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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王小其扭头就走。肖阳又把他揪住:“你去通知秦方芝,让秦方芝去找他,可能敌人已在监视了。”
王小其绕着小胡同飞快地朝秦方芝的家跑去。秦方芝因为知道今夜有战斗行动,所以还没有睡,听得门外的叫门声知道是自己人,她刚把两扇门拉开,就听王小其急促地说道:“老郑叫敌人发觉了,你赶快去通知他,立刻隐蔽!隐蔽!……”
秦方芝一下楞住了,刚想张口再问什么,可是觉得已刻不容缓,把头发往后一拢,便朝郑敬之家跑去,一路上脑子乱哄哄地也不知在旋转些什么。她拐进了郑敬之住的那条亍,见亍上静悄悄的,想是还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又四下看了看,见亍上没有人,便直奔郑敬之家的大门。郑敬之和平常一样地坦然迎出来,这使秦方芝有些奇怪,但她立刻明白了,他还什么也不知道啊!
“老郑,你,你赶快走……”
郑敬之已经完全明白,他不惊慌,也不奇怪,因为这已是他意料中的事情。
“敌人已经发觉你了。你……”
“不,我不能走。”
“你,你知道他们马上就要来抓你。中村、刘中正,都是些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他们会……”
“不,我决不能走,这关系着全城的解放!”
“你,你傻啦!就是关系着全城解放,你才得走!你是全城的内线总指挥,你要是被他们抓……”
“不,你不懂!”郑敬之似乎有些生气地说:“敌人要是抓不住我,必然大搜查、戒严,那我们的计划就全部破产啦!还有县大队进来的十几个同志,也得暴露给敌人;马英他们要是攻城,还会造成更大的牺牲!”
“可是,战斗很快就要打响了,少躲一会就行啦,他们不一定马上……”秦方芝带着恳求的口气说。
“同志,你冷静点!现在才十点钟,还有三个钟头呢!……我问你,你能让我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让同志们流血吗?”郑敬之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不,不,我不……你怎么说这个话,你不要再说了。”“方芝,”郑敬之缓和了一下口气,“我了解你,你会明白我的,你会同意我这样做的!人总免不了有一死,可是要死得有骨气,死得值得!为了革命,多少同志洒热血,抛头颅,我们为什么就不能这样做?你说,对吗?”
“对,对……”她重复地回答着。这话以前郑敬之曾不止一次对她讲过,可是只有这一次,她才仿佛真正懂了。
“方芝,”郑敬之抓住她的两只胳膊,沉重而又严肃地说道,“你得马上离开这里,去通知肖阳,叫他按原计划行动,就说我把全部工作交给他了。还要告诉他,不要顾及我的生命,而把他自己暴露了,这是命令,纪律!”他摇了摇她的胳膊,“方芝,你是党员,应该听我的话。”
秦方芝一下子扑在他的怀里,把脸紧贴在他的胸上,轻轻地说道:“我,我一定听你的话。”
郑敬之紧抱了她一下说:“好吧,就这样,不要难过,敌人没有抓住什么证据,也许能遮掩过去。”他略仃了一下又说:“如果发生了万一,我家地下埋着一个小箱子,你找我母亲要过来,交给组织,那里有党的文件和同志们这个月的党费;还有荷花,也望你好好照顾她。”
他说罢,不自然地笑了笑。秦方芝不敢回头再看他一眼,就转身跑出去了。
敌人还没有来,郑敬之在院里来回踱了两趟,把所要考虑的事情又在脑子里温习了一遍,觉得所要做的都已做完,这才长长地嘘了一口气,仰望着天空,骄傲地自语道:“再有几个钟头天就晴了!”
他漫步回到屋里,他娘问道:“刚才是谁来啦?”
“方芝。”
“有什么事么?”
“没有。”
“可不要出事,这两天我总是心惊肉跳的。”
郑敬之想解释,可是话到嗓子眼就哽住了。他坐到炕上望着荷花的脸端详了一会。这时亍上响起脚步声。他站起来说:“娘,我到局里有点事。”
他刚走到院里,一个鬼子、两个汉奸已经走进大门,那汉奸客气地说道:“郑股长,太君请你议事。”
“好吧。”郑敬之说着跟他们走出来,这时才看见十几个伪军端着刺刀拥在门口,他故意问道:“这是做什么呢?”“嗯……”那汉奸支支吾吾地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郑敬之走进耶稣堂的大厅,见中村坐在椅子上,小野、刘中正、肖阳站立两旁。他恭恭敬敬地走到中村脸前立正敬了个礼道:“太君找我有何贵干?”
