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溃
咱老百姓,今日真高兴。咱老百姓,今日真高兴。真高兴,真高兴,咳,真呀真高兴!
唱完,他接着想他的杰作——二层楼改建。下一步,急需要办的,是为改建二层楼筹款。
找谁?
杨宪喊来胡潜。他猛可间有了主意。“你尽快通知财政局长,地税局长,工行行长,建行行长,中午十二点到招待所,说我请,有要事商量。另外通知田里仁,让他准备,菜单我现在就拟。”说罢,杨宪抓起笔,熟稔地在县政府公用笺上龙飞凤舞般写菜单。胡潜站在边上,一手捂着鼻子,屏声静气地偏头看杨宪写——
凉莱类:五香狗肉、酸辣金钱肉、麻辣牛肉、姜汁口条、腌皮大肠、五香排骨(以上均中盘)、干炸腰果、美国大杏仁、开心果、蒜泥荷兰豆、芥菜三丝、四川泡菜(以上均小盘)。
肉菜类:双耳肉片、坛子肉、鱼香肉丝、沙仁肘子、绍子蹄筋、青椒元子、火爆鞭花、辣子肉丁(以上均中盘)。
鸡鱼类:八宝乌骨鸡一只、红烧凤爪(大盘)、贵妃鸡翅、芙蓉鸡片、豆花鱼(以上均中盘)、大蒜烧鲶鱼一条、生吃鱼片、活吃鱼(以上均中盘)。
生猛、山珍、海鲜类:霸王别姬一只、清溜白鳝(大盘)、清炖全蛇一条、三色鲜鲍(大盘)、清炖甲鱼两只。
汤类:燕窝汤(一盆)、尤鱼汤(一盆)。
主食:米饭,馒头。
清溪风味:酸汤长面,酸汤水饺,酿皮,凉粉,荞面餄铬。
杨宪又将菜单细细过目一遍,然后递给胡潜,嘱他快办。杨宪同时告诉胡潜:“让田里仁将各类名优酒准备下,客点什么酒,就上什么酒。”
胡潜前脚刚走,响起了三下富有节奏的敲门声。
杨宪道:“请进!”
一位女干部推门而入。女干部双手端捧着一个蓝色文件夹,像一股清风,向杨宪轻柔飘来。
女干部俏丽的面庞和动人心魄的眼睛,像一块强力的磁石,把杨宪的目光立刻吸过去。
杨宪发现,女干部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窈窕而丰满,黑发泼浪一般披散在后背。灼热的阳光显然在她脸上没留下什么印痕,依然是白里透出一点红,光泽鲜亮。她几乎不施粉黛,饱满的小嘴唇,好像有无穷无尽的吸引力,荡漾出性感女人的浓浓气息。她那殷厚的胸脯上,凸兀的乳峰咄咄逼人,乳峰到小腹,似连绵的高山下面出现了坦荡如砥的平畴,恬静得让人不忍出一口大气,生怕亵渎了这个美丽的尤物。跟杨宪一样,女干部第一眼看到杨宪时也眼睛一亮。她感到,潇洒的杨宪,就像电视剧中见到的演员周润发、汤镇宗或者陈道明。他身上似乎散发着一个很有毒性的诱物,即使不往他那儿走,也依然会被吸到他跟前。
杨宪悉心打量女干部时,女干部先是惧怯,到后头适应了的缘故吧,也拿正脸看杨宪。两道目光终于相碰了。两人好像同时遭到了电击,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女干部那双纯静得如一泓秋水的眼睛,让杨宪顿感旷达和神怡。女干部眼神灼灼,似有巨大的穿透力,杨宪的目光几次都被女干部梦幻般眼光击溃,无法集聚,无法反击,无法大胆地去迎接。
杨宪钟情于这位女干部了。同时,杨宪也从女干部盈盈的笑意里,准确无误地得到了某些有利于自己爱好的信息。
女干部将文件夹放至杨宪办公桌,唇边微微漾起一对好看酒窝。不过,笑靥眨眼即逝。她转回身袅袅婷婷地走时,杨宪分明看见她又正而八经起来,一声不吭,只看前面。而轻轻关门的时候,她明睿的眸子又深深地回看了一次杨宪。
女干部的眼光撩拨得杨宪六神无主,没心思办公了。为了抑制激奋的心,他在地板上来来回回走,可脑子还全是女干部的影子。“清溪啥都不好好长,就是好好长女子。”藏处长的话又在杨宪耳畔回响起来。
