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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了。”
“有身孕了,可不要骑马了。不然,我让人备车吧。”
“不用了。慢慢晃过去,应该不妨碍的。”
身后祖家的大门越来越远了,绎儿坐在马背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该来的没有保住,不该来的,却无法远远的扔掉。就像那日不堪记忆一样,始终在脑海里,越是想丢掉,越是刺痛神经。如果,这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来到这个世界上,每天面对着他的小脸,绎儿不知道,她自己应该怎么来度过时时纠痛她神经的日子。
想到这里,她恨恨地捶了捶自己的肚子,恐惧它有一天会真实的隆起来,好像会把不可告人的秘密一下子宣泄出来。
她真的,好恨!
成为自己敌人的玩物,为自己的杀夫仇人怀上孩子,这是什么样的命运捉弄。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家族,为了保护袁郁的承诺,凭她一贯的羞辱之心,早就一死了之多少次了。为什么现在还要忍受,还要这样的痛苦。是在为自己找理由吗?是自己真的已经贪生怕死了么?
山风吹得她有些凉意,咳嗽了几声,抬眼看到红螺寺的山门已经近在眼前了,于是跳下了马背。
寺里一如既往的清静,一时间,她的心绪也比先前清静了一些,平下了呼吸,等待天梧迎出来。
“少夫人。”天梧一礼。
“天梧师父。”绎儿淡淡一笑,“今日是先夫的祭日,我是来祭奠的。”
“天梧也料到少夫人会来,早已备下了香烛。请!”
“烦劳师父了。”绎儿恭敬的一礼。
绎儿在赵祺的灵位前跪拜了一番,将手中的纸钱小心的引燃了,往火盆里放去,看着白色的钱串和银色的箔纸慢慢化成灰烬,像一只只黑色的蝴蝶悬浮在空气中,脉脉无语。
“少夫人要在寺里小住么?天梧好去安排。”
“不了。我过会儿就走。”绎儿低着头。
“近日来可好?”
“凑合吧。”
“没什么事情的话,天梧就出去了。让您和少将军单独待会儿。”
“嗯。”绎儿应了一声,突然又道,“麻烦师父为我取一样东西。”
“少夫人吩咐。”
“我想要麝香。”
“麝香?”天梧有些蹊跷。
“是的。”
“少夫人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为什么要用麝香?少夫人是通医理的人,女人慎用麝香,您应该知道。”
“师父无需多问了,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处理掉才行。不然……”绎儿长叹着,有些宿命的味道。
“什么事情?”天梧不得不追问。
“师父还是不要问了。”
“是不是有人怀孕了?”
绎儿一惊,看着他。
天梧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端倪:“为了争宠么?要靠麝香残害无辜?”
“师父你在说什么?”
“少夫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只是要麝香,难道也不可以么?你无权知道!”
“但是,您别忘记了,您是在少将军的面前。天梧没有权力知道,但是,您难道连少将军也要隐瞒么?”
“我没有说过,我要拿麝香害人!”绎儿有些恼火。
“那要麝香做什么?不害别人,害自己么!”
“这跟你无关!”绎儿虎得站了起来,胃里顿时一阵翻腾,捂着嘴呕起来。
“是你怀孕了?”天梧冷静地看着她。
“是!”绎儿恨恨地叫道。
“孩子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要跟孩子过不去!哪怕少夫人你丢不下少将军,也不应该做这种傻事情,这很可能丢性命,你应该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但是……这个孩子……”绎儿几欲出口,却始终没能吐出真相来。
“在佛的面前,屠戮生灵,佛是不会答应的。在少将军的面前伤害你自己,少将军也是不会答应的。所以,天梧于情于理,也都不会答应这个请求。”
“你们为什么都要逼我呢!”
