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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百姓实在太怯懦了。为什么不奋起反抗?”范竺道。
“我不是说这些百姓,我是说我们这些军人!”吴忧愤怒地提高声音道:“你们知道埋怨百姓,难道你们不感到可耻么?国家为什么养我们?是为了保护百姓们!他们有什么可指责的?一个农夫,昨天拿锄头,今天就要拿起刀枪,可能么?他们难道没有及时缴纳赋税?难道不是他们供养着我们这支军队?保护他们是我们的义务!我们来自于百姓,我们的一切都是百姓给的。我们可以战败,百姓们现在不信任我们,我们要努力去取得他们的信任。但是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能失去对我们的百姓的信心,我希望我部下的任何一个人都记住这一点。”
当日吴忧就在沃城废墟上整肃三军,申明号令,对建制混乱的军队进行了整编,从上到下重新诠选任命了军官,提拔作战英勇的士兵担任基层军官,裁汰冗兵,让一千多名老弱士兵回家。整编后得兵八千。整个军队气象为之一新。
改编之前,吴忧的部队编制相当乱。原云州军队是照周旧制,五五建制,五人为伙,十人为队,五十人长、百人督、五百人哨、千人尉等多层军官设置。命令传达相当不便。原来从义勇军马贼等地方武装收编过来的部队编制就更加五花八门,只有吴忧亲自组建的金赤乌是仿灵州编制,十十编制,十人队,百人哨,千人营。
这次吴忧连金赤乌的编制一起改变。十人设长,百人设正副督伯,五百人设哨,千人以上置校尉。给督伯以上军官都专设了掌管军法、钱粮、杂务、后勤等事务的低级辅助军官。理顺了指挥和保障体系。借此提高底层单位的战斗力。
吴忧在烧成一片废墟的太守府前祭奠了死难的百姓,然后是殁于战事的军校,最后是自己的家人亲随,这时候他以为在乱军之中张颖必定无幸了。吴忧跪地放声大哭,三军将士皆黯然落泪。吴忧这一哭,足足哭了大半个钟点,直哭得嗓音嘶哑,几番气绝。
莫湘、金肃、范竺、皮休、狄稷等一众将校纷纷解劝:“主公珍重,逝者已矣,为生者计,主公应保重身体。”金肃、范竺、皮休等京城来的将官本来对吴忧颇不服气,今见吴忧爱惜百姓士卒如此,这才心折。三军将士的感动自不必说,即便亲爹娘死去,哀痛亦不过如此了,人人摩拳擦掌,誓要报仇雪恨。
吴忧慢慢止住悲声,开始安排下一步的行动。他派了游骑哨去观察峤兰渡的情况,按吴忧的推测,以库狐统帅现在表现出来的指挥艺术看来,调出了莫湘之后,他没理由不顺便拿下峤兰渡。游骑哨回报的消息让吴忧很有点惊喜——库狐人的确偷袭峤兰渡,但莫湘留下的胡沛死据渡口栅栏,以手头有限的兵力打退了库狐人几次进攻,库狐人见无机可乘,立刻远扬。吴忧乃传令嘉奖胡沛,升之为裨将军。吴忧将部队整编之后,让胡沛自行招募兵马,严守峤兰渡,自己则率莫湘等将再次开始追赶库狐人,他决不会容忍敌人在自己的领地上作恶。
在吴忧迭遭挫败的时候,北方的苏平终于有了动作。被库狐兵分割的云西边防军重新集结起来,他们放弃了已经千疮百孔的云西防线,参加到打击库狐人的战争中来,据说现在苏平手下也有上万之众了。另一边,哈迷失开始崭露头角,他的实力也慢慢浮出水面,尼兰微猎人强悍的射手和勇猛的枪盾步兵构成了他的军队主力,大小月氏城和库比伦城征集起来的轻骑兵保证了他强有力的远程打击能力。据传闻,他的部下现在至少拥有五六万人的精兵。羽翼丰满的哈迷失开始频频出击,扩展自己的控制区,在他的部队最活跃的小月氏城地区,库狐人已经基本上被肃清。云东的宁家经过这段相对和平的时间的休养,招兵买马,实力逐步膨胀,苏华顺利平定了呼伦河以东地区,取得了大量稳定的兵员物资补给,宁霜开始将目光投向西方。
第二十八节斗阵
圣武历二六八年七月底,迷齐人的游骑哨开始频繁地在云东边境活动,这是他们历年南下前的朕兆,云东边防军提高了警惕,宁家也不敢轻率插手云西战事了,探子间谍不绝往来于道路之上,迷齐人似乎已经等不及“秋狝”日期的到来。如果说宁氏对库狐人的入侵可以隔岸观火的话,对迷齐人就不能那么轻松了——迷齐人的主要目标正是宁家现在的控制区。宁霜只好将已然集结起来的原本打算投入云西战场的兵力投入到戈尔河戈屹渡口,在呼伦河沿岸也加派士兵巡逻。这时也谈不上什么面子问题了,宁霜派出使者,联络哈迷失,商量合作共同御敌的事宜。
八月,宁家白狼军与迷齐人一支先头部队战于戈尔河北,宁军小胜,斩首三百余,随后迷齐人大队人马掩至,宁军撤退到戈屹渡。两军争战竟日,互有胜负。迷齐军既乏攻城良策,宁家一时也无退敌奇谋。双方僵持不下。哈迷失不时出兵袭扰迷齐人的侧翼,抄劫其后勤补给线,使他们始终不能安心对宁氏发动总攻。
云州北部战争打得如火如荼之际,地处沃城、云州城、铜川城交界处的瓶县迎来了一辆轻便的马车,赶车的居然是一名满面风霜的老妇人。马车在县衙门口停住,老妇下车就往大堂中闯,值班衙役忙喝阻道:“兀那老婆子,没长眼么?看清楚了,这里是县衙!”
