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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影浮动的幽灵,护着满身星光穿着黑色礼服的公主,向森林之外的那片光明缓缓飘去……
※※※ ※※※
乐曲,美妙的乐曲。
她不记得在哪里听过这动人的弦音,只猜想是否有位技艺高超的琴师正在拨弄着自己心爱的竖琴,轻轻浅浅,适心随意。明光一线,便已然走出这片森林,一座高山兀然耸立,绕山而成的螺旋型过道一直缠绕到顶峰处的墨色城堡。怎么会是墨色的呢?应当是藤蔓缠绕所致罢,许多城堡的主人都喜欢如此的。
侍婢伸手相向,她将自己的手轻轻搭上去,离开坐骑落入平地。
侍婢们都是浮着幽光的白色,她一身黑色的礼服在这一片幽白的影子中似乎显得格外突兀,放眼望去,山脚之下是开满鲜花的草地,一行人已经在山脚不远处了,前面的城堡里等着她的,应当就是格撒尔王吧。对他样貌的记忆似乎已不太深刻了,甚至连面目都不是很清楚。或许是太多年没见的缘故,她唯一的印象便是受格撒尔王的邀约前来他的城堡参加百年一次的舞会。
百年一次?格撒尔王有多少岁了?自己呢?
她的意识好模糊,好象忘掉了什么,又好象记得很多,只是不太确定到底为了什么。
侍婢托着她的那只手渐渐松开了,她侧过脸来,用惊异的眼神询问着。
“公主,我们只能送您至此了。”侍婢轻轻的笑容温和的语气,却没有回旋的余地。
“为什么?”她不解。
“格撒尔王的城堡,只允许两国的公主只身前往,公主请吧。”
“等等——”
侍婢们却仿佛没有听见,纷纷向她欠身行礼,尔后转身离去,隐入深林。
她怔怔地立在那里,森林里已变得一片幽暗,她不敢再踏入半步。
唯一的去处,便是那条山路,直通山顶。
只能走了。她小心翼翼地提起裙子,地面并不平整,高跟鞋的折磨真是难受得要命。好在……还是有一点声音的,那竖琴的声音依旧悠悠传来,只是,弹琴的人却不知在哪里。琴声很细,她几乎尖起耳朵才能听到一丁点。有一丁点就够了,毕竟在这不见人影的地方,有一丝琴音她就不会害怕。
脚好疼……
走到山脚下的时候,终于见到了那位琴师。
很沉静很内敛的一个男人,指尖的飘逸自如让她着迷。
他却仿佛没有看见她一般,只是自顾自地弹琴,她有些惊讶,因为看见了他的眼睛……那目光中的呆滞和灵活美妙的曲子完全不搭配,难道——他不见光明?
他依旧沉醉地弹着,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意。
她没有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的脚步声惊扰了这双弹琴的手,打断了那美丽动人的声音。真是怡人的天籁之音呵,一曲奏毕,她却是意犹未尽,依然呆呆地立在那里,望着琴师那双奇妙的手,怔怔地出神。
“公主,是你?”他突然开口,她猛然惊醒。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呵呵。是若雪公主吧?那应该穿的是洁白的长裙。”他并不回答,却猜测起她的衣服来。
“不是呢,是黑色的礼服。”
“可是我闻到了洁净的气息。”
她腼腆地笑,不知如何回应。
“听,高贵的脚步声,又来了一位公主。”
她回头,看到一抹暗红的华丽。
亦是艰难徒步而来,肩膀裸露着,华贵的礼服由胸而下,背后一枚很大的蝴蝶结尾,妖娆迷人,带着手套的十指高高提起宽大的裙摆,脚下的步子很是急。
“这位,一定是菲安公主走路的声音。”
“你是谁,怎么认识我?”来者长而整齐的直发,深黑的眼线伴着与礼服同色的唇彩,唯有额际的那一抹金黄犹为突出,是一道漂亮的黄金抹额,纹着奇异的符文,很是神秘。她高傲的目光和冰冷的口气撑显着自己的尊贵无比。相比之下,这位一身黑衣的公主倒显得过份稚嫩,气质上多少显得有些逊色。
琴师轻轻地拨弄了两个音,并未回答萧寒公主的问题,反倒发出了邀请。
“菲安公主,听说您的舞技高超,今晚格撒尔王的舞会上,在下可否斗胆邀您跳一支舞?”
