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没男友几乎不正常。而爱的力量却不管这些,它可以无坚不摧。虽然曹真并不知道周红云是否明白他对她的爱,也更不知道她即使明白了又会怎样,但他却因为这份深深的爱而摧毁了自己的胆怯和拘束,改变了自己内敛的性格,可以公然用行动向外宣布自己爱周红云了。众所周知,摧毁自己性格上的缺点无疑于战胜自己,而能战胜自己的人生活中并不多。我不由得佩服起他了。
他洗啤酒澡的举动让王小军大受震动,而他自创的歌词也让王小军大为恐惧。现在楼上的人都知道曹真洗啤酒澡是为了周红云而和王小军打赌,如果王小军不遵从诺言,恐怕说不过去。曹真一出寝室门便吼起的歌曲无异于提醒楼里的每一个人,叫他们别忘了他和王小军打赌的事情。王小军已经无法后退了,即使要后退,也无法面对我们。但要拆散一对恋人而重新组合一对,恐怕也非易事。我分明看见王小军脸上的“难”字。
王小军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一天午后,对曹真说:
“曹兄,你对她的爱我很感动,如果我是她,我一定嫁给你,哪怕我已经结了婚!曹兄,但,我不是她,因此我无法明白她是怎么想的。女人是难懂的,她们有时爱起来就像一团热烈燃烧的火,有时冷漠起来又像北极的一块千年老冰,更重要的是,她们有时世俗起来让人难以置信。其实,最怕的就是‘世俗’二字。我知道,你应该——,哦,不,你绝对比他男朋友更优秀!你有才华,有远大理想,而他有什么?只有钱,穷得只剩下钱了啊!我觉得周红云应该选择你,而不是他!”
“你究竟想说什么?”曹真笑了,他有点不太适应别人当面赞美他。
“曹兄,别急,听我说。我只说她应该选择你,应该!但结果会怎样?谁也说不清楚,你说是吧!我刚才说过了,女人最怕的就是‘世俗’二字!所以我说,我可以给你们介绍,给你们创造个机会,让你们单独呆在一起,你们好好谈谈,你放心,我之前会详细给她汇报你这半学期来对她的思慕和爱恋。你们谈,但结果怎样,兄弟,我真的不敢保证啊!”
“你不是保证过一定给他们撮合成功吗?”我问。
“何寂,我是保证过,”王小军急急地说,“但我发现我并不是月下老人,并不一定能做到。唉,以后我一定小心,不乱说话了。但我们是哥们,是吧,你们应该原谅我这一次啊。”
“唉,那听天由命吧。”曹真长叹一声。
“谢谢!谢谢!”王小军眼里闪着泪花,感动地拍着曹真的肩膀。
又过了两天,也即是考研前的第七天,上海细雨濛濛。这天,曹真终于盼来了这半年来他一直梦牵魂绕的事情,他终于可以与他心仪已久的姑娘面谈了。当王小军如释重负地通知他晚上周红云将到我们寝室坐坐时,他抛开正在复习的政治书,兴奋得跳了起来。
“今天第一、二节课后,我和她谈了两个小时。”王小军说。
“谈什么?”
“谈有个男生特别喜欢她,可以为她做出任何事情,包括洗啤酒澡,如今都快相思成疾了。她听了很想知道是谁,我告诉了她。”
“她怎么反映?”
