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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方与林来了。杨海民把这封举报信递给他看了。方与林看罢,把信放在桌上,平静地看着杨海民。
杨海民奇怪道:“你一点也不惊讶?”
方与林点点头:“这件事我早有耳闻。”
杨海民叹道:“你上次在市常委会上讲完山县的班子有拉帮结派的情况,我真是没大在意。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连市委一些干部也卷进去了,如果这封举报信是真的,那这一级班子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啊!”
方与林笑道:“这个情况我掌握一些。不仅完山县有,别的县市也有类似的情况,就是市委市政府,我也不敢保证没有这种情况。”
杨海民惊讶地看看方与林:“你都知道?”
方与林点点头。
杨海民突然火了:“那你还能沉住气?”
方与林笑了:“这封信就是我让人寄给你的。”
杨海民怔住了。
方与林声音沉沉地说:“老百姓为完山县担心啊。现在市委市政府搬迁到了完山县,我想这些人会收敛一些。如果我们不搬迁,我们就会鞭长莫及了。要是这十八罗汉不顺心闹起事来,还能保证我们的政权不变颜色吗?就算是太平无事,我们的方针政策在这里能否得到有力的贯彻?党风不正,民心不畅,我们还能干什么呢?”
杨海民一拍桌子:“这也是一种腐败,要马上处理。常委会上你要讲。”
方与林点点头:“这件事我先让组织部拿个解决方案。先不说这个了。宁虹投资的事情怎么样了?”
杨海民很佩服方与林的脑子,他能很快从一个问题上跳跃到另一个问题上去。这是一种敏捷。他常常想,自己真应该跟方与林换换位置,实在是自己应该干市长,而让方与林当这个书记。方与林谈的是在搬迁之前,宁虹给杨海民通过一个电话,说是她在南方的公司想在春江市投资,当时搬迁的事情已经刚刚商定,杨海民跟方与林和罗大年商量了一下,想让宁虹改在完山县投资,但是没跟宁虹提搬迁的事。宁虹说跟她的公司商量一下再说。看样子方与林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情。
杨海民说:“我等她电话。这几天估计她应该来电话了。上赶着总不是买卖。”
方与林摇摇头:“你这是老皇历了,现在是上赶着才是买卖呢。”
杨海民笑道:“行行,听你的。”
杨海民拨通了宁虹的电话,宁虹似乎正在忙什么事情,杨海民简单讲了市委市政府已经搬迁到了完山县的事情。宁虹似乎听得呆了。她好半天才说:“海民啊,你上次让我们向完山投资,闹半天是这么回事情啊。你们把市委市政府搬过去了。天啊,我看出来了,这种事只有你和方与林干得出来,你们两个真是疯子。”
杨海民苦苦笑了:“说我们两个是疯子的话,你不是第一个讲,至少也应该是第几百几十个了。怎么样,给我们开发几个项目啊?”杨海民就说了想在完山县和曲平县搞加工厂点的事。
宁虹想了想说:“我要跟老总商量一下。投资的事应该说是没有问题的。你们搬迁到完山县,完山肯定是一个新兴城市了,老总如果有战略目光,会投资的。”
杨海民笑道:“拜托了。对了,小刚怎么样了,高中念得还好吗?”
宁虹苦笑:“亏你还想到孩子。”
杨海民还想说些什么,宁虹已经走了一年多了,她心里怎么想的呢?杨海民有一段时间十分想念宁虹,他甚至有些自责,或许自己当初对宁虹太过分了一些。他曾想着给宁虹写一封长信,解释一下。可他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他拿着电话,目光随意地看着,却看到了玻璃板下边的完山县城市规划图。他脑子一下子冷却下来,他笑道:“就谈到这里吧。”
宁虹笑笑:“好吧。”就放了电话。
杨海民感觉出刚刚宁虹的声音有些失望。他看着一旁正在看报纸的方与林:“方市长,电话我打过了,宁虹说他们商量一下再说。”
方与林放下报纸,起身笑道:“好,再向杨书记请示一个问题。”
杨海民苦笑道:“你真是一个问题市长啊。说吧。”
“限令完山县造纸厂关门。”
“这件事不是常委会上已经定了吗?”