老妇人冷冷扫了两名衙役一眼,看得两人如同三九天又掉进了冰窟窿,浑身发抖,牙关打颤。老妇人嘶哑着嗓子吩咐道:“叫夏礼出来,跪迎蕊华郡主!”随手将一块金牌一抛,正落在一个衙役手中。
夏礼正是瓶县令的名讳,两名衙役并不知道所谓蕊华郡主是什么来头,但见这老妖婆架子大得吓人,敢直接点着县令大人的名字叫跪迎,想必来头不小,二人吓得腿肚子转了筋,一迭声应道:“是是是!”连滚带爬进去通禀去了。
这时车中一年青女子有些犹豫的声音道:“张麽麽,一定要如此么?”
张麽麽躬身道:“这些东西平日里但知道欺上压下,鱼肉乡里,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们是不会老老实实的。”
车内女子似乎叹了口气,再也没了声音。
不一会儿,县衙正门大开,县令夏礼着全套朝服,率全部随员迎接出来。夏礼跪倒在地,行大礼道:“下官不知郡主驾临,迎接来迟,该死该死!”恭恭敬敬将金牌奉还张麽麽。底下的衙役不知道蕊华郡主何许人也,夏礼这个做官的却清楚得很,这位蕊华郡主正是唐公张静斋的掌上明珠,现任云西都护吴忧的妻子,张颖是也。是他万万得罪不起的人物。
张麽麽接过金牌,冷哼一声道:“郡主金枝玉叶,身子娇贵,见不得生人,让你家内眷出来迎接吧,无干人等,一律退下。”
夏礼媚笑道:“正该如此,下官已经将自己的宅子腾出来,权做郡主下处,丫鬟婆子都命拙荆亲自挑选,郡主有甚吩咐,下官敢不尽力。”
张麽麽心说,看不出这小官眼色倒还不错,心思也活泛,这么一会儿功夫,难得他做得这么精细了。她点点头,微微显露一点嘉许之意。夏礼自然受宠若惊,看到叫来的小轿已经到了,于是摒退闲杂人等,恭恭敬敬请郡主下车上轿,不用原来的轿夫,换了县令家的两个小厮抬轿,几个手脚伶俐的丫鬟婆子跟着轿子,一直抬入内宅,张颖下了轿子,夏礼的夫人、女儿、媳妇都跪着迎接,张颖倒有些过意不去,吩咐免礼,夏礼又派人送来一桌上等酒席,张颖用过,又有县里的裁缝、绸缎庄的伙计等捧了上等衣料,让张颖挑了样子,立即赶工缝制内外衣料,闹哄半天,张颖这才暂时安顿下来。
几天后,由县衙资助,几家商人联合出资,一个小小的市场在瓶县建立起来。沃城、铜川、云州三城乃至更远的地方的商人开始在这小小的县城驻足,这里地处交通要道,天然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其很快就发展成为一个繁华喧闹的小城。皮毛、马匹、铁器、盐巴、甚至刀枪兵刃都有交易。瓶县衙门只是从中抽取少量的赋税。因为北方战事频繁,所以很多北方出产的东西如马匹牛羊皮毛等都造成滞销,南方的盐铁兵甲等物资受到严格控制,只能通过走私的渠道进入云北,道路险恶又多盗贼,往往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货物已经涨了十倍的价钱,不但是货物,商人的生命都难以保障。
在瓶县开放的这个市场倒是解了这些行商的燃眉之急。这里正好置身于北方战争边缘,托庇于相对稳定的云州和铜川城的保护之下,又处在通往沃城等北方诸郡的要道上,是块天然的宝地。先前吴忧曾打算在这里立脚,却最终被迫向更北方,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但只从这点也可以看出瓶县位置之好了。