“刚才,天黑的时候,你的什么地方去了?”中村问道。“天黑的时候吗,我到南关我姑姑家去了啊!”
“不对,到你的朋友家去了!”
“太君,什么的朋友?”
“大大的好朋友。”中村向外喊道:“带进来!”
大厅外的汉奸应声而去,一忽儿将侯老奎架进来。中村指着问道:“这个,你的好朋友!”
“啊,这是东关卖馍馍的侯老奎嘛,认识,认识。”郑敬之坦然地答道。
侯老奎听得郑敬之说话,睁开眼睛,正待说话,中村赶紧一挥手,汉奸们又把他带出去了。中村接着对郑敬之道:“他的共产党。”
“啊!太君,这我实在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好人呢!”“八格!”中村站起来吼道,“你和他的一样,共产党!他统统的供认了。”
“太君,这实在是冤枉!我愿意和他对质。”郑敬之见侯老奎刚一张咀便被拉走,知道他没有供认,故而这样说。中村被弄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刘中正出来解围道:“用不着对质,要是没抓住证据也不会叫你来,现在就看你招不招啦!”“我忠心为皇军效劳,你叫我招什么?”
刘中正走到中村跟前低声说:“这种人就是天生的贱骨头,不打不招认!”
“打!”中村吼道。
肖阳的头上立刻象是挨了一棒,这屋里只有他们四个人,打郑敬之的任务照例应该是肖阳,怎么办?能拿敌人的鞭子抽打自己的同志吗?不,不能;可是不打,就会把自己暴露给敌人了,他现在是担任着全县城的指挥任务啊!……一时心里象是万把刀绞,他掂着鞭子走向郑敬之,可是他的手举不起来,郑敬之早已看透他的心,生怕敌人发觉了,忙转过脸来说:“肖队长,你打吧,我不怪你,我知道这是刘中正给我栽的赃!以前他就整天和杨队长作对,如今杨队长死了,他又来害我!在他的眼皮底下谁也容不了,都要一个个拔掉。他存的是什么心,皇军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肖阳刚举起鞭子,中村上前拦住,让先把郑敬之带下去,便和小野咕噜起日本话来了。
刘中正尴尬地站在一旁,不知该怎么才好。突然,中村大吼道:“侯老奎、郑敬之统统死了死了的!”
刘中正这时才松了一口气。
侯老奎和郑敬之一前一后被绑出了红部,每一只胳膊拴两股绳,由四个伪军四吊角牵着,前后拥满了拿刺刀的鬼子和汉奸,中村、小野、刘中正、肖阳都一齐跟在后边。肖阳迈着沉重的脚步,两条腿就象是有千斤重似的。他现在要和这些野兽一起去屠杀自己的同志!看着自己的战友一个个倒下!不,不能!这时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道:“你手里掂的是什么?是武器,你的枪口应当对准敌人!只要你把扳机一搂,中村就会躺下了。”他不由握紧枪,抬头一望,不想眼睛正碰在郑敬之身上,他是那样坚定沉着地走着,那意思好象是说:“同志,你冷静一点!这是命令!纪律!只要你把扳机一搂,整个战斗计划就全完了!”……他痛苦地把手放下来。
侯老奎被连架带拖地走着,忽然脑子清醒了,周围这样多的敌人,这不是去结果他吗?但他并不感到死的恐怖,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对那么多惊慌地围着他的敌人,他只觉得他们渺小得可怜!无限自豪的心情在这个老人的心里开了花,他突然高呼起来:
“打倒日本鬼子!”
“毛主席万岁!”
“中国共产党万岁!”
