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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无风,闷热,长夜漫漫,虫蜚鸣,鸟无声,星光灿烂,月亮斜斜地挂在半空,不时有一颗绚烂的流星划破长空。数万颗年轻而强壮的心脏在怦然跳动,如果能有人将他们心中的不安和期待,希望和恐惧收集起来,那不知将是多么喧嚣宏伟的一部乐曲。他们中的许多人将等不到明天的太阳升起,注定了要在这个夜晚长眠于这片茫茫草原之上。数万匹军马大睁着眼睛,不安地蹬踏着地面,似乎预感到一场生死搏杀就要展开。
第五节巧计
“来了!”莫湘轻轻啐掉了口中的草茎,淡淡地道。时间正是夜半三更时分,暑气渐退,空气中有了一丝凉意。听到莫湘的话,吴忧本来充满困倦之意的眼睛蓦地变得雪亮。士兵们陆续从隐蔽处爬起来,开始着甲,他们沉默地整理着各自的装备,周围不时传来军官们低沉的命令声,还有甲叶刀剑细碎的碰撞声,军马胡噜胡噜地从鼻孔里喷气声。伴随着这一切的,是越来越清晰的数万铁骑踏地的震动还有那隐隐约约的呐喊厮杀声。
“兀哈豹这厮果然奸诈不可信,”城北埋伏的是莫言愁和哈迷失,莫言愁早就兴奋得摩拳擦掌,猛然见沃城火起,一边穿戴盔甲一边笑着对哈迷失道。
“哼,他再奸猾,也逃不过主公的算计!”哈迷失穿的是简单的掩心甲,只保护前胸、后背、膝盖等重要位置,三下两下就结束完毕。莫言愁穿的却是精细的鱼鳞链子甲,薄薄的铁片编制得相当紧密,反复数层,各种钩带束缚有十几处之多,好几处都在自己难以够着的地方,没人帮忙根本不能自己穿上。她有两个贴身卫兵就是每次战前专门帮她穿甲的。
城西兀哈豹部灭速台大营。
灭速台正有些气闷,兀哈豹带走了几乎所有的重要将领,只有他和八赞留守大营。眼瞅着大肆劫掠的机会错过,这种滋味可不大好受。
亲兵进来禀报:“八赞将军有请,说是有主公的密令。”
灭速台一向瞧不起八赞,冷笑道:“他算哪门子将军!仗着有点鬼心眼,专会逢迎大王。我看这厮不是什么好鸟。”
话虽如此,灭速台还得去见八赞,虽然他是留守的正将,但兀哈豹对八赞信任有加,也说不好会有什么密令留下。
八赞帐内外甲士环绕,剑拔弩张,八赞一身重铠,并不出迎,灭速台不以为意,讥笑道:“八赞大人好大的排场啊,大王有什么话说?”
八赞大喝道:“主公有令,立即拿下叛贼灭速台!”帐内甲士上前就要捆缚。
灭速台大惊失色按剑后退,道:“不可能!”
“灭速台拒捕,格杀勿论!”八赞喝令甲士上前。当下数十校刀手刀剑齐上,灭速台岂能坐以待毙,长剑出鞘,指东打西,砍翻十几名士兵,破帐而出,自己却也浑身挂彩,满脸是血,他的几名亲兵则早被乱刀剁成肉酱。灭速台刚一出门,就见眼前站了铁塔般一条巨汉,定睛一瞧,正是鲍雅,登时万念俱灰,大吼一声“叛徒!”红了眼睛,挥剑就砍,鲍雅一声冷笑,流星锤舞开,将灭速台长剑砸成碎片,补上一锤,正中灭速台前胸,随着掩心甲和胸骨碎裂的声音,灭速台大叫一声,轰然倒地。
“八赞将军做得好,主公一定重重有赏的。”陈玄整个人都隐藏在帐幕的阴影中,见到了灭速台的首级之后才赞赏地说了一句。
八赞抹了抹汗,灭速台刚才差点就冲到他跟前,把他吓得不轻,勉强笑道:“这厮有勇无谋,拿下他不算甚本事,等擒下兀哈豹才是大功!”
