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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士兵的牺牲来取得,但有个很奇特的现象就是云州士兵对于牺牲的承受力。据我所知,即便在兵力悬殊的情况下云州兵也会拼力死斗,据军令部评估,他们的军队对于战损的承受力普遍接近五成。以前者松茸海子之战为例,云州军全营七千人,战死两千多,伤者倍之,基层军官几乎全部阵亡,这才失去战斗力退出战场,若是他们的军官不是那么勇敢以至于都牺牲了的话,我不能想象他们会不会战斗到最后一人。”
闻人寒晖道:“这或许是云州战士天性悍勇使然吧。”
“不然。这是前面我第一个问题的关键所在,也是云州军队最奇特的一点。众所周知,对外战争的残酷性远超过内战,所以对蛮族胡人的战斗中军队往往能接受更高的战损比,清河军如是,泸州军队也是一样。但云州军不一样,或者说,燕公所统领的军队不一样。实际上综观他所统帅的军队,不论是对内还是对外战争中,一般说来都是整体素质不强于对手,但最后往往能取得胜利,部队对战损率的承受力更是令人咋舌,普通将帅想都不敢想。他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至今我也没有弄清楚。在我看来,清河军已经是天下无双的铁军劲旅,但云州军队的素质似乎更高于清河军,论起塑造军魂来,燕公可以说是天下无双了,这样的带兵方式真是令人悠然神往啊。”
闻人寒晖深有感触道:“其实清河初创之时也多以寡敌众以弱胜强之战,当时兵甲、财货、军粮甚至士兵素质没有一样比得上敌人,很多时候将士们能拼的只有一条命,就这样生生从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谁又去管什么战损比了,上阵有进无退,眼里只有眼前的敌人和身边的战友而已。现在什么都强大起来了,占有了天下三分之二的人民土地,反倒开始计较甚么战损比了,说实在的,这几年来,我总觉得这支军队失去了什么似的。”
“这话扯远了,清河强兵冠绝天下,傲视群雄,这是毫无疑问的。”楚元礼见闻人寒晖说得沉重,笑着拉回主题道:“以云州本土作战的优势,以云州之民好勇斗狠的性子,补充到合格的兵员并不算难,燕公虽以二比一的比例跟泸州拼人命,从争取战略主动的角度而言还是很划算的。”
“这么说,泸州会战败?”
“不,这不符合清河的利益,云州不能败,泸州同样不能败。”
“让他们相互消耗,我们坐收渔人之利?”
“然也。这场大战一起,双方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既不能让燕公速胜,也不能坐视赵扬吞并云州,我们要做的是不断在双方之间制造小的不平衡,让他们有利可图有仗可打,但总体上却维持一个大均势。”
“楚兄可有目标?”
“这一战,我希望削减双方至少三分之一的战力,赵绶交给燕公,莫湘交给赵扬,还要给双方留下一个流血的口子——就是这里,兴城!泸州必须从这次入侵中拿到真正的甜头。战役结束时,兴城必须留在泸州手里。只要兴城在泸州手里,整个云东草原就随时处于泸州铁骑威胁之下,云州必定不会坐视,即便暂时罢兵,今后也会埋下冲突的种子。如此五年之内,我清河北方边患可以大大降低,借此恢复对张唐之战的元气,整合吞并的土地人众。十年之内,清河可以一统天下。”
“楚兄胃口好大,可惜这两家都不是省油的灯。一旦我们的动作被发觉,只怕会联手对付我们。现在清河北方边军抗住一家进攻绰绰有余,但两家齐来,只怕有些为难。”
“现在时机未到,当然不能挑衅两家,这就是我来这里的目的了,咱们只需适时推上一把,即便两家知道,也不敢如何。”
“计将安出?”
“只待云州使者来。”
“开战至今,泸州使者来了几拨,却不见云州一个人毛来。要是没人前来,楚兄又将如何?”
楚元礼却不接这个问题,反问道:“闻人老弟,莫湘的军队到了哪里你知道吧?”
