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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会反复催促粮草。”
张静斋再次点头道:“难得你一个小小偏将有这么长远的眼光。不过听你的口气,似乎对此不甚满意?”
郭明川道:“卑职不敢。卑职确有不同意见,已经在军议之际提了出来,不过最终还是被否决了。卑职不敢在背后非议上官,这是可判斩首的军令。”
“说说又何妨?恕你无罪。”张静斋显得很随和。
“是。卑职认为,眼下虽然已经立春,但仍然天寒地冻,最近徽州又逢连日大雪,道路泥泞,粮草人马转运艰难,不是适合展开大规模军事行动的季节。如今我军已经占领徽北的沁、晓、冰火三城,不如趁此机会罢兵言和,趁徽州胆裂之际勒索粮草金银补给,必能成功。这样一方面让我们的战士得到休息,另外可以腾出手来肃清羌人的骚扰,再等旬月,雪融草长,正好出兵,一举踏平徽州。”
“嗯,计划很大胆,想法也不错。不过考虑还是不周到。萨将军为什么这么急于攻击徽州城?第一是时间,我们等不得,几家诸侯窥伺在侧,第二是徽州之首在州城,拔徽州,擒酋首孙政,各城为之气夺,则只需遣别将攻击,各个击破,自然瓦解,此乃擒贼擒王之计。萨将军攻击重兵驻防的徽州,正是考虑到这点。”
郭明川拜服道:“大人远见,卑职不能及。能得到大人亲自指点,明川三生有幸。”
“好了,你去吧。”张静斋挥挥手,表示这次破格谈话结束。
郭明川躬身施礼告退。
“开州和吉州如何了?有什么动静么?”张静斋很快就换了话题。
荀卿道:“开州还是一团糟,唐琪那丫头太嫩,根本压不住场面。要不是有几个老将撑着,叛军已经占领了全境。不过暂时还不用担心,没个一两年,那里分不出胜负。吉州应该引起我们的高度警惕。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懂得,若是不能尽快拿下徽州,吉州出兵的可能会越来越大,我的建议是调拨生力军增援萨都,他需要兼顾的方面太多了。而且,兀哈豹也是条咬人的恶狗。雪灾暂时困住了他的爪子,不过他不会老实太久的。从吴忧那里没有什么油水可捞,弄不好还会硌了牙,他一定会将眼光转向内地。”
“跨越瀚海大沙漠?”刘炜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那可是死亡之海,就算他有这个心思,他能走过来多少兵马?”
“燕山并非不能翻越的。”张静斋冷冷地道。莫湘在云州创造的陆地行船神话向世人证明:这世上只有想不到的事情,却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现在兀哈豹盘踞的宁远城紧邻燕山,翻过燕山就是燕州。高达一千多米的燕山山脉一向被称作天险,但那些高山深谷之中,谁知道会不会隐藏着一条致命的小路呢。他们已经太习惯于倚靠圣武关天险了。
云州。
云西的天灾给迷齐人壮了胆,他们开始改变以前观望的态度,暂缓攻击宁氏重兵驻防的城市,转而对云西军采取积极的行动,试图先歼灭这支缺乏补给的军队。
迷齐人派出分队切断了云西和远征军之间最后的交通线,要凭借大雪困死这支孤军。更有一支迷齐人部队大胆地尝试在远征军的骑军和步军之间进行穿插,如果让他们得逞的话,远征军就面临真正的困境了。但迷齐人的运气似乎并不好,这次堪称天才和疯狂相结合的军事行动被一名牧民撞破,他立刻骑马飞奔到莫湘的营地报信,紧急动员击退敌人之后,莫湘想想都后怕,急忙派侦骑打探对方主帅的姓名。不久得报,这支迷齐人的统帅名叫狐兰,是迷齐人一个大族的酋长,用兵奇诡不拘成法,是少有的青年英才,先前就是这个狐兰设计攻陷的库比伦城。