“你?和我跳舞?”她的目光中含着嘲笑与惊奇,“格撒尔王的这场舞会可是为了挑选妻子的,我若和你一个瞎琴师跳舞,格撒尔王怎么会不生气呢?你不要再有这样的幻想了,今晚的每支舞曲我都会陪着他跳,你啊……”菲安瞅了一眼全身黑衣的公主,“又不是丧葬,穿什么黑礼服,东方女人不是素来信这些的?不吉利!”转而又对琴师说,“你眼前不是有一个么,要跳你找她好了,我可没空!”
说毕,提起礼服掂着脚迫不急待地向城堡奔去了。
一滴眼泪落地,混迹于草尖的露珠里。
他的脸上,却只有坚韧的表情。
“你……不要哭哦。”她轻声地劝。
“呵呵,没有关系,只是确实仰慕而已。”他伸手轻轻抹干这滴泪,“公主都是那么美丽娇贵的,我们这样身份卑微的人,是不配跟公主跳舞的。”
可是她却觉得,一个看不见东西的人,能把琴弹得那么棒,确实已经很了不起了。她想安慰他。
“不是啊,你的琴弹得很棒,她只是没有听到而已,若她听到了,也一定会和我一样,十分钦佩您的。”
“真的吗?”
“当然。”
“那么,若雪公主可不可以……”
“啊,这个……”
“不行吗?”
“不……不是啊……”
“那您就是答应了?”
“唔……唔……这个……”
“您不乐意?”
“不是的……唉,好吧。”
琴师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她也跟着笑了,格撒尔王的妻选固然重要,可是——
算了吧,万一因此落选她也没有办法,毕竟,若能带给别人快乐的话,对自己来说也是快乐的事情呢。抬头一看天色已不早,舞会恐怕就要开始了,她赶紧跟琴师道别,提起礼服,掂着脚急急往上赶。
琴师突然站了起来,那双看上去失明了的眼睛突然闪耀出了灵活的光芒,望着公主的背景,目送她远去。
〖贰拾壹〗
※※※ ※※※
格撒尔王宫灯火辉煌,整个大殿通亮无比,顶绘,壁画,地毯,立柱上的浮雕……无一处不显示着殿内的气势。格撒尔王高高地立在王座之前,始终保持着优雅的笑。
男宾客们托着半满着葡萄酒的高脚杯,均是满脸的沉醉;女宾客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悄悄地谈论着服饰珠宝以及舞会等等女人们感兴趣的话题,格撒尔王身上金色的披风闪着无上的华光,脸上的笑容却非常沉静收敛,即便是举起手中的酒杯与众人共饮以示欢迎之时,笑的弧度却依然是一成不变。敬完宾客,格撒尔王朝背后的乐师们示意。
一只提琴独响,轻而柔和的前奏响起,蓝色森林圆舞曲。
男士们纷纷放下手杯中的美酒,开始物色自己喜欢的女伴。
菲安立在显眼的位置,舞裙的华丽与珠宝的昂贵显示着特殊的身份,格撒尔王一眼便认出了她。
“好久不见,可以请您跳一支舞吗?”格撒尔王走到菲安身边,伸出手,脸上依旧是那么熟练的绅士笑容。
“当然可以。”菲安暗红色的手套修出她美丽的手形,轻轻地将手搭在格撒尔王的手上,目光深切地注视着他,脸上展露着异样迷人的笑。两人走下舞池,自然是排在队伍的前端,在领舞的位置立定。菲安高高提起裙角,与其他的女士们一样,展现出漂亮的四分之一扇型,右脚尖高高掂起,脸微微地向外侧过去,这是森林舞曲的起步姿势,微微侧头要表示的是女士的羞怯之意。格撒尔王亦是十分礼貌地按着此支曲舞的规矩微微倾过头注视着菲安,给身边这位迷人的公主欣赏的目光。
提琴短而促的两声齐奏,两人引舞而起。
女士们踩着舞曲的节奏在舞池内飞扬,时而紧贴男士,时而旋转不止,华丽的衣裙在两指的提携旋转之下飞扬,斑澜的色彩伴着琴声在大殿内飘荡……
曲毕,女士们指尖轻触男士高举的手,在他们的臂弯之下轻轻地旋,尔后欠身示礼。
菲安那诱人的黑色长发刚好没过没有衣袖遮拦的肩,浓密的睫毛内是那双大而惑人的眼睛,轻轻地抬起头来,向格撒尔王抛去一个媚眼,想要勾走他的心魄。可格撒尔王却只是回以一个简明的笑,较之先前的笑容并未有丝毫的变化,依然是那样的沉敛。
“谢谢公主做我的舞伴。”格撒尔王打算松手。
“殿下,我们只跳一曲吗?”菲安轻声地问。
“下一曲是狂欢舞曲,节奏非常快,我怕您累了。”他的回答亦是格外礼貌。
“我不累,陪殿下您跳舞,又怎么会累呢?”她自然不会放过机会。
“那么……”格撒尔王似是犹豫了一会,还是应承了下来,“好吧。”
此时,大殿的门突然敞开,一位身着黑色礼服满身镶着碎钻的女士,提着自己的裙着艰难地迈了进来。众人的目光齐齐聚在了她的身上,乐师们也在格撒尔王的挥手示意之下暂时缓下了狂欢舞曲的演奏。
菲安本能地想抓紧格撒尔王的手,可还是晚了一步。
人如其妆,仿佛黑幕上的钻石,夜空里的星光。
格撒尔王向这位黑衣公主走来,藏不住笑容里的明媚。
“我们好久不见了……”
“唔……好象是……”她怯怯地答着,脚下硬生生地疼。
“能请您跳这支狂欢舞曲吗?”