陈玄心中冷笑,这种叛徒嘴脸他瞧着就恶心,虽然对八赞的策反是他亲手策划的。“兀哈豹,你万料不到才出千两黄金就有人肯出卖你吧。”陈玄望着阴沉沉的帐外,冷冷地想道。
兀哈豹闯进沃城破烂的城门时还没觉得有什么异常,漆黑一片的城里显示驻军没什么防备,不过很快城中警钟敲响,慌乱的士兵开始集结。兀哈豹当然不会等到他们集结完毕,率军长驱直入,冲杀进去。
俄而城中四面火起,兀哈豹才感到不对,街上空无一人,沃城已经成了一座空城,兀哈豹这才意识到吴忧这是舍了他的这座城市完成他诱敌的最后一步。天干物燥,加上云西军队的特意布置,火势一起,沃城立刻成了一座火窟,兀哈豹的军队被烧得焦头烂额。
“冲出去!”兀哈豹大惊,勒马就走。可惜为时已晚,随着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云西军从北、南、东三面杀到,兀哈豹手下兵马乱窜,哭爹喊娘,死伤无数。
兀哈豹冒烟突火,直奔西门而去,满心指望着能得到灭速台和八赞的支援,不料灭速台大营中死寂一片。
奔至城门,正欲一截巨大的火梁倾颓下来,火势汹汹,正拦在门口,兀哈豹战马不敢前行,大将忽邪火集十余死士下马上前,死力推开火梁,兀哈豹急忙奔出,回首处却见忽邪火等兵将陷入云西轻骑包围中,眼见得是冲不出来了。
兀哈豹方出得城门,迎头却正遇见云西大将狄稷拦路,他做梦也想不到八赞会叛变,更不会想到狄稷是如何通过灭速台的防线渗透过来的。狄稷正好挡住了兀哈豹与八赞部之间的道路上,兀哈豹只好放弃与八赞会合的打算,不敢恋战,落荒而走,能跟着他顺利突围的不过数千骑。
兀哈豹率残兵逃奔片儿岩,吴忧亲率云西轻骑紧追不舍。兀哈豹正逃得狼狈,黑夜里猛然又是一枝伏兵杀到,当先大将正是金肃,金肃弓弦响处,连珠月牙箭发,早射翻了兀哈豹的帅旗,云西军大部掩至,兀哈豹部众溃散。
兀哈豹这一路逃来,部众星散,丢盔卸甲,但恨马跑得慢,比及天明,将将逃到片儿岩,追兵稍缓,检点军兵,所余不过八百余骑,各部将领不死带伤,兀哈豹悲从中来,大哭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今日之败,皆我之过也。”说着就要掣剑自刎,手下亲随忙抱住,纷纷解劝道:“误中小人奸计,大王不可自责过甚,且回宁远,重整旗鼓,再来报仇。”
兀哈豹叹道:“只怕吴忧不会给我这个机会。”
话音未落,只见前面一枝军兵排开,旗号正是也速不该,兀哈豹喜道:“我军有救了。”
不料也速不该部并不让道,反而排开冲锋队形,渐渐逼近过来。
兀哈豹正惊疑不定,猛然见门旗开处,也速不该与云西席雱并骑出来,大喝道:“兀哈豹还不下马就缚!”
兀哈豹见也速不该也叛变,联想先前来时情形,猛然醒悟,八赞早应叛变了,不禁哀叹道:“可恨叛徒,此天亡我也!”
这时也速不该部阵后烟尘大起,喊杀声震天,也速不该与席雱拨马就走,兀哈豹大喜,却是答里失会合了吐里不花、迷赤二将前来救援,两军会合,兀哈豹因问答里失如何来得这般及时。
答里失惊讶道:“两日前八赞遣急使求救,说道大王在沃城中伏,也速不该叛变,调末将与吐里不花、迷赤将军星夜起兵来救,幸好还赶得及!”
兀哈豹急问道:“谁在留守宁远?”
答里失道:“是不耳图。”
兀哈豹顿足道:“你等也上当了!八赞那厮恐怕早就叛变了!不耳图不是八赞的侄儿么!完了,恐怕宁远现在也已经易帜了!”
这时只听得军鼓轰响,芦笛尖啸,云西大军四面掩杀而至,将兀哈豹与宁远诸将团团围在核心。
吴忧吩咐暂停进攻,自率云西众将以及八赞、也速不该等排众而出,举鞭遥指兀哈豹笑道:“大王别来无恙否?”
兀哈豹略整一下甲胄,傲然出阵,道:“哪及得上吴兄风光无限!”
吴忧道:“大王这次可心服口服?”
兀哈豹故作不解道:“正要请教吴兄,我好心助你平灭宁氏,何以设伏攻击,太无信义!”
吴忧大笑道:“大王既然好意相助,为何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偷袭我沃城?要说失礼,大王可理亏得紧哪。”
兀哈豹紫涨了面皮,盯着八赞、也速不该恨恨道:“若非叛徒出卖,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吴忧道:“尔死到临头还不悔悟。今日就给你引荐一下这次设计之人,让你死也死得瞑目!陈先生!”陈玄骑在一匹温驯的马儿背上,飘然出阵。
吴忧嘲笑道:“你以为我将陈先生放在吉斯特就是做个安乐太守?不妨告诉你,这次从交好八赞、也速不该将军,到设计引蛇出洞、十面埋伏、釜底抽薪,连环妙计皆出于陈先生之手。环环相扣,丝毫不爽,大王以为何如?”
