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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地心世界猎奇记 [苏] b·a·奥勃鲁契夫-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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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地方,冰崖笔直笔直的,高达十至十五米;有的地方,大大小小的冰块一块压一块地乱七八糟地堆起来。雪橇即使是空着,要上到这些冰堆上也是难上加难。只好停下来勘查一番了。马克舍耶夫和鲍罗沃依登上了最高的一座冰堆,确信前面,在他们视力所及的范围内,仍然是许许多多的冰堆和冰崖。
  “这不象是海冰冰群地带,”马克舍耶夫向雪橇走过来的时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冰群的宽度绝不会几公里不断。”
  “看来,是到了盆地的底上了,”卡什坦诺夫说,“这一群横七竖八的冰群是俄罗斯山岭北坡大冰川的压力造成的。我们不就是从北坡下来的么。”
  “所以,整个盆地的底上全都是这种冰块,”鲍罗沃依说。
  “其他的山坡上也应当覆盖着向底部移动的冰川。”
  “幸亏这个盆地特别大,所以到现在还没象阿拉斯加火山口似的,填满了冰堆。”马克舍耶夫补充说。
  “不管怎么说,我们也要穿过盆地的底部,继续向北走,把这个盆地的大小和对面山坡的性质搞清楚。”卡什坦诺夫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顺着这些横七竖八的冰群的脚下走最省劲,这样可以绕到对面的山坡,”格罗麦科建议道。
  “万一这个盆地不是火山口而是两座山脊中间的谷地呢?”帕波奇金说。“这样的话,这条山谷有可能是几百公里长,我们就不能从南森地横穿过去了。”
  “那么,沿着冰群脚下的哪一边走呢?从右边绕还是从左边?”鲍罗沃依问道。
  “从左边走吧,也许会碰到一个地方,让我们不费大劲儿早早到达对面的山坡。”
  这个意见被采纳了,向左,也就是根据风向往西走,罗盘还是象先前那样不能平稳地指向北方。左面是一片雪原,稍微能看出来有一点点坡度;右面,高高地堆着许多冰堆和冰崖。乌云低低地遮住了天空,甚至遮住了高高的大冰堆的冰顶。快到中午了,发现一个地方的冰堆较低,有些地方还可以看到一些空隙。杂乱的冰群中有通道可行。他们在这里设立了第四个仓库。而鲍罗沃依和马克舍耶夫轻装前进到冰带腹地去探探路。将近傍晚,他俩回来了,说是冰带宽度大约有几十公里,尽管有一定的困难,但是可以过得去。过了冰带就是一条平坦的上坡路通向另一边的斜坡。
  越过冰带用了两天的艰苦劳动。还要常常从乱冰堆中开一条路出来。人和狗都竭尽全力把雪橇一个个拖过去。
  他们宿夜时没搭帐篷,而是栖息在一块高大垂直的冰块后面避着风;那些狗则躲进冰块之间的裂缝和冰窟里。尽管狂风呼啸,但是经过了艰苦劳动的探险家和狗都睡得很香。
  第二天,他们到达了冰障的另一面。夜间宿营时,鲍罗沃依点起了沸点测高表的酒精灯。他深信,测高表指示的度数应该是和冰带以前一样,也就是海平面以下九百米。可是当他把温度表插进沸点测高表的玻璃管里的时候,水银柱上升到一百零五度,继而上升到一百一十度,而且在继续上升。
  “快停下,快停下!”鲍罗沃依喊了起来。“你想千什么!想把玻璃管炸坏吗?……”
  “怎么啦?怎么回事?”人们都在问。
  大家跳了起来,围在那个旅行箱上的仪器周围。
  “真是一件从来没看见过也没听说过的怪事!”鲍罗沃依大声叫喊着,激动地停顿了一会儿,“在这倒霉的地方,水的沸点是一百二十度。”
  “这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说,我们顺着冰带下到一个什么无底洞里来了。现在我简直闹不清楚水的这个沸点相当于海平面以下多少千米。请等一等,我去查一查表。”
  他坐到自己的睡袋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本测定高度的手册,翻看着表格,一面在地上算着什么。这时,伙伴们一个接一个地走到仪器旁边,想证实一下,温度表是不是真的指着一百二十度。
  亮晶晶的水银柱正停在这个度数上,千真万确。
  沸点测高表里轻轻地沸腾着,打破了人们受惊后的沉寂。鲍罗沃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接着用庄严的语气说了下面的话:“据初步计算,沸点温度一百二十度相当于负高度五千七百二十米。”
  “不可能!你没算错吧?”有的人在说。
  “那你们自己来查吧!把这表给你们。当然,里边没有这个沸点温度的数字资料,除非是在实验室里,从来也没有人看见过,所以,算出来的,只能是个近似值。”
  卡什坦诺夫复核了计算结果说:“完全正确。我们这两天翻过很多冰堆,走了大约十到十二公里的路,下到四千九百米的地方来了。”
  “可我们没觉得斜坡这么大?”
