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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大家拥戴。
他眼神落在小小的叶片上。枝上新生出的嫩叶上,绿中闪着鹅黄,呈半透明状,那水灵灵的小脸,稚嫩可爱,自己上幼儿园时也这样吧?单纯幼稚。女老师说:“我要教你这样做。”双手在面前转一下,编一个花。
小朋友们齐声答道:“我就学你这样做。”一群小手也在脸前转一下,模仿的动作一模一样,谁错,准挨罚,杨启明最听话,从未罚过站。
国企抓改革,说来容易实际难,按老规矩走,谁也不会说什么,想探条新道,磕磕绊绊就来了。去年年底,他进行人事制度改革,经业绩考核、群众评议不行的人,刚想动,就牵到上面的三老四少了,电话天天响不停,说情的、打招呼的、教训的。前台邱芳芝,服务态度差,常跟旅客吵架,刚把她调到台班,丁建昌书记马上来电话,原来邱芳芝是他家小保姆,又沾点儿亲,不能动。职务高的,能量更大,真难办呀。国企中沾亲带故的太多,一些事,往往不在于该办不该办,而在于时机把握得对不对,也许,改制是个机会?
作为公司老总的他,还兼任酒店、房地产公司总经理。刚来时,为便于开展工作,让他大权独揽,现在他想放出去,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再说,酒店与公司合署办公,可以精简人员,减少开支,也便于了解下情。最近,他有点力不从心,想改制完了,再下放权力,给新上来的开条道。
他坐在椅子上,仔细翻阅桌上的红头文件。《加快国有股份制改造,促进中国经济发展》,他从头到尾认真读一遍,通过股权转让,扩充资本,增强国企的经济实力,引进新的管理机制,掌握先进科学技术,更新换代产品,提高企业效益。中央精神说到咱心坎上,公司的死水全盘活了,可以大刀阔斧地干一番。
他思路渐渐清晰,提笔写下改制初步意见,主要从三方面入手:一、加强内部整顿,提高效益,增强企业活力;二、加快股票增发,做大蛋糕,确保国有资产升值,并争取职工股同期上市,确保广大职工利益;三、扩大对外宣传,增强企业知名度,积极引进外资。
下午五点,他到陈凯志办公室,汇报自己的想法。陈凯志用手梳理着头发,表态道:“这思路很好,我完全同意,改制嘛,要确保国有资产升值,贱卖会遭人骂的。同时,内外矛盾很多,方方面面要照顾到,宁慢勿躁,别让人趁机钻空子,破坏安定团结。我明天出国考察,有什么事电话联系吧。”陈凯志对这事不感兴趣,其中利弊早心知肚明。外资占大股,大权旁落,只有退休一条道。外资占小股,介入管理,自己笔头也会轻很多,有啥油水可言?这事只能拖拖看,要屁股坐正才有戏。
杨启明见董事长关键时刻又要溜,嘴上不便说什么。他回到办公室,陈凯志的话,拨动了他的心思。这店小二确实难当,老总外表冠冕堂皇,实际是个三孙子,磕头作揖的货,有啥威风可言?内有集团领导,稍有不慎,就惹麻烦。外有管理部门,水呀、电呀、卫生、税务、公安,哪一家招呼不到就出乱子,现在人,找你点儿茬不跟玩儿似的?咳,搞企业压力大,远没官场上轻松,他觉得从市房管局副局长下海经商,这步棋是不是走错了?
这时,郎士群打来电话,说:“今晚请你唱歌,有点儿事商量。”他脖子酸,头发涨,去散散心也好。
晚饭后,他随郎士群来到帝国夜总会。卡拉OK包厢灯光很暗,妈咪领几个小姐进来,一位高挑女孩吸引了他。她一身淡雅的白裙,婷婷站在那儿,眼中的光,扑朔迷离,躲躲闪闪,偶尔亮一下,逼着你,不知如何去面对;微翘的鼻尖,既俏皮,又让人怜爱,能把人的魂勾去,杨启明选了她。
她在杨启明身边坐下,热情倒满一杯啤酒,递到他手上,柔声说:“来,初次见面,我先敬大哥一杯。”杨启明反问一句:“那你呢?”
她赶紧给自己斟满一杯,说:“对不起,我先喝,你一定要陪小妹呀!”两人杯碰一下,她先干了,杨启明也灌下去。她略带沙哑的嗓音说,“好,一看大哥就是个痛快人,我姓柯,叫我小妹就行,你呢?”
“我姓杨。”杨启明应道。
他俩合唱了《祈祷》、《选择》、《在雨中》几首歌,喝了不少啤酒,杨启明微有醉意。柯小妹亲热地摸他的耳朵:“你耳朵真大,好有福气呦!”
