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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归云-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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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也知程大人与三哥兄弟情深,想来怕是有言官弹论或街头巷议,毁了三哥与凤先生清誉,反而不雅。其实君子淑女两心相悦,发乎情止乎礼,便是光明正大,何况簪花定情,本就是令娘舅府上的佳话,程大人也太多虑了。”
 
 稍等,什么叫“簪花定情?”睿王到底做了什么好事?许是我脸上惊惶的“问号”太过明显,齐王妃马上说道:
 
“这个典故,三哥竟不曾对先生言说?说来还是光武朝时的旧事。相传谢朝阳大人国事奔忙,以致二十五岁上仍亦未得婚配。文皇后无奈,只得遍集京城闺秀于杏园设群幄宴,若谢大人有中意之选,便以并蒂莲相赠,以示求娶。然则此事却不知为何,走露了风声。开宴之时,岳凭缨将军竟早行一步,于众目睽睽之下,反先将一朵木兰花,别于谢相襟口,文皇后莞尔一笑,当场指婚,成就了这一段簪花定情的佳话。从此便有了这不成文的规矩,若在裙幄宴上以花易花,便是两心相许——”
 
 睿王这家伙!我心中咬牙切齿,他换了这花,果然是有鬼!再想到刚刚那群面色不对的小姐们,显然是和他们一样的“消息灵通人士”,搞不好睿王和“无名某女”的绯闻,现在已然传遍了整个京城社交圈。就算还有人不知道的,我想这位秦二小姐为了消灭“不顺眼的情敌”,也会不遗余力,让所有人都知道。
 
 终究还是逃不出他的算计,瞬间头顶千钧重,让人喘不过气来。我想伸手将那花取下来,却只有咬牙强忍。就算我真的取了下来,只怕也于事无补,反而会让睿王寻到借口。就算再多的流言蜚语也无所谓,只要最后不能成真,也不过烫了多嘴之人的舌头而已!
 
 程潜走在我身边,眉宇之间已然冷下来,表情始终紧绷着。他另一边的秦二小姐也不说话,只有齐王妃不受任何影响,向我探问那无头女尸案的枝节。我只有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与她一问一答间,好歹转移了注意力,让心中那种憋屈的感觉,不那么明显。
 
“吏部侍郎谢大人奉旨前来,王爷请娘娘快些回去1
 
 游园才到一半儿,就见到有穿着彩衣的丫鬟迎了过来,转达齐王的口信。
 
“光实已然出了闱吗?他倒会赶巧1程潜听得那丫鬟的话,眼角眉梢终于有了些笑意。齐王妃也笑道:
 
“可见父皇是再圣明不过的,到头来,还是送了探花右使来,使程大人不致落单,也使裙幄宴为之增色不少。”
 
 程潜对我道:“光实实是本朝第一等妙人,卿卿见过便知。”
 
 能被程潜说是“妙人”此人想必了得。我们加快了脚步,很快便回到了碧霄楼。还未进门,便听到满满的笑声溢出来。
 
“不过几日不见,光实的辞风,果然更厉了。云灿也惟有甘拜下风四个字。”
 
 入门便听到齐王在说话,那声音中着实有些哭笑不得的意思。齐王妃先走到了齐王的身边,睿王也转向我们,目光首先扫过我的发间,我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得意。
 
 心里发堵,我只当没看到他,转头对程潜说:
 
“站在这里便觉得憋闷,我先出去了。”
 
“莫急,卿卿——”他未及说完,我也未及开溜,便见那位妙人先生转到了我们这边来,连话都未说一句,拳头便如疾风骤雨一般灌了过来。
 
 秦二姑娘立时花容失色,惊叫一声,便向程潜身上倒去。不知道是吓得晕了,还是勇敢地为心上人“堵枪眼”。不过无论是那种动机,这样的举动都无疑是在帮倒忙。好在程潜处变不惊,左手掌风一送,将她平推了数尺。秦夫人和秦府的丫鬟也战战兢兢过了去,将秦小姐带离风暴圈。
 
 那妙人既然是程潜的朋友,自然也不会真的要取他性命,更罔论波及旁人了。我正打算自行移走,为他们腾地方,便被人从侧面揽住,带离了战常
 
 沉水香若有若无,飘散在空气中,我干脆执行“三不”政策,目不斜视,口不成言,当他不存在。
 
 眼前好像有无数只手在晃动,动作快得看不清楚。好在大约五分钟之后,程潜架住了对方的招式,两人各向后退了三步。
 
 这下我才看清这妙人的模样,身长玉立,皎若明月,连他周围的气场,都明亮了许多。在金陵时老夫人提起这孙子,便给了“洒逸”二字为考语,“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这样的形容放在他的身上,倒也恰如其分。
 
 他与程潜这般对峙,一个清朗,一个疏狂,足以平分秋色。
 
“光隐光隐,你这般不讲义气,还敢来见我1首先发话的是谢珂,一开口便是指责。
 
“你这话好没由来,只为你在里面辛劳,二十年的星霜我都已割爱相赠,如何又说我不讲义气?”
 
