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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没有松开，一边以 犀利的探究的目光端详起孩子来。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放开正 感到莫名奇妙的多萝茜，匆匆地走了。
从小女孩儿的脸上她不但看到了丈夫的影子〔这一点她以前 躭多次注意过、而且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那肤色、那轮廓、 那神态完全是她那位新邻居的特征。
这样一来这位可怜的人人看到了亊馆的前因后果，心绪乱 了，她心想自己怎么会这样头脑简单，没有早想到这一点。但是 她并没有长久责备自己反应迟钝，因为她看到自己实际上是个外 来者插足其间，心里非常痛苦。当然，她不可能预见今天这个局 面；但这并不能减轻她的痈苦。当她丈夫有了家室时，那个既给 她丈夫带来无上幸福、又导致他道德沦丧的女人，却无牵无挂地 重新出现，而且显然海望认领自己的亲生女儿多萝茜。与此同 时，对莫迪思芬夫人来说，这个女孩儿已经成为8常幸福的几乎 惟一的来源，不但使她有个人可以照料，而且令她有一种当母亲 的感觉；另外从孩子身上能看到丈夫的许多特点，几乎使她产生 一种愉快的幻觉，仿佛那女孩儿身上也有自己的特点一样。
如果这位忠心耿耿的贤妻良母式的太太还有一点不是的话， 那就是过分逆来顺受。到头来，如果实话实说^当老爷和家长的 男人，往往对于跟他们一荦子的无依无靠的女人，在行动上很少 表现出自我牺牲精神。也许（这一点我毫无把握〉如果丈夫一到 家她就当他的面大肆发作，说不定自己的处境会好一点。但是这 个推测有没有道理只有上帝才知道；不管怎样，她并没有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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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忍酎着，祈祷上帝保佑自己永远不恨自己的丈夫，因为她不 得不承认丈夫一直对她温柔体貼、彬彬有礼，她还希望小多萝茜 永远不会被人夺走。
馒馒地这两家的关系越来越亲密起来，很少有哪个星期互相 不见面的。莫迪思芬夫人虽然觉得这一交往相当危险，但她使劲 找也找不出那位新朋友的毛病。很明显把伯爵夫人吸引到这边来 的是多萝茜这块磁石，而不是阿什利爵士。菲莉帕还没有在女性 中看到过一个这样既美貌绝伦，又智力超群、聪明伶俐的人，因 此她尽量宽慰自己（但我不知道她是否做到、说这门近亲对自 己没有妨碍，因为一个这样富有、这样美丽、有着这样一群追求 者的女人，不可能想去破坏一个像她这样无害于人的女人的幸 福。
时令快到，按照当地风俗，有地位的人家将动身去巴斯海滨 度署。阿什利丨莫迪思芬说服妻子陪他前往，还带上了多萝茜。 这一年凡是有点名气的人都去了。他们家乡一带也去了许多熟 人，其中有珀贝克勋爵和夫人、韦塞克斯伯爵夫妇，约翰，格里 布爵士、德伦克哈德夫妇、斯托维尔夫人、汉鲁顿郡的老公爵、 梅尔彻斯特的主教、埃克森伯里教长，以及王室、教会、军界名 气比他们小一点的人物。美丽的伯爵夫人也去了，年轻人众星捧 月一般地簇拥着她。菲莉帕一看到这情景，凭良心不好再去怀疑 她对阿什利爵士会重新打什么主意。
但是伯爵夫人有了更好的机会和多萝茜接触；莫迪思芬夫人 常常身体不适，即使身体好的时候也不好去組止她们来往丨因为 这种来往使孩子变得更聪明。令人不解的是多萝茜自然而然地很 快喜欢上了这位新交上的朋友，这似乎表明两人之间有非常微妙 的血缘关系。
危机终于出现了，那是一件意外事故引起的。一天多萝茜和 保姆出去兜风，把莫迪思芬夫人一人留下。她正坐在那里闷闷不 乐，心想伯爵夫人可能会想方设法在什么地方和孩子见面，并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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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切地说上几句话。正在这时阿什利，莫迪思芬爵士闯了进来I 告诉她多萝茜刚才是死里逃生。原来一些工人在挖一栋房子的墙 脚，准备推倒重建，突然之间前面的墙开始慢慢向外倾斜，这时 保姆带着孩子正好从墙下经过。由于脚手架的阻挡，墙暂时没有 倒下来，伯爵夫人在街对面看到她们迫在眉睫的危险，几步蹿过 去，先一把将多萝茜从墙下拖开，然后拉着保姆就走，还没走到 街中心，他们就被包围在砖瓦倒下时腾起的一阵浓厚尘雾之中， 好在没有被一块石头画着。
