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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听见怀念的嘎啦嘎啦声响,昌浩大了眼睛,倒抽一口气,难以置信的回头看。
《主人——!在下听见了、在下听见了,在下听见了主人的呼唤声,听得一清二楚!》
喜极而泣的车之辅,直直冲向了昌浩。
《在下是主人唯一的式!只要主人叫唤,无论哪哩,在下都会赶到!即使不是人世!所以在下来了,来到主人身旁了!》
那个声音说,它听见呼唤,所以来了。那个声音以身为昌浩的式为傲。
「我听见了……」
与昌浩并间奔跑的岦斋,听见他颤抖的低喃声,微微眯起了眼睛。
昌浩的脚步慢了下来。以前怎么祈祷、怎么期盼,都听不见的声音,现在听见了。大家都听得见,只有他听不见,不知道他懊恼了多少次。
车之辅跑到速度减慢的昌浩身旁,掀开了后车帘。
《主人,请坐上来!主人?您怎么了?主人?!》
看到昌浩眼眶湿润的车之辅,吓得差点跳起来。
昌浩急忙擦拭眼角,强装没事的样子摇摇头,绕到车之辅后面,抓住车体跳上去。岦斋跟在他后面,钻进车内。
昌浩掀开前车帘,抓著柱子,指著前方说:
「车之辅!绕道前头!」
《是!》
牛车在淡绿色鬼火照亮中奔驰;载著昌浩,像那次那样奔驰。
昌浩紧紧抓著柱子,后车帘高高扬起。妖车绽放的鬼火,像是最能鼓舞人心的灯火,照亮了昌浩前进的路。
车之辅时而撞开送葬队伍的鬼们,时而助跑跳过它们,或是利用柜让她们眼睛昏花,趁机穿越队伍,朝著扛棺木的那群鬼和带头的女人疾驰。
「喔,第一次坐到这么快的牛车。」
岦斋悠哉地说著,打开小窗,观察后方状况,把刀印伸出窗外。
「禁————」
追上来的众鬼们,被施了法术,当场像推骨牌啪?啪?倒下去。这是禁止前进的法术。
牛车很快赶过那群鬼,转眼间就与前头并排了。它划出弧线,绕到队伍前方停下来,挡住队伍的去路。
昌浩和岦斋从车内跳下来,挡在女人面前。
披著衣服的女人,扬起嘴角嗤笑著。
《一……》
车之辅回头一看,黑色波浪竟不知不觉中逼近了车轮。
《咿……》
全身颤抖的牛车的尖叫声响彻云霄,与女人的数数歌交叠,扛棺木的鬼们依然缓缓往前走。跟在后面的黄泉之鬼们,形成扇状,包围了昌浩他们。
被波浪与送葬队伍夹在中间的昌浩,无路可走了。
岦斋在昌浩耳边低声说:
「喂,怎么办?走投无路了。」
昌浩只转动眼睛确认状况。并排的众鬼们,加强半圆型的包围,停止所有动作,等待女人指示。
女人嗤笑著,从衣服底下看著昌浩。可以感觉她的神情充满嘲讽。
从棺木延伸的线,微微颤抖摇晃著。昌浩发觉,线变得比刚才细,好像快撑不住了。
送葬队伍再更接近黄泉,那条线一定会断掉。昌浩终于明白了,线如果断掉,棺木中的某人就会完全没入黄泉。
女人缓缓张开嘴唇,抖动喉咙唱著:
《一……》
歌声再次响起,重复再重复,现场的祸气就愈来愈浓烈,从远处召来的黄泉之风。如涨潮般拍岸而来的波浪,也逐渐增高,呈现汹涌的气势。
呼吸好困难。这离应该是快要脱离梦殿的尽头之地。
时间不多了。如何才能颠覆绝对性的人数差异,把属于黑暗的人打回黑暗?
