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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还是没有察觉地从眼角滑过,心底某一处还是像被烙铁烙过似的疼。隔了这么几年,两人早已经回不去了。他再也不是那个会抱着她,哄着她,任她把眼泪,鼻涕往他身上擦的那个人了。时间把那个他也带走了,只留下一个躯壳而已。
在房间辗转待到了天亮,也没有听见他离去的声音。她轻轻地拉开了房门,蹑手蹑足的走了出去。也不知道心虚什么,整个人就像在做贼。
客厅里开着窗,吹得那纱帘如十二月的雪,飘洒乱飞。依稀有股烟味,但因开了窗,被风吹散了,并不是很浓烈。他靠在沙发上,西装外套搭在沙发靠上,眼睛微微闭着,似乎睡着了。
木质矮茶几的的水晶烟缸里赫然都是烟头,满满的一缸,估计不下十几根。以前因为她不喜欢闻烟味,老是“抗议”他抽烟,被她天天烦着,估计也烦怕了,所以后来他就戒了。这几年下来,看来抽的更厉害了起来。
眼底似乎有些黑眼圈。记忆中他是个精力充沛的人,很少见他有过黑眼圈。就算是通宵赶报告,第二天也绝对的精神抖擞。不像她,每天睡不醒似的,早上最喜欢的就是赖在床上。每天若不睡足十个小时,绝对是迷迷糊糊的,就算下了床,也是跌跌撞撞的。
头发乱乱的,衣服也很是凌乱,但那张脸还是那么好看,经过岁月的洗礼和磨砺,更加成熟稳重了些,似乎比记忆中的更有魅力了些。东方人其实很少有这么深的轮廓的,他就是其中一个,但是笑的时候又给人很柔和的感觉,当然在板着脸的时候,绝对有威严感。相信他只要站在小宝面前瞪一下眼睛,也绝对比自己佯装要打他要有用。
她静静地站着,没有移动脚步。相遇后没有这么仔细地看过他,就算是那两晚,她都没有正眼打量过他。
他似乎有点要醒的样子了,睫毛微微动了动。她忙屏住了气,拖着步子,放轻了声音,走到了厨房。
他是在一片香气中醒来的,因为连日赶来赶去,根本没有好好吃过一顿。正在朦胧中,依稀闻到了食物的香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光线很亮,有点不适应,原来天已经大亮了。他慢慢闭了一下,又睁了开来,适应了一会,才发现他躺靠在沙发上,身上还有一条毯子,微微带着一团清香。
他甚至不用细细分辨,鼻尖就已经知道了,是她特有的郁金香的清浅芬芳,淡雅清幽。恋恋不舍的站了起来,看了一下四周。茶几上的水晶烟灰缸已经洗干净了,通体清透。她以前讨厌他抽烟。他知道,可是他昨天晚上太烦躁了。
她拿了一纸盒牛奶,静静的站在餐厅里,与他四目相接。似乎有些慌乱,好一会才开口道:“要吃早餐吗。”
他轻轻的走了过去,接过她手里的盘子,动作熟练的仿佛是天天经历般。她没有再作声,只摆放了碗筷。空气里也很静,只有偶尔碗与碗,或者筷子与碗之间偶尔碰撞发出的清脆的声响。
很普通的清粥小菜,只是粥熬了很久,入口软滑。菜也很简单,酱瓜,泡菜,青鱼干以及三个荷包蛋。他的手慢慢停顿了下来。记忆中,她没有什么做菜的天分,煎的蛋不是焦的就是太老,形状也希奇古怪的。但今天的荷包蛋,很漂亮的椭圆,晶莹剔透,仿佛可以看见蛋黄在里头滚动。很完美,就像星级酒店里的师傅煎出来的。
记得以前说起结婚的时候,他就肆无忌惮地曾经开过玩笑:“等你把我最喜欢的荷包蛋煎好了,我就娶你。”她的反应是白了他一眼,顺手扔了他一个抱枕。
几年没有见,想不到她真的把荷包蛋煎得如此的好了,熟透程度也与他以前喜欢的差不多。他真的错过了很多。转过头,看着她的脸,睫毛低垂,看不到任何表情。
她问道,“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他的筷子顿了下来,原来也会煮饭给他吃,只是希望他能放弃孩子的抚养权。
本来有些上扬的情绪竟马上委顿了下来,他冷冷地放下手中的碗,“我绝对不会放弃孩子的。”她仿佛被人用遥控哭定住了一般,停止了动作,僵在了那里。
片刻后,她才抬头,语气微颤地问道,“你想怎么样?”他双手环抱在胸前,道,“我的想法非常简单,孩子必须要跟我一起生活。”
她失措地打断了他的话,“不,这不可能。”他的身子前倾了过来,移到他面前,离她大约只有数寸的距离,交换着彼此的呼吸,“为什么不可能,他是我的儿子!”
