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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和女孩子一起走出去,还要好点,顶多被人在身后偷笑两声。和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英俊成熟的男人,那就不止让人笑话一下了。
凌云从背后抱他,“那就多待一会。”
“放手,现在可是光天化日!”彦木理理头发,“快走。”
整排包厢只有彦木和凌云,因为是早场,价格又高,买的人并不多。所以通道里没有别人。
走到拐角,意外的站着一个人,孟丹。彦木顿时产生考试作弊被当场抓到的窘迫。
凌云却一派从容,“有什么事吗?”
孟丹的眼神尖锐,盯着彦木,“我真没想到,凌云,你竟然玩起男人来了。”
彦木尴尬的说,“孟小姐,你别误会,我们是碰巧遇到的。”
“碰巧遇到?”孟丹的声音激动,“碰巧他给你钱,碰巧进同一个包厢!”
原来连饮品店的事她也看到了,她以为彦木和凌云在谈交易,然后进了包厢。这个误会从更深层次来说的确是事实。彦木没有话说了。
“我还不敢相信,以为一定是误会,可是,可是想不到真有像你这种男人存在,你还算是个男人吗?”孟丹的脸因为激动、愤怒、鄙视变得很红。
希望是误会,然而看到彦木的样子,包厢中发生了什么事,阅历丰富的女人不可能猜不到。希望破灭,种种情绪蜂拥而至,她当然会无法自处。
“说够了,就让路,我做什么事跟你没关系。”凌云冷冷的说。
“我对别人说也没关系?”孟丹怒道。
“爱说就去说。”凌云拉起彦木绕过她下楼。
孟丹在他们身后,声音有点发抖,“你就不怕你老婆知道?”
“不怕!”凌云毫不犹豫的回答。
出了电影院,见彦木一直沉默,凌云轻声问,“小彦,你生气了?”
彦木笑了笑,“生什么气,又不是我的女朋友。”
顿了一下,又说,“其实孟丹对你是真心的。”
“我知道,”凌云好像叹了口气,“可是我对她已经没有了真心。”
彦木看看热闹的街市,“感情真是容易变的东西。”
“小彦,”凌云问,“你在说我吗?”
“不是,”彦木停下说,“从感情上,我同情孟丹,从理性上,我佩服你。”
“佩服我?”凌云不解。
“佩服你的果断和勇气,换了我,就没办法说得那么绝。”彦木真心这么认为。
往前走,彦木问,“如果被你太太知道,怎么办?”
凌云想想说,“随她怎么办。她要离婚什么的也由她。”
彦木抬头看他,“亏你说得这么冷静,又不是谈生意。”这个男人果然缺点什么。“到时候,一定会吵翻天的。”
“那你说怎么办,她要吵,还能不让她吵吗?”凌云也看他。
彦木思索了几秒,“你不会否认吗?就说孟丹因爱生恨,造谣生事。再说你以前没有过男人,大家肯定不相信你喜欢男人,不就成了。”
“啊,不行,”他连忙补充,“这样对孟丹不好,你就说在生意上和她有矛盾,她一时气不过才口不择言。”
凌云的语气有些无奈,“你呀,她那么说你,你倒还替她考虑得周到。”
彦木说,“女人天生比男人容易受伤,多照顾照顾是应该的。”
“你要是也能多照顾照顾我就好了。”凌云故意用抱怨的口气说。
彦木回道,“你这个以自我为中心的家伙恐怕连受伤两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需要什么照顾!”