“八路军……”
一条毛巾塞在他的口中,声响没有了。郑敬之在后面望着这个坚强的老人的背影,有说不出的敬仰和羡慕。这时他好象看到大亍两旁家家户户的门后有无数的人在门缝里往外瞧看,人们将会发出怎样的议论呢?一个高呼口号,一个默默无声,一个是至死不屈的抗日老英雄,一个是至死不变的铁心汉奸!……他真想破开嗓子高呼几声口号,让人们知道他郑敬之原来也是个共产党!可是立刻他就自己警告自己:为什么你还想你自己呢?目前正是和整个敌人决战的时候,应该让你在牺牲以后,在敌人的眼中你还只是个嫌疑犯;否则要是暴露了自己,敌人就会因为肯定在他们心脏里真的有了共产党而警觉起来,那样不仅今夜的战斗将失去胜利的保障,今后整个的地下组织也将有暴露的可能!而那么多的同志,还有方芝、荷花、老娘……不能!决不能!一种崇高的感情流遍了他的全身,他不禁又望了一眼侯老奎的坚强的背影;即将到来的胜利鼓午了他,他似乎已看到了敌人的末日,顿时感到了充实和力量,眼睛也更明亮了起来。
他们一齐被押上了北城墙,被推在一个断头台上。郑敬之望着城北那黑乌乌的原野,仿佛看见马英带着队伍正向这里急进!他的心在笑了。
突然中村一声怪叫,一个鬼子兵端着明晃晃的刺刀扎进了侯老奎的后心,英雄的老人倒下了。
“郑敬之!”中村狞笑道,“你的承认了共产党,没关系,皇军大大的重用,警察局长的干活。”
“太君,这是刘中正给我栽的赃,我死不瞑目!”
没等郑敬之说完,中村又是一声吼叫,鬼子兵又端着刺刀冲向郑敬之。郑敬之安详地合上了双眼,忽然听到中村一阵狂笑,接着上前拍着他的肩膀说:“你的忠实皇军大大的。”原来中村在审讯时听了郑敬之的一番对答,心里就有些嘀咕,曾派人到南关他姑姑家进行了查问,好在郑敬之为了以防万一,在跑进城时去他姑姑家作过布置,所以查问自然也没有得到什么新的情况,可是中村还不放心,又叫他陪了一次绑,见他自被绑后到现在的一番表现,这才算完全放心了。
郑敬之看了一眼站在他面前带着满意的狞笑的中村,又看了一眼躺在血泊中的侯老奎,憎恨和复仇的烈火在他的心里燃烧,“这次生命的获得就是胜利,”想到这里,他的咀角掠过了一丝冷冷的微笑。……
第四二章 黎明前的战斗
茫茫的黑夜里,一道道的人河从四面八方向县城汇集,最前面是雄赳赳的战士,往后是老乡们组织的担架队,再往后是妇女们的救护队、慰劳队,连各村的儿童团也来了。
“可不能叫苏金荣跑了!那年他带着黄狗子到俺村去催租,活活把我打了个半死,这一回打开县城捉住他非解解恨不行!”一个老头抬着担架,一边走一边忿忿地说道。一个中年人答着说:“俺一家老少五口,累死累活一年到头还吃不上个饱饭,他到俺家还动不动说:是他养活了俺。这次捉住他我非得问问他到底是谁养活了谁?”
“你们嚷嚷什么?暴露了目标你们负得了责任吗?”这是肖家镇担架队的领队赵大爷的声音。人们不吭声了,可是后边又嚷嚷起来,赵大爷挥着手朝后跑去。
“往后传,原地休息!”“往后传,原地休息!”“……”突然声音象无数个扩音器似的,一个跟一个传向后去,这本是战士们的术语,经老头和妇女们一传,便走了调儿,可是由于接近县城,气氛过于紧张,所以谁也顾不着笑话谁。
先头部队离城只有两里地了,马英站在一个土岗子上望着这坐城市,那城墙、城门楼、炮楼的轮廓隐约地出现在眼前,黑乌乌的,死沉沉的。
马英掏出怀表看了看,大小针并在一起,整整十二点,各中队长已经到齐了。忽然侦察员来报告道:“东关的联络站被抄,侯老奎被捉,在十一点多钟并听到北城的断头台上有鬼子的吼叫声。为了避免暴露目标,没有向群众进行了解。”马英的心一下子收紧了,莫不是出了问题吗?要真是那样,那原来的一套计划不就全部作废了?可是看看城里那死沉沉的样子,又不象是出了问题,忽然郑敬之的面影在他脑里浮现了,“他会有办法的!”想到这里,他又鼓起了信心。“振江,”他转过脸来对赵振江说,“万一情况发生了变化,我看就使用那两个‘土坦克’从北城门硬攻,再说城里决不会叫敌人一网打尽,总能发挥点作用吧。”
“行啊。”赵振江答道。
“不过土坦克过沟很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