“多萝茜现在在籌里？”莫迪思芬夫人焦急地问。 “她把她带走了——她暂时不愿意让孩子离开……” “把她带走了？可她是我的……她是我的！”莫迪思芬夫人大 声说。
随后她那敏徒的、充満柔情的目光注意到丈夫陷人广沉思， 仿佛他意识到多萝茜、伯釅夬人和他自己三位一体的存在，而几 乎忘却了她这个外来者；他处于一种如醉如痴的兴奋状态之中， 好像他别无所需，只要有这三个紧紧联结在一起的生命，就足以 使他美满幸福。
多萝茜终于送回来了，她对伯爵夫人赞不绝口，而对发生的 一切并不以为可怕，反而离兴得不得了。到了晩上，等到巔动已 经过去，多萝茜也被打发去睡了，这时阿什利爵士说：“她救了 多萝茜的命；我一直在想我能给她做点什么，稍微报答一下她舍 己救人的精神。肯定地说我们应该让她把多萝茜领去抚养，因为 她至今还想这样，这对多萝茜很有好处。我们应该从这方面去看 问埋，不能只顕自己。”
菲莉帕一把抓住他的手。14阿什利、阿什利！你要我放弃我 可爱的小宝贝……我惟一的小宝贝……你这话不是当真吧”她 面对他凝视的目光，一张嘴那么楚楚可怜，咱满泪花的双眼睁得 大大的，显得很痛苦。他连忙背过脸去。
第二天早上，多箩茜还没有醒来，奠迪思芬夫人就悄悄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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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孩子的床边，坐在那里端详着她。多萝茜睁开眼睛，盯着菲莉 帕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妈妈，你没有伯爵夫人那么漂亮，是吗？”她终于说道。 “是的，多萝茜。’’ “这是为什么，妈妈？”
“多萝茜，你愿意和谁在一起，长久在一起，和我，还是和
她？”
小女孩儿好像感到为难。“对不起，妈妈；我不想让你难过； 不过我还是愿意和她在一起；我是说，只要这样做不引起麻烦， 你也愿意，对大家又没有什么不好，你知道。” “她也问过你这个吗？〃 “从来没有问过，妈妈。”
具有讽刺意味的就在这里：小管自己怎样试探，伯酹夫人在 这件亊上可以说是高尚和公正的化身。那天下午英迪思芬夫人来 到丈夫面前，温和的脸上露出少有的坚定神情。
“阿什利，我们结婚已经五年，有件事情我还从来没有向你 提起过，虽然我心里一清二楚^这件事就是，多萝茜到底是谁 生的？〃
“你是从来没有提过，亲爱的。但我看得出你一开始就知道
了。”
“一开始就知道谁是她的父亲，但不知道谁是她的母亲。她 母亲是谁我有一段时间搞不清楚，但现在我知道了。” “啊，这个你也知道了广他并不怎么吃惊。 “我不知道也得知道。好吗，既然如此，我已经想过了丨也 和多萝茜谈过了。我必须满足伯爵夫人的愿意，这是起码应该做 的，因为她对我的一不，你的一一她自己的孩子太好了：
说完，这个富有自我牺牲精神的女人匆匆走开了，免得丈夫 看到她心情无比悲痛；就这样，在他们离开巴斯之前，多萝茜就 有了个新妈妈，有了个新家。接着伯爵夫人带着多萝茜去了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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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到那里暂住一段时间；从男爵夫妇凄凄凉凉地回到了冷冷清 清的迪恩斯雷的庄园宅第。
在热热闹闹的巴斯海滨送走多萝茜是一回事，在家里没有多 萝茜清清静静地打发日子又是另一回事。一天晚上，阿什利爵士 发现太太没有来吃晚饭；由于他早就注意到她近来神情忧郁、悲 伤，这时不免大吃一惊。他不动声色，只到住宅附近去仔细寻 找，在园林里发现了她的身影^〃她近来喜欢独自到那里散步。 在园林的低平处有一眼池塘，有一条涓涓小溪流人，他来到这里 时听到扑通一声。他慌忙跑过去，隐隐约约看见她的浅色长裙浮 在水面。把她拉上来只是一瞬间的事。他把她扛回屋里，换了衣 服，好在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她在水里淹得 不久，还没有失去知觉，因此很快就恢复了。她承认自己寻短见 是因为伯爵夫人把她的孩子夺走了——她一直把多萝茜称作自己 的孩子。丈夫严厉地责备她，使她认识到这样轻生意志太薄弱， 因为目前对孩子的这种安排实际上是最好的。她温顺地听从他的 责备，承认了自己的过锚。
