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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5-三减一等于几-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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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先见之明。    
    他下定决心,要把这一切弄个明白。    
    从此,他变得像侦探一样敏感,细心,富于推理性,充满想象力。    
    首先,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查清在那个男婴出现的日子,总共有三个外地人来到绝伦帝小镇上。    
    一个是木工社老张的侄女,她是一周后走的。    
    一个是县里来的人,公事,住在政府招待所里,他是三日后走了。    
    一个是江南来的老头,卖竹器的。他是绝伦帝小镇的老朋友了,每到这个季节他都来做生意,大家很喜欢他。他现在还没有走。    
    这几个人似乎都和那个男婴牵扯不到一起,都被排除了。    
    但是,必须承认张古的思路是对的。而且,他做了大量细致的工作。    
    这时候的张古已经买了一顶鸭舌帽,戴上了一副墨镜,而且还叼上了一只烟斗。八小时工作之外,他就换上这身装束搞调查。    
    他不想让任何人认出他来。    
    这还不算,他走路的时候,总是竖起衣领挡住脸,总是用鸭舌帽和墨镜严严实实地遮住眼睛……    
    张古这个神秘的新形象在小镇的一个偏僻角落出现了,他鬼鬼祟祟地走着,自己都觉得不是自己了,远处却有人轻松地跟他打招呼:“嗨,张古,你去哪里呀?”    
    是小镇文化站的站长,她叫刘亚丽。她骑着摩托车。    
    ———真泄气。小镇太小了,互相太熟悉了。    
    张古尴尬地说:“我,我……”    
    刘亚丽终于没等到他的回答,摩托车已经“突突突”地开远了。    
    后来,张古注意到最近发生了一个不被人注意的事件:小镇上不知从哪儿来了一个收破烂的老太太。    
    她六十多岁了,脸上的皱纹很深刻,双手很粗糙,一看就是吃苦的人。    
    她第一次收的是铁柱家的废品,一些旧报纸和几个空酒瓶。她掏出钱来,都是皱巴巴的小毛票。    
    铁柱的母亲说:“不要钱了。”    
    “那怎么行。”    
    “废品,能值几个钱,你不来收我们也得扔掉。”    
    “那谢谢了。”    
    对于小镇的居民来说,她是个外来人,不容易,大家都挺同情她。    
    后来,谁家有了旧纸、废铁、破鞋、绳头什么的,就装在塑料袋里,摆在门口,等她拿走,到供销社卖掉。没有人要她钱。    
    张古悄悄跟踪过这个老太太,他发觉她总好像心事重重,收废品三心二意。他怀疑,收破烂仅仅是她的一个公开身份。这天,张古又一次跟在老太太的身后。    
    她推着垃圾车朝前走,那车吱吱呀呀响。她走过一家又一家,拾起一个又一个废品袋。她的嘴里慢悠悠地喊着:“收破烂喽。”    
    一个孩子跑出来,送来两个酒瓶。老太太给了孩子几张小毛票,那孩子乐颠颠地装进口袋,跑开了———这是孩子惟一的正当收入,他们要用这些钱偷偷买爸爸妈妈不许买的东西。    
    然后她继续走。    
    到了17排房,她绕开了。    
    张古忽然想到,这个老太太从没有到17排房来收过废品。为什么?    
    张古一下就联想到那个男婴———她与那个男婴有关系!    
    张古突然冲动起来,他要叫住她,单刀直入问个明白。她毕竟是成年人,有什么话都可以谈,当面锣对面鼓。而那个男婴,简直把张古变成了聋子和哑巴。    
    张古说话了:“喂!请你站一下!”    
    那个老太太慢慢地站住,回过头来。    
    张古走过去,停在她的面前。他第一次和她这么近,他把她看得清清楚楚。张古发现,不知是五官,还是神态,这个老太太和那个男婴竟有点相似。    
    她直直地看着张古。    
    张古开门见山地问:“你听说过17排房收养的那个男婴吗?”    
    老太太的脸像木头一样毫无反应,她淡淡地说:“什么男婴?我不知道。”然后,她不客气地转过身去,推着垃圾车走了。走出几步,她又回过头来,突然问:“你为什么跟着我?”    
