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泸州赵扬遣使说媒,欲将妹妹赵婵嫁与吴忧,吴忧允之。
十二月,吴忧正式迎娶莫言愁。
洞房花烛夜,吴忧被一众官佐灌得大醉,在侍从搀扶下晃晃悠悠进了洞房。醉眼乜斜中,只觉得一切东西都在旋转。吴忧踉踉跄跄扑倒在静坐的新娘身上。莫言愁一动也不动。吴忧用不大稳当的手拽下了莫言愁的红盖头,胡乱地将莫言愁的身子横抱起来,往床边走去。莫言愁发出一声小小的尖叫声便不敢再出声了。吴忧晕头转向地将莫言愁按在床上,一边胡乱扯着她的衣服,一边俯下身子就去粗鲁地吻她的红唇,他这才惊讶地发现莫言愁已经泪流满面。
“怎么了?”吴忧使劲摇摇头,停下了动作,不解地问道。
“没——没什么。我——妾身只是太期望这一天——妾身伺候郎君。”莫言愁轻轻推开吴忧一身酒臭的身躯,将他放平躺了。服侍吴忧将衣服脱了,用温水为吴忧净了面漱了口,又让侍女送来热水,为吴忧将全身都擦拭了。
摇曳的红烛下,吴忧酒意上涌,沉沉睡去,露出孩子一样温柔的笑容来。莫言愁轻轻地抚摩着吴忧弹性十足的肌肤,等待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亲近这雄壮的躯体,她有些发愣,只觉得如同做梦一般。她轻轻地原地旋转了一下,让水红的裙裾飞舞起来,忽然又停下,低头打量着自己大红的嫁衣:明亮的珍珠,明黄的璎珞,凤凰的金绣,银亮的流苏,白缎的衬裙,生平第一次,将脸儿交给别人,绞线开脸,画了一个端庄艳丽的正妆。看着镜中那还带着道道胭脂泪痕的俏丽脸蛋儿,她忽然意识到——从此以后,她就是“吴夫人”了,云州的主母,吴忧的妻子——要为吴忧分担家务,繁衍后代的名正言顺的夫人了。她的脸上飞起两酡红霞,虽然早已与吴忧有了夫妻之实,但嫁入吴家拥有一个名分可是她想了好久都不敢期望的。莫言愁将脸贴在吴忧的胸口上,幸福地闭上眼睛,倾听吴忧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愿意死在这最幸福的一刻,让这美好的感觉天长地久地持续下去。
忽然感觉到一丝异样,莫言愁警惕地睁开了眼睛。却见吴忧漆黑的双眸近在眼前,原来她不知什么时候伏在吴忧身上睡着了,半夜里吴忧一觉醒来,饶有兴趣地盯着她,这种专注的眼神,让她立即警醒过来。夜色如水,红烛泪残,正敲四更。
“看什么?讨厌。”莫言愁嗔怪道。
“我看我老婆,不行么?”
“哼!谁是你老婆?”
“不是你么?”
“谁知道呢?”
“我知道!”吴忧一个虎扑,将莫言愁压在身下。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声音是逐渐地低沉下去了,最后成了几不可闻的曼声呻吟。
圣武二七五年三月,苏平病逝于圣京,一代奇才就此陨落。张静斋怜苏平才智,追封其为薄都伯,以苏平稚子袭爵。
消息传来,吴忧不胜叹惋,在云州设坛遥祭之,云州民有受其德政恩惠者,无不焚香祭拜,痛哭失声。狐眉等率部众拜别吴忧,从此消失在云州的茫茫北疆。
五月,怀州井麟歼灭胡猛焱所率怀州军主力部队,包围火镜城。刘向恨道:“家奴可恶!”不顾谋士劝阻,向清河、开州和唐军请求出兵。阮香、杨影欣然从之。张静斋欲许之,荀卿谏道:“我若出兵,必从京畿。一旦出兵,京畿守备必然薄弱,若清河盛兵南来,我如何抵御?”张静斋于是回绝怀州使者。
不久清河出兵怀北,开州出兵柴州,两家夹击,井麟父子大败。至二七五年年底,开州军占领柴州全部。清河则趁势并吞了怀州全境,并立即着手征发民壮,凿山理水,将运河延伸至白江。
怀州灭亡,刘向逃匿不知所踪,阮香长姐阮宁出家。
张静斋闻怀州灭亡,懊恼不已,连道:“荀卿误我!”荀卿引咎去职。
七月,徽州大洪水。
张潋幕宾楚芳改名楚元礼,出任徽州河工总监,催督河务。越三月,水患平,河归道,民心安,没有发生任何暴乱,楚元礼自是以干才称,逐渐崭露头角。
九月,吴忧赴云、泸州境迎娶赵婵。与赵扬盟会。
两人重申盟誓罢,赵扬笑道:“将军这两年过得清闲,可比以前富态了。”
吴忧笑道:“无所事事自然心宽体胖。比起以前颠沛流离的日子,这两年我是太清闲了。平日里也就是打打猎,读读书,其他事情自然有人操心。这清闲日子过得久了,以前那争强好胜的心倒淡了。”
赵扬试探道:“将军没有想过下一步要做什么?”