“她沉默了一会儿,对我说:‘他,我认识。难为他了!’然后唏嘘不已。我说能否与你见一面,她点点头。”
曹真细细地品味“难为他了”这句话,眼睛里充满了疑惑不解的光芒。他掏出木梳,又习惯性地向上梳了梳头发。
下午我有课,早早离开了寝室。曹真将长久不叠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将床下乱扔着的鞋子、袜子各归其位,把地板拖得一尘不染,光可鉴人。他跑下楼,买来一大束鲜花放在桌上,将寝室装点得洁净温馨。他还买了一瓶上好咖啡和两个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准备为周红云冲着喝。他也将自己打扮一新,剃掉了胡须,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当傍晚回来时,看见寝室和他的变化,我大吃一惊。
为了等周女士的到来,曹真晚饭都没有去吃,坐卧不安地在寝室来回走动。六点多一点,夜幕降临,整个上海笼罩在烟雨迷蒙中。细雨,薄雾和柔和的街灯织成一张梦幻般的网,将这个海滨城市紧紧拥裹。七点整,王小军带着周红云终于姗姗来到。周红云的头发如瀑水一般直泻在双肩上。瓜子型的脸上点缀着小巧的鼻子和性感迷人的樱唇,大大的眼睛充满了生命跃动的活力,眸子中闪动着水晶般的光泽和眩人的秋波。睫毛长长的,与眼睛相得益彰。她穿了一件白色风衣,气质与众不同。一路走来,楼道生辉。真是个美人胚子,难怪曹真为她神魂颠倒。
“这是周红云,这是曹真,这是何寂。”王小军一一介绍。
周红云含笑微微弯了一下腰,说:“你们好。”曹真忽然变得木讷起来,拘谨笨拙,不敢正视周红云一眼。他忙给周红云冲咖啡,由于激动,不小心将杯子打翻在地,咖啡溅了一地。
我和王小军都笑了,周红云仍然带着淡淡的微笑。
王小军忽然站起,看了一下手表,说:“我有点事,得先走,对不起,你们聊着。”便匆匆告辞。我知道他是故意要走。看来我再呆下去也将成为千古罪人,便找了借口要溜走。
“这……”看我要走,曹真急急巴巴,欲言又止。
“我真有事,真的。再见。”我笑说,转身便走,轻轻带上门。
我出来径直走到王小军寝室门口,敲门,他马上开了,让我进去。我们什么也不说,相视一笑哈哈大笑起来。
他拿出象棋,我们玩起来。
“你不是有事吗?你这厮!”我故意严肃地批评。
“我的事就是知趣的离开。”
“你说他们会成功吗?”
“难说。”王小军叹息一声。
这真像图腾时代的爱情啊,如今已经不多了,我想。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我们正在酣战中,曹真敲门进来了,满头汗水。
“怎么样?她走了?”我和王小军几乎异口同声地问。
“走了。唉……”曹真用袖子揩揩汗水,颓丧地说。
“有戏吗?谈了些什么?”
“开始谈学习,谈各自的家乡,她很热情,似乎还有共同的话题。最后我谈起真正的主题来,她却一个劲地谈她男朋友,说他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体贴人,还说他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并说自己身上穿的风衣就是他花二千多元给买的。我只有听的份,噎得我心如刀绞,难受啊,唉!”他摧打着胸脯,难过地说。
我们沉默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还说,‘爱是有先后顺序的’,唉。”他痛苦地摇摇头,闭着眼。
王小军长叹一声,站起来,双手搭在曹真的肩上。
“不要难过,爱是需要缘分的。”王小军轻声地说。
曹真靠在椅子上,头向后仰起,紧闭双眼,陷入痛苦之中。
先后顺序?我坐旁边,一言不发,定定地看着棋盘,棋盘里双方激战正酣,一方进攻勇猛,而另一方却棉里藏针,暗藏杀机……
这学期逐渐接近尾声,本科生已经放假,学校显得空荡无比。研究生规定元月十八号放假,但想走的也已经走了不少,楼里冷清了许多。我们这学期开了四门专业课,期末必须上交四篇论文。费尽千辛万苦,我终于完成了三篇,还有一篇也即将大功告成。帮丁师姐的一篇,由于她经常催,并特地犒劳了我一套玫琳凯化妆品,我也细细构思了一番,已经初具规模,只等动笔。其他一些同学走了一条终南捷径,依靠神通广大的网络早已完成。说实在的,我感到这学期收获不大,尽是学些自己不想学的,研究些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英语也让我丧失了不少自信心。到了我这个年龄,早已过了学语言的最佳时间,令人头痛的英语作为必修课,实在是毁灭了我不少的创造因子。