  “从勃朗峰上下来了,可一点都不知道!这真没法让人相信!”
  “莫明其妙!只好认为这个冰带是悬崖峭壁上的一个冰瀑,是从一个火山口一直通到这个大火山口。”
  “现在我们只好从这个地方走到另外一边的冰瀑上去。”
  “我不明白,这种象幕布似的浓雾,这种一连几天刮个不停的南风是怎么回事,”鲍罗沃依说。
  不过关于第二冰带的推测没有得到证实。第二天走的是雪原上微微有点儿上坡的路。因为是上坡,再加上天气暖和,走起来就更难了。温度表的度数稍高于零度。雪就变得湿乎乎的粘在雪橇的滑铁板上。狗只能拉着雪橇一点儿一点儿地走,傍晚以前才勉勉强强走了二十五公里。毫无疑问,是上坡。鲍罗沃依把沸点测高表安放妥当,相信表上显示的地势比前一天夜里的地势高。
  可是水老也烧不开,终于冒了热气了,鲍罗沃依把温度表插进去。不一会儿,传来了他的喊声:“天晓得这是怎么回事!这……这……”他恶狠狠地骂起来。
  “怎么啦,怎么回事?温度表爆炸了吗?”大家这样问。
  “我自己要爆炸了,我要疯啦!这个鬼地方。”气象学家发狂地喊叫着,“你们自己来看看,究竟是谁疯了,是我还是温度表?”
  大家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沸点测高表跟前。水银柱指在一百二十五度上。
  “今天我们走的是上坡路还是下坡路?”鲍罗沃依问,声音有点儿发抖。
  “当然是上坡路啰!整整一天都是上坡!没错!”
  “可是水的沸点比昨天高五度!这就是说,我们今天走的不是上坡路,而是往下走了一千四百三十米左右。”
  “那么,我们现在是在海平面以下七千一百五十米的地方,”
  马克舍耶夫很快就算出了这个数字。
  “简直荒谬极了,”帕波奇金笑着说。
  “要说这条冰路向下的斜坡陡得厉害,那还说得过去,”卡什坦诺夫补充道。“可是我们走的明明是上坡路嘛,怎么能相信是往下走了一公里半呢,这种想法简直是反常。”
  “除非我们都得了精神病,我才会同意!”鲍罗沃依忧郁地回答。
  这时,出去喂狗的格罗麦科和伊戈尔金都回到帐篷里来了。
  格罗麦科说:“还有一件怪事呢!今天比昨天亮堂多啦!”
  “而且昨天也比冰墙那一边亮得多。”马克舍耶夫补充道。
  “完全正确!”气象学家证明说。“最黑的一夜是在冰墙的那一边,就象彼得堡的白夜一样。我们原来认为处在盆地的底部,所以光线暗淡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极地的阳光不可能照到这么深的地方来。”
  “不过现在我们往下走得比原来设想的要深多了,可是夜里倒反而亮多了!”
  大家对这些互相矛盾的现象,又谈论了很久,直到睡着了,也还是莫名其妙。第二天早上,鲍罗沃依为了去观察天气,照例第一个钻出了帐篷。
  风仍然和往日一样由南边刮来,携带着低低的灰色的乌云,几百米外什么也看不清。温度表指着零下一度,雪还在飞舞。
  “今天要测定一下,我们是上坡,还是下坡,”马克舍耶夫建议道。“我们带来的仪器里有轻便水平仪和标杆。”
  茫茫雪原上薄薄地结了一层冰,走起来轻快些了。路上的坡度不大,不过毫无疑问是上坡,这一天还做了几次水平测量。他们亲眼看见是上坡,狗的脚步也证实了这一点。
  整整一天,才走了二十三公里,因为做水平测量占去了很多时间。
  帐篷刚刚搭好,鲍罗沃依就取出了仪器;水的沸点是一百二十八度。
  鲍罗沃依大声骂了一句,还啐了一口吐沫。
  “唯一的解释是地球表面上的物理定律,在这里是不适用的,需要制定新的定律。”卡什坦诺夫说。
  “说说容易,”鲍罗沃依气愤地说。“一时半会儿可研究不出来!那些定律是上百个科学家研究了几十年的。可在这里,毫无用处,我们好象是在另一个星球上似的。我实在没法干了,打算退休了!”
