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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独秀传-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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拟就政纲的根本提纲和统一的组织方法。”①从这里可以看到,托洛茨基虽
对四派平等看待,但对“陈独秀派”格外垂青。不仅如此,陈独秀过去因不 被“我们的话派”和“十月社”承认,受尽奚落与侮辱,“妾身未明”;现在 
托洛茨基给了如此高的评价,一下子把他提到中国托派领袖地位上来了。后 来,托见到陈写的其他文章,还直接写信给陈,推崇备至,说从这些文章中 
看到“尽管中国革命遭到了溃败,而马克思思想却依旧活着,而且在发生作 用”;甚至表示,单单为了能阅读陈的作品,“我就该学习中文”②。
同时,托派“临时国际”书记局(托洛茨基等各国托派首领签名)发表
《国际共产主义左派反对派告中国及全世界共产党员书》,并寄到中国,系 统地重申了托洛茨基对中国革命各种问题的立场,催促中国托派小组织早日 
统一。③于是,各派被迫派出代表,组成“协议委员会”,进行协①②③《十 月之路》第1期。
托洛茨基1931年4月7日致陈独秀的信,《托洛茨基档案中致中国 同志的信》,第42页。
《十月之路》第1期,1930年10月26日出版。 商,委托王文元起草中国托派的纲领。但是,由于思想问题没有解决,
协商时各派又各施诡计,发生争吵。“我们的话派”受了批评,傲慢气势有 所收敛,在11月24日召开的本派上海积极分子会议上,作出决议,承认
“统一是当前刻不容缓的任务”,“应即刻免除组织的成见,开诚布公地努力 促成统一,在最短期内,召集第三次代表大会。”同时,区芳也表示,过去 
反对陈独秀派等不良倾向的斗争有错误,“神经过敏”,采用了“对待敌人的 方法”①。但是他们提出了立即无条件统一的主张,即立即“取消备派机关 
报,停止各派领导机关的活动,混合各派组织’②。并且为了在统一的领导 机构中控制多数,梁干乔采取了对本派人数报大数的办法,说本派成员有3
00人,等于其他三派人数的总和,其实最后约定下来是120人至140 人。“十月社”对陈独秀派还是不买账,王文元为“协委”起草的《中国左 
派共产主义反对派政纲草案》,仍然强调“第三次革命一开始就是社会主义 的性质”,“要严厉地批评含义模糊的口号——‘无产阶级与贫农专政’”。这 
些都遭到“无产者社”的反对。
合成立了“中国共产主义同盟(反对派)”,发表《接到托洛茨基同志的 信后我们对于统一的提议》,对陈独秀仍以挑衅的口吻说:“我们没有认整个 
的‘无产者派’为左派反对派,因为其中有些同志,尤其那起领导作用的陈 独秀同志,在许多①②第三号通告:《协议委员会对于无产者社来信的决 
议》,油印小册子。
区芳:《谈谈统一问题》,《我们的话》第15期。 严重问题上,还没有与左派反对派的意见一致,如1、对于革命性质问
题,据其最后发表的政治主张(《论中国革命性质》一文)以为‘是由彻底 的民主革命转变成社会主义革命,因之中国的第三次革命,不是二月也不是 
十月’。2、政权问题,他坚持‘无产阶级与贫农专政’。3、国民会议问题, 他始终说它是‘一个简单的主观的策略’,不把它当成目前政治的总口号。
4、‘红军’问题,他认为是纯粹‘流寇土匪’,没有一点出路。5、对中东 路问题之错误,即迎合小资产阶级爱国主义的所谓‘误国政策’的口号。”
①这样,托洛茨基的信反而把四派的矛盾,主要是陈独秀派与其他三派的矛 盾,弄得更加明确和尖锐了。于是托洛茨基在1931年1月8日,又写来 
一封长信,力图调解:(一)关于革命性质问题:托洛茨基没有正面表态, 只是引了陈独秀等人的《我们的政治意见书》中的一段话——其中有一句是