“二十年的星霜,只关照了我腹中那只酒虫,却比不关照还甚!你将萧姑娘私藏府上,却不曾送过一道菜肴进来,致使酒虫志得意满,馋虫却惟有望洋兴叹,自然更不放过我。如此,你还敢说你有义气?”
 
 众人都是大笑,程潜也惟有摇头,道:“如今萧姑娘已到了尊府上,你若馋虫发作倒也容易,只求卿卿大发慈悲便是了。”
 
 程潜向我一指,谢珂便转过头来,睿王却接道:
 
“你寄寓谢府之上,却还不曾见过这位,谢珂谢光实,直呼他光实便是。”
 
 睿王一开口,厅内顿时鸦雀无声。我却偏不如他的意,敛衽一礼,称呼“谢大人。”
 
 睿王的表情,我自然不会去看的。倒是谢珂笑了起来,回了一礼道:
 
“这位便是凤先生?果然五色备举,有大成之美。”五色备举,大成之美的考语,其实源自许慎的《说文》,因为“凤”是我的姓氏,是以从小到大,祖父母与父母都向我灌输过许多有关于“凤”的故事。
 
“好在是你这般说,若换了我,只怕她会说。你口中说的是‘五色备举’,心里却是‘而已而已’1程潜接过来道,看着我的目光写满无奈,却自有一种甜蜜与亲昵。
 
 他们倒是越说越热闹了。我只得插了一句,打断程潜的自high,道:“光隐自以为先贤接舆,是你自家的事,凤君却没生得那脸皮,将自己与圣人比肩。而已而已,岂敢岂敢1
 
“而已而已”是出自楚狂人接舆嘲笑孔子的“凤歌”,我可没他那份闲情,把所有的典故都拿来比,只有照例吐嘈。
 
 齐王插了一句道:“你们三人这笔墨官司,也可停停了。光实此来,毕竟有圣命在身,内子已将香案备好,便宜钦差大人,请吧1
 
 原来老皇帝听说他的儿女们都凑在杏园玩乐,便下了一道旨意,也要凑凑热闹。他派今日“捞出来”的谢珂到此,特为今日的花状元赐下“匾额”和“诏书”,以及一枝丹凤朝阳的华胜,作为奖励。多少国家大事忙不完,他老人家还真是有闲情逸致!
 
 不过有这样的赏赐在,齐王夫妇作为主办人,更是分外有面子了,这也注定了这次“斗花”的过程,更为刺激。
 
 这样的活动,我自然是敬谢不敏的。毕竟我也不算什么正经的“大家闺秀”,自然哪儿凉快哪儿去了。不过正在此时,却听到外面传来了女人的惊叫声。
 
 我心情一紧,忙走到窗口往外看,几个会武功的那人,都如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几次起落,便消失在丛林掩映之间。
 
 我皱起眉头,心中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齐王妃也走到我身边,与我一同看向窗外,突然,睿王的身影如旭日东升,跃上了树梢,几次起落便又跃入房中,握住我的手,说道:
 
“杏园西林,从树上掉下半截人腿。”
 
 他的声音平淡如昔,然而这样的消息出自他的口中,于座上的贵妇闺秀们而言,显然更有恐怖的色彩。上首的太子妃首先扶着胸口开始呕吐,有人大哭出声,有人干脆昏厥了过去。甚至连齐王妃都惨白了一张脸,有些无助地看着我们。
 
 如果有腿在,自然还有躯干,但是杏园天上,却是干干净净,连半只乌鸦也不曾见到。若真有尸体,至少也应该有些食腐鸟禽出没才是。我长出了一口气,问道:
 
“莺簧和隽隽何在?”
 
