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好啊!' 舒瑶这回却笑得有些羞涩了,说:' 感谢朱书记关心!' 大家
玩笑得差不多了,陈清业才说:' 阳台上真的可以装个整体浴室。朱书记,其实
这两年新修的厅级干部住宅,都是两个卫生间,你这房子是早几年修的吧?早落
后了。我建议,装个浴室。' 浴室连着卧室,想着就情调。朱怀镜猜想在场
所有人都想到了什么,只是心照不宣而已。其实刚才陈清业说中国人不讲究浴室,
朱怀镜就想到外国的浴室了。西方人很讲究浴室,因为他们的浴室通常还是做爱
的地方。他对阳台一侧的浴室早心向往之了,嘴上却说:' 不忙,我再考虑一下
吧。' 陈清业说:' 这里有现成的供排水系统,很方便装浴室的。' 朱
怀镜只做听不见,说:' 大概就是这样,辛苦清业多操心。' 陈清业见事情
谈得差不多了,就先走了。朱怀镜他们再闲话几句,一同下楼。三姐弟请朱怀镜
走前面,他却说女士优先。朱怀镜伸手拉了下舒畅,请她走前面。舒畅笑了笑,
同舒瑶并排走在了前面。朱怀镜有意同舒天并肩走,说说话,舒天却显得谦逊,
稍后半步。朱怀镜今晚同舒畅倒是有说有笑的,可是两人独处却那么拘谨。
第十章
范东阳来过几次电话,都是说枣林经验。他回荆都后,念念不忘枣林村,随
时都会冒出些新灵感,就打电话过来。朱怀镜就坐不住了,非亲自去马山蹲几天
不可。
他本想图清净,不惊动马山县委,先去枣林村住上两天,作些调查研究。想
想又觉不妥。余明吾和尹正东终究还是会知道的,他们就会有想法。说不定《梅
次日报》还会有新闻出来说他微服私访。老百姓的政治理想自然是浪漫的,会说
梅次又出了个清官,只怕在人们的口碑相传间,还会敷衍出些带古典色彩的故事,
诸如断冤狱、惩贪官之类。官场中人见多了把戏,只会说他做秀。老百姓说好说
歹都没什么关系,怕只怕官场的流言蜚语。他又的确想去走村串户,最好在农家
住上一两晚。想自己在官场上泡了这么多年,口口声声调查研究,却从来就是只
听各级领导汇报,还没有真正从老百姓那里听到过一句话。反复琢磨,想了个两
全其美的办法。枣林村还是去,余明吾也告诉他。不用县里来领导陪同,只请那
帮写材料的秀才去就行了。
余明吾接了电话,忙说:' 朱书记,您听我汇报,还是让我陪着您去枣林村,
开个座谈会,看几家农户,住还是住到县里。农村条件到底还是艰苦,我们不能
忍心让您住在农民家里啊。' 朱怀镜笑道:' 我朱某人怎么就不可以住在农
民家里?我本来就是农民的儿子啊。明吾你也是乡下人啊。我知道,这会儿农村
就是蚊子多些,其他都好。' 余明吾还想劝阻,说:' 朱书记,枣林村到县
里又不远,住在县里,不影响您的调研工作。我说呀朱书记,您就接受明吾的建
议吧。' 朱怀镜说:' 明吾啊,你就别操心了。我是农村人,习惯乡下生活,
吃住都可以的。我又不是万金之体,不存在安全问题。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我
在枣林呆过之后就去县里,同你碰头。' 朱怀镜执意要住在乡下,余明吾也
不敢多说了。朱怀镜晚上打的电话,次日一早便赶枣林村去。随行的只有秘书赵
一普和司机杨冲,也没有让新闻单位知道。
驱车不到一个小时,就进入了马上县的枣子产区。四野尽是低矮的山丘,栽
满了枣树。山丘间是开阔的田野,水稻正在灌浆壮实。轿车穿村而过,枣树几乎
要扫着车顶。枣子还没熟透,青白色的,缀满了枝头,枣树便婀娜如垂柳。
很快就到了枣林村,远远的就见村口聚了好些人。近了,先是看见邵运宏和
舒天,再就看见村支书。想不起村支书名字了,只记得小伙子人还精明。还有很
多人,只怕是村里看热闹的。
邵运宏迎上来,说:' 朱书记辛苦了。' ' 你们辛苦,下来这么久了。
' 朱怀镜说着就把手伸向村支书,' 辛苦了,辛苦了。我同明吾同志说了,
不要打扰你们。怎么仍搞得这么兴师动众的?' 村支书憨厚的笑笑,说:'
余书记也没让我们做什么接待准备,只是交代我们准备汇报,准备个座谈会。怎
么安排,请朱书记指示。' ' 我们走走吧。' 朱怀镜说罢,做了个请的动作。
村支书客气一下,就在前面带路。邵运宏、赵一普、舒天他们紧随其后。虽说是
深入基层了,还得听村支书的安排。要是凭着兴致,或是真想看个究竟,想上哪
户人家就去敲门,说不定就会让自己下不了台的。
沿路尽是看热闹的乡亲,朱怀镜挥手向他们致意。乡亲们没什么反应,只是
笑。有些女人见他笑了,竟往屋里藏。朱怀镜到底不算迂,挥手之间并没有喊乡
亲们好。不然,乡亲们没有回答说首长好,那就难堪了。没人事先打招呼,乡亲
们哪知到回答首长好?