我的身体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在上海这半年来犹如夕阳中的瘦马,越来越衰弱,胸闷、肚子痛,祸不单行。看到其他同学半年来养得白白胖胖,我就伤感不已。前几天去华山医院仔细检查,从胃到心脏,从心脏到神经系统,花了两百多元的费用,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我确信自己得了某种疾病,胸闷得泛出血腥味,肚子痛得如刀绞,难道还正常吗?我不禁对现在的医疗水平产生了大大的怀疑。每当胸闷肚痛时,我就绝望地想:要是现在回家当农民能换回一个健康的体魄,我一定会换,并且很乐意当个快乐的农民。华山医院一个老中医在反复思考了我的病情后,严肃地对我说:“小伙子,从中医角度来看,你肯定是抑郁成疾,虽没有大毛病,但如果你继续压抑下去,你的身体肯定会垮的,就像泰山慢慢坍塌,到一定时候,你就完了。你这种情况比得了大病实际上更可怕。大病只是身体某个部位的病变,而你这是大厦整体的衰变,虽然不及大病来得猛烈,但它一倒却是整个地倒下。”我很信任中医,听了他的话,惊出一身冷汗,我难过地问有什么药方可医治。老人慈祥地建议:“我劝你最好休学一年或者半年,好好调养一下,再也不要太劳累了。要乐观,要对周围的事情看开点,放松心情,饮食也要注意一点,药就不必用了,是药三分毒啊。呵呵。”说要乐观,这点说到我心坎上去了,不论对社会,还是对自身,我都很悲观,一种说不清楚的悲观。我甚至感到人生真的是一场悲剧。但他叫我不要太劳累,我觉得他说得不准,因为我并不劳累啊。说实在的,这学期我浪费了不少时间,睡懒觉,喝酒,下棋,闲逛,等等加起来恐怕要占三分之二的时间了,真正用在学习上的时间并不多。比起曹真,比起其他同学,我真的轻松得多。难道胸闷肚痛就仅仅因为自己不乐观?我感到不可思议。唉,问题究竟在哪里呢?我休不休学呢?我苦闷不已。
唉,无论怎样,一学期就这样结束了。
时间如射出的子弹头一样,转眼之间,“啪”的一声,便定在一月十七这天。第二天就是决定包括曹真、苏姐在内的六十四万考生命运的日子了。
说实在的,考研真是摧残人性,所考的课程中有两门公共课可以说毫无道理,研究生是考的对某一专业的研究水平,而不是外语、政治,尤其是外语,可国家却拿它们作为拦路虎,使无数专业过硬而英语略逊的人含泪倒在它们身上。成功者事后便将它们抛在脑后,而失败者将永远仇恨它们、诅咒它们。想到中国的研究生能否入学的关键取决于一门外国的语言,我便想骂娘!我有一个考经济的朋友,专业非常棒,已经发表了近十篇论文,可四年来连续失败在英语上。如今,他仍在四川一所中学教书。这种不合理的、残酷的考试制度,我想,就连八股取士的科举制度都要比它好。
目睹了曹真一学期的复习拼搏,我为他所经历的痛苦、承受的压力而感动,也为他因这个考试而弄得紧张兮兮、甚至有点神经质的状态而担忧。本来第二天我就可以回家了,但我决定留下来,陪他度过这人生极其重要的两天。
当天晚上,我劝他什么书也不要看了,想请他和苏姐出去吃吃饭。他欣然同意。给苏姐打电话,她婉言谢绝,说还要趁今晚过一遍专业。我劝她注意休息,并预祝她明天考试成功。她连声致谢。于是我和曹真一同出去,我们走过寒冷宁静的校园,来到华灯闪烁的大街。街上行人稀稀攘攘,车辆来来往往,一派热闹的景象。
时间回到我现在写作的时候来,我在想,如果那天晚上我们不出去的话,也许曹真的人生又将是另一番景象;如果我们在学校随便找个餐馆吃一顿,也许我对这个社会、对人性不会有太大的绝望。唉,历史不能假设,再者,他们本来就是有预谋的,周红云也不会因为曹真在这里就放弃上海。就让我详细地描绘那晚发生的事情吧。
我们慢慢走出校园,站在街道的人行道上商量究竟去哪一家餐厅吃饭。这时,六七个年轻人面对面地朝我们走来。开始,我们不以为意,以为他们仅仅是街上的行人而已。他们走到我们面前,我们很自然地稍稍侧了一下身子,给他们让路。可他们并不过去,而是紧贴身体地逼上来。我蓦地感到来者不善。他们几个人身穿黑色的西服,戴着古怪的眼镜,头发桀骜不驯,气势汹汹。
“你们想干什么?”我沉着声音问。
他们并不回答,而是握着拳头抖动着腿,慢慢地向曹真逼去。曹真边退边让,可他们紧逼不舍。很快,把他逼到一家已经关了门的商店门前。曹真本能地将双手抱在胸前,眼睛警惕地扫视着他们的脸。他们只是冷冷地笑着。
“你们究竟想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