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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续金瓶梅 作者:清.讷音居士-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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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二人说:“怎么无去处,何不到院里走走?郑爱月说,要请哥呢!”官人说:“既如此,咱们就去。把新马备上两匹,一同前去。”玳安道:“备那个?”官人说:“那黄马、银合马老实,就备他罢。我还骑我的,”于是三人骑上马,王经跟随,往院中来。
  到了爱月儿家,进入里面,爱月儿忙接出来,拉着官人的手说:“可来了!”四人进入房中,只见暖气腾腾,香味扑鼻。官人上座,谢、常打横,爱月下陪,摆上二十个菜碟。爱月儿斟了酒说:“爹一向少见,娘们多了就忘了我了。”西门庆说:“非是忘了你,一向七事八事未得功夫。”爱月儿道:“有功夫还找好的呢!我们又不能从良。”官人说:“这小淫妇长了嘴了!”希大道:“胡咧什么!拿琵琶来,唱个好听的罢。”于是爱月儿十指尖尖,定准了弦,慢吐娇音,唱了个《劈破玉》。官人道:“我点你一个《南叠落》听听。”爱月儿出了席,把琵琶递与谢希大说:“你弹着。”款动金莲,拉起式子,眉眼传情,指指点点,唱了一折。把官人喜的拍手打掌,说:“不知小淫妇还有这段本事,疼杀我了!”
  希大放下琵琶说:“疼是疼,有几等疼法。”大家意会,笑成一团。官人赶着希大打,说:“你骂的我好,不看世界面上,把你这杀材立刻劁了。无甚说,罚酒三杯。”希大连饮了三盅。见官人面带春色,二人得便就溜了。
  剩下西门庆,又叫爱月儿唱了两个艳曲。酒至半酣,将爱月儿拉到屋内,不免雨意云情,巫山交会。妇人百般迎奉,任意轻狂,更至起更方散。
  王经打着灯笼,西门庆回家进了大门,就往蓝姐房中看妞儿。王经交进毡包。秋桂递了茶。官人道:“二姐儿你如何?闹的来还得个奶子才好。”蓝姐道:“有了。早晨大娘要找奶子。咱们进禄的媳妇在乔大户家时把个娃子丢了,奶还无上去呢。姐姐说叫他,瞧着他很愿意。”官人听了正中下怀,说:“既他愿意。明日就叫他来罢。你又无养过小儿,那里照看的来。我乏了,你们自便。”便出外间屋里来,独自睡了一宿无话。
  到了次日,叫了芙蓉儿来。西门庆说:“叫你奶二姐儿,你愿意么?”芙蓉儿说:“能伺候姐儿是小媳妇的造化。小媳妇愿意,只怕爹爹与三娘看不上。”蓝姐见他长的俊俏,也会说话,打心里喜欢。官人看看他心痒难挠,只好忍着,半天才说:“明日就过来。”芙蓉儿给官人、蓝姐磕了头,出门去了。
  芙蓉儿喜欢得了不得。半路上碰见碧莲,把叫他当奶子的事学说一遍。碧莲很羡慕,说:“你先前丢了孩子,如今得了这巧宗儿,也是因祸得福。活儿轻闲,三娘等下人又好。有了好主人,奴才也尊贵。你抱上他家的宝贝,别人也不敢瞧不起你。还有爹爹--”说着拉住芙蓉儿的手,挤挤眼,说:“你在后头哄住了爹爹,就不愁山珍海味,可别忘了给我一杯残羹。”芙蓉儿说:“姐姐混说些什么!”碧莲说:“你别不认帐,我说的是真话。你别兴头了,哄住爹爹也不易。别的娘倒好说,六娘就难缠。他是从院里来的,有手腕。你看他那妖精模样,别说你,别的娘也斗不过他。珍珠儿这小淫妇也学乖了,打扮的粉团儿一般,一见爹爹就往六娘楼上拉,恨不能把爹爹包占了!”芙蓉儿因见官人对他眉来眼去,心里倒踏实,说:“姐姐你放心,怕妹妹我白吃饭?不相干,珍珠儿懂得什么,竟不知强扭的瓜儿不甜。你有话要告诉我。我每日常在后头,有什么事也来告诉你。别叫他们买了水头去,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我都拿出真本事来,把爹爹笼住,他们就虎巴拉打盹吊了架儿了。”