“中国资产阶级的民主革命之完成,应走俄国十月革命的道路”;然后,托 洛茨基说:“我认为这样说法是完全正确的,而且绝不能引起误会。”托洛茨 
基的这个解答并没有解除双方的分歧,因为双方对于用无产阶级专政完成民 主任务并没有分歧,分歧在于“一开始”要解决什么性质的任务。陈独秀认 
为:“中国第三次革命,将开始于民主主义的斗①《十月之路》第1期。
争,而非开始于社会主义的斗争。”①其他托派则坚持:“一开始就是社 会主义的性质”,“民主任务,只有在无产阶级社会主义革命的初期中附带地 
完成。”②(二)关于政权问题:托洛茨基说:“‘无产阶级与贫农专政’口 号,并不与‘无产阶级专政’口号相冲突,而只是补充这个口号,并使这个 
口号通俗化。??这个口号与‘工农民主专政’口号,绝无相同之点。”这 个回答,使中国托派十分意外,因为托洛茨基主义的核心就是所谓“不断革 
命论”,为了使民主革命取得彻底胜利,并不断地转变到社会主义革命上去, 无产阶级政党必须在民主革命时就提出“无产阶级专政”的口号,以保证无 
产阶级在民主革命中的领导权。
为此托洛茨基和中国托派一直猛烈抨击共产国际和中共提出的“工农民 主专政”的口号,攻击这个口号将工农并列,“含糊”不清,“即未曾确定在 
专政当中真正的领导地位是工人所有的,还是农民所有的”;还因为“它表 明是‘民主的’而非‘社会主义的’”,因此,根据俄国“二月革命的经验”, 
必然导致“资产阶级专政”③。所以中国托派中的反陈派也就抓住陈独秀提 出的“无产阶级与贫农专政”口号不放,说它与“无产阶级专政”口号“根 
本对立”,而与“民主专政”的口号“接近”、“妥协”。经托洛茨基上述“裁 判”后,反陈派就①②③意固:《不断革命ABC》第23、24页,春燕 
出版社1947年版。
《中国左派共产主义反对派政纲草案》,王文元起草,1930年10 月。
顽石:《对区白的〈我们之间不同意见〉的批评》,《现阶段的形势与反 对派的任务——政治问题讨论集之三》(下册),“中国共产觉左派反对派中 
央宣传部”出版,1934年。
“闭口无言”了。
(三)关于国民会议问题:陈独秀开始所以有那样的观点,是因为托洛 茨基在1929年12月22日的信中才提出“国民会议”作为“中心政治 
口号”的说法。在此前,陈独秀看到的托氏文件,都是把这口号与“八小时 工作制”等其他口号并提的。所以在1929年12月10日《告全党同志 
书》中,陈独秀还认为党批判他把国民会议作为“总的政治口号”是冤枉的。
后来,陈独秀终于接受了这个提法。但是陈独秀与青年托派长期争论的却是 这个口号能否实现。陈独秀认为可以实现,应该为此而奋斗,青年托派则认 
为它不过是反革命时期“团聚群众”、对抗资产阶级的一个策略,也与中共 的“苏维埃”口号相对立。其实,托洛茨基从未把这个问题说死,他说这是 
个“猜谜式的问题”,“只能做种种假定”。
所以他说过“立宪会议不一定能召集成功”的话,也说过“这绝不是说: 资产阶级民主政制在两个革命的过渡期,是没有可能的”①。
在1月8日这封信中,托洛茨基重复了上述观点,仍然强调“没有任何 可能,来预先猜测事变在实际上究竟怎样进行。所以,不管托洛茨基在这个 
问题上写了多少文字进行解释或批评,始终未解决中国托派内部的这个争 论。
(四)关于红军问题:陈独秀的观点,出自前注《关于所谓“红军”问 题》的文章。据郑超麟说,当时“无产者社”是“全体同意的”。该文基本 
观点也是来自托洛茨基。托洛茨基①托洛茨基:《论国民会议口号——致中 国反对派》,《中国革命问题》,第说过:“贺龙叶挺的起事,即令他们放弃了 
机会主义政策,也不能不是一次孤立的冒险及假共产主义的、马黑诺①式的 行动;除了因孤立而被打散以外,别的没有其他道路。”他甚至攻击中共在 
大革命失败后发动的农民起义是一种“罪恶”,“缺乏集中指导的农民,这里 一堆那里一堆的骚动起来,但没有胜利的真实机运”②。直到1930年9 
