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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我看来,要救活‘几至国亡种灭’的中国,那种‘孔圣人张天师传 言由山东来’的方法,是全不对症;却只有鬼话的对头科学——不是皮毛的
真正科学。”①易乙玄的文章不过在鬼脸上涂了几笔油彩,因而更显得其妖
形怪状,至于乩书那更是巫师们七歪八扭地画在沙盘上的粗糙的鬼话。只有 宗教的教义才是经过精加工而制作成的有体系的神学。但正如陈独秀所指
的,“宗教不离神鬼”,“凡言宗教必言神”。②
他基于这一正确的认识,将同有鬼论者的争论,进一步发展为反宗教的 斗争。他在《新青年》的《通信》和《随感录》栏里,发表了许多精辟的非 宗教的言论。
陈独秀指出“宇宙间物质的生存与活动以外,世人多信有神灵为之主 宰”,他们认为宇宙人生的秘密,非科学所能解释,“决疑释忧,厥惟宗教”,
因而把神的意旨奉为不可抗拒的最高意旨。
甘愿作他的奴隶。其实凡信仰宗教的人,“必先自欺,始克自解”,而“自 欺”与“自解”正是愚昧的表现,迷信的结果。陈独秀认为“真能决疑,厥
惟科学”。“盖宇宙间之法则有二:一曰自然法;二曰人为法”。自然法是普 遍的、永久的;①
②陈独秀答俞颂华,3卷1号,1917年3月1日。 唐俟(即鲁迅):《随感录》(三十三),5卷4号,1918年10月1
5日。 人为法是部分的、一时的。礼拜耶和华、臣殉君、妻殉夫,诸如此类的
宗教道德法律,都是“人为之法,皆只行之一国土一时期,决非普遍永久必 然者”。人类社会的发展必将随着科学的日新月异而不断前进,“改正一切人
为法则,使与自然法则有同等之效力,然后宇宙人生,真正契合”,这才是 人类“最大最终之目的”。①
一切宗教,都是骗人的一种偶像。世上“凡是无用而受人尊重的,都是 废物,都算是偶像”。陈独秀在《偶像破坏论》一文中,维妙维肖的描绘了
偶像的丑态:“一声不做,二目无光,三餐不吃,四肢无力,五官不全,六 亲不靠,七窍不通,八面威风,九(音同久)坐不动,十(音同实)是无用”。
这明明是个废物,却受人尊重。阿弥陀佛、耶和华上帝、玉皇大帝及其他一 切神仙鬼怪,都是无用的废物,骗人的偶像。陈独秀“主张以科学代宗教”,
破除迷信,推倒一切偶像,“开拓吾人真实之信仰”。
宗教,是自然力量和社会力量在人们意识中的歪曲的虚幻的反映。神, 是人创造的。上天的偶像是现实世界里的偶像的影子。因此,破坏偶像,必
须从破坏人世间的偶像着手。
陈独秀首先指明“君主也是一种偶像”,人们迷信他“是天的儿子,是 神的替身,尊重他,崇拜他,以为他的本领与众不同”,其实“他本身并没
有什么神圣出奇的作用;全靠众人迷信他,尊崇他,才能够号令全国”,一 旦亡了国,象清朝皇帝溥仪、象俄罗斯皇帝尼古拉二世,现在“好象一座泥
塑木雕①《再论孔教问题》,2卷5号,1917年1月1日。
的偶像抛在粪缸里”。但是这等偶像一天不破坏,就作恶一天。 陈独秀从君主论述到中国“男子所受的一切勋位荣典”,和“女子的节
孝牌坊”等等也都是偶像,他把破除迷信,推倒偶像与反对儒家的三纲教义
结合起来,大声疾呼“破坏!破坏偶像!破坏虚伪的偶像!吾人信仰,当以 真实的合理的为标准;宗教上、政治上、道德上自古相传的虚荣,欺人不合
理的信仰,都算是偶像,都应该破坏!”①通常一般人所说的偶像,无非指 神仙鬼怪、帝王君权,现在陈独秀认为凡是“欺人不合理的信仰,都算是偶
像”。这显然是把偶像的范围延伸扩大了。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陈独秀是
一个站在唯物主义立场上的坚定的民主主义者,并具有英勇过人的胆识。
{{改革北大文科开辟自由园地}} 北京大学的前身是京师大学堂,创立于1898年(光绪二十四年)。
