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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归云-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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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莺簧应了一声,人都走到了门口,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又叫住她:“你带些点心去,想个办法,看他吃了你再回来。”
  
  以他现在的心情,只怕什么都吃不下吧。就像当年的我。但是为了查出真相,就必须将自己保持在最佳状态,强迫自己也要吃下去。
  
  莺簧转身看着我,抿嘴一笑,连回答回我的那个那声“是”,也拖了长声长音。我觉得身上有点燥热,只有硬着头皮,装出一点也不心虚的样子挥挥手,把她撵了出去。雪赋引着一个小宫女进了来,我轻轻嗓子,正要盘问,那宫女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我忙让雪赋拉她起来,结果她只是挣扎着摇头,一句话也不说。我只好让雪赋出去,自己去扶她,那小宫女终于抽抽噎噎开了口:
  
  “奴婢叫樱草,大人初来时在胡御女手上救下的宫女小绿,是奴婢的姐姐。要不是大人,姐姐早就被打死了!奴婢叩谢大人。”
  
  我实在不太能应付这样的场面,只有将她扶起来,说道:
  
  “不过是力所能及,你不需如此。今日传你来,是为红药之事。你最后一次见到红药,在何时何地?”
  
  “昨天吃过早饭,她身子不适,求了典综大人在房内休息。晌午时分,司簿大人派奴婢去给淑妃娘娘处的莲歌姐姐送绣样,远远地见她走在奴婢的前面。”
  
  “你没问她去做什么?”我皱起眉,她先是装病,外出又要掩人耳目,她接下来所作做的事,或者所见的人,肯定与她的死,有重大的关联。
  
  “奴婢问了,她只是不肯说。奴婢叫她回去休息,她给了奴婢这块绢帕,说是看在素日姐妹的好处,求奴婢发誓,不要对任何人说今日曾见过她。”樱草一边说话,一边抽泣:,“奴婢从未见她如此,只得应了。昨夜她一宿未归,奴婢觉得不好,却没想到她真的就死了。”
  
  我接过她递上来的绢帕,那是一块很普通的纱制手帕,一角绣了一枝玉兰,横竖看来,都无半点特殊之处。我只有继续问道:
  
  “你是在何处见到她的,看那方向,又是往哪里去?”
  
  “奴婢是在元贞殿东边见着她的,她是往御花园那边去了。”
  
  我翻出早准备好的几块布料,摆在她面前。她精准地指出了与红药早上穿在脚上的那双一样的,还说这料子是为齐王世子满月宴,淑妃娘娘赐给尚仪局女官的,女官们做衣服剩下的边角料,让他们这些小宫女收罗了,每人做了双绣鞋,她和红药都得了这块料子,前日才弄好。她记得早上吃饭时,红药确实穿了这双鞋,却不记得在宫道遇见时,她是否还穿了这双。
  
  我有些扼腕,如果说穿了那双绣鞋,以污损程度就可以确定,红药不可能去过御花园,元贞殿到御花园一线,殿阁并不多,会有什么蛛丝马迹,亦说不定。
  
  我想了一下,再问道:
  
  “你与她在一处多久,可曾见她读书写字?她可懂医术?” 
  
  “读书写字奴婢没见过,但有一次我们屋外的燕子巢被风吹翻过去,两只小鸟跌在地上伤了翅膀,就是她医好的。”
  
  如果只是简单的包扎,并不能真正认定她懂医术。她到底是什么人,进入宫中的目的又是什么?我遣走了樱草,摆弄着那块绢帕,无论是水浸烟熏都没有半点反应。看来以我的能力,是折腾不出什么结果了。
  
  正在此时,莺簧匆匆而入,表情有些激动,对我道:“大人,小乖认出了一名侍卫,那人本是要自尽,被殿下阻止,现已押往御前。殿下请您速往龙泉宫。”
  这么快就抓到人了?我收了绢帕站起身,难道真是天助小乖,所以才让这案子的进展,一路顺利到不可思议?
  
  “你如此胆大包天,究竟是受谁指使?”莺簧为我打起帘子,皇帝的声音带着威压,与小乖一起扑面而来。
  
  不是说睿王审案,怎么皇帝也来了?我落座在睿王身旁。一个身着侍卫软甲的年轻男子耷拉着头,沉默地跪在御座之下。
  
  皇帝不再说话,倒是睿王接过话头:
  “事到如今,你还以为你不说,便查不出他来吗?于宫室杀人,视为谋逆,你自己身首异处不算,还要累及妻儿吗?”
  
