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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弟,没有睡?”崔华压低了嗓门道。
“呵呵,睡不着,出来遛遛。”郎枫咧开大嘴,做了一个夸张的笑容。“现在守军是最困倦也是最薄弱的时候,要是我攻城,不管成不成,也要偷袭一把试试。不过现在有俺在,谁也别想占了便宜去。”
“是啊。打了一天了,大伙儿都累了。”崔华深有同感地说道。
“明天多召集些民兵上城吧,壮丁没有了就召集壮妇,能搬动石头砖块的都叫来。只靠咱们这些弟兄不行,迟早得累垮。城破了,谁都没有好处。”郎枫看着一个熟睡如婴儿般的士兵道。
“嗯,我再考虑一下吧。”崔华想的是这城估计迟早得陷落,是不是不要把城里的人都牵扯进来呢,要是激怒了敌人,破城之后屠城的话,受苦的可就只有老百姓了。虽说对城里的人感情也不是多深厚,总觉得既然现在大家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还是尽一尽力比较心安理得吧。也许弟兄们再辛苦两天,救援部队就到了呢,崔华这样安慰着自己。
“对了,刚才有一群逃难的百姓要从北门进城,我怕里边有奸细,就给拦下了没让进,赶也赶不走,又不好用强的,怎么处置还是大哥决断吧。我再到西头看看去。”郎枫冲崔华一拱手。崔华点点头。
崔华在城墙上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的,想起来刚才郎枫说的那件事,忙下到城内,找太守召集本地的衙门捕快,又传唤各区地保里正,让他们组织巡逻队,对于城内所有人都进行登记稽查,凡是身份可疑的外来人都必须隔离审查。这些人大多都已经睡下了,硬是被一家一户叫了起来,对于崔华打搅了他们的睡眠颇有怨言。但是对于崔华的吩咐还是不敢不从,谁让人家现在手操全城的生杀大权呢。然后崔华命那班捕快的首领王捕头带人去北城门,甄别一下,看看那些难民里边有没有混进奸细,如果没有可疑的人的话,就让他们进城好了。众人分头办事去了,崔华也辞别了睡眼惺忪的太守,又到了街上。
吩咐完这些之后,崔华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似的,不知道什么地方会有不妥当。从太守府出来,走在冷冷清清的大街上,这种感觉还是摆脱不了,没等他想明白哪里不妥,一个黑影匆匆跑过来,差点儿就撞进了他的怀里,崔华只好一手扶住了她。后边三个巡城的捕快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嘴里喊着那句万古不变的台词“别跑,我已经看见你了!”
崔华不禁有些好笑,如果你让人家不跑就不跑了,那么世界上岂不是没有小偷和盗贼了?天虽然黑,但是崔华眼神还是不错的,他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被人追的人。忙把她拉进一条比较幽暗的小巷子。
“绿扉姑娘,你怎么出来了?现在可是宵禁哪,三弟没跟你说么?”这位背着小包裹跟着闻人寒晖一起来到青城的女孩早就被崔华当成了准“弟妹”,一向照顾有加的。除了闻人寒晖之外,三兄弟倒是都十分喜欢这个单纯地如一张白纸一般的小女孩的。只有闻人寒晖对绿扉总是爱搭不理的,偏偏绿扉就喜欢跟在闻人寒晖后边转悠。
“没有。我下午才听说围城了,家里粮食和菜都没有了,闻人又不来,后来才知道他出城交战去了,还受伤了。我想去看看他。没想到一看见他,他就他就呵斥我,叫我走开”绿扉说得伤心,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下来了。
“唉,三弟怎能这样呢!我得说说他去。”崔华不知怎么才好,只好这样劝道。
“不,你别难为他,我知道他受了伤,心情不好。我陪了他一会儿,他总是不耐烦我,老是让我走我还没有吃饭”绿扉小声说。
崔华道:“哎呀,你看,这真是三弟就这样,你别往心里去。这样吧,你先回家,一会儿我派人给你送点儿去,我还有点儿事,必须先走了。”掏出一块腰牌递给她道:“碰上巡城官兵,你就把这块腰牌给他们看,他们会放你过去的。”
绿扉对崔华施礼称谢道:“多谢崔大哥了。”
崔华急匆匆地去了。绿扉拿着腰牌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就往城门边自己的小屋走去。崔华体贴地让她和闻人寒晖的住处紧挨着。闻人寒晖受伤之后住在军营,绿扉虽然想多陪他一会儿,无奈闻人寒晖十分不耐烦她,一再催她走,她也不便久留。
绿扉正心事重重地走着,迎面过来两个汉子,对绿扉喝道:“你是什么人,怎么宵禁之后还在街上行走?”