辛亥革命后,模仿西洋教育制度,于1912年3月改名为北京大学,但换 汤不换药,依然是个旧式学校。
学校行政由封建官吏所把持,教师大半是出身于举人或进士的老学究, 满脑子的封建思想。
英文教授辜鸿铭拖着辫子上课,乱发议论,说什么“现在社会大乱,主 要原因是没有君主”,人们不怕法律,怕“王法”。②学生多数是仕宦子弟,
有的带着听差上学,到上课时听差进房屈膝打扦,说“请大人上课”。
①②冯友兰:《三松堂全集》第一卷第294页。 这些学生吃喝玩乐,上学不过是想混个资格。北京妓院最集中的地方是
八大胡同,而逛八大胡同最多的是两院(参议院和众议院)一堂(京师大学 堂)的人,可见校风是非常腐败的。
1916年12月26日,蔡元培被任命为北京大学校长。
1917年1月4日到校视事。蔡校长求才若渴,到校后做的第一件大 事是聘请有真才实学的人协助他一同治理北大。
这时,陈独秀恰在北京。他是为了募集资金,使群益书社与亚东图书馆 合并为公司(后未实现),共同发展文化出版事业,于1916年11月2
6日与汪孟邹同车赴京的,28日到达,下榻西河沿中西旅馆六十四号房间。
①蔡元培和陈独秀都曾在1905年在上海加入爱国协社,从事反清革命活 动。此后虽“多年不相闻问”,但蔡元培“很佩服他的毅力与责任心”,对陈
“有一种不忘的印象”,当蔡元培与汤尔和“商及文科学长人选”事,汤“推 荐陈独秀”,并将十余本《新青年》交与蔡。蔡校长“翻阅了《新青年》,决
意聘陈”任文科学长(月薪300元),并立即去旅馆拜访陈独秀。②
那时,陈独秀白天四出活动,晚间看戏,睡得晚,起得迟。“蔡先生差 不多天天要来看仲甫,有时来得很早,??他①
②蔡元培:《独秀文存·序》,1933年4月;又见《我在北京大学的 经历》,《东方杂志》第31卷1期,1934年1月1日。
汪孟邹日记。 招呼茶房,不要叫醒,只要拿个凳子给他坐在房门口等候”。①如果论
资排辈的话,一位是二甲进士出身的翰林,曾任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教育总长; 另一位是个秀才。蔡校长礼贤下士之风度诚然令人敬佩,但无疑是独具慧眼,
相中了这位《新青年》的主编。陈独秀起初不想受聘,说“要回上海办《新 青年》”。蔡说:就“把《新青年》杂志搬到北京来办吧”。②陈才答应回沪
稍稍整理即来京。
陈独秀离沪上任时,邻人岳相如(曾是岳王会会员)“为其钱行”。席间 陈说:“我从没在大学教过书,又没有什么学位头衔,能否胜任,不得而知,
我试干三个月,如胜任即继续干下去,如不胜任即返沪。”③已辞职,兹奉 令派陈独秀为北京大学文科学长”。陈独秀于当月进京就职,三个月后高君
曼等也来到了北京。
陈独秀任文科学长的“消息传出后,全校震动。青年学生无不热烈欢迎, 奔走相告,而教师中的遗老遗少则窃窃私议,啧有烦言”,说“陈先生只会
写几篇策论式的时文,并无真才实学;到北大任教尚嫌不够,更不要说出任
文科学长了。 蔡先生对于这些攻击,态度是鲜明的,驳斥是有力的。他说仲甫先生精
通训诂音韵学,学有专长,过去连太炎先生也把①②
③石元皋:《陈独秀生平点滴》,《安徽文史资料选辑》,1930年第1 辑。
沈尹默:《我和北大》,《五四运动回忆录》(续)第166页,中国社会 科学出版社。
汪原放:《回忆亚东图书馆》第36页。 他视为畏友。熟习陈先生的人也出来讲话,说他在文字学考据方面有素
养,有研究有著作。高一涵先生甚至说仲甫先生讲文字学,不在太炎先生之
下。这样众口一辞,才慢慢堵住了攻击者的嘴”。①
“蔡元培先生萃集的各路人才中,陈独秀先生是姣姣者。 当时他是一员闯将,是影响最大,也是最能打开局面的人。但是,陈这
个人平时细行不检,说话不讲方式,直来直去,很不客气,经常得罪人,因 而不少人怕他,乃至讨厌他,校内外都有反对他的人。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