这时,胡潜走了进来。大概他觉得跟杨宪的关系相当熟了,没有敲门。杨宪很反感胡潜的这种行为,但这刻他来不及提醒。他还有更急迫的事问胡潜。杨宪发现胡潜欲言,知道胡潜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扯着扯着,说不定会把他要问的事扯忘了。他抢先问胡潜道:“你离开办公室时,来送文件的女的是谁?”“巩月,办公室秘书。就是我给你讲的,你来那天打电话找刘书记的小巩。她恰巧那天晚上有紧急事情,请了半月的假。说是去兰州伺候父母看病。我估计她哄人哩,怕是瞅对象去了。她写一手好字,还能创作小说,乒乓球也打得不错。”听了胡潜的话,杨宪喜上眉梢。他本人也喜欢打乒乓球,便问胡潜:“县委有没有打乒乓球的场地?”胡潜说:“暂时没有。乒乓球桌子倒有一副,是新的。不过不要紧,你如果想打,把五楼会议室作适当布置,就能打了。”杨宪说:“那你安排,我同巩月对阵一次。好久没有打乒乓球,手有点痒痒了。不知巩月有没有兴趣?”胡潜满有把握地说:“杨县长亲自跟她打球,这是莫大的荣耀,一般人求之不得哩,她还能不乐意。巩月这人,据我多年观察,平时寡言少语,但冷只是在表面,内心对啥事都热心,感兴趣。只要你有时间,我保证,她随叫随到。有她配合,你会玩得非常愉快的。”经胡潜这样一说,杨宪奔涌着的心湖平抚了。他迅速打开巩月送来的文件夹,聚精会神地阅批。
胡潜回到位于四楼的县委办公室,把杨宪约打乒乓球的意思合盘托出。巩月只是微启皓齿,灿烂地笑,并不回应一句。胡潜说:“杨县长不远万里,到我们这个穷县来,一心一意带领大伙奔小康。我们身边工作人员,为他慷慨地作出某些牺牲,千方百计地替他分忧,有什么不好。他一个人本来就很孤单,枯躁,除工作而外,再没别方面的娱乐,会闷出病来的。巩月你平时事少,杨县长不管啥时候约你打球,就不要拒绝了。噢!”巩月边听胡潜说话,边头转向窗户,透过玻璃看外面川道里黄黄白白的阳光和田野里忙忙碌碌的农民。那迷人的笑,自始自终挂在娇美的脸上。
客人几乎与杨宪、胡潜同时到达招待所贵宾楼单间餐厅。在胡潜的热情介绍下,杨宪潇洒地与瘦高个秃顶的财政局长李严,矮个圆脸浓眉的工商行行长王江清,身体粗壮戴眼镜的建行行长南压境,脸色蜡黄脖子细长的地税局局长朱利行一一握手,致意。早到的吕猛,他的腿看起来比早上行动方便多了。他像活跃的孩童,拖着笨重的脚,绕着餐桌转来转去,与他所熟悉的财神们打趣斗嘴。
“呀,杨县长,今天咋这么派场,莫非清溪凡能吃到的名莱都上吗?”王江清一见丰盛的凉菜,一边嚷嚷一边把短身子往凳子上搁。杨宪说:“俗话说得好,心诚则灵。既请诸位财神,不诚心算怎么一回事呢。心意不到,各位恐怕不领情吧。况且,鄙人第一次在这种场合见大家,倘真是‘便饭’的话,不就显得本县长缺乏礼貌和寒酸了吗?”南压境扶了眼镜框,说:“杨县长的确是大家风范。这一桌饭怕是花了不少钱吧!”胡潜赶忙帮腔道:“两千五,酒不含在内。”“嚯,这在清溪盖了帽。以前一桌二百来块。上三百元的,就属高规格了,就能在县城传诵几天几夜。现在上几千块钱的酒席,不知群众咋羡慕咱们呢!”王江清的浓眉跳了几跳,感叹道。南压境说:“虽然我们跟杨县长没打过交道,光看这桌饭,就知杨县长的为人。够朋友!”李严和朱利行一前一后说:“我们受之有愧呀。”“过去,领导就是领导,高高在上,我们下面的就是下面的,永远是森严的上下级。工作起有你,花钱指着鼻子尖尖要,啥时张口啥时立等,连缓气的机会都不给留。至于吃吃喝喝,没门,想都别想。解放这么多年,谁还见过新上任的主要县级领导摆这样阔气的酒席请下属。没有,从来没有。我敢打保票。杨县长如今拿我们当人看,我们还有啥说的!”
