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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里子第一眼就对这位夫人没有好感。因为她那副装模作样的上流社会夫人模样给人的印象也未免太强烈了些。美人倒不失为是一位美人,把植松的年龄拿来作参照的话,推算起来实际年龄至少应该有四十出头了吧,但她看起来还显得非常年轻。白皙、苛刻的面容凸显出妄自尊大、傲慢的个性。
“不,实际上我们有话想和您家的主人谈谈。”国友说。
“我就是主人呀。”夫人说。
“啊?但是……”
“啊,你们是说我丈夫呀。”夫人笑了一下,“因为这个家的主人是我,所以我认为一定是找我有什么事。”
“啊……”夕里子想:这可真是个厉害的女性。
“找我丈夫有什么事吗?他应该是去公司了呀。”
“不过,我们去公司拜访他的时候,听说他今天早退了,所以我们想他大概是回家了吧。”
“早退?”夫人的表情有点儿严厉起来,“竟敢不通过我擅自做这样的决定!”夕里子想:连早退这种事也必须要经太太一一裁夺,真是少见的夫妇。
“知道了。那么,他回来的话,你们来访的事我会转告他的。”夫人把话告一段落打算送客。
“请稍等一下。”国友慌忙说,“他真的不在家吗?”
“我告诉过您他不在呀。”夫人干脆地说。
“啊……不过,这样的话,让我们稍微等一会儿也——”国友正说着门开了。
“哎,有客人吗?我因为突然外出——”植松说着走了进来,看到夕里子他们大吃一惊,突然呆立
“哎,有客人吗?我因为突然外出——”植松说着走了进来,看到夕里子他们大吃一惊,突然呆立不动了。
“哎呀,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夫人问。怎么看她也不像是在演戏,真的是完全没发觉丈夫回来这回事。
“不,不是,我刚刚……”
“这几位好像找你有点儿事。”
“嗯……我知道,我知道。”
“你今天好像从公司早退了吧。”
“啊,啊。——就是因为突然外出呀。”
“外出和早退没什么区别吧?暂时这样吧。过会儿我再问你话。”
“好,好吧……”
夕里子突然觉得植松很可怜。他已经胆怯地认输了,用哀求的眼神目不转睛地望着夕里子他们。
夕里子起身上前说:“那么,植松课长,就按约定的麻烦您为我们带路吧。”
“带路……”植松一愣,但马上就明白过来了,“嗯,是呀。那,咱们就快出门吧。”情景配合得刚好。然后对妻子说,“我出去一下。我和这几个人约好了,要带他们看公司的设备。刚才忘记了,哈哈哈……”
如果这一幕是小学文艺汇演的彩排的话,也许会令小学生们非常不满的,好像是故意做出来似的。夫人做出一副宽容的样子说:“那,你就开车出去吧。我失陪了。”说完微微一点头像是行问候礼。
——植松等妻子一走开,就拭了拭额头上的汗,声音微弱地说:“哎呀,谢谢。真是得救了。”
“那我们也想请您说实话。”国友说。
在黑色奔驰车中谈话,可以说就像在移动的家庭休息室中一般宽敞、豪华,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
“对不起。如果这些话传到妻子耳朵里的话,我立刻就会被赶出家门。”植松说,“也就是说,同时会被驱逐出公司。”
“真是可怜呀。”野上幸代叹了口气说,“课长,拜托你也果断一点儿吧。”
“我们还是先谈要紧的事吧。”国友说,“伪造佐佐本先生的休假申请的人是你吧?”
植松点了点头认可了。夕里子呼地长出了一口气。对于事件的调查终于向前迈出了第一步!
“也就是说,佐佐本先生是真的出差喽?”
“是为我个人的事出门的。”
“是什么事?”
植松一副可怜相望着国友说:“这件事绝对不会传到我妻子的耳朵里吧?”
“我们答应你。”
“我有情人。”植松说,“反正和那样的妻子在一起的生活就是人间地狱。社长用课长的位置作为条件把女儿嫁给了我,但妻子却是个一味地妄自尊大的女人。我只是被她当做佣人而已。”
这一点夕里子也可以理解,“您没有小孩吗?”夕里子问。
“根本不行呀。”
“不行?”