“知道。最新的情报,莫湘率军东进,意图似乎是切断赵绶军的交通线。”
“这样的话,赵扬要坐不住了。不过赵扬这第二支军队集结已经基本完成,也该出兵了,之所以一直犹疑,是摸不清我清河的态度。如果赵绶遭遇挫折,我们再给赵扬以足够的鼓励,赵扬就该动了。兵力相差悬殊,莫湘必然陷入困境,到时候,恐怕想不见云州的使者都难。”
闻人寒晖笑道:“楚兄好狠的手段。但如果云州东西两路都顶不住怎么办?抑或莫湘部被歼,燕公迟迟拿不下赵绶怎么办?抑或莫湘已然失败,燕公虽拿下赵绶损失过大,不足以抗衡赵扬的攻击”
“所以,我们要给燕公以足够的支持,而且要快。但要为赵扬提供莫湘所部情报支援。”
闻人寒晖一时间脑子有点混乱,他虽然机智多谋,却也只是在战场上对付敌人,这种两面三刀的阴暗权谋让他本能地深感厌恶,但细心琢磨,又觉得确是兼收得利的妙计,只需从容展布,或许真能立下不世奇功。只是这计策若是自己去执行,日后不免惹一身腌臜是非,这些年阮香对吴忧的支持与包容近乎纵容,无论是谁要算计吴忧都没什么好果子吃。这楚元礼在朝野的名声并不好,阮香对他的成见几乎人人皆知,跟他搅在一起,只怕以后自己在清河也难以更进一步。心里有了这番计较,当下只是皱眉不语。
楚元礼特别留意闻人寒晖表情变化,对他的顾虑却也略能猜测到几分,只是他心思深沉,喜怒不形于色,利害已经说清,剩下的就看闻人寒晖的功利之心有多重了,因此他并不急于劝说,反倒悠然饮起茶来。
闻人寒晖也端起茶碗,仿佛在品味那粗粝的茶味,心思却飘远了,随口问道:“楚兄出京时,可有什么新闻。”
楚元礼闲闲道:“圣京初定,万事维新,新闻多了,不知闻人老弟对哪方面有兴趣?”
闻人寒晖道:“不拘什么,我们边地军人与圣京音讯交通极其不便,能听到的新闻都是只言片语,而且大多是几个月前的旧闻了。”
楚元礼正要开口,忽然想起一个关于闻人寒晖迷恋阮香的传闻,只是不知真假,心思电转,已然有了计较,面露忧色道:“其实倒是有一个消息,事关摄政,闻人老弟你听听就算了,不然监察厅的老爷们较起真来哥哥可兜不住。”此言一出,闻人寒晖果然留心,虽然还是作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但那份关切神情却逃不出楚元礼这老狐狸的眼睛。
卖了一个关子,逗弄一下闻人寒晖的好奇心之后,楚元礼才道:“摄政患病已是众所周知,只是长久以来,摄政坚毅支持,反反复复,终究撑到了圣京,但这一次——摄政已然一月没在任何公共场合露面,某离京之时,听闻摄政府命筱筱小主跟随李广元等耆老大臣修习国政,朝中并已着手筹备筱筱小主的成人大典,届时,摄政将亲自为小主加冠”
“加冠?不是应该及笄么?而且,小主虚岁不过十二,这”
“是加冠,男子成人冠服。”楚元礼特意加重了语气。
闻人寒晖的瞳孔如针尖一般突然收紧,眼睛快速地连眨几下,右手将剑柄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心脏在腔子里剧烈地跳动着。这一连串的信息抛出来,他就是个傻子也知道楚元礼在暗示什么了——阮香这就开始准备自己的后事了?阮香的年龄,刚刚三十岁而已啊!她已经消灭了最凶恶的敌人,她领导的统一大业刚刚露出曙光,她的年龄正是一生中最年富力强的时候难道老天就这样残忍要亟不可待地夺走她的生命么?楚元礼猜想得离事实相去不远。这几年随着阅历的增长,加上个人刻意的磨练,闻人寒晖已经从当初一个痴狂迷恋阮香的小小斥候兵成长为统军数万镇守一方的军事主官,心思深沉内敛,喜怒不形于色,对阮香的那份爱恋,被压在内心的最深处。但阮香生命垂危,这消息太过震撼,闻人寒晖掩饰不住心中的震惊,腾地一下站起身来道:“楚兄,这屋里恁般憋闷,咱们出去走走。可好?”说着也不等楚元礼同意,大步流星出了门口。楚元礼唇畔露出一个微笑,轻声喟叹道:“还是年轻啊”
第三十九节青蓝
圣武二七七年,摄政元年七月初三,苏谒赶到吴忧军中,吴忧乃集中主力八万余人在离云州只有二十里的青蓝海子摆开阵势要与赵绶决一死战,云州游骑对泸州交通线的骚扰空前加强。