大家边说话边入席。杨宪不等推让,靠正面墙中间位坐了。王江清、南压境属和政市中心行行政领导,在清溪工作,也算是客人,一左一右,被推坐在杨宪的边上。接下来是李严和朱利行。吕猛和胡潜则坐在进门的位置。
宾主坐定,杨宪征求意见,问喝什么酒。王江清等客气地说越简单越好,随便点一种行了。杨宪说:“‘随便’两个字,听起来轻松,其实内涵广阔无边,揣磨不透,能难死我这个当县长的。罢了,我作主,喝茅台。别的名酒有假,也表达不了我的心意。”南压境说:“杨县长,太贵了点吧?”杨宪说:“甭客气,放开肚皮喝。‘该喝不喝也不对’嘛!”吕猛扯开肥嘴直喊:“痛快。要喝就喝好的。你们这伙知识分子,就爱作假,不说真话。心里巴不得县长把‘人头马’拿来喝,嘴里却喊廉洁。这就像咱清溪老百姓骂的那样‘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说完,他自个儿先快活地笑了。朱利行听了,赶紧去捂吕猛的嘴,笑骂道:“快把你拐屄嘴闭上,不要往外淌清水水了!”
说笑里,吃喝开始。不经意,四瓶茅台底儿朝了天。
王江清看吃喝得差不多了,便对杨宪说:“杨县长,你初来乍到,倘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兄弟们一定鼎力帮助。”南压境等也附合。吕猛则茫然瞧瞧各位的脸,看看盘中的菜,筷子在空里举着,想他现在该不该夹菜,因为他知道这顿饭的重头戏,已经轻锣密鼓地开场了,而此前有关这方面的底细他丝毫不知。钱这东西,在当今社会,几乎主宰了一切。别看堂堂的县长与财神们说说笑笑还可以,财神们赏光吃饭,也只是面子上的事。牵扯到实际问题,人家未必客客气气。资金短缺的现在,改建二层楼欲筹一百万元可不是闲谝传。王江清这个老滑头,至多给县长开空头支票而已。吕猛心里骂道:“甭拣好听的说。别人不了解,你王江清肠子有几道弯我还不清楚。以前县委刘书记在二层楼开工前张口贷二十万,你都借口推了。”恰这时杨宪道:“我请大家喝酒,怎么好意思提其它事呢。大家只管往好里喝饱里吃。”说完,端起一杯酒,向大伙亮了亮,仰头灌下去。王江清也呷一口酒,望着杨宪说:“杨长县,这就见外了。我刚才得知,你资金方面有困难。你有难处却不开口,分明是看不起我们。”南压境、李严、朱利行等也放下筷子,坐直,期望的目光一齐投向杨宪。吕猛一看这阵势,方悟杨县长有高人之处,原来一顿酒灌得他们见风使舵了,而刘书记先前讨不到钱是因为太公事公办了。“好!王江清他们掏钱,我求之不得哩。”吕猛知趣,暗暗下定决心:“这会子断没自己的份,决不多嘴添乱。”他静静地坐着想着,看怎样摆平这事。杨宪发现一张张脸上都是真诚之色,便说:“大家不愧是爽快人。既然挑明了,我就不顾老脸了。”他把改建二层楼的想法合盘托出。“这有啥不好说的。公家的事嘛,正大光明。县长有重担,大家分头挑。我表个态,折借五十万。”王江清慷慨地说。南压境把眼镜扶了扶,说:“我家底不如老王,借三十万倒没啥问题。”李严搔了搔秃顶,说:“咱县上财政有困难,教师四个月没发工资,但我对杨县长不能不表示点,挤十万吧。”朱利行细脖子缩了缩,道:“地税局向财政局学习,也拿十万吧。”
一百万元,几分钟之内,便轻而易举地筹措到了。
杨宪眼里开始冒泪花。他抓起酒壶,抖抖索索给大家斟酒道:“你们不愧有‘财神爷’之称。改楼的钱,吕猛知底,把我简直要愁疯了,头上都添了白头发。没想到你们一人一句话给解决了。不过,君子之交清如水。我申明,这钱只是借。明年,我们要给省上打报告。等款子下来,一天都不拖,悉数归还,不会让大家为难。现在,我代表全体清溪人民,感谢你们。如果兴磕头,我就给大家立马下跪。”大伙纷纷说岂敢岂敢。杨宪回头对吕猛说:“完了,你把工队的帐号给几位行长、局长,让他们将款子转过来。”
主食端上来时,宾主一个个肠胃饱满,吃不下去了。杨宪说:“如果诸位有兴趣的话,中午在这里美美睡一觉,下午划款子的事办妥了,咱们再打牌。我估计诸位都是麻坛高手,不想错过学习机会。”王江清说:“款子一个电话,我那里人就过来,老吕辛苦一点,跟着去进帐。牌怎么打?一个个醉汹汹的,恐怕尽出错牌。”杨宪反驳说:“哎,打醉牌才有意思。飘飘欲仙多好啊。虽说有时认不准东南西北风,倒容易揭炸弹。”南压境说:“都是年青人嘛!老李也包括在内。别看他脑袋上少了几根骚毛,暮气沉沉的。那不是老汉的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