从那以后她开始听天由命，但他还是经常发现她看到多萝茜 的一个布娃娃、一只鞋或者…根丝带而无端流泪，于是决定带她 到英国北部太换换空气和环境。后末的情况衷明，这一步骤不但 对她的榷神而且对她的身体都并非没有益处。然而她的耳朵还是 异常尖，只要随便一提到多萝茜她就很敏感。他们从北方回到家 时，伯爵夫人还没有带着多萝茜回到邻近的福纳园。但过了一两 个月她们就回来了。不久阿什利爵士就来到太太房里，给她带来 了一大堆新闻。
“噢一你做梦都想不到，菲莉帕！她拼死拼活地把多萝茜
要了去和她‘起生活，现在竟然又这样！” “啊^怎么回事？〃
“我们的邻居伯爵夫人又要结婚了！是和她在伦教认识的一
个人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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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迪思芬夫人大吃一惊，她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她争 着要带多萝茜使人忽略了她再婚的可能性；但是伯爵夫人还不到 三卜，人又长得那么漂亮，还有什么比这更加顺理成章的亊？
“对我们或者说对你关系更大的是，”她丈夫继续说，“她好 心地主动作了让步。她愿意让你把多萝茜接回。她看到你没有了 孩？直很悲痛，打箅忍痛割爱。”
“她不是为了这个；不是为我着想。”莫迪思芬夫人马上接了 腔，“谁都看得明白这是为什么！”
“好啦丨不去汁较这个了，叫花子不要嫌饭馊嘛。只要你能 实现自己的愿望，原因或动机对我们毫无关系。”
“我现在不是叫花子了。”莫迪思芬夫人带着一种神秘的自亲
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
莫迪思芬夫人没有回答。然而有一点是非常明显的，对于能 重新要回孩子她并不是那么迫不及待，而在几个月以前，她为失 去了孩子可说是柔肠寸断。
这种态度转变的原因不久就十分清楚了。莫迪思芬夫人在结 婚五年之后，终于要做母亲了，这样她看许多事情就有了新的眼 光。最大的改变之一是她不再觉得多萝茜是自己生活巾绝对不可 缺少的了。
与此同时，伯爵夫人考虑到自己即将结婚，决定在租住期还 未满的情况下就搬出福纳园，回到自己在城里的漂亮的小房子去 住。但是这事比她预料的时问拖得久，过了半年多的时间她才终 于从那一带搬走，在这段时间里则轮流在乡下和伦敦住。在最后 离开之前，她和阿什利’莫迪思芬爵士会『一次面，那是他太太 为他生了个儿子和继承人的三天之后。
“我想和你谈谈：伯爵夫人爽朗地正视着他说，“我暂时领 养的那个可爱的弃儿的问题。我原来一直想领养下去，但我要结 婚了，这样做风险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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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料到可能是这么回事”，他回答说，一边目不转睛地看 着她，注意到她在这样称呼自己的亲生女儿的时候，这个女人眼 里侵慢地涌出两滴泪水。
“不要责怪我。”她慌忙说。然后镇静下来，继续往下说： “如果莫迪思芬夫人能把她接回去，傢我提出的那样，这会对我 有好处，对多萝茜肯定也没有坏处。除了我们自己，任何入看起 来也不过是我一时喜欢上这孩子，何况莫迪思芬夫入当时是那样 想她，那样不情愿她离开……我想她一定会思意再领养这孩子 吧？”她心情迫切地问。
〃我重新去探探她的口气，”从男爵说，“你准备暂时把多萝 茜留下来？”
“是的，我虽然要走，佰一个月之内还不会退房子。” 过了一些日子，等到妻子差不多恢复时，他才向她谈起上述 建议。那时他们刚刚听到伯爵夫人在伦敦结婚的消息。他一提起 多萝茜的名字，莫迪思芬夫人就显得焦虑不安。
〃我并不是现在讨厌多萝茜了厂她说，“只是我觉得如今有 ―个和我更亲。你应该记得，当初我要多萝茜在伯爵夫人和我之 间作出选择的时候，她是宁愿跟伯爵夫人的。”
“但是，我亲爱的菲莉帕，对一个孩子你怎么能说出这种理 由，而且这孩子还是我们的多萝茜？”
“不是我们的广他太太说，一边指了指儿童摇床，“我们的 在这里广
“菲莉帕，那你的意思是，”他吃惊地说，“尽管你曾经因为 失去她而悲痛欲绝，你还是不愿意把她接回来啰？”
“我不和你争辩，亲爱的阿什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