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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园中人已稀少,多被侍婢接引回庄,百里自家小童不知为何迟迟未到,吴丝也才踏着夜色而来。山庄小径杂乱繁多,若无人引很容易便走至别处,是以三人也安静的等着,案上是园中侍仆送上的灯盏,灯火明亮,盏座精美,想必是为人夜游此间时而备。
乌发间的墨玉簪在灯火下幽光闪烁,令仪看着灰衣少女在夜色中单薄的身影,点了点头,冷然道:“无碍。”
百里将侍仆送来解乏的书卷搁在案上,正要起身,一旁的路上跑出一个气喘吁吁的小童,他张皇的扑到百里身前,急促的说道:“幸好还没走,百里公子,我家公子请你过去,有话要说。”
“诶?小汤圆?这么晚了,你家公子还在园中?”
小童平了平气息,一咕噜爬起来抓住百里的袖子就往回跑,“公子交待我一定马上将你请去,汤元冒犯了。”
小童身量尚小却力气很大,百里被拉扯的跌跌撞撞,他艰难的回过头来,“白姑娘你先走,在下稍后便至。”
两人急促的脚步声消失在林中,令仪抱起琴站了起来,衣袖流云一般展开垂下,她低声对身后说:“荆溪。”
没有声音。霍然转头,一直安静坐在她身后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晚风中的冷意顺着头发一直凉进血液筋脉里,蔓蔓青草沙沙而响,案上的火烛忽明忽灭,令仪的眼神也忽明忽灭,本应从被劫伊始便该有的恐惧慢慢从心底渗透出来。
抱着琴的手紧了紧,令仪转过身来,声音漠然,“我们走吧。”
吴丝轻声回道,“是,”转身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引路,继续说道,“令夫君想必是先回去了吧,就同前日一样,早早的回去为白琴师亲手做晚膳。”
夜风中若有若无的传来一声女子低低的回应,“嗯。”
走到吊桥便,远远看见有人临水而立,田田荷叶在他身前绵延展开,灯火越近,那人墨绿色的身影缓缓转过来,暖黄的灯火晕染了他半个侧脸,语气依然是白天一样平淡,“白琴师,能否随你一道回庄?在下在园中不慎迷路,行至此时天色已暗,吊桥狭窄不敢贸然通行。”
“好。”令仪点头回应,散在背后的三千乌发在夜色中有些森冷。
长孙目光一闪,跟在两人的身后。
湖水起涟漪,粼粼水光破碎了本就模糊的倒影。行至湖中,四面是湿冷水气,吊桥两边荷叶安静的立在水中,令仪一只手慢慢移到腰间。
微小的气流声近,心中一冷,令仪突然旋身抱琴抵挡,冷剑卡在琴弦中发出刺耳的声响。
冰弦刀枪不断,长孙面容一肃,向后飞速退去,对面的女子一手抱琴,一手执剑,剑锋银色的光芒和她眉间的冷意一样刺眼。
“呵,传言果然不虚,长公主不仅天女之姿还有神童之慧,只是不知武艺究竟如何。”长孙九勾唇冷笑,长剑将一旁的荷叶横扫打向令仪,片片如剑。
脚步一蹬,飞身而起,荷叶从她脚下掠过,却没有一片打中前行的吴丝,少女似乎毫不知身后的动静,依然提着灯笼缓缓前行。
长孙九未让她有落地的机会,长剑直逼心脏。令仪手中一动,冰弦飞速旋向长孙九,琴尾碰上剑尖,长剑轻吟,长孙九往旁一侧,冰弦旋向桥尾。
桥头匆匆赶来的人一把将其接住,往地上一放,跃身往湖心飞去,口中还大喊,“殿下小心!”