“我怕你有什么心理障碍。”
“不着边际,我能有什么心理障碍?不就是传说张旺才手眼通天吗?与林啊,你是不是心里有些看不起我啊,我杨海民可不怕这些暴发户的。刚刚我们也商量了,处理所谓的十三太保十八罗汉,跟关闭造纸厂同时进行。”
“好。我让于登科去关闭造纸厂。”
限令造纸厂关门,遭到了造纸厂的抵触。造纸厂的一千多人围在县委门口,要求开工。工人们还打出了标语,写着:共产党要让我们吃饭!举着在县委门口示威。
于登科非常着急,给杨海民打电话,问应该如何处理?杨海民笑道:“老于,如果你连这个问题也处理不了,你这个县委书记就不要当了。”
于登科着急地说:“杨书记,我这个县委书记当不当先不说,我担心要闹出乱子来。市委有过指示,以稳定为首要的大事。这么多人闹事,怕是……”
杨海民说:“好了好了,你正常上班,工人们闹到一定的时候,就会有人跳出来的。关闭造纸厂,是市政府的决定。你告诉他们,因为造纸厂污染了水库,小李村等几个村子的老百姓已经有好多人吃不上干净的水了,还有中毒的。他们要是有良心,就应该知道造纸厂关张,是一件积德的事。”杨海民突然生气了,他不再讲,就放了电话。
对张旺才这个人,杨海民也算了解,在几年前的全市劳模大会上,杨海民还亲自给他戴过大红花,那时的张旺才还算谦虚。后来还当过省党代会代表。张旺才手下聚集了许多人物,包括前副县长,人大主任。张旺才是很知道这些人物的分量的。关闭小造纸厂这件事,在决定之前,县委已经有人把风透出去,几个离退休老干部为此还找过杨海民,杨海民当然知道,这些老干部都是在张旺才的公司里拿一份薪水的。所谓的十八罗汉,张旺才名列最后,但是杨海民明白,张旺才是这里边的老大。
杨海民放了电话,想了想,他决定还是去见一见这个张旺才。他打电话给于登科,要他跟他一同去一趟旺才公司。不一会,于登科就赶来了。杨海民笑道:“走,我坐你的车,去见一见张旺才。”
几年不见,张旺才胖了许多。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服,在他的办公室里见了杨海民和于登科,他脸上已经没有当年那种谦卑的笑容了。或者可以说,他是以一种从容大度的神态接见了杨海民和于登科。
杨海民还是从他那大度的笑容后边看到了一种胆怯。
寒暄了几句,就扯到了正题,张旺才笑道:“杨书记,关闭造纸厂的事,你们市委是不是要重新考虑一下,这个厂牌可是袁省长题的,难道也错了?当年袁省长题字,就是对我这个厂的肯定。”
杨海民看看张旺才,笑了笑:“张总经理,我不管你这个厂是谁题字的,现在就要关掉。如果过期不关,市里就要采取措施。”
张旺才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杨书记,我张旺才也是省人大代表,也是省劳动模范。你可别拿我当成一般老百姓了。”
杨海民怔了怔,笑了:“你说什么,你是省人大代表,劳动模范?说句不好听的话,我看你连一个普通守法的老百姓也不如啊。”
张旺才怔了:“杨书记,你说话要负责任的。”
杨海民点点头:“张总经理,我杨海民肯定是要负责任的。这件事我希望你快些处理。”说完,杨海民转身走了出来。于登科紧跟在他身后。
杨海民坐在车上,看看坐在身边的于登科,笑道:“于书记,你今天怎么一句话也没有说啊?”