    张古一下有点慌乱:“我……”    
    老太太:“你买废品吗?”    
    张古:“我不买。”    
    老太太返回来,一步步走近他:“那你卖废品吗?”    
    张古有点结巴了:“不,我没有。”    
    老太太停了停,轻轻地说:“你有的。”然后,她指了指垃圾车,里面有一堆乱蓬蓬的头发,人的头发,可能是在发廊收来的,裹着厚厚的尘土。她说:“你看,我还收头发呢。”    
    张古确实好长时间没有理发了,他的头发很长。他讪讪地说:“我没事儿卖什么头发呀?”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说:“不卖就算了。”说完,她又走了。这次她再没有回头。    
    一阵风吹过,张古的长发飘动起来,他感到天灵盖发冷。他站在原地,一直看她推着垃圾车吱呀吱呀地走远……    
    他在琢磨,这个老太太什么地方和那个男婴长得像。    
    他在品味她的表情,以及她刚才说的所有话。    
    这天夜里,张古做噩梦了。    
    黑暗中,有一个人在他头顶转悠。他惊恐地坐起来:“谁!”    
    正是那个老太太,她小声说:“嘘———别说话,是我。”    
    张古说:“你来干什么?”    
    她说:“我来收你的头发呀。”    
    张古果然看见她的手里拿着一把剪刀,闪闪发光。他说:“你滚开!”    
    她没有生气,低头从兜里掏出一叠一叠脏兮兮的小毛票,递向张古,说:“我把这些钱都给你。”    
    这时候,她的老眼炯炯发光,上下打量张古,流着涎水说:“你的身上有很多值钱的东西,浑身都是宝哇。”    
    接着,她神秘兮兮地说:“我除了收头发,还收指甲,还收眼珠,还收……”她朝窗外看看,更加压低声音:“我还收心肝肺。”    
    张古已经吓得抖成一团:“你去屠宰厂吧,我不卖!”    
    她说:“猪鬃哪有你的头发好呀?”    
    他开始求饶了:“你放过我吧……”    
    她耐心地说:“你不懂道理吗?秋天到了,我就要割你的麦子。指甲长了,我就要剪你的指甲……”    
    他惊慌地用被子死死蒙住头。    
    她轻轻掀开被子,说:“还有一句呢———阳寿没了,我就要索你的命。”    
    然后,她轻轻按住张古的脑袋,开始剪。她的手法极其灵活,一看就是干这活儿的老手。那把亮闪闪的剪子上下翻飞,从四面八方围剿张古。他傻傻地看着,身子一点都动不了。    
    “嚓嚓———”他的头发没了。    
    “嚓嚓———”他的眉毛没了。    
    “嚓嚓———”他的两只耳朵掉了。    
    “嚓嚓———”他的鼻子掉了。    
    “嚓嚓———”他的两只眼珠掉了。    
    “嚓嚓———”他的心肝肺都掉了。    
    他只剩下喉咙了,他竭尽全力地喊了一声:“救命啊———”    
    那剪刀立即又对准了他的喉咙……


第二章永远的婴儿

    这天下班后,张古找到冯鲸,问他:“那个永远的婴儿又出现了吗?”    
    “怎么了?”    
    “我觉得她可疑。”张古对冯鲸描述过那个诡异的男婴。    
    “别疑神疑鬼。我们都进入恋爱阶段了!”    
    “你们见过面了?”    
    “没有。”    
    “没见过面谈什么恋爱?”    
    “你太土鳖了。”    
    “我不想跟你斗嘴,我只想知道那个永远的婴儿在网上跟你聊些什么。”    
    “我们每个周二的晚上都在网上碰头,12点,约好的。我们聊天的地点叫———三两个人。”    
    每个周二?    
    张古从冯鲸那里回来,在17排房看见了镇长,他刚刚从卞太太家里出来,卞太太在后面送他。    
    张古:“镇长。”    
    镇长:“小张啊,是不是和女孩子约会去了?”    