  正然计议,只见西门庆从衙中来,才要过后边去,金宝在楼上看得明白,叫珍珠儿将官人拉到楼上,作出千般妖媚百端迎奉,说:“爹,想杀我了!我为你茶不茶,饭不饭,你还不知道呢?”官人说:“只因养了妞子,他房内无人,在那里作了几日伴儿,未来看你。过了满月就好了。”妇人忙整桌面,把酒来斟。坐在官人怀里撒娇撒痴。一递一口吃酒,又拿耳挖串了果子喂他,给官人嗑瓜子仁,说:“爹在这里多住几夜,我给你养个儿子。女娃子有一百也不中用,是赔钱货。”又备了奇巧点心,拿下琵琶来唱了几个妖艳的曲儿。只见他身无四两,哄的西门庆心痒难挠。于是也不等点灯,二人上床无,所不至。枕上绸缪,被中恩爱,狂了半夜。官人方才合眼,金宝又混醒了,一夜无眠。自此一连几日无过后边去。不在话下。
  且说春娘见官人每日在金宝楼上弹唱饮酒,不由的心中不忿,邪念自生,似醉如痴,火如火热,无法可治。忽想起春鸿,不由喜上腮边,叫道:“玉香,到书房把春鸿叫了来,我问他话。”丫环去不多时,春鸿来了,请了安。春娘说:“叫你不为别事,因你爹每日在冯家楼上玩耍,抛的我一人闷的很。我叫你这囚根子下棋耍子。”春鸿道:“这天,只好下两盘,怕晚了关了门。”春梅说:“晚了怎么样?关了门,你就在这里睡。一个毛崽子,谁还怕你不成?”于是楚云设下棋盘,主仆对坐,着棋解闷。春娘一连输了两盘,不免抢车夺马,打成一团。下至三更,丫头们都睡了。春娘拉着他的手说:“乖乖,想杀我了。早看中了你,咱们有缘。”于是不容分说,把小妖儿拉到帐中,灯下观瞧,活像个粉团儿,那里还奈的住。相怜相爱,曲尽于飞之乐,把春鸿闹的神魂飘荡,告饶不止。
  正是:
  情郎欢舞嫌夜短,佳人寂寞恨更长。
  话分两头。且说西门庆这日得便到蓝姐房中看妞儿,蓝姐说:“不几日就是他的满月了,爹也不进来,是怎么的办法。”官人说:“正为此事而来,也必得摆个酒,保不住无人来。”抱着女娃子,爱的了不的。坐了一回,到屏姐屋内歇了。
  到了九月十六日,众亲友来作满月。有吴二舅、乔大户、谢希大、常时节、大妗子、二妗子、大户娘子、应二娘子、薛姑子、王姑子,都来送礼;聂先生、贲弟付也有一分礼物都,是小猪烧鹅,各样的包子、铃铛、寿星、八仙、银锁等物。大官人在聚景堂摆酒,叫了四个唱的,是李桂姐、吴银儿、郑爱香、郑爱月。四个家乐,都是穿红挂绿,打扮的花朵儿一般。众客到齐,西门庆主席,聂先生作陪,文珮执壶,春鸿把盏,把酒来斟。上了些南北碗菜,小吃点心。下面李铭、郑奉也来了,包了头,唱《节节高》,打莲花落。只听得琵琶筝笛,美耳中听 。
  后堂女眷也入了座。前后一样筵席。四个家乐弹唱歌舞带昆腔戏。蓝如玉按次斟了盅,给月娘、春娘、屏姐、黄姐、金姐道了乏,才入了席。大家畅饮。
  李桂姐道:“咱们别白坐着,每人先唱一个。”爱月儿道:“咱们帮着。姑娘们打岔,又热闹些。”众姊妹甚喜。于是大家合唱,十分幽雅。
  饮酒中间,奶子芙蓉儿抱出二姐儿,来带着孩儿发,打着八吉祥,穿着桃红袄儿,天青比甲,手上戴着小金镯,项上戴着凿金锁,包着大红绣花小被、鹦哥绿的挡头。芙蓉儿穿着绿绸袄儿、石榴红的裙子,脸似银盆,金莲三寸。见他两鬓堆鸦,口噙碎玉,笑嘻嘻说:“我们姑娘给众位娘们叩安来了。”大妗子连忙接去说:“好一个娃子,眉清目秀,人中长,这才好养活呢!”蓝姐道:“多大个丫头,惊动众位太太光临,实当不起,又生受太太们赏东西。”众女客道:“三娘太谦了。我们都是该当的,弄璋弄瓦一个样。女娃子比男娃子还好呢!又添一门亲戚。”金宝答:“这是众亲友过讲。女娃娃是赔钱货,养大了得多少饭吃?常言道:‘养儿满堂红,养女满屋空。’”月娘瞅了一眼才不说了。
  春娘叫斟酒,说:“咱们唱曲儿罢。”于是把二姐儿叫奶子抱了去,大家痛饮了一回。楚云、小玉、秋桂、珍珠儿又唱了几折。月娘说:“坐的腿麻了,咱们散散罢。”叫素兰、紫燕火盆里添炭,天香、玉香儿在屋里放上八仙桌,铺了红毡子。说:“我们来斗牌,请众位屋里坐。外间到凉,咱们看牌耍子好不好?”众人道:“很好。”一齐进内坐下,丫环洗了牌,分匀了,用两个骰子告了点,抓牌斗起来。那边桌上不会斗的是大户娘子、二妗子、屏姐、黄姐。屏姐道:“咱们别白坐着,叫丫头们击鼓传花赢酒吃。花到谁手里,鼓若住了,吃一大杯,手内无花的不吃酒。”于是叫素兰击鼓,紫燕传花。都是二妗子输了,黄姐打二,吃的前仰后合,二妗子吐了一地。月娘斗了回牌赢,了好少的钱。见天晚了,叫把纱灯都点上,桌上拿明灯来,说:“咱们再巡一回。”大妗子道:“我是输家才说的话,天不早了。明日还要起早上供去呢。”大户娘子也说:“有理,改日再来罢。”众姊妹苦留不住,一齐都告辞去了。
