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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剑的轻灵,连消带卸,化解得也不费力。
看看纪冰清又是原来的套路,杨影不禁有些奇怪,剑枪甫一交击,不禁暗叫一声“上当!”原来这一次纪冰清枪上带上了一股螺旋气劲,引得杨影的长剑改变了路线,便好像杨影自己将长剑向外撇开,将咽喉送到纪冰清枪尖上一样。杨影因为开始就留上了神,所以应变还算及时,勉强侧身避过。纪冰清抢得先机,再不迟疑,一枪连着一枪,枪势绵绵密密,便如长江大河一般,妙着层出不穷,将杨影罩在枪影里边。
杨影暗暗叫苦,高手竞技,一旦失了先手,很难扳得回来的。自己原来因为看纪冰清是女子,心里并没有很把她当回事,不愿意先发难,先存了相让之意,气势上已经输了,等到纪冰清施展巧招,自己便处于了下风。为今之计要想转败为胜,扭转颓势,只有另想巧招了。
杨影忽然一改只守不攻的打法,猱身逼近纪冰清,正是短兵器对长兵器的标准打法,看来是意图以近身战打开局面。纪冰清笑道:“现在想扳回来么,晚了!”长枪倏忽伸缩,封死了杨影进攻的路线,枪尖如同毒蛇般扑向杨影浑身要害。杨影要的就是纪冰清这一瞬间的判断失误,只见他的身体前冲的势头忽然硬生生止住,几乎在不可能的情况下身体一个侧滚,虽然狼狈却已经脱离了长枪的笼罩范围。杨影不敢停歇,长剑舞起一片光影,直迫纪冰清。
纪冰清见他居然逃出自己枪势笼罩范围,也有点儿惊讶,这一下双方又进入持平状态。剑来枪往,场内寒光闪烁,两条人影倏来倏往,以快打快,眼力稍差的已经看不清两人的出手。
阮香、吴忧、阮君和清风、鸣凤站在高处看两人比试。阮君兴奋地道:“老公你看谁会赢?”阮香也很有兴趣地看着吴忧,等着他回答。
吴忧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道:“百招之内冰清略占上风,二百招之后杨影胜出。”
阮君道:“不见得吧,我看两人不相上下啊?冰清还占上风呢。冰清也没有气力不继的情况。妹妹怎么看呢?”
阮香道:“我也奇怪呢,我看冰清二百招还不至于落败。”
吴忧笑笑摇头,不再争辩。众人又看向场内。
这时纪冰清枪势展开虎虎生风,杨影剑势绵密,气力悠长,正是平分秋色的局面。纪冰清长枪沉重,交手中略占便宜,不过纪冰清心里可并不乐观,杨影现在守多攻少,摆明了是要消耗她的气力,占了上风的同时体力消耗也大大增加,如果不能出奇招制敌,恐怕最终不免落败。虽然那是几百招之后的事情了,不过她已经夸下了海口,怎好就这样收场。
纪冰清枪势一变,一改刚才一番疾风骤雨般的狂攻,长枪速度慢了下来,杨影面色凝重,小心应战。随着纪冰清内力集于枪上,长枪通体泛出了森森冷气,枪尖上激出了青白色的电火花。每一枪刺出隐隐带有风雷之声。
“风雷九式!”