  那人的身体晃了晃,不可抑制地颤抖。睿王与我对视了一眼,提到妻儿他有这么大的反应,看来他并不是真的豁出去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做下这等事,还奢望着世上有谁能够救得你的妻儿?”睿王端起茶杯,神情冷淡,继续道:“你尽可放心求死,你的夫人、四岁的女儿还有未曾见天日的孩子,不出三刻,便会与你黄泉相逢,一家团圆。”
  
  睿王的话好像是一道鞭子,抽在了他的身上。他猛地抬起头,扑到睿王脚边,小乖发出一声低吼,让他告饶的话,顿时支离破碎:
  
  “殿下,小人该死!小人情知自己罪该万死,只求殿下慈悲,从那人手中救下小人的妻子,小人愿受五马分尸,为那位姑娘偿命!”
  
  “你说的那人是谁?”
  
  “太医院首座陈供奉。小人的妻子前次怀胎之时,身患热毒,全赖他援手方得活命。小人全家将他当成恩人膜拜,不曾有半点提防,却哪知他存心利用小人,如今小人的妻子被他下了毒,挟持在手。若小人不做,她与小人的孩子——”
  
  “陈太医?他是老供奉,能与这小小宫女能有什么样的仇怨?”皇帝喝道:,“你说是他所为,可有凭据?”
  
  “小□子患病为他所救之事,小人的伍长可为证人。还在他手上,若陛下与殿下能救得小人的妻子,她身上所种之毒,便是凭据。小人愿与他三曹对证,以死相见!”
  
  “来人,将陈太医带到此处,耀儿,你带上一百骠骑,去他家中搜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睿王领命而去,我站起身对皇帝道:“陛下,可否让臣讯问此人?”
  
  “你有何疑惑,尽管问他!”皇帝大手一挥,痛快放行。
  
  我清了清嗓子,将放在心中的疑问,悉数问出:“陈太医为何非要置此女于死地,他可否向你透露过只言片语?”
  
  “他只让小人杀人,并不曾告知小人缘故。小人亦称问过他,他却威胁小人,要小人的妻子多生受些苦痛。”
  
  “这后宫之中,人多手杂,你又如何能将这女子运到上林之中,不曾露了半点行迹?你抬起头,看着本官,将你究竟如何行事再说一遍!”
  
  那人长身跪坐,看着我,从头说起。在宫禁之中,要杀一个人,还要杀到神不知鬼不觉,其实并不是件容易事。按照宫规,侍卫一旦进入后宫,绝不能单独行动,尤其是他这样“中等头衔”的侍卫,都要两人一组活动。所谓男女大防,莫过于此。如果没有里应外合,他怎么可能这么顺利!
  
  按照他所述,他当日的当值之处就是在元贞殿到御花园一线的元亨殿附近,陈太医告诉他,红药会在辰时出现在御花园附近,而他的任务就是用迷药迷倒红药,并将她放在元亨殿厢房。究竟红药是如何被运出宫中的,他也并不知晓,他只是在下班之后,在上林苑中滴翠亭附近的地窖中,找到了还在昏迷中的红药,并将她杀害并毁尸灭迹。
  
  他虽然百般不情愿,但是为了自己的妻子,也只能杀了红药,本来是寄希望于林中的野兽帮忙,但是谁能料到半路杀出个小乖,使得现场得以完全保存。
  
  至于他的搭档,有一位表妹入宫做了女官,事发当时,表兄妹二人正在御花园中“楼台会”。他们二人之间互相掩护,本来可以天衣无缝,只是小乖太过神勇,识破了他的真身。
  
  “虽不是你的本心,但是杀人的刀,总是你所执。”我看着他,继续问道:“你下刀之时,可曾想过,那也是一天一条无辜的人命?”
  
  “大人的话小人不敢反驳,小人也不想杀人,可是小人的妻儿,也是无辜之人啊!”那人抬起头看着我,眼中都是痛苦之情。
  
  他的说法应该是可以采信的,毕竟红药消失的地点,以及她并没有进入御花园这两点,是与现有证据吻合的。在上林苑,宫门乃至宫内,应该还有卧底,不过这一点只要能攻破那位陈太医的壁垒,想必就能真相大白。
  
  我垂下眼睫,继续问道:“凶器如今何在?”
  