“做什么?库狐、迷齐自己内讧去了,云州连土匪都剿完了。大伙儿打仗也打腻了,搞搞商业,赚点小钱,也就那么回事了。”
“怎么听起来倒好像已经七老八十了似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将军也就刚三十吧?”
“是三十了。三十而立,对普通人而言,正是建功立业雄心万丈的时候罢。但我就特别提不起精神来。地位、权势、金钱、女人,世人费尽心机追逐的我都有了,还去苛求什么呢?我早说过了,做到大周的征西将军,就是我的心愿。人贵在知足,现在心愿达成,我没什么要求了。”
“现在我们两家结亲,将军应该不会站在泸州的对立面上了吧?”
“我和清河、唐都有亲,这个不是问题。如果你是担心将来我会掺合你跟清河的事情的话,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如果你们两家发生战争,我会持中立的立场。但你得记住一点,不要拉唐军入伙。不管是清河单独跟泸州打还是跟唐军打,我都会保持中立,但两家打一家我不准。如果唐军掺合你和清河的战争,我会有办法让他出不了门。”
赵扬苦笑道:“将军还真是直爽,您希望能维持北方均势的心意我也很了解。只是我跟清河有不共戴天之仇,不死不休。尽管我泸州的力量不能与清河相比,但只要赵氏一息尚存,就和她没完。”
“赵兄,以后咱们就是姻亲,我不怕跟你说句实话,”吴忧道,“当初的靖难军也就是今日的清河,是我与阮香一手开创的。这些年,我虽然没有在清河军中待着,却也看到她一步步地发展壮大。从一个学步的稚童,成长为一个不可逼视的巨人。她的军队诚然强大,她的将领诚然优秀,但这只是一种制度下的必然结果。制度——我们都忽略的东西,只要有它,人才自然会源源不断地被选拔出来,财富自然会累积,法律自然会完善整个军政机构根本不用主君的干涉和控制就能运转自如。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东西,是我们大多数人并不能理解的一种东西。这东西就像一件活物,我们将它带到这个世界上,它自己成长、自己完善,它自动攫取一切生存资源,不为个人的意愿而转移。即便是阮香本人,我想她也对此始料不及。我们可以尝试揭开表面这层面纱,寻找清河如此强大的原因。前些日子,内子蕊华郡主对我说,云州就算再发展二十年也没法同清河的经济实力相比较。根据她的估计,清河所创造的财富已经超过了整个大周的三分之二。清河的商人垄断了大周百分之九十五的海外贸易和百分之六十的大陆交易。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么?表面上,咱们各占一方,风光无限,实际上咱们站立的地面之下,早已伸进了清河的触须。就像暗渠一样将咱们都榨干。她插手所有赚钱的行业,她制定行业规则,甚至直接决定货物价格——不是哪一个地方的,而是整个大周的命脉,都在她的手上,你明白么?不瞒你说,前两年,借着清河和唐交战,靠着倒运物资、开辟新商道之类,我赚了一笔。计算收入的时候,我发现一个问题,虽然我把战马的价格提高了五成最后甚至提高到了几倍,清河照样爽快地拿出黄金来交易,数额巨大,我敢保证你见了也得眼红。但年底分账的时候,我才发现,云州的黄金量并没有大量增长。首先清河的股东们通过他们的代理人拿走了很大的一份红利,其次我急需购买的粮食、盐铁还有很多必需品又将黄金都花回去了。而追查我的黄金流出的方向,正是清河商人的腰包。对清河而言,这不过是把金子从左口袋放进了右口袋而已。还有很多其他的花样,内子跟我解释过好几次我都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我常问自己的是她怎么做到的?这个‘她’不是指阮香,而是指清河这个庞然大物,这个我们都不认识的前所未有的东西。现在我们可以看到的是清河有丰厚的人才储备、源源不断的物资供应、近乎无限的战争潜力这些我自问都没有,而且放眼大周都没有哪一家有这样的条件。所以如果换了我在燕州与清河交手,我一样会一败涂地。这不是将领的问题、不是士兵的问题,是一种必然的结局。看透了这一点,我忽然就觉得力不从心,只觉得不管如何勤政努力,最终都会被她所吞噬,还不如将那争竞心淡了,过几年舒心日子,看看以后会怎样吧。”
赵扬讶异道:“将军自己也对清河这般畏惧么?”