杨影心道,不想她年纪轻轻居然练成了纪家有名的绝学风雷九式,看她现在的修为应该只能施展四成的威力,不过即便如此杨影也不敢轻视。当年纪家先祖凭着这一手风雷九式枪法曾经挑遍武林用枪名家,只用前八式,未尝一败,其第九式“风雷动九州”据说见过的人只有当年的武圣,武圣自此一生不再与人讨论枪法。或有问之者,则道:“枪法问纪公可也。”
杨影对这套枪法是久已闻名,今天有幸得见,怎叫他不欣喜若狂?他的剑法也得过名师指点,自信不输给任何人,纪冰清使出了风雷九式,杨影也毫不退缩,潜运玄功,长剑骤然间爆发出一阵霞光,环绕剑身,流光异彩。剑枪交击,杨影感到一股寒流直袭体内,纪冰清则感到一股炙热的热流直冲经脉。两人身体都是一震,退开三步。
纪冰清暗道,难道他是烈剑杨烈的传人,怪不得这般难缠。近二十年来江湖上名头最响亮的用剑高手恐怕就是这个人称“烈剑”的杨烈了。他的出身一直没人清楚,据说他为人十分孤僻,行事也是率性而为,只是出手十分狠辣,死在他手里的黑白两道高手都不少,因此仇家也惹下不少,最近十年都没有出现在江湖上了。倒是没听说他收了弟子。不过杨影这种运剑手法,还有剑上的内力都和传说中杨烈的独门剑法“烈剑”颇有共通之处。
两人心中都有棋逢对手的感觉,神色凝重,围观的人也知道到了紧要关头,偌大个校场鸦雀无声。
阮香皱眉道:“两人都动了真火,再斗下去怕会两败俱伤呢。”
吴忧道:“不妨,胜负只在顷刻间了。”
纪冰清手中枪不易察觉地颤动了一下、两下随着这轻微的颤动,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点、两点,直到最后的千万点星光,“风雷动九州!”阮君惊呼。
吴忧摇头道:“非也,这应该是纪家枪第八式——月落星沉。”
阮君道:“这回杨影可玄了。”吴忧笑笑,没有说话。
杨影也好像看出了这招的厉害,剑上光华暴涨,靠前的观战者都感受到了灼热的劲风。
杨影趁她这招还没有完全施展开的时候大喝一声,人剑合一,直冲万千点星光的中心。纪冰清喝道:“送死么!”要知道自从这招创成就没人敢直撄其锋,虽说只是一式,却包含了无数的杀着在里边,即使是遇上功力比自己高几倍的人,这招月落星沉也足以让敌人讨不了好去。纪冰清暗暗叹息杨影居然这么自不量力,存心给他个教训,毫不犹豫发动了杀着。
“当!”一声巨响响过,杨影的长剑断成了三节,剑上的霞光也消失不见,杨影整个人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抛向半空。
阮君对吴忧道:“你也有说错的时候啊,这不是冰清妹子胜了么咦!怎么回事?”
话没说完,只见杨影在空中轻巧地一个转身,如老鹰扑食一般直扑纪冰清。纪冰清显然也没料到这一点,措不及防,来不及收长枪回防,急忙一个倒翻筋斗,想闪过杨影这一击,杨影弃剑才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哪容她这样躲过。如影随形贴身缠上,纪冰清长枪完全派不上用场,连连闪避,希望拉开距离,不过这时候她穿的裙子不便之处就体现出来了,转身腾挪多有不便,电光火石般的几招一过,杨影的右手二指已经按在了纪冰清的双目上。纪冰清恨恨跺脚道:“罢了!”弃了长枪,闭目不动。
杨影一声长笑,将长枪递回纪冰清手里,收手后退,抱拳道:“纪家神枪,名不虚传,兵器上的较量是我输了。在下取巧,侥幸得手,承让了,纪队长。”
纪冰清睁眼看杨影时,只见他负手而立,毫无战胜的得意之色,又想这件事本来是自己无礼在先,不禁暗自羞愧。她性格直爽,也不作那些小女儿情态,对杨影施礼道:“杨兄过谦了,胜负已判,冰清输的心服口服。生死相搏,本来就不在乎手段,冰清学艺不精,自当勤练武艺,改日再向杨兄请教吧。毁了杨兄的佩剑,冰清好生过意不去。改日一定找一把好剑奉还。”她对杨影的印象改观,称呼也改成杨兄。
杨影忙道:“我的佩剑本是寻常家伙,再买一柄便是,纪队长不用放在心上。”
纪冰清道:“杨兄可是嫌弃小妹?就叫我冰清便行,小妹一定会为大哥挑一柄好剑的。”
杨影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冒昧充一回大哥,冰清妹子不用这般客气的。”
这时候吴忧大笑着走过来,道:“好一对哥哥妹妹啊,你们认了兄妹,便把大伙儿丢在脑后了么?”
纪冰清这才意识到校场还有几万人观战呢,白了吴忧一眼道:“吴大哥就会取笑别人,回头再和你算帐。”扭头走了。
这边吴忧拍拍杨影的肩膀道:“杨兄啊,我替你寻了这么个漂亮妹妹,你怎么谢我呀?”
杨影居然脸红了一下,讷讷道:“改天请你喝酒吧。”
吴忧笑道:“一言为定喽。我看冰清对你可是大有情义啊,要不要我给你们那个,啊,撮合撮合?”
杨影忙摇手道:“不必了,不必了,多谢吴兄费心。咱们回见,回见。”边说着,一溜烟地走了。
这时候阮君阮香等人也凑过来。阮君问道:“大哥怎么知道杨影必胜呢?还有你好像对纪家枪法很了解嘛,说说怎么回事?是不是偷看人家冰清练功了?”