见了栋两层的新砖屋,村支书说:' 朱书记,我们上这户人家看看?'
' 好吧好吧。' 朱怀镜说。村支书就高声招呼这家主人,说:' 三砣,三砣,在
家吗?地委朱书记来看你们来了。' 一位西装革履的小伙子出来了,伸出双
手拍着,说:' 欢迎各位领导。' 小伙子又回身朝里屋叫道:' 翠翠快开大门。
' 屋子正中的大门吱地一声开了,一个女人微笑着说:' 各位领导请坐。'
两口子都穿得整齐,像要出门做客。女人还描了眉,抹了红,像乡下唱戏的旦角。
这是农家中堂,好比城里人的客厅,摆了些沙发和凳子。
入了座,村支书介绍说:' 朱书记,这位是陈昌云,村里人都叫他三砣。三
砣是我们村的能人,在外做生意,夏天做枣子生意,冬天做柑橘生意。别的生意
也做,什么赚钱贩什么。' 三砣老婆翠翠递茶上来,朱怀镜道了谢,说:'
好啊。搞活农村流通,就靠你们这些能人。' 便问他家几口人,每年能挣多少钱,
几个孩子,上几年级了,负担怎么样。三砣一一答了,朱怀镜点头不止。邵运宏、
赵一普和舒天他们则是不停地记笔记,还得不时点头微笑。朱怀镜揭开茶杯盖,
立马就闻到一股菜锅味了。想必女人是用菜锅烧的水。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喝了口
茶,点头道:' 好茶好水。' 门口早围了些人,场院里也有人三五成群地站
在那里。年轻姑娘很害羞的样子,你打我一拳,我捏你一把,却都把眼睛偷偷儿
往屋里面瞟。这时,听得外面有人喧哗。朱怀镜望望外面,见大家都往远处张望。
心想是不是有人上访来了?下到基层,就怕碰上群众当面递上状子。古典戏
曲对群众影响太大了,他们总把时空弄混淆了,希望碰上包拯或海瑞出巡,然后
跪递诉状。朱怀镜正寻思着,只见人们迅速闪向两侧。他正想看个究竟,原来是
余明吾和尹正东来了。有两位不认得的,想必是乡政府的干部。后面扛着摄像机
扫来扫去的,肯定就是马山电视台的记者了。朱怀镜内心不快,却不好当着村干
部发作,只好站起来,同他们亲切握手。' 明吾同志,正东同志,你们真的不肯
放过我啊!' 余明吾笑道:' 朱书记您就别再批评我了。您亲自下来了,我
在县里坐得住?' ' 是啊,我同明吾同志商量,哪怕您再怎么批评,我们也
要赶来。' 尹正东说。
朱怀镜只好说:' 好吧,你们就同我一道搞调研吧。' 回头对主人说,' 三
砣,你带我参观一下你们家房子行吗?' 三砣的称呼从朱怀镜嘴里出来,别人听
着就有几分幽默,都笑了。三砣就觉得亲切,抓耳挠腮的。
这种房子在乡下叫做洋房,格局却依然是旧式的。中堂设着神龛,立着祖宗
牌位,香火不断。只是香火被革新了,两支像烛又像香的红玻璃管,通了电源,
火苗闪闪,犹如长明灯。中堂平时又是家人看电视和待客的地方,沙发、茶几等
尽可能讲究些。中堂两头,各有两个套间,每套里外两间。中堂后面是楼梯间,
楼上是三个套间,每套也是里外两间。房间里家具都还齐全,收拾得也干净。进
了中间那个套间,里面家具、被褥和各式摆设格外不同些,应该是主人的卧室了。
抬头一看,居然装着空调。' 不错嘛,三砣。你这房子有三百多个平米吧?