“你喜欢?”
“当然啦,像个菩萨,会保佑人的。”她说完,手摸着他的大肚子,她的体温传到他身上,一股热流悄悄地涌动。
在聊天中,杨启明知晓她来自哈尔滨,冰天雪地出来的人像个火炉,是块冰也被她融化了。她自称大学生,杨启明不信。谁不知这小姐学历都高拔一级,小学说初中,初中称高中,高中成大本,不定哪天,还吹研究生呢!杨启明对她的姓名也不屑一顾,她们没几个说实话的,给你的全是假名假姓假地址。两人对了几句英语,她说的英语还蛮地道。她端起杯红酒,嫣然一笑:“今天聊得真开心,为我们的缘分干一杯。”
杨启明端起杯,仰脸一口喝干。她笑着说:“好,真爽快,我喜欢。”她也干完酒,搂着他的腰,“咯咯咯”笑起来,这欢快的笑声直钻进他心里去。
郎士群端杯酒走过来,跟杨启明与柯小姐敬酒,把柯慧琴推进杨启明怀里,说:“慧琴,好好照顾我老板啊!”
柯小姐说:“我会的。”她胳膊搂住杨启明脖子。郎士群说:“对,要亲热点,杨老板,我那合同续租的事,咋样啦?”
当时音响声大,杨启明没听清,随口应道:“好说,快了。”
郎士群跟他俩干完啤酒,说:“痛快。”他回到座位,继续跟小姐“哗哗”地摇骰子。投影电视里,任静、傅笛声悠扬地唱着《知心爱人》,麦克静静睡在茶几上。
杨启明摇晃身子拉柯慧琴站起。她飘逸的长发散在裸露的肩上,肩膀挨着他下巴颏,有一米六八吧?她吊在他脖子上,脸贴着脸,她耳边的毛发软软的,让人发痒,身上散出诱人的香水味。杨启明头晕乎乎地抱紧她,她圆圆的臀来回扭动,异性的摩擦,使他浑身燥热、膨胀,她裙下会有感觉的。一曲终了,“呗,呗,呗”她连亲了杨启明几口,三张红叶印在他衬衣领上。
早上,他把领带打在衬衣领外,掩住痕迹,大堂副经理用怪异的眼神望他。一进办公室,他换了件衬衣,胃往上翻,“他妈的,都是酒精惹的祸。”他暗骂一句。昨晚喝了两打啤酒,嘴一股臭喜力味儿。
他站在洗手盆边,温热水流在指尖滑过,镜中的他眼袋泛青,染过的黑发掩不住一根根醒目的白发茬,他感叹道:“咳,这些年,别的不见长,白头发倒你追我赶的,岁月不饶人呐!”他长叹口气。一天到晚想抓青春的尾巴,连根毛也抓不住。他把自来水泼在镜面上,镜中的形象变了形。一只小蟑螂在洗手盆边爬,他拿卫生纸捏死它,蟑螂的尸体污浊醒目,他恶心开了,低头对坐厕“哇,哇”地吐。
客房培训部胡晓丽部长推门进来,忙上前拍他的背。他擦擦嘴,直起身,眼前一时模糊,像柯慧琴,不觉紧抓住那双手,待他见是胡晓丽,忙松开手,说:“啊,谢谢你啦。”
胡晓丽关切地问:“杨总,是不是胃病又犯了?”
“是呀,昨晚受点儿凉。”
“哟,看你,一点儿不会照顾自己,先吃点药吧,我给你倒杯水。”
“不用了,我自己来。”
胡晓丽倒杯热水递给他,见他面色发黄,知道他工作压力大,说:“杨总,酒店事多,你要多保重身体呀!”
四
杨启明坐在办公桌前,用热水杯焐手,说:“谢谢你,老毛病了,你有什么事?”
胡晓丽又问:“杨总,这个月培训计划批了没?”
杨启明把杯子放在桌上,翻出那份计划,见客房部经理已签字,大笔一挥,同意,递到胡晓丽手上。胡晓丽不太高兴:“我的老总,怎么连点儿指示都不写?”
杨启明没当回事,说:“写多也是梁山军师无(吴)用,一切按规章制度办。”
胡晓丽眉梢一挑,娇嗔地说:“那怎么行,人家喜欢你老总的关心嘛!”