她猛地推开了他,站了起来,“不行”他也跟着站了起来,“以前是我不知道他的存在,从现在起,我要跟他在一起,再不要错过他任何一个成长阶段了。”她只是摇头,茫然地道,“不”
他笑了出来,“那你只有走最后一条路了,我们就法庭上见。”顿了顿,又道,“你想清楚,以我们言家的实力,这场官司不用打,已见输赢了。”他欺了上来,眼里皆是算计后的精明,“你没有半点机会。”
她愣愣地看着他,他忽然又道,“我还有一个提议_”她略略回过神,“什么提议?”他紧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道,“我不介意我们在一起生活,毕竟对孩子的成长有好处。”
她大约是被他的提议吓到了,瞪着圆圆的眼睛,而他却笑着一屁股坐了下来,开始享受他的早餐,“你好好考虑,我等你答复。”
【vol。3】
楼绿乔趴在草地上,温柔的阳光懒散的照在身上,舒适而惬意。听汪水茉说完,缓缓的伸了个懒腰,转了身,仰着下巴,眯着好看的眼睛,问道:“就这样啊?”
汪水茉吃惊地道,“你还想他怎么样?”
楼绿乔不语,言柏尧和他大哥一样,豪门子弟出生,骨子里隐藏着一股霸气,从不肯轻易言错,对自己认定的东西却绝不放手。对于言柏尧而言,只要威胁可以达到目的,就不介意一用再用。
楼绿乔道,“其实我敢跟你保证言柏尧不会和你打官司的!”汪水茉抬头看着她,不解地道,“为什么?”楼绿乔神秘地笑了笑,“感觉 !”好一会儿又道,“水茉,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机会,有机会回到过去,你会不会想如果自己那时换一种方式 ,不赌气说分手,不那么做,你们的结果会是什么样的。”
汪水茉沉默着,她自然想过,想过无数次,可每次都没有答案,只是知道,那肯定不是现在的人生了。她茫然无助地道,“那你呢?绿乔,如果有一天你见到了他”
楼绿乔皱了眉头道:“不要跟我说起他,我不想听到他的名字,破坏我的心情。”水茉不以为意,试探性地道:“他这几年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你吗?”楼绿乔冷冷地笑了出来:“他有那个脸吗?”
水茉叹气,想起那天遇见过秦慕天。身边站了一个高挑美艳的女子,两人男才女貌,很吸引人眼光。他看到她,顿了顿才过来打招呼:“好久不见,水茉。”大约是因为事业成功的缘故,越发气质轩昂了。
并没有刻意的介绍身边的女子。要么说明这个女子不重要,要么就是不想让她认识那个女人。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其实与她汪水茉是没有半点进出的。但只是若要让绿乔放心,他应该要跟她介绍一下的。毕竟他知道她与绿乔是死党的关系。只是他没有!
爱情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情,再好的朋友也只是在外边端详。当然这个定律不包括第三者。她只能暗暗为绿乔着急,就像绿乔默默地在她身边支持她一样。
她没有想过会在小区门口碰到于柏天。他的车子停在一边,整个人懒懒地靠在车上,很阳光。隔了老远就朝她挥手,那灿烂的笑容连阳光也要失色了。
上次她酒会上消失后,于柏天第二天打电话给她,“你怎么好端端地就自己回去了啊,”她在电话这头支吾着,连声说不好意思,其实她也是回到家,查看手机的时候才发现手机被关机了,想来除了他,没有第三个人可以在那天晚上做这件事情。
柏天说罚她请吃饭,谁叫她那天一声不响就走掉了,她沉吟了一下,又不好意思拒绝,只好问道,“你介意我叫上顾真真吗?”她尽量避免单独和于柏天出去,因为她曾经答应过他的。
于柏天怔了一下,随即马上摇头笑着,“不介意。”她拔通了顾真真的号码,顾真真连犹豫也没有就同意了。三个人吃饭总比她一个人好,至少热热闹闹的,可以让人暂时忘却一下烦恼。
他说他等她回复,要她怎么答复他?同意把小宝的抚养权给他?还是同他一起生活这两者都不是她想要的。可是,她要什么呢?她猛地摇头。绿乔问过她,“水茉,若是他和岑洛璃解除婚约,愿意和你,孩子在一起。你愿意再给他一个机会吗?”