幸好旋即云西军就和哈迷失所部会合,哈迷失所率的九千人的小月氏骑军和三千人的尼兰微步军填补了两营之间的缺口。哈迷失省吃俭用带来的一点儿补给暂时解决了远征军的燃眉之急。
加上哈迷失的军队,莫湘现在手上总共有了三万七千人的军队,骑兵人数达到了两万四千人。人要吃饭,马要吃草,天寒需烧火取暖,每日耗费巨大,怎么解决这生计问题就成了头等大事,屈延小县根本不能供养这么多人马。眼看迷齐人封锁日紧,必须早作打算才行。
莫湘召齐众将举行会议,决定今后的动向。
大帐内有股怪味儿,帐外北风嘶号,帐内干牛粪在静静地燃烧着,使得大帐内保持着一丝暖意。将官们的盔甲上都落了一层尘土,能参与军议的,都是此次出征的高级将官。莫湘、莫言愁、哈迷失、刘衮、鲍雅、狄稷、席雱、金肃、范竺、皮休等将校都是全副甲胄,库比伦人不尔忽、小月氏人呼阿伦、尼兰微人图兰等虽职衔不够,也作为一方代表列席会议。苏平一身厚厚的棉服,内着貂皮背心,穿得比别人厚了许多,却兀自忍不住发抖,冻得面红唇青。尽管如此,他还是正襟危坐,丝毫不因寒冷而疏忽了必要的礼节。
莫湘道:“各位,首先宣布一个不好的消息。今日有沃城信使冲破封锁到来,带来了陆舒先生的信,云西各郡大灾,已经无力继续为我们提供补给了。而现在我军的粮草,不过能维持一月度支,肯定熬不过开春。目前迷齐人大军云集四周,局势对我们相当不利。莫湘思量,一人计短,众人计长,便请诸位共同商议一下今后的去止。”
莫言愁道:“云西受灾,云东可没有,再说咱们是来救援云东的,咱们便取食于云东诸郡又有何妨?现在我军孤悬河北,内无粮草,外无援军,当设法自存为上,其他事情么,管不了那么多了。”
莫湘道:“那你的意思是?”
莫言愁道:“我建议,即日起,全军利用冬季营地的临时渡口渡河南下,水师进入呼伦河水系,步军沿呼伦河东岸行进,骑军沿呼伦河西岸前进。南方火壁、云州、兴城皆为大郡,泸州的冀城也甚丰饶,这些地方钱粮丰裕,足够咱们安身。待熬过严冬,咱们恢复元气之后再与迷齐人决战。”
莫湘听了不置可否,问苏平道:“先生以为此策何如?”
苏平露出迷人的微笑道:“甚妙。”
忽一人大呼道:“不可,万万不可!我库比伦人绝不畏战逃跑。”众人视之,乃库比伦人酋长不尔忽。
库比伦城失陷,库比伦人自然时时以恢复为己任,原本就对莫湘迁延不进消极避战颇有微辞的库比伦人这次再也忍耐不住,若是按照莫言愁的计划,那他们将离家乡越来越远,不知道库比伦族人还要被迷齐人的铁蹄蹂躏多久。尼兰微人图兰和小月氏人呼阿伦也都不想在离开家乡过远的地方作战,正待附议不尔忽的话,哈迷失却严厉地瞪着两人,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就只好一动不动坐在一边,乖得像是柔顺的绵羊。
“那,不尔忽将军有什么见解?”莫湘不急不徐地问道。
“我?我觉得步兵麻烦又没什么用,就听阿愁姑娘所言,渡河南下,寻找补给。骑兵则走相反的方向,向西北转进寻找战机,我觉得,迷齐人一定不会想到咱们敢这么干。我听说迷齐人在库比伦城囤积了大量物资,若是能夺下库比伦城,那咱们什么问题都解决了,而且我们的库比伦老乡一定会帮忙的。若是实在无法收复库比伦城,那就继续向北翻越迷山,打到迷齐人的老家去。我们可以在小月氏城那里得到补给,不是吗?呼阿伦首领?”莫湘听得暗自嘉许,这不尔忽计策虽然粗陋,还算有章法,可见头脑清醒,不是头脑发热、只凭一时血气之勇的莽夫。
呼阿伦是个直爽人,虽然很想帮不尔忽说话,但他不会因此就说谎,他面带难色道:“不尔忽首领,实不相瞒,长期供养数万军队,小月氏城存粮早就见了底儿,咱们出来,也是迫不得已,看看有没有什么生路。但凡有办法,我们能离开家乡么?”
