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抿罗话音刚刚落了,却见进来的人是冯剑年,当即眼神儿一窘,静了。
“怎么,看见是我来你倒不高兴?”冯简一时也有些冲不过。想当时,他也不是快快活活出去的,如今又看抿罗这样,他大老爷小少爷的脾气便一并儿上来了。
“那也不是,倒是你,你要说你还回的,我刚才何苦生那闷气?”抿罗眼角儿一垂,往床的内角落滚了取,声音也闷闷的。
“你这话是怎么说来的,我刚才可没有惹你生气!”冯剑年倒也糊涂了,敢情心里不舒坦的并不只是他一个人?
“你不要问啦,我自个儿气我自个儿还不成,你方才走的那么爽快,专门找看我笑话的时候回来。”抿罗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心里明明就不想说的,但是到了嘴边上,就是拦不住,而且,那口气儿还一径儿的往上飘。
冯剑年感觉他好没有道理,呵呵笑两声,说:“抿罗,你今儿个有点刁呢!”
“什么刁不刁的,我当初就是和你饶舌饶到今儿个来了的!”抿罗只管捂在床里头,不出来。
冯剑年打个停当,又说:“那你当初惹到我……”
“当初是你先说话惹到我的!”抿罗实时不给他面子的锤了一句。
“好好,当初吵起来是因为我先说错话,那你今天为难我又是为哪一桩呢?”
“你在家的时候把人给挑拣了又欺负了一回,回头也不问人会不会闷着,倒头就走,我心里不舒坦,刁难两句,不为别的!”抿罗也不瞒,竹筒倒豆子,干干净净畅畅快快的便给他说。
冯剑年心里好笑,倒反而没有了脾气,笑着问:“哪你当时怎么又不拦我呢?”
抿罗的声音明显是从扁着的嘴里发出来的:“你是要去当差,不像我们戏园子里是没有太多规矩的地方,我又不是不懂事,何苦拦你?”
“那你这会子又为何为难我?”冯剑年好气又好笑的问。
这回的抿罗一下子从床上蹦达了起来,脱手就是一个枕木:“我心里不舒坦刁难两句,你倒一句一句审我,什么意思嘛!”说着,那泪珠儿便啪嗒啪嗒的给掉了下来。
冯剑年很无辜的抱着那个砸了自己一下的枕木走回床边:“也不是不让你说,怎么一下子倒哭了?”
抿罗便瞪着他,泪还是一径儿往下流。
“那你要怎么样?大哥错了行不行?”冯剑年皱着眉头问。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抿罗一迭儿的喊。
“怎么不行呢?”冯剑年问。
“我不解气儿!”抿罗哭着喊。
“你要解气儿,那……你打我好了!”冯剑年将抿罗的双手一拽,往胸上一搁。
抿罗倒真打,一拳一拳的往他胸上抡,重不重,轻也不轻。
看他都抡了好多拳了,冯剑年将他往怀中一拥:“解气儿了不?!你只道是闷嘛,我买了只白兔儿回来给你解闷呢,别哭了可好,气的也伤神!”
说起来,拢帘也不是真在院子里,如今在门外听里头如此光景,不禁心下叹道:这哪里是兄弟的处法,分明是打情骂俏来的啊!
“你说这么多,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要换我一个人,怎么也生不处这么多闲气!”抿罗又抡他几拳,便推开他往床上坐了。
冯剑年便也松开他,往桌上取了那小笼子过来,雪白雪白一只兔儿,眼睛漂亮的水红色,耳朵一耸一耸的,冯剑年问:“可喜欢不?”
抿罗眨眼眨眼再眨眼……
“好可爱哦!”忙忙的打开笼门将兔儿从里头捞出来,捧在手心里抚一抚,冲冯剑年感恩般的一笑,眼睫上还带着泪呢,好不可怜可爱。
“那可不准你再生气也可别气我!”冯剑年坐在床畔,看抿罗将那兔儿拥在怀里好生怜惜,禁不住将他往怀里一搂,心下想“不也雪白一个人,如个兔儿般温顺。然后晃他一下:“你倒是回句话给我啊,还气不气,气我不气?”
抿罗抬头,婉转的睨他一眼,唇角儿一勾,便羞答答低下头。
冯剑年盯着他看了半晌,站起来说:“我叫育儿别折腾了,今儿带你出去吃。”
话音刚落,抬眼便见门边俏生生立了个人。
“看我在厨房里折腾了半天,过来一进门听见一句什么话!”拢帘笑吟吟的一拂手:“罢了,尽去吧。你带抿罗出去好好补一补,我们就在家吃就好了。抿罗,还愣着做什么,换衣服啊!”说着,便走了。
冯剑年带着抿罗前脚出去,后脚挽衿就带着祁麟过来了。
祁麟问起来,拢帘便一径儿吃吃的笑,祁麟见问不出来什么事情,便也懒得问了。
高高兴兴的混了顿饭吃。然后惋惜的说,今天来居然独独没有见到抿罗,便也回去了。
再说抿罗,抿罗这一躺,虽不打紧,却也在冯剑年的要求下足足躺了半个月,一个秋末时节便在冯剑年的呵宠中度过去了。
融千茴也知道抿罗的身子骨,其间来嘘寒问暖好几次,将他冬时节的袄子送过来的时候,叮嘱他切不可因为病了就将戏耍练唱给松懈了。
抿罗是知事的孩子,自然也懂他师父的苦心。
及至冬里披上重霜那会子,清音园里便日日有抿罗的影子了。
自那一脚踹在了抿罗的身上,冯剑年对抿罗便愈发的仔细了起来。
到如今这夜深风沁的日子,只要别出什么天大的事儿,冯剑年便是一定要来接抿罗回住处的。抿罗的来去晚,冯剑年自然也不可能在接了他回去后再往别处去,于是,就变成夜夜在抿罗那出住下了。
冯老夫人对于自己的儿子在外头的事情自然是有耳闻的,初传开来时,倒也不见儿子有什么变化,本是没有放在心上的,但如今这儿子却夜夜流连在外,虽说是无伤大雅,但与戏子混做一处,说出来终究也还是不体面,而且也着实的关系到了香火大计。
冯老夫人嘛,这心里,说急也急,说不急却也还是放不下,便派了人到校场里头去叫了冯剑年回来。
而这一叫,竟足足传了三回话才终于将那冯简给传了回来。
冯老夫人却也不是真的有什么大事,只是询问一声:是否也该是准备婚姻大事的时候了?