“应该畏惧的是我们所有人。就以水师而言,这是一个我们经常忽略的兵种。刚刚成立靖难军的时候,我们连一艘船都没有,更没有专门的水战将领。但你看看这才几年的时间,清河的水师舰队增长到几万人,横行海洋和各条主要河流。过去因为水战经验不足,清河的水师曾屡次在蝎台海盗手下吃大亏,几支舰队成建制地全军覆没,钱才这样的大将都阵亡了。但清河还是能凭着她雄厚的战争潜力,源源不断地提供新的舰船和水兵,有经验的指挥官和下级官兵在战斗中成长,现在的清河水师或者说海军已经能在和蝎台海盗舰队的战斗中占据上风,灵、淄各州港口一年未必能遇到一次海警。我就常常想,清河从哪里筹集到这样雄厚的人力物力?她同时在做多少事情?运河在修,几十万常备军要养活,一年打一场十万人以上规模的战争我先前一直自诩聪明,我却是不能看透清河背后的那个东西。你说我未老先衰也好,我只是有自知之明,我不会跟这样的东西死掐。如果历史注定要抛弃我们,我至少希望云州百姓能有命看到他们的未来。”
赵扬道:“如此说来,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么?”
“不,”吴忧微笑着摇头,“我只是想告诉你,跟清河硬撼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张静斋如何?碰上他的唐军精锐我都没有取胜的把握。但就是这样一个老谋深算的老将,却将十万虎狼之师尽数葬送在燕州。别看现在唐军还能撑着门面,再来一场战役,照样挺不住。我曾经估算过,在燕州战役中,清河军的物资损失特别是粮草损失是唐军的两倍,在最后一次战役之前,两军伤亡相当,唐军一直占据着很大的优势。但最后的结果如何?清河军全胜!赵兄,不信的话咱们两个可以在沙盘上推演,即便一个庸才去指挥,也不至于败得这么惨。这还不能让你清醒么?”
“那么将军是要为我指点希望所在么?”赵扬依旧追问。
“谈不上什么指点。如果我是将军的话,我会趁着清河无暇北顾,一直向北。”
“向北?”
“对,向北。不论是迷齐还是库狐,他们的国家制度都远不如大周,更别提清河。他们的人民为数众多,现在正是内乱的时候,如果能够因乱取胜,收服羌胡蛮族,将军可以像我一样,做个自在可汗,中原有变则南下,受挫也不过退回漠北,严寒和贫瘠的土地将是你的天然壁垒。不强似你现在去和强大的清河死磕?万一战败,连个退路都没有。”
“受教了。”赵扬这次是真心实意佩服起吴忧的胸襟眼光,由衷地道:“舍妹许配给将军,真是不枉此生。”
“令妹只怕不情愿罢?”吴忧笑道,“我还有句实话要告诉你。我的身体现在是外强中干,中看不中用了。要不然我会亲提大兵消灭库狐和迷齐,将其纳入我大周的版图!有位医者告诫我,北疆的苦寒对我而言是致命的,待在云州,还能苟延残喘几年,若果然万里行军,嚼冰卧雪,我都回不了故土安葬。我的这点小小心愿,就只能请赵兄替我完成了。如若赵兄功业大成,我已不在人世了的话,麻烦照拂一下我的不肖后人便是了。”
“将军太悲观了,我赵扬可以立誓,如若他日得志,一定与云州永为兄弟,唇齿相依,相互扶助。”
“这么隆重的起誓可是太过了。”吴忧微笑道,“关于令妹,她不愿意就算了吧。我这么个快入土的人,不值得搭上她终身的幸福。”
“不,您是真正的英雄,舍妹嫁给您绝对是心甘情愿的。而且,就算她做了寡妇,也不枉嫁了这一遭。”
“你这个哥哥,可真是专断。”吴忧摇摇头道,“既然如此,我就把她带走吧。”
第十六节考验
泸州一名侍从骑马飞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