还未至跟前,荷叶里突然闪出几条黑影,将他拦住。
薄唇冷笑,长孙九继续袭向令仪,“百里羽不善武艺,长公主看来是孤立无援,今日我看你如何躲过。”
似幻影闪开长剑,令仪旋身至长孙九背后,脚在吊桥木桩上轻轻一点,手中的剑以诡异的弧度弯向长孙的颈项,长孙迅速回身以剑抵挡,冷剑碰在一起的长吟声响彻湖面。
两人的打斗至田田荷叶之中,剑气四溢荷叶乱舞,令仪的身法如影似幻看不真切,长孙九的神色越来越难看。令仪的剑法并不高强,轻功身法却甚是诡异,此番缠斗一直是他攻她守。
“长孙九!”湖边传来雷霆一喝,众人的打斗都略一停顿。
魁梧的人影似闪电踏水而来,强硬的横在令仪和长孙之间,言也未言便袭向后者。手中的九环金刀力似千钧,长孙所料不及节节后退。
令仪提气立在荷叶上,手中紧握的剑尖下垂,衣服有些凌乱,身后夜色如墨洗,她沉默的看着打斗的场景,旋身往岸边飞去。
还未动作,有潮湿的东西顺着双脚的脚踝紧紧的缠住,冰冷的寒意沁往心里,她低下头,看见荷叶底下的水面上隐隐约约能看见几张阴森的鬼面。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码好了,欢迎拍砖欢迎吐槽欢迎讨论,某只一定改正!
☆、不知今夕何处
惨白的颜色,狰狞的表情,沉沉浮浮在荷叶缝隙下的水面上。令仪目光一冷,挥剑斩向缠住自己脚腕的东西。当啷!铁器相击的声音在暗夜里被一片打斗声淹没。
水中鬼面四散游开,令仪重心一失往水中跌去。水花四溅,四肢传来湖水的冰冷,白衣一点点被如铁的湖水淹没淹没,一圈一圈涟漪荡开之后再无踪迹。
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耳边似乎有谁不停的笑,哀怨的、凄厉的、张狂的、怨毒的,百里焦急的呼喊声凝成一丝微弱的声音在耳里若隐若现,“白姑娘!白姑娘!”
扑通一声,有人落入水中,黑影向她靠近,长发玄衣,目光在湖水中似朗星明月,荆溪吗?令仪呆滞的眨眼,继续往湖底沉去。
靠近的人影被长长的铁索挡住,三个鬼面人浮到他跟前在水中搏斗,一招一式因为水的阻力变的极为缓慢,令仪模模糊糊的看见一把大刀,嘴角一串气泡冒出,弯出一个莫名的弧度,呵,不是荆溪。
“皇姐!”“殿下!”
结冰的湖边有谁奔跑过来徒劳的想要抓住她的袖摆,咔嚓的破冰声响起,透过冰面能看见有谁惶急的面容。
这情景是如此熟悉,三年前的旧事重演吗?
“关关。”这回是醇厚温柔的声音。
逐渐眩晕的眼前模糊看见一抹明黄色。父皇,父皇,好累啊,令仪想睡一会儿。水中不能呼吸,她的头脑渐渐模糊。
“令仪!”清脆的女声响起。
头脑兀的清醒,耳边是沉沉的水声,令仪眨了眨眼,朝阳明媚的笑容一闪。
握着软件的手突然动了动,前日的情形好像在眼前,沉默寡言的男子细心的将软件缠在她的腰间,身上的紫藤清香萦绕。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鬼面,长长的铁索想要往她身上缠去,软件划破水流,令仪在水中猛然翻转,鲜红的血液晕染在湖中,似镜像浮动。
水草在湖底摇摆,令仪无力的沉入其中,水面的光晕好像是遥远的彼岸,意识渐渐模糊,手中的剑从手中脱落,埋入湖底的淤泥中。
雷诺抓着手中的铁索,旋身将鬼面紧紧缠住,往湖底一扔,回身正要去救落入水中的女子,却模糊看见水底白衣飘飘被四根铁索往水草密生中拖去,手中的金刀贯了千钧之力往铁索掷去,却被当前的鬼面半根铁索格挡回来,水波扭曲晃荡,水中的影子突然一瞬间全都不见。
*
滴答,滴答。水滴声在阴暗的岩洞里格外清楚,带着面具的玄袍人凑的很近仔细端详女子的面容,他突然赫赫的怪笑,“长公主,睁开眼睛看看你在何处?”
女子缓缓睁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毫无血色的脸上镶嵌着苍白的唇,缓缓睁开的眼睛却似水润的明珠。对面是玄袍鬼面浑身散发着阴冷气息的男子,他的鬼面同同后面两列鬼面玄衣不同,一半笑脸一半哭脸容色凄惨。潮湿的岩洞墙壁上是微弱的火光,火下站着一直低着头的灰衣少女。
尖利的声音响起,“长公主可会想到自己有今日?”