“小彦,你当真以为我是没心没肺的人,是不是?我当然也想要你的真心啊。”话说得真切,彦木回答不了。
他欣赏凌云的坦率,钦佩他的才能,感谢他的体贴,但是回应不了他的“真心”。即使两人相处得再久,他也产生不了凌云对他的那种情感。
他完全是因为凌云的压力才答应他的要求。凌云的势力足以摧毁他的人生连带他的家庭。他集中体现了作为统治工具的国家所拥有的全部手段,包括金钱,军队,政党以及附凿其上的一切势力。毫无疑问,只要他确实想要,彦木就没有不碎裂而摆脱他的可能性。
与国家势力,社会洪流,经济力量抗争的任何个体,无一例外的将被它们碾得粉碎。
彦木是个没有什么幸福梦想的人,日子只要过得下去就过下去,与其搞得凄凄惨惨,不如顺其自然。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停止了对凌驾于个体之上的权利和金钱的憎恶。
要想让彦木这个不可能用爱情来对待同性的男人被凌云感化是难以想象的。
凌云的出身和他自己的条件使他做任何事情都一帆风顺,不知挫败所以无畏。他缺乏常人所拥有的犹豫和害怕,对待人和事物我行我素,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冷漠和残酷。
彦木的得过且过,也可以说成是对自身的冷漠和残酷,但是与凌云的冷酷有本质区别。
尽管两人有某种意义上的相似点,他们的人生观、价值观却是截然不同,甚至无法成为朋友。
就像一个在山顶,一个在山底,对中间同样的风景因为观察的角度不同而看到完全不一样的面貌。
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产生感情是不可避免的,但是达到所谓的两情相悦有绝对的难度。
彦木无法断定自己能坚持多久,很难说他有多强的忍耐力,答应凌云固然有很多好处,撕毁合约后果确实严重,但是谁能保证他不会烦了,累了就不计后果呢。
按下门铃的是彦木,在凌云的“真心”结束前中途喊停会伤害很多人,凌云对他的迷恋能够像对孟丹那样,时间一过就消退,才是彦木需要和以为的结果。
两人出了步行街,己经是吃中饭时间。
星期天,街上的人特别多。地下通道、过街天桥、商场、店铺到处都是人。现在是四月,春暖花开,大家都趁节假日出来逛街、购物。不需要看经济学家的长篇论证,只要看到这情景,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中国是最具潜力的消费市场。
所有的餐馆似乎都人满为患,许多人在别人的桌边等待。彦木捂着饥饿的胃,东张西望,找不到一家能挤进去的饭店。
也有很多人看向他们俩,原因在于凌云在人群中非常引人注目。显然是开名车,带美女进出高级场所的“先生”,怎么会在拥挤不堪的人行道上步履艰难呢?
“小彦,你饿得厉害吗?胃很痛吗?”凌云一边把彦木往斑马线那边领,一边问。
“我饿死了,可哪有吃饭的地啊?”彦木真后悔刚才在包厢没把那两碟点心吃了,就算邋遢点,到底是食物,总比现在强。
两人穿过街,经过大大的可乐广告牌,凌云说,“前边有家店,人应该不多。”
前面果然有家门面挺大的饭店,写的洋名字,不知什么意思。门口两个打扮齐整的服务生说着“欢迎光临”替他们拉门。
店里的人的确不多,只有六七成。
领班谦恭的笑道,“凌先生,有日子没来了。”一边把他们带到靠窗的位子。凌云说“是好久没来”,点了几道菜,让他快上。
服务小姐端上盘子和刀叉。
就算彦木没吃过西餐,也知道是西餐馆了。“我可不会吃西餐,丢你的脸,可别怪我。”
凌云帮他摆餐具,“你饿得说话都没力气,还管什么丢脸不丢脸?”
“我看你是这儿的常客,要是我闹笑话,你当然会被人家在背后说啊。”菜上来了,果然不知如何下手。
凌云先替他一一弄好,才开始吃自己的。
彦木正叉了蔬菜往嘴里递,眼前一黑,有人捂住了他的眼睛。
用手摸到细细的手指,“游儿?”
身后的人呵呵笑了,“颜信,不敢相信在这里看见你。”
凌云有些发蒙的看着捂住彦木眼睛的女孩,她笑盈盈的松开了手,和彦木差不多大,眉目长得很清秀。
彦木站起来,“游儿,你怎么会在这?”