随着交通线进一步被拉伸以及照顾伤病而留下的警戒部队,赵绶手中可支配的兵力已经下降到四万出头。为了这次战斗,赵绶已经最大程度上集中了手中的力量,他知道凭借自己的兵力不可能歼灭云州主力,但他的打算是重创吴忧,然后撤退到已经建立的坚固壁垒中等待跟赵扬会合,最新一次传来的情报显示,赵扬大军已然出发,正在行军之中,一月之内可以抵达云州,而行动快捷的轻骑马队估计十几日就可以抵达云州城下。
决战前一日,赵绶忽然接连接到赵扬急脚递传书,叮嘱他慎重与吴忧决战,若无把握则筑垒相持,务必等待赵扬亲率主力到达。但赵绶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为防军心涣散,他甚至扣押使者,对赵扬的命令秘而不宣。
从七月初五开始,两军展开连场大战,伤亡枕藉,泸州军兵力虽处于劣势,却丝毫不落下风,一开始是云州军轮番猛攻,泸州战士前仆后继,凭借坚甲利兵筑成钢铁防线,虽然阵前积尸如山,阵线却巍然不动。久战无功,云州军攻势稍缓,泸州犀利的反击立即到来,以铁胡卢八百铁甲步兵为锋刃,以五千披甲重步兵为主力、两千强弩手掩护两翼,厚重的步兵方阵随着沉重的战鼓声压向云州军阵。只这一拨反击,云州军阵被压迫出一道深深的弧形,吴忧中军主阵几乎失守!苏谒亲自披甲挽弓,率两千铁甲精骑以猛烈攻势插入泸州军中军主阵与步兵方阵之间,他不顾一切的攻势一度切断了二者之间的联系,吴忧见苏谒攻击得手,不顾中军的威胁,持续将精兵加强给苏谒进行侧翼突破,赵绶担心前军被围,在越来越沉重的侧翼压力下被迫鸣金撤回前军。泸州军攻势为之一挫,步军撤退时遭到云州轻骑掩袭,出现短暂的混乱,苏谒趁机将步兵阵一截两段,赵绶不得不出动预备队轻骑兵与云州轻骑死战,两军战至夜幕,骁勇的云州骑兵终被击退,但泸州步兵阵和预备队轻骑兵都伤亡惨重,两军数千名战士长眠于战场,轻重伤患不计其数。云州方面有两个营因伤亡过重退出战场。至此云州方面成建制退出战斗的营达到三个。这对吴忧而言的确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与赵绶差不多前后脚功夫,他也收到了赵扬率军入云州的消息。现在看来,青蓝海子之战即便胜利也是惨胜,以这样伤亡惨重的部队再迎战泸州精锐,他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更让他心急如焚的是莫湘方面一直没有确切消息传来。
次日两军再次交战,云州一上来就发动了猛烈地侧翼攻势,泸州军这次改以重装骑兵前突攻击吴忧中军,而以步兵方阵抵御云州骑兵突击。两军激战一天,云州的侧翼攻势难以撼动泸州军的步兵军阵,在骑兵主力格斗中,泸州的重骑突击却也没在吴忧手下讨到什么便宜,眼看夜色降临,两军各自鸣金收兵。两天的激战过后,由于云州军队不惜人命持续不断地拼命冲击,泸州军伤亡已近万人,高级军官们对会战的胜利已经不抱希望。赵绶的信心也开始动摇:四分之一的伤亡率,军队的承受力已经接近底线,云州军队的战斗意志却依然强盛,这是他遇见过的最顽强的敌人,即便付出高得多的伤亡,这些装备简陋的战士依然悍不畏死地发动一次次冲锋,直到从泸州的钢铁阵线上生生撕扯下一片片血肉,这不是一群人,而是一群真正的狼。
当晚的军事会议上,赵绶理智地接受了大多数军官们的意见——撤退。既然已经决定撤退,云州军队的可怕韧性让赵绶知道他必须付出相当的代价,交替掩护撤退是必须的,一些殿后部队必定会面临重大牺牲甚至全军覆没。鉴于铁胡卢在军中的特殊地位,兰祖英跟他的部队将在第一批撤退之列,这个决定让一直浴血奋战在最前线的兰祖英大为不满。在之前所有战斗中,铁胡卢伤亡只有两百余人,斩首却有两千级,其强悍战力在所有参战部队中首屈一指,兰祖英满以为铁胡卢也将担任最艰苦的殿后任务,没想到却是第一拨撤退部队。在军议会上他一言不发,但回营后他却聚齐手下亲信将校道:“两军相争,现在都已疲惫不堪,只看谁能坚持到最后就会取得胜利,但赵将军已经失去信心,军议决定明日撤退,这必将导致我军可耻地失败。所以我决心以我部的抗争来争取全军的胜利。我们今夜去劫云州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