  西门庆大醉,扶着春鸿送至黄姐屋内歇了。众姊妹各自归房安寝不提。这一来毕竟如何,再看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 上南京千金祝寿 冯金宝病愈私仆
  却说西门庆这日在衙门中斋戒三日,午后才得回家。到蓝姐房中看小儿,正撞见芙蓉儿,说:“爹来了?娘与秋桂睡午觉呢!”官人说:“别惊动他。”将孩儿抱在怀中,说:“这几日无得抱你。”二姐儿吃着拳头,满脸带笑,乱蹦。芙蓉儿说:“你看想的还了得!姑娘你问爹叫谁拉住了,去了三四天。”官人早有意,见他指着娃子勾他,不由的按捺不住,说:“妞子,骂他,问他想汉子不想?”见无人,说:“你把娃子睡下,我告诉你话。”芙蓉儿一笑,将放下娃子,官人将妇人拉到按在杌子上,妇人并不推辞,还不错滯云尤雨,偷香窃玉。正在情浓,谁知珍珠儿来借熨斗。进了屋门,不见一个人,听见倒扎内有嘻笑之声,慢慢的从板缝中一看,见二人正在好处,瞧了个不亦乐乎。也不借熨斗了,抽身回到楼上,一五一十都告诉了金宝。
  这里二人正在难解难分,忽听蓝姐咳嗽,方才撒手。西门庆老着脸来到屋中说:“你醒了吗?”蓝姐忙爬起来,叫起秋桂说:“将才睡着了,不知爹来,失礼了。”官人道:“家无长礼,咱们吃酒罢。”秋桂连忙放了桌子,摆了几碟现成的酒菜,斟上酒,二人对饮。
  且说芙蓉儿心中有病,抱着娃子溜出去了。可巧来到金宝楼上,道了万福,说:“我们姑娘给六娘请安来了。”金宝老着脸说:“多礼!丫头,给他碗茶喝。”事事凑巧,珍珠儿倒了茶,芙蓉儿来接,洒了娃子一手,烫的“哇哇”的哭起来。芙蓉儿说:“慌什么,你烫了他,我怎么见三娘!”一句话把金宝气冲两肋,说道:“这还了得,碰了凤凰蛋了!又不是你的娃子,瞎护什么?别做梦了,把你偷汉子无脸的淫妇。打量我不知道!我惹不起你主子,难道连你也惹不起?你们商量着把我除了,别反缝了眼皮子,浪一浪试试我?贼蹄子狗娘养的,你打听打听我是谁。皱皱眉,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骂的芙蓉儿脸上一红一白,敢怒而不敢言。磕了一个头,抱着孩子就跑了。
  光阴似箭,不觉到了十月初旬。西门庆到书房把来兴儿叫了来道:“眼看是内相蓝老爷的生辰,你还得上临安走一趟,叫韩伙计也去同你治办寿礼。雇下骡子赶早起身。下月十五前后到了方好。我修书一封,别的你二人替我代劳。”来兴儿说:“送什么礼物?”官人道:“老太监比不得别人,恩深义重,又是至亲,薄不得。用蟒袍二端、玉带二围、锦绣十匹、妆缎十匹、明珠十颗、古玩四盘、素缎二十卷、羽缎二十卷、金爵八只、银爵八只、西洋布二桶、高丽布二桶、春绸二十匹、绉绸二十匹、如意二柄、叶子金百两、猪四口、羊四牵、寿酒八樽、寿轴一轴、寿烛四对、海屋添筹一座,一切物件带了银子到湖州置买。装载妥当,小心押着上南京,要保重。”来兴儿道:“带多少银子?”官人说:“你们带二千银子去,金叶子、珍珠十六件与如意家里有,别的那里置办。余银你们来回作盘缠。”来兴儿答应说:“我们商量了,明日回话。”
  当日,来兴儿见了二捣鬼,将南京上寿缘由备细一遍。韩二说:“要去早些起身,这些事那个不费功夫,晚了赶不上。”
  次日,二人来见官人,行了见面礼。西门庆道:“你们商议了吗?”韩二说:“我们来请爹的示下,要去早些起身才好。”官人道:“后日是很好的日子。于明日收拾妥了,后日就去罢。”二人说:“爹还得修下书,明日来领物事。”言罢告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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