“我已派人去彩帐寻她们来此陪伴清儿,务须担心,先走吧!五弟媳,此处便交由你,在我等回来之前,切勿出去。”
 
 我扯了扯曳地的裙裾,这个东西还真是累赘得很。睿王蹲下身,只听得一声裂帛,长长的裙裾,便化作两段。将我打横抱起,飞驰而去。
 
 林中的情况,比我想象中好些,已有几位男士本着“事急从权”的精神,将吓昏了的几位姑娘送回碧霄楼中。程潜则当仁不让,接管了“犯罪现潮,见我被睿王带来,便迎了过来,直接将那半截腿骨所在指给我。
 
“可曾问过几位小姐,到底出了何事?”
 
“几乎都昏死过去,便是撑下来的,也都说不全话。只说得出这截腿骨,是从天而降。其他便再不知道了。”
 
 从天而降,我抬起头,如果说从天而降,难道这半截腿骨,是从哪个树丫上掉下来的?我看了看四周的树,都不并不算高大,有几只鸟窝,也不过是“雀巢”罢了。一般能抓动这么大物体的食腐飞禽,也不会喜欢在这种规模的树上筑巢。至于乌鸦,想必搬也搬不动的。
 
“我与光实已经查验过了,这两棵树上,有三五树枝有新伤,你且看看。”
 
 春天的杨柳,树枝比较柔韧,能够造成这样的损伤,想必是从高处落下导致。我蹲下身,去看那半截腿。万幸的是,这从天而降的,是一截小腿,脚也尚在。这也就使得我的辨识身份的工作,有了相对比较合适的素材。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啥,偶家《凤归云》竟然进了那个彩虹堂的海选,太意外了,既然进了,就得拜托各位了,据说是可以投票的,在这页上,应该是免费的,如果收费,乃们还是省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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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齐王媳妇加戏份了,还有那位谢珂谢公子也出场了。阿睿被证明是腹黑的,所以程潜很郁闷,那花,嘿嘿嘿,然后又要验尸了,本案的含量,是大大的足够啊~~




感恩多

 那截小腿显然被动物啃食过,创缘参差不齐,乱糟糟地纠结在一起,最大的一处伤口在小腿上部,腐肉狰狞地外翻,好像马戏团里小丑画着夸张油彩的裂唇,白骨森森俨然可见,散发着腐败的味道。
 
“卿卿,如何?”程潜皱着眉,追问了一句。
 
“女子左足,身长未足五尺,尚在豆蔻之年。”我说道。这是一只女子的左脚,根据脚的长度与腿骨的长度,推测她身长不足一百五十公分,骨骼磨损应是才入青春期,最多不超过十四岁。这样看来,倒像是我们手头上少女失踪案的受害人。
 
 睿王和程潜对视了一眼,都无言地看向我。齐王接道:
 
“凤卿的意思,这是有心人找上门了?胆子倒不小,就不知他的本事可跟得上1
 
 他笑得风轻云淡,更衬得那双眼阴沉得可怕。不过也难怪他会生气,齐王妃举宴杏园,在京城官宦社交圈中广为人知,特特选了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送上这份厚礼,若说是碰巧,那才叫真正的巧合。
 
 换言之,这凶徒根本没有把齐王放在眼中,甚至是故意要触齐王的霉头了。齐王本来也不是什么易相与的人,这次只怕更要和这凶徒别上了。
 
 他的手上还有大批的“人质”,我们只有加快处理速度,将这人早日绳之以法。
 
 其他以云家老四魏王为代表的男士们,都被齐王“拜托”去照顾惊惶之中的女性同胞,而场中余下的,便是我们几人,加上谢珂。
 
 趁着程潜为谢珂讲解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当口,我用被睿王扯下的那块衣料,将那截断腿包起来,提在手中,扬眉对齐王道:
 
“人命关天不能拖延,臣要将这截尸骨带回验看,娘娘的盛情,凤君一身血晦不宜面谢,惟有托付殿下转达谢意。先告辞了。”
 
 睿王身后的侍卫上前一步,拿走我手上的包裹,睿王则走到我身边,说道:
 
“我已派人往京兆府上,将此事告知光凌,禁卫随后便至,先将此地围起来,待今日宴后再行检索,许再有所得。至于善后事宜——”
 
“谢过兄长,其余之事,阿灿自会处置。对方如此胆大包天,凤卿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齐王接道,看着我的目光忧心忡忡,倒是“万分诚挚”。
 
“我从不在外走动,他未必知道我亦参与探查此案。”我摇摇头,说道:“适才殿下可看到那树枝上的伤痕,这冲力,更似从高处落下,而非事先安置在这树上。若是人所为,以诸位殿下的武功修为,断不可能毫无察觉。想必带着东西来的,是我等皆不会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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