莫言愁顺嘴就讥嘲道:“不尔忽将军打得好如意算盘!不知道这样孤注一掷地豪赌,迷齐人会不会配合你?就算万事皆如所料,不知道这补给问题将军有没有考虑。退一万步讲,就算咱们侥幸取了库比伦城,咱们拿什么去守城?宁氏困守孤城就是前车之鉴。若是守城,咱们最宝贵的机动力必将丧失,迷齐人二十几万军队要困死咱们这几万人那还不容易?若是占领之后又弃守,最后受到荼毒的还是库比伦人民。而若是绕过坚城北上的话,更是痴人说梦,没有后方,交通线断绝,地理不熟,民心不附,与送死何异!若是将军只是为了逞一时痛快,自己去便是,不要拖累大伙儿。不过请为你族人想想,这些宝贵的子弟兵应该用在关键地方,而非去为这样一个疯狂的计划送死的。”
不尔忽大怒道:“你怎知道我们是送死了!我们就算死也是死得象英雄好汉!难道象吓破了胆子的兔子一样逃跑,把自己的屁股给迷齐人看的就是英雄么?俺是个粗人,汉人的大道理不懂,但是俺知道,库比伦的好汉决不会丢下自己的族人逃跑。”
莫言愁嗤笑一声,不屑与他争辩。
莫湘瞪了莫言愁一眼,示意她收敛点。又安抚了不尔忽两句,继续征询众人的意见。
鲍雅道:“我不同意避战,既然咱们还有一些粮草,大可以和他们周旋一阵子。那么咱们不妨化作小股部队,劫夺迷齐人的粮草补给。迷齐人可以将咱们的人民做成肉脯,难道咱们不会吃肉么?”
鲍雅冷森森的语气让帐内诸将感觉到一丝透心的冷气,经历过饥饿折磨的他对吃人这种事情似乎并不见怪。他这种冷淡的口气倒是把众人给吓着了。
鲍雅看看帐内众人的表情,补充一句道:“我是说,先杀马,不够的话,再考虑别的。”
莫湘强笑道:“将军的意思,我们自然明白的。分成小队劫夺敌军辎重补给未尝不是一个办法。苏先生,是吧?”她最后一句话还是问苏平。
“唔,未尝不可。”苏平淡淡道。
“刘将军以为如何?”莫湘问刘衮道。
刘衮瞧了苏平一眼,低头道:“我同意苏先生的看法。”
“刘将军,此乃国家危亡之际,成败很可能就取决于咱们这些人的决定,北境上成建制的部队也只剩下咱们,北方周境,全赖我们,您有什么话语何不讲在当面,畏首畏尾,象什么男子汉!难道非要等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才肯贡献你的良策么?”莫言愁用尖刻的话语撩拨刘衮道。
“末将以为,”刘衮毕竟年青,还是受不了被一个女人瞧不起,况且他是下定决心要在这里出人头地,这次不再看苏平的脸色,竟自道:“全军南下过于仓促。若被迷齐人蹑踪追袭,反倒易成溃退之势,兵败如山倒,局面不可收拾。而轻率出击,同样容易为敌所趁,即便能取得一定小胜,敌人人多势众,我军孤弱无援,最终难免大败,是以也不可行。而困守大营,无异于坐以待毙,待迷齐人调集重兵包围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狄稷急道:“打不得,走不得,等不得,到底要如何?”
莫湘沉声道:“听刘将军讲完。”
刘衮微笑道:“我要打,自然打得;要走,自然走得。只是不能让人说,咱们云西的军队,是胆小鬼,来到云东不打一仗,就会开口要粮饷。”
虽然表情依然没什么变化,但听到刘衮说“咱们云西”的时候,莫湘眼中还是闪过一丝喜色,这还是刘衮第一次在公开场合的言论中将自己作为云西的一份子。
“我的建议是——首先大军大张旗鼓做出一副南逃的架势,向两翼派出牵制部队,工兵负责搭建浮桥,准备船只,日间让骑兵伪装渡河,夜间却悄悄潜回老营。迷齐人必然追击。咱们趁机攻击,必能有所斩获。到时咱们再次从容渡河,迷齐人吃过亏,就不敢追赶了。这样咱们有战胜的声誉,又可以保全军队,在百姓那里筹集粮饷阻力也会小很多。”
“若是我军白日渡河之时迷齐人来攻击又当如何?”莫言愁诘问道。
“此正是大张旗鼓的用意。迷齐军诡诈而多疑,我若悄悄渡河,则彼必知我势弱要走,只需派遣奸细过到对岸,清点我军过河人马,等待半渡而击,则我计不得施展。彼却可以以逸待劳。我军声势浩大说要撤军,彼必猜疑,即便攻击,也属试探,有猛将军率一万人马足以拒之。此乃虚实之计。重要的是这计策时间不能拖得太久,最多两天就要实施完毕。时间过久则要生变。”
莫湘略一点头,第三次请教苏平道:“先生以为此计如何?”
莫湘三番两次执意求教,即便以苏平的沉静也坐不住这位子,他告罪起身道:“在下先更衣。”
莫湘趁机就让众将都自由活动一下,可以低声交流一下意见,但是不可以离开中军大帐。莫湘自己也缓步出了大帐。苏平正等在外面,嘴里不知道正嚼着某种植物细长的根茎。深深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白色的热气从他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