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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艳一枪-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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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你就不必说出来了。」
  只有弱者才说大话。
  只有心虚的人才用外表来壮大自己。
  现在答案很明显。
  时局也很清楚。
  /天衣居士不能动弹。
  /元十叁限也并不好过。
  天衣居士是给困在菩萨像里,那是因为他太信任朋友,而要帮他的朋友却越帮越忙。
  元十叁限也是给困在菩萨像里。
  他是自囿。
  他因特殊的感应而破解了他心里多年来的困惑,但对身心震撼过大,因而躯体反落入另一场困局里。
  可是这儿还有雷阵雨、张炭和蔡水择。
  还有一个像对元十叁限无意相帮的无梦女。
  这像是一个好机会:一个剪除蔡京权相手上身边一大帮凶的大好时机!
  口口口口隔了一会,只听神像内用一种郁雷蕴酿的语调道:「你以为我真的脱不了困?
  」
  天衣居士澹净地道:「你脱困时悟不了道,悟了道时却又脱不了困。世事岂能尽如人意!」
  元十叁限厉声笑了起来,啸笑之声在神像内激汤不已。
  「世事多不逐意/但我岂是常人!」
  天衣居士叹道:「秦皇扫六合,诸葛叁分国,皆非常人也,仍难逃英年早逝之噩运!」
  「不:「九十叁限吼道:「不:我不认命:我不是不如人,我只是不够运:诸葛这干得势人讲得势话,你则是废人说废话:人生在世,数十荏苒,我不求不老不死,但决不当袖手旁观、无所事事的废人,以出家、退隐、看破红尘的名义来不作不为、不闻不问,我既来人世走一遭,若不能惊天动地,就死无葬身之地又如何!」
  天衣居士摇头太息:「老四,你志气太高,火气太猛,所以戾气太重、杀气太甚。无所作为,并非不为,而是有所不为,总比胡作非为的好!」
  「你少来教训我:你以为我已力尽?好,我就给你瞧瞧!」元十叁限大喝一声:「我变!」
  稿於一九九一年六月初返马探倩行
  校於一九九一年六月底温梁何罗返港
  第二章。我变!我变!!我变!!!
  叁十八。困局
  世上绝对有威名、或是威信这回事。
  虽然威信、威名跟威风一样,本来是很虚幻的东西。
  要是不信,可随便找出一个你一向来崇拜敬佩的人,对你所作由某事赞一声:便选一个你向来鄙夷的人,说同一个字,看是不是有很大的不同?
  可是。你所崇仰的人,可能说的漫不经心,而你所瞧不起的人,读得由衷诚意,这句「好」在您心中的份量,是不是大可质疑?
  /看来,重要的似乎不是那人的威信,而是否真心?
  不过,世人未必不知这个道理,但他们还是喜欢知道一些名人的举事、名人的举动、名人的说法,来证实自己到底行或不行。
  所以冷落了寂寞的人。
  所以建立了权威。
  口口口
  元十叁限大喝了一声:「我变!」人人先都为之色变。
  空气中  有声,丝丝发响。
  因大家都知道元十叁限的武功。
  谁都怕他反击。
  /只要他还有反击的馀力。
  於是人人提防。
  个个自保。
  突然,「砰」地一声,一人弹了起来。
  这人本来脸上捱刀、双腿烧伤、百会、咽喉各插了一针,已「死」了过去多时,但突然之间,给数道功力一缠,他的脸色迅速由自转红,而且头上、喉中两支针一齐徐徐倒後自拔而出,叮叮地落到地上。
  针一离穴,这「死人」竟然转活过来了,一弹而起,马上想对张炭和无梦女作出攻袭,但忽然以手捂住自己的门顶和喉咙,格格有声,转向神像,瞪大了眼,说不出话,状甚痛苦。
  然後双膝一屈跪了下去。
  只听神像内的人呻呻笑道:「你们看,我一施神功他就转活了,杀人比救人容易太多了。」
  他说的道理很有道理。
  /杀人比救人容易。
  杀人,只是把一个人杀死便解决了。
  一刀,一棍,甚至动一下手指就可以把一条性命解决掉。
  可是要换救一个人的生命,实在是太难了。
  何况人总爱做杀人害人的事,救人冶人的,少之又少。
  但他说的话不是真话。
  天衣居士道:「赵昼四的致命伤是咽喉和百会二天上的两支针,你用」山字经「的内劲将它逼出来,又用」忍辱神功「替他续命补阳,把他救活过来。但你为炫示神功,发劲太快,他的腹部和喉部, 阳太速,已造成永难愈合的伤害。你为何要急於显示武功?其实,你的功力只能发放局部,要御大敌,已力有未逮。你发功逼退穴针之际,老林已把」哀神指劲「收了回去,可见你已力疲心焦,顾得一处不顾得另一处了。」