  他没说话,反倒是跟着皇帝的大太监说道:
  “禀凤大人,那凶器已为殿下收缴,交给了老奴,只等凤大人来取。”
  
  “那就有劳公公,陛下,臣要去对比过凶器,再来回报。”
  
  皇帝点点头,道:“你不必再亲身过来了,只消将结果命人回报于朕。”
  
  我应承下来,转身离开。一桩宫女被杀案,一张缝在被子里的保胎药方,一个不救人反害人的太医,隐隐牵扯出仁静皇后薨逝的内幕。以皇帝的睿智与睿王的腹黑,他们肯定会精准地掌握,他们所需要的事实。
  
  经过比对,那把侍卫用刀确实是致死的凶器。我写好报告,让人送给皇帝,疲倦的感觉如排山倒海而来。
  
  那个药方到底暗示着什么,仁静皇后生产之后缠绵病榻而死,难道还有别的什么原因?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我心里何尝不清楚,“宫廷秘诡”是最危险的“收手”信号,事情过去二十几年了,就算只是尘封的烟尘翻滚起来,也会让人“鼻子发痒”,“涕泪横流”。但凡有点理性的人,都应该绕着走。
  
  只是——我的脑海中浮现出睿王深邃的双眸,晏老太君苍老的容颜,还有红药给于给予这个世界的,最后的,那近乎平静的脸。
  
  就算是有再多的理性也没用,人生中也总有一些人,一些事不能辜负。
  
  不仅仅是谢府,连后宫之中,这位睿王殿下也是波澜不惊,如入无人之境。所以当我检查后宫门禁回来,毫不惊讶地看到他独立窗边,月光探入房中,在他脸上折射出惊艳的光影,一袭银白;长袖舞风,有飘飘欲仙之美。
  
  莺簧带着一众人等瞬间走了个干净。我走到他身边,听得他转身道:
  
  “元亨殿离后宫御膳监不远,陈太医买通了往后宫送菜的当值太监,将那宫女用送菜车,用棉被盖了,偷运了出来。上林苑之中一守卫之父,是陈太医放出去的家生子,后面的事情,都是他安排的。”
  
  “那陈太医缘何非要杀红药不可?”我问道。
  
  “父皇派了龙泉令左大人亲去传召那陈太医,他不曾进宫,当着众人的面自尽了。”睿王说道:“那小太监因被查到头上,所以自首;那守卫身份特殊,所以被人出首。”
  
  “红药的身世呢?”
  
  “已派人去山□实,这是母后过世前五年之内,太医院所有太医的名册。母后妊娠之时,最初保胎的太医姓董,在后宫之中,专为仁嘉皇后以及三妃问诊。因仁嘉皇后难产薨逝,他保胎不力被父皇问罪,赐酒自裁了。”
  
  “据与她交好的宫女的说法判断,红药懂得医术。只是这事情发生之时,她尚未出世,若真的是家学渊源,恐怕要向第三代上找了。”
  
  “以你看来,母后薨逝——”他背过身去,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声音中的颤抖。他才出襁褓就失去了母亲,又遭遇了深宫中不怀好意的流言蜚语。他虽不常提到自己的母亲,但是孺慕之情是天性。他怎么能够接受,他母亲的离开,是因为他人的阴谋?
  
  “你不要多想。”我打断他的话,轻轻地抓住他握紧成拳,青筋毕露的手:“你父皇对你母后情深似海,以他的睿智,若真的是有人伤了你母后至此,他绝不可能半点没有察觉,这般镇定自若。今日——”
  
  我还没有说完,他的动作快如闪电抱紧我,疾如暴风骤雨的亲吻将我卷入,没有给理智留下一丝余地。我被本能的驱使攀住他,意识在狂乱的汪洋里,随着他的呼吸与心跳,一起舞蹈。
  
  他越吻越急切,好像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挂在了我的身上,我支持不住,被他压倒在了罗汉床上,他的手探进曳地的长袖,贴着我的肌肤盘桓而上,如赤铁一般烙在我左半边胸口,隐隐的压力将我从喘息中惊醒,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来,才将他掀翻。
  
  他顺势倒下,却并不起身,让我枕在他的手臂上,轻柔的吻落在我的额头腮边,犹自恋恋不舍。再被他煽风点火下去迟早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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