绿扉一惊,旋即想到这两人可能是巡城的士兵,便拿出崔华的腰牌道:“我奉崔大人之命办事,这里是通行令牌,两位大哥借过一下吧。”说着露出一个乖巧的甜美笑容。
两个大汉对视一眼,竟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观察一下四处无人之后。一个汉子伸手道:“拿来我看。”绿扉依言把令牌递了过去,那汉子看了一眼,却将腰牌收入自己腰中,脸色一变道:“好大胆的女贼,竟然私造腰牌,跟我们走一趟吧。”说着便来拉绿扉。
绿扉大惊,一闪身躲开了大汉的手,解释道:“不是这真是崔大人给我的,不信你们可以问崔大人去。”
大汉猥亵地笑道:“这小娘们身手还不错哩。”另一个汉子已经抄到了绿扉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将绿扉夹在了中间。
绿扉再迟钝也看出来这两人显然不怀好意了,她一侧身就想从眼前的汉子身边窜过去,不过站在她身后的汉子武功胜过她甚多,她刚有所动作,那汉子便闪电般抓住了她双手,眼前的汉子则出手如风封了她身上的穴道。那汉子涎着脸谄笑着对站在后边的汉子道:“大哥,辛苦出来这么一趟,这个妞儿就赏给小弟吧。”“哈哈,老二,这妞儿这么标致,当然是我先了。”后面的汉子同样一脸淫亵的笑容。
崔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营区,这里现在只有伤兵们住着,健康的士兵都在城墙上,或者担任城内巡逻的任务。闻人寒晖和张荇现在就住在这里。崔华也想找他们聊聊城防的事情,看看还有什么是自己没有想到的。进了门才发现,两人似乎都已经睡下了,不想惊动他们,崔华转身又走了出来,不想这两人睡觉都是极为警醒的,已经听到了崔华的脚步声,闻人寒晖已经拔出了枕边的长刀,张荇却问道:“是大哥么?进来吧。”崔华又走了进去。
三个人说了会儿话,崔华忽然想起来绿扉也该到家了,自己答应的东西还没派人给她送去,一想起绿扉,他就忍不住责备了闻人寒晖两句,绿扉来的时候张荇也在,对于闻人寒晖冷淡绿扉也很看不惯,就跟着崔华说了两句。闻人寒晖却浑没当作一回事,随便几句话搪塞了过去,最后被崔华和张荇你一言我一语说急了,竟道:“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不劳两位兄弟费心了。”
这时候门被“砰!”地一声给撞飞了,郎枫脸色铁青地出现在门口。
崔华一惊,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忙站了起来。
闻人寒晖还好整以暇地道:“二哥,这门可得你赔啊。”
郎枫没理会闻人寒晖,拉着崔华就朝门口走去,边走边道:“大哥,我有急事找你。”
闻人寒晖也要跟来,郎枫冒火的眼睛狠狠盯了他一眼道:“乖乖待着!”闻人寒晖只好又躺了回去。
郎枫不说话,拉着崔华一路疾走,崔华认出来这是往绿扉家里去的路,再看郎枫的表情,心道难道是绿扉出了事?越是走近绿扉家,他的心就越往下沉,他心里那不祥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二哥,到底出了什么事了?”闻人寒晖快步从后边赶了上来,他到底还是跟来了。
“啊?!”不用郎枫回答了,闻人寒晖轻松的表情猛地僵住了,他已经看到了坐在街角的绿扉,她身上披了一条薄薄的军用毛毯,毯子下面露出一节光洁的小腿。长长的睫毛合上了,眼角似乎还留着泪痕。旁边有两个衙门的捕快抄着手站在那里。
“滚开!”闻人寒晖他猛扑上前,一把将两个捕快摔在一旁,“扑通”一声就跪在了绿扉的身旁。他伸出颤抖的右手和已经不怎么听使唤的左手,用力抱紧了绿扉娇小的身体。
“啊——啊——呃——”闻人寒晖嗓子里发出的已经不是人类的声音,那是一匹受伤的野狼的痛苦的嘶号。
“天哪!你这个骗子!骗子!你不给我她就罢了。既然把她给了我,为什么又这样对待她!你这个骗子!骗子!”闻人寒晖疯了一般跳着脚咒骂着。