令仪缓缓转动目光,意味不明的看着他。鬼面人突然有些暴躁,哭泣的那一半变脸嘴角似乎更加下垂,就是这双眼,就是这双眼高深莫测的看着你,让你觉得心中所想一切都无所遁形,“哈哈哈!”尖利张狂的笑声在洞中回荡,令仪头痛欲裂,微微闭了闭眼,“尊贵的公主殿下,猜猜我是谁?”
令仪张眼看向他,苍白的面容没有一丝波动。
玄袍人从手中抽出一柄匕首,缓缓靠近被铁索绑在岩壁上的人,“公主殿下大概是猜不出来吧,也对,在你的手下被灭门残害的朝臣已经太多了!”冰冷的刀刃缓缓顺着令仪被迫伸直绑在铁索上的手臂滑动,滑至手腕处的时候猛然停住。
“公主殿下能文能武,男子亦当不及!为了以防万一,在下先挑断你的一根手筋如何?”尖利的声音恶意的怪笑,动作缓慢,银色的刀刃缓缓的刺进白皙的手腕,血珠滚滚沁出,顺着刀锋和细嫩的手腕往下滚落,刀尖向上一挑,他转头目光兴奋的看向令仪的面容。
令仪眉头紧皱,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握成拳的右手一松,剧烈的疼痛顺着筋脉迅速的席卷全身,她的牙齿都疼的微微颤抖,却咬着舌尖豪不出声。
汀的一声,匕首□对面的崖壁,“好!好!好!”尖利的怪声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猛的转身一甩袖袍,“你们好好的服侍长公主!”
*
碎玉公子的居所灯火通明,回春站在廊下等着屋内的人商议完毕好进去准备碎玉的药浴,她转眼看见院子里站着的浑身湿淋淋的男子,折扇在之间半展,“雷诺公子不若先到客房换一件干爽的衣物?”
雷诺摇摇头,剑眉星目灼灼,怀中的九环金刀也往下滴着水,“无妨,习武之人不惧寒。”
回春正要再说什么,门吱呀的从里打开,百里冷肃着面容从里面走出,目光看见湿漉漉的雷诺时微一回暖,“我们先回吧。”
“那位姑娘怎么办?”雷诺微怔。
“自有办法。”
雷诺点点头随着他往院外走去,百里眼中的冷峻他瞧的一清二楚,那位姑娘是谁?竟然让一届临江城主如此紧张。
“阿诺,汤元在哪儿?”
雷诺的步子凝了凝,“今日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坛美酒,拐了你家夜霄喝的晕晕乎乎,所以我来接你。是出了什么问题?”
冷笑一声,百里抓着残破的袖子,“无事。”
*
树影在身旁急速后退,前面跑着的小童力气似乎一夜之间变的惊人的大,百里看着他快速的步伐心思急转,“小汤圆,你家公子自幼有夜盲之症,怎么如此晚了还在园中?”
小童头也未回,“正是因为公子夜盲之症,此时看不清回路。”
“那何故过来寻我?”
“公子之意,小仆也不清楚。”
手上猛然使力,抓着他衣袍的小童被扔向一旁的树干,然而那小童灵敏的在空中一转滚落在地,他单手撑在草地上,半抬头带着莫名笑意,“被你发现了啊。”
平时是浊世佳公子的百里此时面容严肃,腰间的玉箫握在手中,尾部深处一截细细的刀柄,“雷诺从无夜盲,我不过是小小试探。你是谁?将我引到此处意欲为何?”
小童不语,莫名的笑意在脸上扩大,突然往后急退,如鬼魅般的消失在林中。
百里追了两步,突然醍醐灌顶,反身去寻令仪。
*
“公子,吴丝已无踪影!”中年管事站在桌前恭敬的禀报。
手中把玩着女子的小扇,碎玉淡漠的目光一转,“可知吴丝来历?”
“三年前只身一人来到伏羲镇上,庄内招募侍婢的时候进庄,平时乖巧温顺也便没有多注意。”
“嗯,长孙九的身份来历可有查清?”
“刚刚去询问了和他一起来的几位琴师,俱都是途中结识,以前并不认识此人。”
扇子一旋,“此事暂且作罢,自有人去查,庄内只需准备好此次琴会便好,各地前辈可到了?”
“是。”中年管事弯腰答道,又抬头问,“公子真要改变赛制?”
“嗯,藏音洞历年只有乐公子乐夫人可以入内,曲高而寡,与乐之一道豪无益处。”
“好,小人下去着手安排。”中年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