《六……》
女人唱的是黄泉的数数歌。
这里是尽头之地,然而车之辅还是来了。
那么,神也应该听得见他的声音。
「…………」
昌浩用力深呼吸,拍响双手。
「即刻以天津奇镇词……」
既然,唱黄泉之歌,能招来黄泉之风、唤起黄泉之波,形成葬送队伍。
那么,用与神相通的言灵,唱天之数数歌,消弭一切就行了。
「平息诸多悲哀、痛苦、恐惧、动摇之心。」
《咦……?!》
女人忽然喘不过气来,双手按住喉咙。
《……噎……噎……》
她试著从喉咙挤出声音,但挤不出来,只能发出微弱的呼气声。
众鬼们大惊失色,骚动起来,猛然往后退,发出咆哮声,用愤怒的狰狞表情瞪著昌浩。
倘若张著眼睛,恐怕会被太过可怕的面貌吓得不能呼吸。
但昌浩闭著眼睛,在脑里描绘可能降临此地的神明的庄严光芒。
他看著闪亮的碎片,如银白色的雪般,无声无息地飘落堆积。
「幸魂、奇魂、和魂、空津彦、奇光。」
光的碎片在黑暗中闪烁,随著昌浩的歌声缓缓落下,车之辅看得目瞪口呆。
最令车之辅惊讶的是,碰触到闪闪发亮的银白色美丽碎片的的鬼,会无声地痛苦挣扎,最后哗啦哗啦地崩溃瓦解。
打上来的波浪,濡湿了车之辅,也濡湿了岦斋、昌浩的脚。
汹涌的昏暗波浪,被银白色的碎片镇压,缓和地冲上岸来,卷走了众鬼们最后的悲惨模样。
「天之火气、地之火气、晃啊晃、摇啊摇。」
《……唔……唔!》
女人双手抓著脖子,满地打滚。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
扛著棺木的鬼和女人,都僵住了。
响起了拍掌声。排成黄泉送葬队伍的所有人,彷佛以第二次拍掌声为信号似的,与银白色的雪同时崩溃瓦解,被波浪吞没了。
昌浩呼地喘口气。
车之辅默默望著张开眼睛的昌浩的背影,微侧著脸,开心地说:
《在下等您回来。》
昌浩讶异地回过头,看到飘落的银白色碎片,薄薄覆盖了车顶,车体似乎逐渐变透明了。
「车之辅。」
《在下会一直在户桥下等著您。》
「嗯……」
昌浩说不出话来,只点了个头。车之辅把脸皱成一团,笑了起来。从满是皱纹的眼角,滚落出大颗的泪珠。
《可以蒙您召唤,在下真的很开心,主人……》
没多久,只剩下了昌浩和岦斋。
扛棺木的鬼们的视觉暂留影像消失,沉甸甸的棺木失去支撑掉下来。
溅起飞沫掉下来的棺木,发出咚隆巨响,盖子稍微滑开,露出里面的人的衣服,还有紧紧握起拳头的小手。
吃惊的昌浩反射性地转头看。岦斋倒抽一口气,立刻冲过去,抱住棺木,遮住缝隙。
「阴阳师大人?」
昌浩搞不懂岦斋在做什么,不解地皱起眉头。
岦斋赶紧把棺木的盖子推回去,喘口气说:
「官吏严格下令,不能让你看见……」
他缩起肩膀,转头看著昌浩说:「你看见了,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不要承担这么大的责任。」然后,安抚昌浩说:「对吧?」笑了起来。
昌浩张大眼睛看著岦斋那张脸,觉得很像谁。
「怎么了?」
夏岦斋疑惑地皱起眉头的模样,真的很像昌浩刚才看到的某人。
在这个梦殿最先看到的光景,是某个村落,有个孩子出生了。周围有产婆、母亲、父亲、看似祖父的老人。
那时候,有人气喘吁吁地冲进来说:
——不好了……!
昌浩注视著岦斋,半茫然地低喃著:
「……件……」
一只手摆在棺木上的岦斋,表情紧绷起来。失去血色的脸,还有些抽蓄。
没想到岦斋会是这种反应,昌浩惊慌失措。岦斋注意到他的表情,叹口气,用指尖抓著额头上的发际说:
「是不是有点像?」
他没说像谁。昌浩犹豫了一下,轻轻点点头。
祖父的好友岦斋,沉稳的眯起了眼睛。
「那是我出生当天……件出现了,说了预言。」
那个预言是针对刚出生的婴儿。
真的是很可怕、很悲哀的预言。
听完预言后,夏的母亲泣不成声,父亲和祖父也哑然失言。
件的预言,怎么挣扎也躲不开。
波浪声逐渐远去。带来波浪的黄泉之风也静止了,所以波浪也退回比尽头更遥远的地方去了。
岦斋望著昏暗远方,像唱歌般地说:
「件的预言一定会成真……预言会束缚人的心灵、生命,没多久就会带来预言的命运。」
昌浩的胸口一阵冰冷的纷扰。
预言。
是它搅乱、扭拧事情应有的原貌,把事情引像它所说的结果吧?