我只住一百多个平米,你比我级别高。按住房标准,你同国家领导人差不多了。
' 朱怀镜玩笑道。
此话其实并不怎么幽默,却引得满堂欢笑,其乐融融。人们对待领导,就同
对待小孩差不多。小孩子只要稍有表现,大人就直夸他聪明。余明吾领了头,大
家放声笑着。这笑声又夸张着朱怀镜的幽默,气氛说不出的快意。
大家笑得如此随便,三砣也就放肆了,说:' 朱书记这么一表扬,我就不知
道自己姓什么了。我想起前几年在春节联欢晚会上看到的一个小品。赵本山演个
村长,说村长上面是乡长,乡长上面是县长,县长上面是省长,省长上面是总理。
掰着指头一算,总理只比村长大四级。我三砣比村长矮一级,我还没有总理
大,比总理矮了五级。' 大家不知三砣这话是否犯了忌,就望了望朱怀镜。
见朱怀镜笑了,大家又哄堂大笑。朱怀镜还想看几户,就告辞出来。村支书高声
吩咐:' 三砣,叫你老婆弄几个菜,我们等会儿就到你屋里吃饭啊。' 三砣
两口子都争着说要得要得,说好了就要来啊。又看了几户,都是村里的殷实人家。
运气真好,户户都有主人在家,都烧了茶水,洗了茶杯。朱怀镜再不像在三砣家
里那样坐下来细细询问,只是站着同主人攀谈几句,就拱手而别。他慢慢心里就
清楚了,知道这些人家都是村干部事先打了招呼的。
' 看几户困难人家吧。' 朱怀镜说。
村支书便望着余明吾,不知如何是好。余明吾说:' 小陈,你带朱书记看一
两户有代表性的困难户吧。' 原来支书也姓陈。乡村多是团族而居,每个村就是
几个大姓,杂姓很少的。
陈支书拍拍脑袋,想了想,继续领着大家往前走。没走多远,就有人将两百
块钱偷偷塞在朱怀镜手里。朱怀镜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却不好说什么。不一会儿,
就到了家土坯房前。陈支书过去敲了门,没人答应。陈支书回头说:' 家里没人,
出去做事去了。' 又到了栋歪歪斜斜的旧木板屋前,陈支书上去叫门。听得里面
有人应,却不见有人开门。陈支书推推门,门就开了。进去一看,里面漆黑如洞。
听得角落里隐隐有声,陈支书凑近一看,才见床上躺着个人。是位老太太,
正轻轻呻吟。陈支书伏在老太太耳边高声说:' 上级领导来看看你。是地委朱书
记,还有县委余书记、尹县长,都是大官哩。' 有人提醒说:' 还有地委政研室
邵主任。' 陈支书又补充说:' 还有地委邵主任。' 朱怀镜在床边坐下来,
抓住老人家的手。老人家想坐起来,朱怀镜按着她的肩头,说:' 老人家你躺着
吧。你老高寿?' 陈支书说:' 朱书记问你好大年纪了。' 老太太说了句什么,
朱怀镜没听清。陈支书说:' 老人家说她今年满七十九,吃八十岁的饭了。' 朱
怀镜又说:' 老人家,你是寿星啊!你保重身体,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陈支书
又提高了嗓门,把朱怀镜的话重复一次,像个翻译。
这边却急坏了电视台摄像的,屋里的光线太暗了。他们静悄悄地忙做一团,
打开所有窗户,又四处找点灯开关。开了灯,灯光又太暗了。听得尹正东低声骂
人:' 怎么不带灯来呢?打仗忘了带枪还行?' 朱怀镜询问了几句,掏出两
百块钱,说:' 老人家,我这里给你两百块钱,表示个心意。只要我们好好干,
辛勤劳动,很快会脱贫致富的。' 余明吾、尹正东、邵运宏每人也递上两百元钱。
老人家捧着这些钱,说了很多感激话。朱怀镜一句听不清,陈支书就翻译着。
又去了三户,也是栋低矮的土坯屋。一敲门,马山就开了。一位蓬头垢面的
女人傻傻地笑。满屋子小孩,床上坐着,地上蜷着,凳上趴着。朱怀镜本想上去
拉拉那女人的手,可那女人只知道笑。陈支书轻声说:' 她脑子有些问题。她男
人是个清白人,不在家。' 朱怀镜便又递上两百块钱去,说了些勉励的话。女人
反正听不明白,朱怀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