“我……”她知道他是格撒尔王,可是她的脚,真的好疼!狂欢舞曲?不是要命么?
“可不可以……先让我休息一会?”
他的眼里有诧异的神情,竟然有人会……拒绝他的邀请。
“那么,下一曲,如何?”
“嗯嗯,好!”
黑衣公主终于松了一口气,慢慢挪到一边,坐在长椅之上让脚休息休息。
格撒尔王返回之际,菲安的眼神立马由忌妒转为温和,装做若无其事地立在原地,等着格撒尔王回到她的身边,然后继续拉起手。格撒尔王脸上依旧是优雅的笑,轻轻一挥手示意,狂欢舞曲响起,满殿都鞋跟触地的整齐节奏,载着人们欢快地飞旋。
菲安的笑容妖艳而迷人,在场的男士们目光似乎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而菲安却只看着格撒尔王一个人,格撒尔王的舞步却不是那么认真而准确了,心思被那一抹黑色分走了少许。每每望向那位黑衣公主的时候,她总有着不自然的尴尬表情,格撒尔王不喜欢纯熟的女人,若雪的拘束反倒让他觉得可爱。
狂欢舞曲的急促而明快,整支曲子很短,曲终之时,格撒尔王立马抽身退出舞池,不顾菲安的不满,径直向她走来。起码,她应该和他跳一支舞。
可是,她却是十分地拘谨。
“这一曲,可以吗?”格撒尔王的手势非常潇洒,她不得不伸出自己的手,轻轻地搭在他的掌心,脸上还有一抹不好意思的红,似乎是并不习惯这样的场合。只是,在她起身的那一刹那,另一只手也同时伸在了她的面前。
“对不起,公主答应过和我跳舞的。”
琴师!是那个琴师……
他不是瞎子吗?若雪的脸上有惊讶的神色。
“公主,我的眼睛里,只有善良的您。”他诚恳地微笑。
难道,他装瞎只是为了……
若雪的脑子已经乱了。
惊叹之声亦不断传来,众人议论纷纷。
一个琴师,怎么可以和从邻国远到而来的公主跳舞?
格撒尔王的脸上有了不悦,询问的目光注视着若雪,向是在问是否有这回事。
琴师的眼睛里满是期待,若雪不忍拒绝,可是……她的手已然给了格撒尔王。
“对不起……呆会好吗?”
琴师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下去,默然退到了一边。格撒尔王的脸上有一丝胜利的笑,只有若雪心里藏着浅浅的不安。她答应过那个琴师的,可是……众人都带着鄙视的目光看着琴师,琴师脸色已呈青墨,木然地立在角落里,看着舞池里的若雪。
月光舞曲,柔婉悠然。
共舞之二人紧依相偎,女士们华丽的裙裾缠绕着男士的腿,极有暧昧之韵。
菲安早已被人邀走,而若雪的手也被格撒尔王紧紧地拽着。
歌兰舞曲……
凯瑟尔舞曲……
一曲接着一曲,格撒尔王拽着若雪的手始终不愿松开,若雪已然不敢去看琴师的脸色,毕竟格撒尔是王啊,而他……不过是个琴师。
若雪并不是嫌贫爱富,毕竟只是跳一支舞,只是——她实在没办法鼓起勇气。
怕什么?她究竟怕什么?怕格撒尔王那不肯松开的手?怕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