  天衣居士缓缓而又肯定的道:「你虽藉神像蕴合了多少年来多少善男信女的念力灵力来悟了道,但仍为这菩萨多少岁月以来多少造化的金身所困!」
  天衣居士语音一落,只闻菩萨像里传来轰轰发发的激汤之声,犹如一头怒狮困在里面咆哮冲击,却不得出,连佛殿内也充满罡风真 ,佛灯欲灭欲熄,全仗老林禅师以哀神指保住灯焰。
  天衣居士摇首叹道:「放下吧,老四,这又何苦!」
  好一会,神像内的厉啸冲击才告平息。
  又过了 一会,才传来元十叁限额顿的语音:「我是给困住了,冲不开去。」
  「其实以老四你的禀赋绝学,没理由挣不脱的,只是你放不下而已。」
  「我是无从放下你能教我如何放下着?」
  天衣居士叹了一口气,道:「问题是:你是否真要脱困?」
  元十叁限的语气变得无尽低沈:「不能脱困,蹩在这儿,动弹不得,终练成绝世神功又有何用?」
  天衣居士道:「四师弟,这困局是件咎由自取的。我从来不想对忖你,叁师弟也没这意思。我们只希望你不要助纣为虐,为虎作伥,逼害良善,身败名裂。」
  元十叁限忽道:「如果我能脱困,我可以考虑不再跟随相爷,不再与你们作对。」
  天衣居士欣然道:「如此甚好。那末,我带来的手足们,你是否也能网开一面,」元十叁限爽快地道:「我可以下令司空等人放他们一马,这些小子们徵不足道,放了不成问题。
  」
  天衣居士问:「你答充了?」元十叁限道:「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天衣居士悦然道:「老四,小镜姑娘的事,完全是一个不幸的误会,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说甚麽都是同一门下的师兄弟啊。」
  元十叁限泠泠的道:「过去的事,谁都忘不了。你们联手,诸葛运好,我当然不是你们对手。但我曾救过你一命,你不曾忘掉吧?」
  天衣居士听出他耿耿於怀的语气,也只能浩叹道:「是的,你救过我,所以。今晚我会给你回报的。你一向言而有信,我信得过你。我现在就告诉你/」雷阵雨忽道:「我先替你解穴吧。」
  天衣居士道:「不必。我还是先把破解之法说了吧/」雷阵雨十指一扬,眼睛瞪住那神像,却对天衣居士说话:「我看,还是先解穴的好。天衣居士笑道:「放心,老四决非出乎尔、反乎尔的人。」
  元十叁限泠然道:「看来你还是先解穴的好。」
  天衣居士随看他的语锋道:「这便是了。我身上尚且说是有穴道受制,所以受困:你身上无处受制,又何必受困呢?若心似秋月,碧潭清皎洁,无物堪比喻,我找如何说!元十叁限一愕,通:「但我跟这神像已连为一体了,怎挣得脱?」
  天衣居士笑问:「为何要挣脱?本来就无,何来之有?唯有忘身心,投佛修道,如此去做,方不需力,不费心思,脱生离死,立地成佛。」
  神像内的人突然不说话了。
  天衣居士继续道:「本是一体,岂分得开?手指是分开了,但仍是连在一起的,耳朵,也分开了。但你那只耳朵听到那只耳朵听不到?那只眼睛看到了那只眼睛看不见?若是明眼人,照天照地,底有手脚,直下八面玲珑,何处不自现?」
  暮然,轰地一声,神像动了。
  达摩怒睁眼。
  铁 如战。
  虎目生风。
  天衣居士笑道:「你既与神像息脉相连,血肉相依,已成一体。你悟了道,就成了神,不妨抛却从前形相,重新作人吧!」
  然後他吆喝道:「放下看!」
  神像道:「一刀两断。」
  天衣道:「斩除我执。」
  「达摩」道:「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然後右手指天,左手指地,绕行七步,再说一次:「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这下倒令天衣居士一楞,念偈持戒道:「是处即是道场。一切见功德,慈眼视众生,福聚海无量,是故应顶礼。一心不生,万法无咎。醒了吧?省了呢!」
  达摩神像却徐徐站起,一时间佛殿里灯火泯灭,只听他说:「寒时寒杀 梨,热时热杀梨。他朝异日,不受人瞒!」
  然後发出一声大喝。
  这喝使赵画四、张炭、无梦女全坐倒於地。
  本已负伤的蔡水择几晕了过去。
  天衣居然惨然色变。
  老林和尚抚心喝骂道:「是不是?我都说先杀了他,不然,也得先解了穴:天下只本有佛心的人成佛,无听了佛偈就成佛的!体里有道,如笑里有刀!该斩的人就斩,该杀的人就杀,该斩不斩该杀不杀到头来只把不该斩杀的人斩杀!」
  也祭起了「哀神指」,左手五指迸连,射出一道比真剑还要锋锐的蓝色剑气,长达叁丈,右手五指箕张,五缕柔急的指风疾拂天衣居士被封的穴道,并叱喝道:「珍重大九叁尺剑,电光影里斩春风!」
  他施的正是雷家指劲和佛门指功合一的「春风斩」!