「我败给了件……中间我一度以为我赢了。」
岦斋苦笑著,看看自己的右手,然后把手摆在左胸口。
昌浩知道,他的那地方,很早以前就被挖空了。因此双手沾满鲜血的十二神将,到现在都很懊悔。
「是件的预言……」
是件的预言改变了这个人的命运吗?那么,件是不是也改变了祖父、十二神将们的命运?
岦斋似乎从昌浩严峻的表情,看出他在想什么,摇摇头说:
「件的预言,也有带来一些好事。」
「咦……」
男人竖起指头,抿嘴一笑。
「首先,我决定不输给预言,为了得到击垮预言的力量,我又决定去京城。到京城后,遇到一个很有趣的男人,他拥有很强的灵力,可是讨厌与人接触,很难亲近,老是用无言的威吓阻止他人接近,个性别扭,脸又很臭。」
怀念似的地眯起眼睛的岦斋,说的应该是昌浩的祖父。
「我跟那个讨厌与人接触,很难亲近,老是用无言威吓阻止他人接近,个性别扭,脸又很臭的男人交谈过后,发现他真的比我想像中更讨厌与人接触……以下省略。不过,假如没遇见他,我就不能经历那之后种种有趣的事。」
岦斋开怀大笑,抓抓昌浩的头。
「我没能颠覆预言,度过幸福的日子,还让他为我难过到现在,我觉得很抱歉。可是,我自己倒觉得这样也好。」
昌浩张大了眼睛。
「啊,不过,因为那个预言,我的确吃尽了苦头,死后也很惨,真的很惨,也不是没想过什么时后才能脱离,总之,惨到不能再惨了,惨到我都快不行了……」
岦斋东张西望,确认没有被偷听,又接著说:
「多亏那时候遇见了那家伙和她,我现在才这样用敢地向前看,尽管对当时的事还是懊悔不已。」
因为件的预言会束缚人心,而那颗心,在死后也会遗留下来。
「我来到这里,被押解到冥官面前时,脑中一片空白,不太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岦斋似乎想起了当时的事,眼神茫然若失。
「你也知道,冥官那位老兄很可怕,我又不知道我什么时后死了……思绪大乱,一度被打入境界河川,赫然觉醒后,他给我看了人界的现况。」
眼神茫然的岦斋,露出苦涩的表情。
当时看见的是绝望到几乎崩溃的好友、勉强支撑快崩溃好友的十二神将、一直倾慕著好友的女孩。
「他看起来好难过,真的好难过、好难过……可是,我很开心。」
快崩溃的好友,终于因此跟那个女孩在一起了。然后,在不知不觉中,步入了岦斋所说的理想人生一模一样的生活。
他们两人都不恨岦斋。把所有仇恨、愤怒,都转向了束缚岦斋的预言,以及陷害他的智辅宫司。不久后,把那些仇恨与愤怒,都埋入了心底深处。不只是埋起来,还随著时间慢慢地遗忘、抹消了。
他们没做错,绝对没做错。
不只是被预言绑住的人,连这个人周遭的人的命运,也会被预言改变。
所以件的预言是禁忌,会带来许多不幸。
「我很幸运遇见了他们。他们没有输给预言,所以我也得救了。」
好友有支撑他的人、有跟他共度人生的人,这样的结果也拯救了岦斋。
「若不是遇见他们,我败给预言死掉后,可能还会继续被预言困住,陷入仇恨、痛苦中。」
岦斋认为,预言真正恐怖的地方,应该是困住有强禁灵力的人,让那个人死后也带著一身邪念,沉入黄泉深处。
「听官吏说,送葬队伍来带走的人当中,偶尔也会有被预言困住而死的人呢,不过,我除了自己外,还没见过这样的人。」
「那么……」
昌浩瞠目结舌。
在小野时守面前出现了第二只件。
「时守似乎一度战胜了预言,那之后又有别的预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