杨启明望着她清亮的眼睛,说:“你只要抓好培训,酒店就有希望。”并挥笔写在培训计划上。胡晓丽拿计划书出了门,寻思着,刚才杨总拉自己的手,眼神有点儿怪,会不会?两朵红霞飞上她脸颊,高兴地蹦跳着去了。
他打发走胡晓丽,拉开抽屉,拿出一板乐得胃,抠出两片掰成几瓣,用水吞下去,无力地靠在大班椅上。昨晚,他走出夜总会,郎士群让柯慧琴再陪陪,被他拒绝了,他做人是有原则的。郎士群开车送他到五星级的白玫瑰大酒店。他合眼躺在松软的大床上,脸发热,太阳穴的血管“嘣嘣”直跳。他仿佛见柯慧琴,穿件白色睡衣,翩翩飘到自己床前,弯下腰,抚摸自己的额头,轻声地问:“你好些了吗?”
透过吊带上衣,她胸前晃悠着一对白色肉球,他摸着她柔软的手,说:“有你在,我好多了。”
“你真傻,不会少喝点。”
“男子汉大丈夫,酒场就是战场,能轻易服输吗?”
“人家说商场才如战场哩。”
“都差不多,不能言败,你懂吗?”
“我懂,你们男人,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她指尖点一下他的额头,俩人一块笑起来。杨启明接着说:“你小姑娘懂什么?男人嘛,面子比天还大呢。“
“你就忍心让我冻着?”她娇滴滴地说。杨启明笑着掀开被子,让她钻进被窝,双手搂紧她。
第二天早晨,他从梦中醒来,怀里抱个枕头,挺软和,枕套布又白又细,如柯慧琴白皙的肌肤。他发现腹下的东西始终屹立,惊讶地说:“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一年多不行了,怎么说行就行了呢?”
下午,杨启明把拟定好的改制方案,让办公室苏主任去打印,苏清辉不高不矮的个儿,结实的身板,厚嘴唇,敬业的他让杨启明很放心。
建行支行行长潘家寓来了,他四十来岁,有点秃顶,一见面跟杨启明热情握手,说:“杨总,又让你逮着了,这么好的事也不言一声,信不过老弟啊?”
“哪儿的话,大财神,啥好事还少得了你呀,什么风把你吹来啦?”
“当然是改制的东风了,有什么需要我办的?”
“你来得正好,我想做个资产评估。”
“怎么评法?”
“这还用我教你?”
“当然,当然,想高可要多交评估费。”
“多也多不到哪儿去,你给点儿优惠不就行啦。”
“那没问题,这点小钱我还看不上眼呢,给你打五折怎样?以后外商投资款,你可要放在我们吗。”
“这话说得太见外,有点儿惟利是图。”
“现在谁不见利就上?这叫以经济为中心。好,不说了,我马上回去拿合同,替你打工跑快点还不行吗。”
“你有钱赚,当然得跑快点儿,评估可要抓紧。”
“十天内出报告,我保证。”潘家寓说完,亮亮的头顶闪一下,出门去了。
下班前,杨启明与潘家寓签完委托资产评估合同,正准备回家,接到郑经理的电话,让他赶紧到餐厅去一趟。原来晚饭时,防疫站吴站长带一群手下来餐厅吃饭,菜没上齐,他们就打死九只苍蝇,非一只罚五百不可。他想起前几天下午,区防疫站来酒店灭蚊蝇、老鼠,他一看送来的合同,八千七百多,气不打一处来,喷那么点破药,一闻就是廉价的敌敌畏,酒店上下臭烘烘的,旅客纷纷要退房。他们到处撒老鼠药,老鼠没毒死几只,猫倒阵亡不少,他想先拖几天再说。没料到闹起来了。
他到了餐厅。干瘦的吴站长窄脸拉得长长的,一双三角眼盯着白瓷盘,站着用筷子拨苍蝇,嘴里数着数,一只苍蝇泡在鱼汤里,吴站长用筷子夹起来,阴阳怪气地说:“七——八——九,杨总,我说的是实话,一只也没少吧?”
杨启明一肚皮厌恶。这家伙跟自己关系不错,一口一声杨局地叫,明知自己市里关系广,今天怎么变得阴阳怪气,说不定有什么尚方宝剑?他只好说:“都怪我们管理不严,还望各位领导多多包涵。”
吴站长坐着,胳膊支在桌上,眼盯着筷子尖上的苍蝇,依然打官腔:“卫生防疫,关系国计民生,一点儿也马虎不得呀,万一食物中毒,出了人命,你们可吃不了,兜着走,我也是为你们好哇!”
杨启明见情绪没缓和,马上叫来餐厅郑经理,劈头一顿臭骂:“你养群死苍蝇,想毒死领导哇!”郑经理低着头,露出双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