他紧紧抱着绿扉已经冰冷的身子,鼻子眼睛里都流下血来,嘴唇也咬破了,嗓子沙哑得喊不出声音来了,干张了半天嘴巴却再也说不出来一个字,却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来,接着又是一大口,一连吐了三四口血,他的身子慢慢软倒,伏在了绿扉的身体上,一动也不动了。嘴仍然大张着,似乎还在控诉这不公平的天和地。眼睛也大睁着,只是瞳孔里没有任何东西,目光呆滞。
“还傻愣着干什么!快去叫大夫啊。”郎枫脸色青白,手指关节因为用力都发白了。他朝着两个傻愣愣的捕快大吼一声,两人屁滚尿流地跑了。
“老三!老三!你说句话!你说句话呀!”郎枫用力抓着闻人寒晖的肩膀猛力摇着。闻人寒晖没有任何反应,双手却死死地环抱着绿扉的身子,分都分不开。
“二弟,二弟,你先撒手!”崔华用力掰开了郎枫的手,郎枫将闻人寒晖的身子摇得骨节嘎巴乱响,崔华都担心他会就这样一直摇下去,把闻人寒晖给摇散了架。
“怎么回事?”崔华眼睛直视着郎枫也接近疯狂的眼神问道。
“怎么回事?”郎枫还没有从激动的心情里平复下来,脑子也不灵光,他机械地重复了一遍崔华的问题,然后猛醒了一般道:“刚才我巡城走到这里,就看到就看到了那时候她还没有断气,她和我说,说三件事,一是不要让闻人知道,二是好好照顾闻人,三是三是她身子已经脏了,烧化了撒入富水河,那是她出生的地方。”
“脏了谁说脏了?”闻人寒晖幽幽地醒了过来,正好听到了郎枫的话,他艰难地从嘴里吐出这么几个字,然后轻轻把绿扉的身子放在了地上,右手忽然揭开了盖在绿扉身上的军毯。军毯下绿扉的身子赤裸着,羊脂软玉般的身子上到处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斑痕,小巧的乳房和*更是不堪。崔华和郎枫都别转了脸。
“这冰清玉洁的身子难道被疯狗咬过就脏了么?!”闻人寒晖将绿扉冰冷的身子强行递到崔华和郎枫身前。
崔华脸上露出不忍的神色道:“三弟,你不要这样!”
“她比谁都干净!”闻人寒晖的眼睛逐渐恢复了神采,表情庄严地说道,好像在对全世界宣布一个严肃的真理。然后他仔细地将绿扉的身体重新用军毯包好,横抱起来,包不住的小腿放在了自己怀里,好像生怕她冻着了似的。
“报——崔大人,抓到了两个奸细!在奸细身上搜到大人的腰牌一块。”一个传令兵飞快地跑来,在崔华跟前单膝跪地禀告道。
“就是他们!”崔华一听立刻道:“人在哪里?”
“现在东市看管着。”
闻人寒晖和郎枫一直在注意听着,一听说人在东市,两人飞也似的拔腿就跑。崔华摇摇头,准知道那两个奸细是活不了了。闻人寒晖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抱着一个人跑得一点儿都不比郎枫慢。
听说城里抓住了奸细,不少人都特意来观看,对付奸细,基本上所有地方都是一种办法——吊死。现在东市就竖起了一个绞刑架,两个奸细就被绑在木头柱子上,准备行刑。猛然有人喊道“让开了!”两个人影飞快地跑了过来,分开人群就到了捆绑奸细的木桩前,正是郎枫和闻人寒晖。
闻人寒晖见到两人,脸上露出了不知是狂喜还是感激的表情,先把绿扉放在地上,猛地就扑向其中一个。
“你?哈哈哈哈”闻人寒晖指着那汉子狂笑不止,但是这笑声是如此凄厉,以至于如同鬼哭狼嚎一般,闻者无不变色,胆小的已经吓得捂住了耳朵。
那汉子虽然被他笑得心里发毛,看到他搬来了绿扉的尸体了也知道今日不能善了,挺了挺自己的胸膛,恶狠狠道:“不错,那小娘们儿就是咱兄弟奸杀的,就是今天死了也不亏了。要杀要剐,随便你好了,皱一下眉头,咱就不是英雄好汉!”
闻人寒晖指着他鼻子狂笑道:“好!好!好!好汉!哈哈哈哈哈!”
那汉子被他笑得恼羞成怒,怒道:“要杀便杀,笑什么!”
闻人寒晖忽地止住了笑,眼里却流下两行泪来,猛然不吭声地扑向那汉子,那汉子见他来势猛恶,无奈身子被绑缚着,无法躲开,他一向自诩大胆,这时候见了闻人寒晖露出来的白森森带着血丝的牙齿还有那血红的眼神也不禁激伶伶打了个冷颤。
随着“啊”的一声凄厉的惨呼,闻人寒晖竟生生从那汉子脸上咬下一块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