于登科笑道:“我插不上话啊。”
杨海民笑了笑说:“老于啊,我小时候就听老人讲过一句老辈子的话,吃人家的嘴软啊,拿人家的手短啊。”
于登科脸红红地说:“杨书记,我——”
杨海民摆手笑笑:“我没有什么意思,你别多想。”
市委常委会上,组织部长通报了完山县十八罗汉的事情。组织部长提出处理这件事的意见:所有参加拜把子的干部,一律免去现职。是党员的要写出检查。凡参与了的人,都要重点审查,审出问题,按问题的大小处理。
组织部长讲完了,会议室里有些闷场。杨海民看看大家,他知道,其中一些人跟十八罗汉中的一些人是有很深的关系的。
看看空气发闷的会场,杨海民叹口气:“我何尝不想用一下张旺才这些人。可我就是看不惯他们那样的恶霸作风。他们想当恶霸,不行。如果我还一味宠着他们,老百姓就会说我们嫌贫爱富,就会从心里看冷了我们。我想过,凡是跟张旺才这些人有来往的干部,都要审查一下。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一点半点我不追究了。但是,吃多的,吐给他们,拿多的,退给人家。我们就要正正派派做人。如果我们做不到这一点,我们在完山这张椅子,就坐不住。我想不出三个月,不,一个月,我们就会被老百姓赶出完山。老百姓就是不赶我们走,我们也没脸呆下去了。”
众人静静地听着杨海民讲话。
杨海民对组织部长说:“我建议在全市搞一个民意大测验。来真的,不搞花架子,真正让老百姓讲话。方与林同志就讲过,现在市里的一些企业搞不好,有市场的因素,也有人的因素。老百姓意见大的干部,要查一查了。不能让一些人钻了我们的空子。我读过纪委的一个报告,现在一些企业的经营自主权在蜕变。一些厂长经理把企业当做了自己家的‘银行’了,把国家和集体的资金当成了自己的资金,把自主权当成了自家富裕权。国家和老百姓亏了,他们却肥了。我们如果对他们手软,老百姓就会对我们仇恨,对我们仇恨还不要紧,老百姓还会对共产党不相信了。”
方与林接着说:“刚刚杨书记的意思大家听明白了吗?我们要从老百姓意愿出发办事情。从十八罗汉身上,我们能够得到很多教训,对干部我们不能讲能不讲德,讲用不讲管,讲放不讲监,讲保不讲打,讲钱不讲法。这五条,大家都要想一想。”
秘书走进来,悄声对杨海民说袁省长来了电话。杨海民忙出去接电话。
袁省长在电话里先跟杨海民开了几句玩笑,然后告诉杨海民,省里要来完山市参观。说是要带着各地市的领导来看看。杨海民一时没有思想准备,忙打哈哈说:“行了行了,袁省长,您就别叫我们丢人了。我们现在还穷得叮当乱响呢。”
袁省长不高兴地说:“我们又没说到你们那里搞什么,你紧张什么啊?就这样,三天后我们就过去了。海民,我这次亲自带大家去你们那里看看,就是要大家学习这样一种精神。现在干部队伍需要加强建设。首先是作风建设,你们给省里的干部们带了一个好头。我就是要让大家看看,完山市的班子是怎么搞的。你们放着大城市不呆,往山里走,本身就说明你们没有让老百姓失望。”
杨海民忙说:“行了行了,袁省长,你随时可以过来。不过,我们的贷款您一定想办法帮助我们解决一下了。”
省政府的考察团第三天就到了。考察团在春江市下火车,又倒汽车,摇晃了四个多小时,才摇晃到了完山。杨海民带着市委市政府的干部迎接考察团。袁省长刚刚下了车,就喘着气笑:“这一趟。真够劲啊。我都晕车了。”
A市的市委书记老齐朝杨海民笑道:“杨书记,你们可真是出尽了风头啊。这次省委就是要我们来学习你们的,是不是也让我们都往县里搬啊?大家心里可都紧张透了。”
杨海民还没说话。一旁的方与林就笑了:“齐书记,您可别拿我们开涮,我们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一行人就说说笑笑到了市委招待所的餐厅里,饭桌已经摆好,一共七桌。
杨海民对袁省长低声说:“袁省长,我们可是刚刚创业,家底子一点也没有,好吃好喝没有,您得多担待了。”
袁省长笑道:“海民啊,你客气什么。我就是让大家来吃吃苦的。今天不要上酒,一律白开水,君子之交淡如水吗。”
黄秘书走进来,低声对杨海民说:“杨书记,您的长途。”
杨海民起身笑道:“失陪。”就去了外边。
电话是宁虹打来的,说他们公司研究在完山县投资搞一个大的食品加工厂。他们最近几天就要去考察,请杨海民接待一下。杨海民笑问,你不先回来一下吗?宁虹说,我现在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