她不知道,她无法回答。眼神定在了某一处,缓缓地道,“我与他的事情已经是过去式了,而他与岑小姐的却是现在进行式。他既然选择了岑小姐,想必是经过慎重考虑,要与她共度一生的。就算他现在知道多出了一个小宝,相信只是一时气愤。气愤我没有早点让他知道而已。我想不会影响他与岑小姐之间的事情。”
楼绿乔吐了一句,“是吗?那他为什么要趁你喝醉了占你便宜,你不会幼稚地认为以他现在的身家地位会找不到女人吧!”她敢肯定水茉与言柏尧之间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从言柏尧这几次的表现来看,绝对还是很在乎水茉的,且对她的在乎程度还在他那个未婚妻之上,否则他怎么会为了水茉在酒会当晚把未婚妻撇下。
他为什么会如此,她不知道。她甚至比楼绿乔还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在他用言语伤害她的时候,却在某些方面又让她觉得仿佛她是他的珍宝。
顾真真的话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汪水茉小姐,玻璃外面到底有黄金还是有钻石,你已经盯在那里好几分钟了。拜托,玻璃都穿了。你饶了它。放它一条活路吧。”她被她的打趣逗得轻轻一笑。顾真真道,“刚才问你呢,等下我们去活动,你有什么意见。”
她摇头,很不好意思地打扰他们的雅兴,“我不去了。”于柏天明显有些失望地道,“那你有什么地方想去呢?”汪水茉道歉,“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你们两个去吧,玩得开心点。”
可于柏天还是坚持要送他回来,她死命推也没有用,最后只好先由他去,至于他和顾真真是否去活动,就由他们自己决定吧。她一直隐约觉得顾真真似乎对于柏天有些好感,有时候聊天总会有意无意地聊到他。
她突然意识到两人其实挺般配的,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暗暗打量了两人几眼,越看越肯定自己的猜测,男的俊朗,女的俏丽,偶像剧里的男女主角亦不过如此啊。她笑了出来,自己真是迟钝得可以了。
一路的胡思乱想让她心情略略好了些,一直到于柏天停了车子,她才发觉自己到住处楼下了,推开车门,转头朝两人笑道,“谢谢,你们两个好好去玩吧。”
才转身,人忽然顿住了,不远处清亮的路灯下,有个熟悉的人影正从路边停靠着的一辆车上下来。
那人脚步跨得极大,径直地朝她走了过来。春日里的风依旧带着刺骨的冷,呼呼扑来,可她却只能站在原地,无法移动。
于柏天也认了出来,推开车门而出,有些惊,有些喜,又觉得有些奇怪地唤道,“大哥_”忽然觉得言柏尧的神色似乎颇为异样,从头到尾一直没有扫地一眼。他轻皱眉头,疑惑地开口问道,“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只见言柏尧的目光却落在汪水茉身上,而汪水茉则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隐隐约约让人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于柏天纳闷地看着他们,忽然觉得似乎有些他不知道的东西要破笼而出了。
言柏尧的视线依旧停留在汪水茉身上,冷冷地挑着眉毛朝她道,“怎么?不敢跟柏天解释我们的关系吗?”她回视着他,没有回答。
言柏尧还是不肯放过她,咄咄逼人,“不敢吗?那我来告诉柏天我们的关系”汪水茉依旧站在那里,紧咬着嘴唇。
他其实已经过来很久了,但她不在,打电话也不接,他只好饿着肚子在车里等,心想总是会回来的,却没有想到,等来的却是于柏天的车,显然两人刚从外头吃饭回来,一幅开心快活的样子。他只觉得胸口有火猛地蹿了起来,越烧越旺。
他双手抱在胸前,转头朝于柏天微扯了一下嘴角,挑着眉毛,似笑非笑地道,“她身上有哪一处是我不熟悉的~柏天,要不要告诉你银行酒会那晚她和谁在一起?”于柏天震惊地看着他,不敢相信似地道,“大哥,大哥,水茉……你们……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