  大家都让气象学家找到的这个出路逗乐了,他一边照样在做他的计算,一边说,白天走的是上坡路,不是下坡路,走了八百六十米,也就是说,现在是在海平面以下九千米。
  “我查了物理指南,”卡什坦诺夫说。“两个大气压时,水的沸点是一百二十度,三个大气压时,水的沸点是一百三十四度。
  我们现在经受的压力大约是两个半大气压。
  “懂了,在这样的压力下,一个人就会感到很不舒服、头晕,”鲍罗沃依不高兴地说。
  其他人也说,从在冰障上过夜的时候,自我感觉就开始不好,胸闷、头重、行动迟缓、睡眠不安、还做恶梦。
  “狗的感觉也不好,”伊戈尔金说。“尽管坡度不很陡,可是狗体力减弱了,走得慢多了。我还以为它们累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真有意思,大家都摸摸脉吧。”格罗麦科建议道,“你的正常脉搏是多少,伊凡·安德烈耶维奇?”
  “七十二跳,”鲍罗沃依一边把手伸给医生,一边回答。
  “噢,现在只有四十四跳!差多啦。在这样的压力下,心脏的活动减缓了,从自我感觉上也能反映出来。”
  “怎么办呢,如果继续往下走,那心脏就会完全停止跳动了吧?”马克舍耶夫问。
  “我们不至于往下走到地心去吧!”格罗麦科笑着说。
  “为什么不呢?”鲍罗沃依埋怨说。“这奇奇怪怪的漏斗也许会把我们带到地球的中心去。现在我相信什么事情都会有,如果我们从这个漏斗的另一头走出来,发现是置身于南极的冰群之中,我甚至也不会大惊小怪。”
  “对不起,这是无稽之谈!”卡什坦诺夫说。“没有任何一个洞可以穿过地球,也没有任何一个漏斗可以通到地心。这是和地球物理学和地质学的一切原理相抵触的。”
  “啊,原来如此。那么,对我们看到的这些违反气象学定律的事实都想得通吗?等着瞧吧,你那些地质学上的定律更是要颠倒过来看了。”
  卡什坦诺夫笑了。
  “说到气象学,伊凡·安德烈耶维奇,那可是一门根基不牢靠的科学,”他打趣说。“它是和变化无常的大气环境打交道的,是和气旋、反气旋打交道的,这些现象的成因到现在也没搞清楚,而地质学可是建立在坚实的基础上的——是建立在坚硬的地壳上的。”
  “什么坚实的基础!”鲍罗沃依沉不住气了。“大地震不来,还算得上是坚实,要是大地震一来,那么一下子,我看哪个地质学家的脑袋都可能搬家,说不定还更糟!”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而且,”气象学家继续挖苦说,“你知道的只是地球外壳两三公里深的情况,可你却要判断地球内部的状态!至于地球内部的性质的假说那可真是众说纷云喽,有人说地核是固体的,有人说是液体的,还有人说是气体的。看你怎么搞得清楚!”
  “将来会搞清楚。每一种假说,如果具有一定的根据,就是向真理的认识迈进了一步。至于地球内部的状态,你的看法是不正确的。目前地震学,这门研究地震的科学,提供了许多新的方法,使我更多地了解地核的状态。
  “现在我们感兴趣的是明天将会是什么情况,”他结束自己的讲话时说。“现在我们每天都可以遇到许多现象,第一眼看上去似乎不能理解,可是仔细观察以后,你就会看到它们前因后果都是互相关联的。”
  第二天,仍是微微向上倾斜的茫茫雪原,不过坡度更小了。
  风还是从南方来的,乌云低沉沉的,在地面一团团地翻滚着,挡住了视线。中午时分,雪原上的坡度已经看不出来了,傍晚又成了下坡了——狗跑得快起来,人们穿着滑雪板勉强赶得上它们。
  气温略低于零度,路也好走了。突然,走在最前头的鲍罗沃依挥着手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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