冯简却也爽快:只要是娘亲您挑中了的,自然是个好姑娘,便由着娘亲您作主就是了。
冯老夫人看他在说到这件事情上的时候,却也还是有几分激动的,会心一笑,便着手去办了。
冯简要说,也并没有什么中意的姑娘,如今这世道,好人家的姑娘们也不是随便就可以见得到的,便是表姐表妹们一年也难得见上几回了,冯简心里只觉得,这女眷,自然是母亲较为了解,只要挑个温顺娴雅的回来,应当也不是什么难处之事,也是含了几分省得麻烦的心情。
夫妻嘛,又有几个做夫君的是在过门之前见过娘子的呢?与其花那么打的心思去在意这些事情,倒不如多花些时间去想想怎么逗抿罗开心。
到那时节,抿罗的兔儿已经长到初来时的两个大了,虽然那兔儿有一次顽劣的抓伤了抿罗,抿罗恨恨的嚷着要将它炖汤喝,却还时打心眼儿里将那兔儿怜惜的紧。
却说那日,抿罗早早的将那兔儿喂了个饱,又把它装进笼子里,将它搁在桌案上,便叫了育儿往清音园去了。
到了晚间,两个人携伴而回,将门打开,又上了灯,却将那兔笼儿合着兔儿一并儿的摔在地上,纯白的兔儿唇边,染着鲜艳的红……
抿罗傻了,呆了半晌,才记得要将那兔儿从笼中取出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急却柔的唤:“小占,小占,小占……”
那兔儿除了微弱的动了动前爪以外,其他的动静却是一点也无。
抿罗叫育儿去翻了新鲜的蔬果来给它,它也是一动不动。
怎么说,这兔儿也是养了个来月了,如今忽然的这样了,怎么叫人不心疼。
心疼归心疼,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生生的便看着那兔儿在灯下苟延残喘。
及到了第二日,天边鱼肚泛白那会儿,小占的身子逐渐的,便冷了。
抿罗只觉得心里仿佛空了一块,“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倒着实把个育儿吓了一跳,却毕竟只是个小孩子,除了知道站在一边陪着外,也不知道要劝。
好在头晚时,冯简并未去接抿罗,从将军府里出来往校场去的时候,便绕了几条巷子进来,去看看抿罗。
还没有进院子,便听见里头似乎是有哭声传出来,跳下马来猛敲门,又见无人来开,脚下一蹬,又往马背上一点,便纵身进了院内,育儿从屋里头跑步出来开门,刚走到院中,被突然跃进来的冯简吓了一跳。
冯简进了院子,这哭声一下子就听的真切了,只觉得清晰的心里发疼。也没有理会被吓到的育儿就直直的冲进了屋里。
推开门便大声的问:“抿罗,怎么了?”
抿罗被问的怔了一怔,泪眼迷蒙的看清楚是冯剑年的时候,抽泣着回答:“小占……小占它死了。”
以为发生多大事情的冯剑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才放松了步子往抿罗身边来,看他两眼红通通的,心疼的一抚他的发:“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昨晚……昨晚回来的时候,他合着笼子一起摔在地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它也吃不了东西,又冷的发抖,我都已经把它抱在怀里了,它却……它却还是死了!”抿罗将怀中的小占捧出来。
冯剑年看着抿罗,一脸的憔悴,想来竟是一夜未睡才对,小心的将抿罗手中的兔儿小占接过来,一边将小占往桌上放下,一边将抿罗往怀中一搂,这才发现抿罗竟是全身上下无一不冰凉。
抿罗自己虽然没知觉,其实已经是冷得浑身发抖了。
冯剑年心疼的揉他的身子,不温柔的抚着他的发,喃喃的道:“傻孩子,抿罗真是个傻孩子!”
又看见育儿在一边发抖,放开抿罗将身上的袄子脱了往育儿身上一裹,看育儿竟感动的只哭,吩咐他先去睡下,又回身将抿罗的外衣脱了往床上抱了去。
待往被子里一放时,抿罗轻吟一声便缩做一团了。
冯剑年叹一口气,爬上床去将他用身子裹住,身线一贴时,心中便开始心疼起来,不禁懊恼,当初是何苦要买只兔儿回来呢。
“我将只兔儿也养不好,是不是很笨?”抿罗冷的牙关直颤的哽咽着问。
冯剑年一边顺着他的身子,一边答:“抿罗不笨,是小占太笨,跟抿罗没有关系!”
“可是,小占它死了。”抿罗颤抖着说。
“知道吗,如果小占知道你为它而哭,它一定不会高兴。”冯剑年沉沉的说。
“为什么?”抿罗颤颤的问。
“你待它好,它也会希望你好的对不对?”冯剑年问抿罗。
“嗯!”抿罗单纯的点头。
有些话也许很苍白,但是苍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