“我妻子有洁癖,所以连手指都不允许碰一下。社长之所以把她嫁给我,原因也是因为他清楚这一点。”
“那么……虽然结婚了……完全没有吗?”幸代吃惊地问。
“只有一次,我喝醉了,勉强……我妻子用她自己的东西——床头柜上的台灯用力打我的头。——拜她所赐,我的头缝了五针。”
“啊,就是那个时候……说出车祸了吧。”
“真实的情形没办法说出口吧?”
“那么,你是说你有个情人吧。”国友催促他继续讲下去。
夕里子也觉得植松有个情人也是情有可原的。可是,如果他本人不死抱着课长的地位不放,选择离婚的话就好了。
“妻子在这方面是个直觉敏锐的女人。所以我们都是在非常小心谨慎地交往。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佐佐本君一个人。”
“我父亲?”
“他是可以信赖的男人。而且,我和女友约会的时候曾经被他偶然撞见过,所以也无法对他隐瞒。”
“那个女人是水口淳子吗?”
“水口?——不是,搞错啦!那种女人我可不认识!我的情人是年过三十,非常通情达理的女人。和年轻女人交往的话,如果她冒失地到我妻子面前搬弄是非就糟了。所以我选择的是可以安心交往的女人。”
“那么这和佐佐本先生失踪有什么关系呢?”
“失踪的问题我也不清楚呀。真的。反正那个时候……”
植松正在焦躁不安地等待着五点钟下班时间的来临。正确地说是从早上九点上班开始,就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的来临。人虽坐在位置上,但并没做什么工作。从早上开始,如果一定要说植松做了什么事的话,那就是粗略地看了一下职员拿来的单据,然后盖上印章。这一天,的确是他这一生当中极少有的一个幸运日。也就是说,妻子琴江因为参加女子大学的同窗会要去旅行了,到后天才会回来。而植松自己也可以从这天开始到札幌去出差,直到后天再回来。虽说是出差,但因为工作很简单,如果上午抓紧一些很快就能轻松地结束了。这种机会绝不能放过!——一直期待着和已经有五年情人关系的长田洋子的二人之旅。
“还差五分钟五点……”再有五分钟就自由了。五点半,和洋子约定在一家小的情人旅馆会面。因为飞机是九点钟的,所以还可以悠闲地度过只有两个人的时光,然后再不慌不忙地到羽田机场也来得及。
这样一想才发现,在这五年里还从没和洋子悠闲地过过二人世界。别说旅行,就是稍微热闹一点的地方、琴江有可能出现的地方,都必须避开。而洋子一直都在默默地忍受着。由于这次出差的愉悦,又使绝望的她燃起了希望……还有两分钟就到五点了。植松望着办公桌上的时钟,心情早已转换到了五点钟。
桌上的玻璃板映出了女人的身影。
嗯?——植松猛地抬起头来。
“你,好像很闲嘛。”站在植松眼前的,正是妻子琴江……
“大姐。”珠美喊着绫子。
片濑家的外面,从房内传来阵阵的诵经声和焚香的味道。
绫子在路上呆呆地站着,“哎,什么?”听到叫声她才猛地一回头。
“夕里子姐姐还没回来吗?”
“嗯,好像是呀。”
“奇怪呀。她明明说过午后会回来的嘛。”珠美一边揉着小腿肚子一边发牢骚说,“啊,再一直坐下去,我的腿都麻了。”
“没办法,这是葬礼呀。”
“那,大姐在这里干什么?”
“哎,我……说是让我给来的客人做指引……”
“只是葬礼而已,没有指引就不知道吗?”
“好了吧,真烦人!”绫子气急败坏似的叫嚷,“你快回去呀!”
“是——”珠美耷拉着肩膀向大门走去。邻居太太迎面走了出来。
“绫子小姐。”
“哎。”
“电话哟。”
“是给我的吗?”