女孩说,“我来办事,人太多了,好不容易找到这家有空的店,结果,”她踮高脚,小声在彦木耳边说,“不知道是西餐馆,菜名看不懂,价格贵得眼晕,可是都坐下了,不点菜又不好意思。”
彦木笑道,“现在知道外国话的重要了吧?我来介绍,这是我们公司的头,凌云。”
女孩冲凌云点头,凌云也站起来向她示意。
彦木接着说,“任游,我女朋友。”
凌云的心瞬间漏了一拍。
“呸,不要脸,谁是你女朋友。”任游白了彦木一眼,忙跟凌云解释,“别听他胡说,我是颜信的死党和损友。”又小声跟彦木说,“人家会误会的。”
彦木笑道,“反正你每次都会反驳,我想让人家误会都没有机会。不如过来一起吃。”
任游摇头,“不了,那边有人等我。”
彦木掏出皮夹,把里面十元以上的钞票都给她,“不用还了。”
任游放进自己的小包里,“我走了。”
彦木拉住她,“小没良心的,你连个感激的吻都没有吗,要不以身相许我也可以勉强接受。”
任游甩开他的手,“做你的白日梦吧,等个千年万年,我会考虑考虑。”
她和彦木隔得挺远,中间花丛树影遮着,一会儿就看不见人了。
彦木坐下继续吃饭。
吃了几口菜,见凌云拨弄着食物,不吭声,“你不饿,怎么不吃?”
凌云没抬头,“刚才那个女孩……”
“哦,是个老游戏,我扮演痴情郎,她扮演薄情女,都是开玩笑的,嘴皮上的功夫,没有实质意义。”
凌云说,“你们很要好?”口气闷闷的。
彦木点头,“从很久以前就是互相救济的难兄难弟。”他用刀戳着虾尾。
凌云把刀伸过去,帮他切开,“以后不要和别人那么亲热,你无论有什么困难,我来救济你。”
彦木把虾送进嘴里,“知道了。”
“小骗子,”凌云用叉子柄轻敲他的额头,“你当我不知道你只是随口敷衍我,心里想下次在我面前收敛点就成了,是不是?”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他晃了晃叉子,“放心,我还没打算交女朋友。”
“不许有这种打算。”凌云正色说。
“答应你了,吃饭吧。”
起先,彦木真有点担心孟丹会把事情传扬开。虽然他认为她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但是凌云让她那么伤心,自己又欺骗了她,保不准她走极端。
过了两个礼拜,没有什么动静,看来孟丹想通了。她是才貌兼备的好女人,彻底对凌云死了心,未尝不是件好事。
这些天,凌云却突然变得夜不归宿起来。他没有出差,每天彦木到家的时候,饭已经做好了,但是人不在。
开始,彦木以为他回家了。然而,有一次他的手机忘在沙发上,他太太发来短消息,字里行间有埋怨丈夫好久没有回家的意思。彦木才知道他没有回家。
他是在外面又有了新的对象,还是和朋友“在俱乐部一类的地方打发时间”,彦木并不关心。
他想这个情况是不是表示凌云对自己的奇怪热情淡了,算起来,两人同住已有六个月。
感情的事,彦木经验不多,到底热情冷却的表现是什么样子,他搞不清楚。如果是这样,他又为什么不辞辛苦地每天回家做饭呢?
星期六,人事部有人生日,彦木和小刘他们在卡拉OK房闹到夜里12点。凌晨一点钟才回到家。
打开灯,却见凌云坐在客厅里。“吓了我一跳,怎么不开灯?”彦木坐到他身边问。
凌云笑了笑,“去玩了?”
“有人生日,沾了一身酒味,我去洗澡。”彦木脱下外衣进浴室。
洗完澡出来,凌云还坐在那里。
彦木问,“怎么了?不睡觉?”
凌云没回头,“你去睡吧。”
“那我去睡了。”彦木往房间走,忽然被凌云从身后抱住了。
“小彦,”凌云叫着他的名字,在寂静的夜晚,声音却显得低沉含混。
“我想你快想疯了。”
彦木不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任他抱着,没说话。
“小彦,”男人低喃,转过彦木的身体,将他拥在怀里,“你……快推开我,否则……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类似的话在上次电影院包厢里也说过。
彦木用力推男人坚硬的胸膛,但是遭到更紧的桎梏。“你抱得这么紧,我怎么推开你?”
男人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我怕见到你控制不住,可是想你又想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