩上的小怪,对着没有人的地方说:
'勾阵,你在那里吧?把这东西带走。'
把小怪狠狠抛出去后,昌浩就紧闭着嘴巴,全速往前冲了出去。
勾阵现身接住了被抛出去的小怪。
'他的理解力不错呢。'
表示佩服的勾阵,抓住小怪的脖子,把它拎到视线高度,双眼闪烁着厉光。
'笨蛋,昌浩的心情已经够乱了,你还催他。'
小怪半眯着眼睛反驳说:
'我又没叫他跟萤结婚。'
'可是你叫他考虑啊。对昌浩来说『注入他的血液』这件事,就等同于结婚。'
'哦。'
小怪哑然失言,瞪大了眼睛。勾阵叹口气说:
'腾蛇,我还以为你比谁都了解,他比我们想象中更孩子气。'
用前脚抓着花般图腾一带的小怪,勉强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真糟糕,我的思绪好像也乱了。'
'就是啊。'
然而,这么说的勾阵,心情也不见得平静,因为连她都忘了要追上全速往皇宫奔驰的昌浩。
两人同时想到这件事,难得慌慌张张地拔腿往前跑。
安倍成亲缓缓张开了眼睛。
朦胧不清的视野逐渐恢复清晰的轮廓。
身旁有父亲、弟弟,还有个陌生的女孩。成亲疑惑地皱起眉头。
'她……是谁?'
发出来的低喃,嘶哑得不像自己的声音。
成亲闭起眼睛,专注地探索记忆。
——快点回家。
忠基这么对他说,所以他加快脚步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时候飘起雪花,枯木般的手从地底伸出来,抓住了他的影子。
忽然有个沉甸甸的东西在喉咙深处扭动起来,他瞬间没办法呼吸,把身体往后仰,发出吁吁喘息声,拼命吸取氧气。
'哥哥!'
萤拦住脸色发白的昌亲,把手放在成亲的脖子上。
她秀丽的脸蒙上阴霾。
'糟糕……没办法完全抑制。'
她咂咂舌,抬头看着吉昌说:
'看这情形,已经不只附身,而是融合了。'
'你是说?'
'恐怕只有操纵这只疫鬼的术士可以解除法术,对不起,我力有未逮。'
吉昌慌忙对垂头丧气的萤说:
'不,很感谢你的协助,谢谢你。'
表情严肃的萤,抬起头,看着成亲说:
'我会尽我所能去做。也许没办法驱除,但可以让它暂时沉睡。'
她砰地击掌,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谨请神明——'
吉昌和昌亲都吞了口唾沫,成亲察觉他们的动静,微微张开了眼睛。
陌生的女孩正念着咒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