“是个女人。说是神田吧……”
“是!”绫子顿时不知所措了。是神田初江?应该和夕里子他们见过面了吧。绫子急忙冲进大门拿起了电话,“您好,我是佐佐本。”
“啊,佐佐本绫子呀。”神田初江讥讽似的说,“是我,初江。”
“对不起……这个,对不起,给你添了不少……”
“你巧妙地让我说了很多话呀。”神田初江的口气也并不是那么生气。
“啊,和我妹妹见过面了吗?”
“是呀,来过了。和可爱的警官先生两个人来过我的公寓了。”
“公寓?”
“因为刚好我未婚夫来了,我怎么可能说我在酒店看到过水口呢?所以只好说什么也不知道,拒绝了他们。”
“是吗……”
“可是,好不容易他因为工作出去了,所以我想谈谈这件事。——你妹妹他们现在在你身边吗?”
“没有。还没回来。啊——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电话的?”
“我打电话到你的联络地址去,他们告诉我的。一个叫安东的人说你在一个不错的家庭里寄宿。”
“是这样。那,现在怎么办?”
“是呀,真麻烦呀。”初江稍微顿了一会儿说,“我,今晚和他还有约会呢。那,这样吧。我先把能想起来的事都写下来,你可以过来取吗?”
“去你住的公寓吗?”
“是呀。另外有必要的话,让我对那位警官先生说也可以,因为不管怎样现在没时间了。——可以吗?”
“我明白。”绫子说。
绫子实际上是个路痴,最怕去那些没去过的地方,但另一方面作为绫子来说,又觉得自己欺骗了神田初江而觉得内疚。所以对方开口让她过去,她就觉得无法拒绝了。“那,请告诉我地址吧。——啊,请稍等。——您请说吧。”绫子把初江说的路线都详细地记在了记事本上。
“那,你尽早赶过来吧。”初江挂断了电话。
绫子本想对珠美说这件事,但法事还在进行中,所以不好意思进去打扰。于是绫子把记事本握在手里出了大门,然后快步向车站方向走去。
稍等了片刻,另一条人影也出了片濑家的大门追随着绫子的背影而去。
第十章恐怖的房间
“琴江……”植松目不转睛地望着妻子愣了好一阵子。
“干什么呀,一副见鬼了似的样子。”琴江笑着说。
“没,没事……你不是去参加同窗会了吗?”
“改签航班提前回来了。我忘记今天要召开董事会的事了。”
“董事会?”
“是呀。是今晚哟。”
“今晚?——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是吗?哪,忘记了,不好意思。今晚的董事会必须要出席哟。”琴江强调了“必须”两个字。
“但是……这让我很难办呀。明天上午我在札幌还有工作呢。总不能扔下老主顾不管吧。”
“是这个的话,你就不用担心了。”琴江说,“因为我已经安排中村替你去了。他应该已经出发了。你就给我安心地出席董事会吧。我在董事办公室等你。”琴江说完走了出去。
——五点钟下班的铃声响了。公司里响起一片稀里哗啦的桌椅挪动声,但植松好像什么也没听见。难道琴江都知道了吗?长田洋子的事,这次去札幌的真正目的……植松脸色苍白地把身体陷入了椅子当中。
植松一想到稍后琴江的报复便不寒而栗。他想:自己大概是地位不保,很有可能也会对洋子下手吧。也许琴江早就发觉了,然后就指使人对我们两人的行踪进行监视吧。
“——课长,您还不走吗?”听到问话,植松才回过神来。
“是佐佐本君呀……”
“是去札幌吧。去稍微放松一下也好呀。”
“不去札幌了。”
“嗯?”
“我妻子的日程改变了。”
“啊,我刚才看到夫人了。是要召开紧急董事会吧。总务正在发牢骚呢。”
“紧急的?”
“是呀。是下午来了之后突然宣布的。把正在休假的董事们也都召集来了,好像有什么大事。课长也要出席吧。”
“是作为琴江的丈夫,不是作为课长呀。”植松苦笑着说。佐佐本也会意地笑了笑。——植松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个主意来,“你过来一下。”说着,带佐佐本进了一间小的空会议室。
“什么事?”
“佐佐本君,不好意思,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