月,托洛茨基起草、托派临时国际通过的纲领性文件——《国际共产主义左 派反对派告中国及全世界共产党员书——关于中国革命的前途及其任务》中 
还宣称:“必须等到无产阶级统治了国内诸重要的工业和政治中心,然后才 有必要的前提以组织红军以及建立苏维埃制度于乡村里面。谁不明白这点, 
谁就是不懂得革命。”
但是,由于陈的这篇文章太露骨,中共中央进行了有力的批判,再加上 红军运动的胜利发展,尤其是蒋介石对苏区进行反革命围剿时,还将陈独秀 
的这篇文章“大量印出来,在江西散发”③。于是,青年托派就抓住这一点, 打击陈独秀。托洛茨基在1月8日回信中,不得不表示:“??将‘红军’ 
同土匪混为一谈。如果真有这件事,那是应该纠正的。”接着,①②③王学 文:《三十年代上海文化战线的一些斗争情况》,《党史资料》(丛刊),19
80年第3辑。 参见托洛茨基:《中国革命的总结和前瞻》、《共产国际第六次大会后的
中国问题》。 马黑诺是1918年乌克兰游击队领袖,反对乌克兰反动派和德国占领
军受无政府派、富农及反动分子影响,拒绝参加集中化的红军,妨碍了对反 革命的斗争,且成为乡村反动分子集团的中心,最后为苏维埃军队所消灭。 
他修正了自己完全排斥“红军”的观点,说:“革命的农民武装,自然 有游民无产阶级分子和职业的土匪加入,但整个运动则有深厚的根基在中国 
农村条件里头,将来无产阶级专政也是应当依靠在这个根基上面的。”实际 上,托洛茨基和陈独秀一直没有改变对红军的教条式的攻击,陈独秀在19
32年被捕后的审讯中,还宣称共产党在掌握政权之前不应组织红军。
(五)关于中东路事件:陈独秀的立场无疑是正确的,他的民族感情更 应得到尊重。作为苏联人托洛茨基,即使不同意陈的观点,也不好意思让陈 
放弃原来的立场,来保卫他的祖国——苏联。所以,托洛茨基对这个问题明
智地未置一词。 托洛茨基的“一·八”来信,再次断定:“现在进行统一的诸派别间果
然是完全没有原则分歧的。”最后,他恳切地呼吁:“亲爱的朋友,你们的组 织和报纸,今天就确定地合并起来吧!”托洛茨基的态度,依然是支持同情 
陈独秀派,而批评其他三派,于是,各派代表又重新坐到谈判桌上来,协商 统一。
然而,这样一来,“无产者社”却翘尾巴了。主要是彭述之,因有感于 那些青年托派对他没有好感,怕在未来统一的组织中不会奉他为领袖。他是 
矮个子,操一口很重的湖南口音,戴一副深度近视眼镜,道貌岸然。青年托 派称他为“孔夫子”,认为他低能,又高傲自大。在莫斯科留学时,看了一 
本布哈林的《共产主义ABC》,就以马克思主义理论家自居,唠叨个没完, 摆老资格,拿臭架子,认为“搞革命还得靠我们这些老干部,这些小孩子只 
有让他们自生自灭”①。这种观点,与陈独秀完全相反。大革命时期,他是 陈独秀指挥下的第一把小提琴,忠实推行右倾机会主义路线,并处处挟陈独 秀自重。
“老先生的意见同我一般”,是他的口头禅。而且,在中央常委会议上, 几乎每次陈独秀发表意见后,他都要替陈独秀做注解,长篇大论地为陈的意 
见找根据,话说得既长,又空洞,使与会者十分不耐烦,而他却还洋洋自得, 很不自觉。一度,他还狂妄地认为,中国共产党领袖除了陈独秀以外就是他, 
宣称中央常委会4人(本是5人,蔡和森在1925年10月去莫斯科当中 共驻国际代表)中,“瞿秋白是高等技术人才,张国焘是高等事务人才”。言 
下之意,唯有他彭述之是“高等政治人才”。大革命失败后,他也下了台, 随即参加所谓“陈独秀派”的宗派活动,为恢复陈独秀在党内的领袖地位以 
恢复自己昔日的地位而奋斗,结果失败。与陈独秀一起转向托派并另立组织 以后,又重燃他的领袖欲之火。他一面愈加抓紧陈独秀,利用当时地下工作 
纪律,借口保护陈独秀(当时国民党政府悬赏万金缉拿共党首领陈独秀), 控制陈独秀的行踪和住址(与共产党决裂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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