才喜欢他,爱护他,蔡先生是最重要的一个。??如果得不到蔡先生的器重、
维护和支持,以陈之所短,他很可能在北大站不住脚,而无用武之地。”② 蔡元培的办学方针是“‘循思想自由’原则,取兼容并包主义,??无
论各种学派,苟其言之成理,持之有故,尚不达自然淘汰之运命者,虽彼此
相反,而悉听其自由发展”。③所谓“兼容并包”,固然也为那些学有专长的 旧派人物,如辜鸿铭等保留了他们在北大既有的地盘,但主要是为新派人物
开辟阵地,提供讲坛,传布他们的新学说的。这个方针对新派人物显然是很 有利的。蔡元培的治校方针是“教授治校”,有关校务大事,由校评议会讨
论决定。评议会相当于后来的①②
③蔡元培:《致〈公言报〉函并答林琴南函》,《北京大学日刊》,191
9年3月21日。 汪东林:《访粱漱溟答录》(一),《人物》,1986年第1期。 罗章龙:《陈独秀先生在红楼的日子》,《新华文摘》,1983年8月。
校务委员会,由校长、学长、主任教员等自行互选组成,任期一年。1
917年12月16日,陈独秀被选为评议员,此外他还曾担任北大入学试 验委员会副会长(会长是蔡元培)、北大附设国史馆编辑处纂辑股主任和《北
大日刊》编辑等职。蔡元培维护新派人物,新派人物施展他们的才干,支持 蔡元培改革北京大学。
陈独秀上任以后,有职有权,他不开课,专心致力于北大文科的改革。 蔡元培对有关文科的“人事、行政,一切由陈独秀先生主持,不稍加干涉”。
①陈独秀所做的第一件大事是为文科延聘名教授。当他一旦决定任文科学 长,就写信给胡适,劝他“早日回国”,来北大讲授哲学或文学。②于是一
时提倡新文化运动的知名人士,大多荟萃于北大文科。
蔡元培说:“北大的整顿,自文科起”,是陈独秀任文科学长以后,“文 学革命,思想自由的风气,遂大流行”。③文科的改革和整顿首先表现在教
育思想、教育方针的变化。在《新青年》创刊以后不久,陈独秀曾发表过专 门论述教育方针的文章,指责中国教育的弊端,阐明他的教育主张是自动的,
启发的,实用的,全身的;而不是他动的,灌输的,虚文的,单独的脑部教 育。④他认为高等教育的宗旨不同于一般教育,应当以“研究学理”为主。
1918年9月20日,他在北大开学①②③
④《答胡子承》,3卷3号,1917年5月1日。 蔡元培:《我在教育界的经验》,《宇宙风》第55、56期,1937
年12月、《胡适来往书信选》(上)第6页。 罗章龙:《椿园载记》第24页。 式上演说,指出现在大学生的求学目的“可以分为三类:
(一)研究学理;(二)备毕业后用;(三)得毕业证书”。抱第三种目 的人“必不多”;第二种目的,“虽不得谓之大谬,而仅能适合于专门学校;
惟第一目的,始与大学适合”。为了研究学理,他提出了三项办法:(一)注 重外国语。因为“最新的学理,均非中国古书所有”,而译成中文的名著又
很少;(二)废讲义,因讲义“不足以尽学理”,教员抱着讲义上课是一种懒 惰的表现。(三)多采购参考书。由教员指定参考书之册数、页数,“使学生
自阅,而作报告”。①这三项具体办法,都贯穿着他的基本教育思想,即自 动的,启发的,反对被动的,灌输式的教育。
陈独秀除了抓教育方针以外,他对北大文科教学的改革主要做了以下几 方面的工作:
(一)扩充文科,增设新系。北大文科原来只有四门(系),即中国文 学、中国哲学、中国史学和英语。现增设德语、法语、俄语三门。并在哲学
门、中文门和英文门分别设立研究所。根据学生的外语程度,调整班次,并 开设新班。期末考试后,根据学生的考试成绩再作调整。
(二)允许学生自由选修各课,废除一切课程全部必修的规定。北大各 学门的课程表本来都订得很死,自选修课增多后,课程表活了。学生各有各
的功课表,对教学与科研相结合有利。教师怎么讲,可以唱对台戏。学生可 以上本系的课,也可以上他系的课。学校四门大开,谁愿意来听课都可以,
所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