原本禁止交易的很多物资在这里交易,自然引来了官府的不满,很快云州责问的公文就到了,不过瓶县现在已经今非昔比,县里的回文也很快,上面很客气地讲说设立市场的理由,当然这并非重点,在正文后面,除了用了瓶县正堂印之外,还有一方小小的蕊华郡主的私章金印,这下子这封公文的分量一下子就沉重起来,云州官府核对过之后,不敢再对此说三道四。不过请人的轿子却派来了好几轮,蕊华郡主以身体不适,不能再长途旅行为由拒绝去云州城。云州府无法,只好多赠金银珠宝,细软衣物等。云州太守命人挑选良家女孩子,送至瓶县。又暗中遣人给张颖建造了一所别致的雅居,请其搬入这雅居居住,省得总是住在夏礼家中有所不便。张颖接受了这些人和东西,那位太守才放下心来,却仍是每日遣人问安,并向瓶县附近增派部署了精锐的云州忠勇军两营,因是附近小股的贼寇都不敢觊觎瓶县。
自此,瓶县新市悄然建立起来,并且取代了原来的沃城成为南北货物中转的中心。
八月,吴忧率八千步骑在丽水边追上了库狐人的部队,这是吴忧现在手头上所能集中的最大的打击力量了。他要面对的是困扰了他很久的一万两千多人的库狐骑兵。不久前,从一次小规模的伏击战抓获的俘虏的口中,他终于得知了他的这个狡猾的对手的名字——库狐新一任的左谷蠡王折里带,这个折里带从很小的时候就师从于一位南方来的智慧的僧人。刚刚接替他死去的兄长出任左谷蠡王。为人冷静、凶狠、狡诈。最后一句是吴忧给加上去的结论。
折里带是一步步有条不紊撤退到河边的,打了这么久,吴忧有多少家底他还是比较清楚的。兵力上占了优势,他已经不满足于只是和吴忧在草原上兜圈子捉迷藏,他渴望一场会战,一场足以让他名动天下的战役。
不同于那些对周国几乎一无所知的库狐将领们,他对周国特别是云州现在的局势相当了解。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是云西的吴忧,他知道,只要解决了吴忧,在云西他就无人可挡了。而在兵力比对方多出一半的情况下,他不认为自己会输。
吴忧面色凝重,这是生死攸关的一战,对手的狠辣弥补了其刚出道的稚嫩,行军布阵都颇有章法。
虽然兵力处于劣势,这一仗他还是不得不打。四处流窜的库狐人对云西造成的危害更大,特别是在心理上的,只要还有库狐人的大股部队在丽水以南活动,他就没法组织云西已经趋向崩溃的防线。错过了这个机会,很难说将来会如何了。
这时候正是上午十点钟左右,双方都在紧张地列阵。南风紧吹,天际隐隐有雷云聚积。丽水在北方蜿蜒流淌,靠近南边的河岸被水冲刷得露出岩石的岸基,有些陡峭,离水面一米多高,无法作为登陆的滩头阵地,但是相对的河北岸倒是一片松软的沙地,适合下水登陆。吴忧的游骑哨沿河上下探出去上百里,没有发现库狐人有从北岸渡河增援的意思。
河南岸是一片凹凸不平的裸石地,西边是一座一百多米高的小石头山,朝东和朝南的一面是一片舒缓的山坡,北面和西面比较陡,杂草和石子构成了坡面。折里带就依托这座小山列阵。
离这座小山东面四里处有另外两座相隔一里多的小山,一座一百五十米高,一座六十多米高,高的那座小山处于南面,坡形很舒缓,坡底伸出去很远,上面长满了半人高的牧草,东面山坡上有一个泉眼,一条小溪从半山坡上曲曲折折流淌下来,向东南方向流去。那座矮山和折里带列阵的小山形态相似,基本上都是一片石头,大部分地方都是光秃秃的,只是从石头缝儿里钻出一丛一簇的杂草。两座小山之间是一片二百多米的谷地。吴忧和莫湘各据一个山头,沿坡地展开兵力。
除了这三座小山坡,这片即将成为战场的地方其他地方是基本上就是草地和低矮的灌木丛,间隔地有几棵小树,有些地方裸露着大块的石头,有些地方则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