  /立斩元十叁限!
  /连同达摩真人形相!
  叁十九。警局
  达摩神像突然瞪目。
  九成白、一成黑的双眼,却发出一种暗赭色的光彩。
  那幻彩在雷阵雨的指剑劲芒上约略一触,剑芒遽退,只剩两丈。
  雷阵雨口中念念有词,连劲又待再上,达摩神像拧转身来,左手双指叩花般轻轻一弹,一道青气嗤地迸出!
  「叮」的一声,雷阵雨的指剑绿芒又短了一丈,而为天衣居士解穴约五缕指风也在半空凝住不进。
  雷阵雨狂吼一声,咬齿破唇,血喷剑芒,剑芒大长,抵死急刺达摩神像。
  达摩旋地大喝一声。
  这一喝,天地间交满了力量。
  青芒剑气登时寸寸碎断。
  雷阵雨左手五指指骨迸裂。
  右手指劲也完全摧散。
  达摩神像缕缓转向天衣居士。
  然後定下来。
  然後看看他。
  然後全身徜徉看一股漠漠的霞气。
  然後说:「我已通透『山字经』,再将『忍辱神功』附於达摩菩萨之身。我已天下无敌。」
  口口口口天衣居士神色灰败。
  他的神情是痛心的。
  眼神是失望的。
  但仍有笑容。
  笑意里带看讽嘲。
  他第一个反应是:摇头。
  然後他说,像对看自己杀了人犯了罪屡劝不听的儿女作最後告诫:「你已脱困:可喜:
  你的武功已与达摩金身合一,功力大增。可贺。但你不会天下无敌。心佛不二,即心即佛:
  大道无门,千差有路。云收万岳,月上中峰。一器水泻一器。你无佛念,无佛心,无佛行,天下人皆是你敌,何能无敌?元十叁限呵呵长笑:「我一喝如雷,闻者俱丧,还不是无敌?
  」
  天衣居士反问:「何谓无敌?」
  元十叁限大喝一声。
  佛灯俱灭。
  只见檐月。
  月清明。
  天衣居士又问:「何谓佛?」
  元十叁限指月。
  月皎洁。
  天衣居士一哂道:「陶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那是无执无迷,你却执迷不悟:你没有修道,何来佛意!」
  元十叁限不甘反问:「何谓道?天衣道:「至道无难,唯嫌拣择。」
  元限追问:「佛在那里?天衣:「你是元限。」
  元十叁限当当楞在那里。
  明月高悬。
  月明如灯。
  天衣道:「你已入了警局,何未警醒?放下吧,屠刀。」
  元十叁限突然一拳击在自己下额上。
  达摩下髯立即渗出血来。
  然後他说:「我不成佛。泥佛不渡水,木佛不渡火,金佛不渡炉。我舍佛成人。」
  天衣长叹:「尽十方世界是自己光明,尽十方世界在自己光明里,你得要神光不昧,何苦弃明技暗?」
  「我呸!」元十叁限忽 目大叱道:「我斩杀一切妄念:我是我,去你的!」
  掌中祭起一道精光,直斫杀过去。
  雷阵雨怒吼一声,抄起地上蔡水择的「天火神刀」,幻起一道虹光,硬吃一记。
  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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