兀哈豹喟叹道:“陈先生算计缜密狠辣,更不惜亲身犯险,实在是一等一的谋士,我手下若有你这般人物,何至于今日遭逢如此大败!罢罢罢,兀哈豹首级在此,谁有兴趣,不妨放马过来取罢!”
吴忧笑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大王何妨暂时隐忍这一时之气?先前大王几乎取我性命,现在算吴忧还报于你,我们的恩怨就算扯平。不如我们揭过这过节,今后兄弟相称,并肩作战如何?”
兀哈豹低头思索良久,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环视云西诸将,缓缓道:“吴兄是霸者气魄,他日必成王业,兀哈豹自叹弗如。不过,某自忖非久居人下之人,久居必叛,与其日后得个恶名,不如今日战死来得光明磊落。草原上容不得两个英雄,吴兄不必多言,放马过来吧。”
吴忧眼中露出尊敬之色,道:“我有一个提议,不知大王可愿听听?”
兀哈豹道:“什么提议?”
“我与大王一对一单挑,如果大王赢了,云西军队立即让出道路,听任大王率部离去,决不追击。而如果在下侥幸赢得一招半式的话”
“好!”兀哈豹不等吴忧说完,回头对身后士卒道:“尔等听好!若是我在这场比试中输给吴忧,那也是大神的旨意,我无话可说!我败了,从今往后,大伙儿就奉云西的号令!”
“好爽快!”吴忧大笑着甩去头盔,将笨重的铠甲也甩在一边,露出身上的团花锦绣白战袍,用一方白色绢帕将头发一拢,束在脑后,随后伸手从拉乌赤手中接过银枪,便在马上抱拳作揖道:“大王请了!”
与吴忧的轻松洒脱不同,兀哈豹面色凝重,他重新检查系紧身上的甲胄绦带,将马头调向西方,双目微阖,合掌祈祷,足足有一刻钟的功夫,他才猛然睁开双眼,胯下战马仿佛感受到他强大的战斗意志,人立长嘶。兀哈豹使的是金背大砍刀。大刀在手,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狂莽的气势。
莫言愁与莫湘骑马比肩而立,她不无疑虑地问莫湘道:“姐姐,从来没见主公阵前单挑用过枪的,他他真的成么?”
“成的。”莫湘微笑道。
“你见识过主公的枪法?”
“没有,不过这用不着担心,主公除了箭术,十八般武艺都拿得起。至少不会打得多难看。”
“难看?这是战场呀,生死相搏,好看难看有什么用处?”莫言愁担心地道。
“当然要打得好看。”陈玄也在左侧,插话进来道。“你道主公舍得杀死兀哈豹么?要彻底平复云西,收服哈克兰,全在此人身上。”
莫言愁眼珠一转已经猜测到陈玄的意思,不过她还是有点奇怪,这种谋略诡计向来不是莫湘所擅长,这次居然想到了自己前面,委实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她的目光很快就被吴忧和兀哈豹的决斗所吸引。
“你瞧主公拿枪的姿势,不奇怪么?这是什么枪法?”莫言愁悄悄对莫湘道。
“这样子的姿势的确很罕见。”莫湘有点不确定地道。她的枪术师从名家,可以说,虽然不能使全所有的枪法,至少有名的枪法她全都见识过,但象吴忧这种枪尖朝后反手倒握枪迎敌的手法她闻所未闻。
“哈呀!”吴忧和兀哈豹两人几乎同时催动坐骑,泼剌剌马蹄翻飞,对冲过去。随着一阵刺耳的金铁交鸣声,两人完成了交手的第一个回合,吴忧用枪纂挑开了兀哈豹的刀锋,双方错马而过。
“咚咚咚咚!”双方的战鼓同时擂响,雄浑的鼓声震撼着战场上数万将士的心灵。
没有片刻停留,双方几乎同时圈马调头,开始加速进行下一轮的冲刺。
“叮!”又一次错身而过,吴忧依然是用枪纂对敌,全用卸劲,刀枪擦出了一溜火花。
“噢嘘”吴忧连续两次都采取守势,兀哈豹的士兵们发出了一阵嘘声。
兀哈豹带住马道:“吴兄,瞧不起我么?”
吴忧一笑道:“大王小心就是了,杀着在后面呢!”
兀哈豹也瞧出吴忧并非开玩笑,先前交手两个回合,吴忧展现出来的武功气力只怕不在他之下,但他本是勇悍之人,如今成了困兽之斗,生死关头,更是不肯轻易认输。牙一咬,再次催马冲刺。
“兀哈豹的刀法不俗啊。”莫言愁是个识货的,这时候却凑合到哈迷失跟前挑唆道:“你的功夫和他比起来就差远了。你们不是一个师傅么?”
哈迷失望着兀哈豹的目光却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