阮香也很有兴趣等着听答案。吴忧苦着脸,看着阮君一副没有答案誓不罢休的神气,道:“好好好,就告诉你们也不妨。先说纪家的枪法,风雷九式江湖上久负盛誉,认出那么一招两招也没什么稀奇吧。风雷动九州是传说中的招式,纪家还有没有人会使,说实话我还抱怀疑态度,最后那一招那么玄,特征又那么明显,只能是第八式吧。至于杨影会胜,那是显而易见的。两人功力相若,但杨影这几年江湖可不是白跑的,交手经验,临阵决断,无不胜过冰清甚远,只凭几个绝招是远远不够的,冰清还欠磨练啊。本来冰清小心应对,多撑一会儿说不定还有机会,不过以冰清的个性,那是不能等的。冰清抢攻,必有破绽,我考虑杨影的眼光,经验,二百招足够他想出对策了。杨影还真不含糊,刚才只有一百多招吧?看来我得对杨影重新评价了。”
阮君这才释然。阮香感叹道:“大哥看人很准嘛。”
吴忧笑道:“这点眼光都没有的话,就不用混了。”
阮君踢了吴忧一脚道:“说你胖你就喘上了,我们也早就看出来了,逗逗你而已。”
吴忧苦笑道:“老婆大人明鉴万里,小生佩服万分,请问我可以告退了么?”
阮君道:“别想跑,帮我整装去。”
吴忧对阮香做个无可奈何的表情,道:“那我先去了。”
西柳城外大路。
阮香送吴忧。
阮香道:“大哥还有什么事交代么?”
吴忧这时是一副富家公子打扮,沉思片刻后道:“参谋部工作我交给纳兰庆负责了。这人沉静刚毅,是个人才,可以重用。再让晓玉帮帮他,应该没有问题。晓玉机警多智,管理军令部井井有条,加上众将用命,应该问题不大。最重要是有你的凝聚力,灵州官兵可都看着你呢,小香务必珍惜自己。如果你出了什么事,灵州就会成为一盘散沙,我们的大业也就此葬送了。”
阮香道:“大哥放心,小香会保护自己。大哥此去,前路多艰,小心在意。”
吴忧向阮香一抱拳,转身上马。
第九节怀州
怀州,位于灵州之南,东靠海,西边是柴州,南边是周国南方最大的邻国屏兰。怀州共有六城:火镜城、铭城接壤南方的屏兰,庆德城北接灵州,怀州城位于中心略靠东边,面对大海,与西边柴州接壤的是兴农城、公主城。怀州地势北高南低,北方和灵州交接的庆德城周围几乎全是山地,公主城、怀州城附近也有半数地方是山地,其它大多数地方都是平缓的平原地带。
从灵州到怀州城走大路必须经过乐城、庆德城、公主城,然后才能到达。吴忧他们走的就是这条大路。一路之上都有怀州士兵的严密盘查。因为灵州战争不断,所以原本许多在灵州、淄州之间做买卖的商人都改走相对平静的怀州路线。虽然关卡比较多,税也较重,但总比朝不保夕的灵州强,再加上一些因为战乱而背井离乡的难民也通过这条路涌向怀州,所以通往怀州的大道反而比平时繁忙得多。这些人大多行色匆匆,快马加鞭赶路的也不在少数。吴忧等人就是混在这些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路无惊无险地来到了怀州。
吴忧等六人分成三拨行动。杨影和纪冰清先行,吴忧阮君居中,清风和鸣凤压后,互相照应。不顾阮君的反对,吴忧给阮君弄了一辆马车坐着,车夫是虎卫军一名小队长,叫做胡强,为人十分精明干练。对外则称阮君是吴忧的侍妾。对此吴忧是这样解释的:一个富家公子(吴忧)不可能随随便便带着自己的老婆这样匆匆赶路,合理的做法就是像现在,带个侍妾赶路的话就谁都不会怀疑了,这种风气眼下倒是挺流行的,不少富商都是携美出游。当然内眷不可以抛头露面,所以要坐马车。这也和当时上流社会一些风气有关系,不少人拉拢关系,贿赂官员就是采用赠送侍妾的办法,还美其名曰“风雅”。那些豪门子弟出门有成群的侍妾丫鬟跟随也很常见。
现在阮香的名声遍及周国各地,见过她容貌的人也不在少数,阮君的容貌和阮香一样,难保不会被人认出来,又不可以整天蒙着面,所以吴忧才想出这个办法。虽然阮君觉得叫侍妾什么的有辱身份,不过她也没什么更好的主意,只好按吴忧说的,成天坐在马车里打瞌睡。遇到盘查的士兵时,全都由吴忧上去应付,倒也顺利。
路上非止一日,来到怀州城,城门口处盘查更严。虽然怀州还没有卷入灵州战事,但战争的阴影显然笼罩在怀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