    张古:“你不帮我介绍,我上哪里找去呀。镇长,到我家坐坐吧。”    
    镇长:“不去了,我还有事儿。”    
    卞太太对张古说:“镇长听说我们收养了一个孤儿,特意来看望。”    
    镇长回头对卞太太说:“有什么困难可以跟镇政府说,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    
    卞太太:“没什么困难,多一张嘴而已。”    
    镇长:“另外,别忘了通过正规手续给这个小孩报个户口。”    
    卞太太:“这几天我就去。”    
    浓眉大眼、平易近人的镇长走了。    
    他是一个好镇长,办大事有魄力,对小事很细心。绝伦帝小镇的人都很佩服他。    
    镇长走后,张古问:“嫂子,我问你一件事———夜里你在家吗?”    
    卞太太有点疑惑,笑了:“怎么了?”    
    张古马上意识到这句话有点误会———卞太太老公不在家,自己又是单身小伙子。他补充道:“我是问,以前每个周二的夜里你都在不在?”    
    卞太太说:“经常不在。”    
    张古的心猛地跳起来:“你……”    
    卞太太有点不好意思:“玩麻将。”    
    张古:“为什么非得是周二呢?”    
    卞太太:“有时候周四也玩。李太太,慕容太太,还有我,三缺一。另一个牌友是9排的那个话务员,她周三和周五白天休假,因此我们就在周二或者周四晚上玩,我们一玩就玩通宵的。”    
    张古:“那叉呢?”    
    卞太太:“我把他哄睡了再走。”    
    张古:“噢,是这样。”    
    卞太太:“张古,你怎么最近显得这么神秘?连装束都变了。”    
    张古笑了笑。    
    卞太太:“没事了?”    
    张古:“没事了。”    
    卞太太走之后,张古的心中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真的是他?    
    巨大的恐怖又朝张古逼近了一大步。    
    但是,卞太太的话并不能证明永远的婴儿百分之百就是那个男婴。如果卞太太固定每个周二不在家,那么他基本上就可以肯定自己的猜疑了。可是,她每周有两个晚上不在家,叉为什么周四不与三减一等于几聊呢?难道,永远的婴儿每个周二和三减一等于几聊天真的是一个巧合?    
    这复杂的问题让业余的张侦探难以判断。    
    到了周二的12点,张古准时进入“三两个人”聊天室,他要在屏幕上看一看那个永远的婴儿说些什么。    
    奇怪的是,他在网上转了几个小时,就是不见那个永远的婴儿出现。    
    张古气得差点把电脑砸了。    
    天亮了,张古给冯鲸打电话:“怎么回事?她为什么没出现?”    
    冯鲸:“我也不知道。可能她不在家。”    
    张古很沮丧:“下次,你再遇见她,把你们聊天的内容给我留个记录。”    
    下一个周二,张古没有在电脑前监视,那个永远的婴儿就在网上出现了。    
    三减一等于几:你好!上周二你去哪了?    
    永远的婴儿:考试,临阵磨枪。抱歉,让你空等了一晚上。    
    三减一等于几:只要你不让我等你一千零一夜就行。    
    永远的婴儿:我不是那么无情的人。    
    三减一等于几:考试过关了?    
    永远的婴儿:我老爸是当权者,走旁门。    
    三减一等于几:有一天我是不是要见他?    
    永远的婴儿:私奔的话就免了这个环节。    
    三减一等于几:我想先见见你。    
    永远的婴儿:还信不过我的性别呀?    
    三减一等于几:一万分地相信。每次你出现,我的机器都有香气。    
    永远的婴儿:妈妈说,我的眉毛很漂亮。    
    三减一等于几:外貌和灵魂有什么联系吗?    
    永远的婴儿:丑人内心肯定险恶。    
    三减一等于几:我不苟同你。    
    永远的婴儿:你会上当的。    
    三减一等于几: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永远的婴儿:我喜欢婴儿呀。    
    三减一等于几:充满母爱?    
    永远的婴儿:你不喜欢吗?    
    三减一等于几:我可能只喜欢自己的孩子。    
    永远的婴儿:你母亲就是你前世的婴孩。你的婴孩就是你来生的母亲。    
    三减一等于几:真让人感动!    
    永远的婴儿:这跟轮回不是一回事。    
    都是类似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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