“从来就没有人能够逼你,逼你的,不过只是你自己而已。既然来了,就该理所当然的接受,你总是逃避,总是想绕过去,要知道,人的一生,很多的事情,是绕不过去的。就好像因果报应,最终都是逃不过去的,该来的,终究会来的。”
绎儿有些失力的软下来:“要我怎么做……我能怎么做……”
天梧扶她在蒲团上安坐下来:“还是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大部分的事情,还是要认真去面对的。”
绎儿的脸颊已经湿了大半,她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里,流泪的次数越来越多,眼泪水也越来越难以控制。透过朦胧的泪水,看着袅袅香烟中赵祺的灵位,她的整个人都软了下去,呢喃着泪水哭道:“瑞蓂,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要怎么办才好……为什么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却要接踵而至呢……这个孩子就像一根刺,陷在我心里,拔不出来……无论我怎么努力……我真的好痛,真的好累……”
她追问的结果终究是没有的,便只是蜷缩在蒲团一侧,痴望着火盆里烧的透出火舌的灰烬,抽噎着,慢慢滑了下去。
真的好累,这一觉睡了多久,都不曾了解。
梦里,她看见了久违的赵祺,于是忘记了痛苦,大声的叫他,他却不回头。只是唱着花儿,在她的视野里越走越远。她忍不住大声的唱着花儿,想要唤回他,扯着喉咙,却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突然,那花儿的声音近了,忽又远了,她惶恐地去凌空乱抓,却抓了一手冰凉的眼泪。
梦醒了,她却未醒,张惶地坐起身,嘴里哼着花儿,失魂落魄地去开屋门,迎面竟撞上了豪格。
“醒了?”豪格居然是一副体贴的样子,扶着她的肩。
她懵懂地看着他,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睡傻了?一路带你回来,睡得那么死,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豪格把尚且没有什么意识的她扶到桌边坐下,“想吃什么?”
她下意识地摇摇头。
“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你自己受得了,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办啊?”豪格突然开始良心发现了,“想吃什么跟我说,我让人去做。”
“谢贝勒爷关心,不用了。奴婢不饿。”她缓了下,才发现已经回到了府里,至于如何回来的,则根本没有意识。
豪格看着她,温存地在她的额头上点了一下:“早上的事情,怪我大意,你别跟我置气。”
她有些恍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要不然,眼前这个霸道的主子如何说起了梦话?
豪格把她揽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呵护样的:“有身孕为什么不和我说?”
“谁?谁说的?”她乍然吓了一跳,抬眼望他。
“你不说,自然有人说。我去祖家接你,你嫂子说的。”他抚着她柔软的发,恋恋不舍,“为什么瞒我?”
“我是想……”她一下子找不到词争辩。
“因为赵将军的缘故?你不想要这个孩子,是么?”他居然单刀直入。
她一时无语,只是看着他少有的认真。
“你嫂子都告诉我了。”
“你都知道了什么?”她慌了,彻底的慌了。
“该知道的,关于你们的一切,我都知道了。”他平和的语气,根本和以前判若两人,“你早应该告诉我的。”
“包括我早已经身为人妻?包括他战死沙场?”
“是的。”他点了点头,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下,“其实,我不想瞒你,我一直很在意,在意你身上所有的谜题,在乎你最初是谁的女人。现在知道了,赵将军是个汉子,是个英雄,我心安了。”
“我不明白……”她望着他的眸子,更加的疑惑。
“先前,我对你不住。”他握着她的手,突然间发现她的手上皲裂的痕迹显得如此粗糙,心里莫名一痛,“以后,你什么都不要做了,听见没有。”
“呃?”她被他的反复无常弄得云里雾里。
“把孩子生下来,无论男孩还是女孩,我重新立你做侧福晋。”他孩子气地笑起来,笑里面透着认真的意味,“除了安心做我的女人,其他的任何事情,都不要做了,不许做了。”
她被他的话惹了一丝感动,突然间不想再挣扎了,依偎着他宽阔的怀抱,湿了眼眶。
他吻了她的眉,笑得很温柔,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贝勒爷……”
“叫我豪格,以后就叫我豪格。”他抱着她,在她的耳边反复的叮咛,“你叫了我一次,我就忘不掉了……再也忘不掉了……”
她含泪无声的笑,可是心里却更痛了,是因为什么,她说不出来。
第二十一回
关外的一场雪下的格外的大,深深的覆盖了庭院的各个角落,大大小小的房门外已经挂上了厚厚的棉门帘,快到年关了,琐事也陡然多了起来,仆人们进进出的忙碌着,在厅堂里川流不息。
屋子里,华丽的帐幕之后,温暖的炕上,一个富态的女人懒懒地歪在靠垫上咂着水烟,一旁的老嬷嬷小心地伺候着不时递上点着了的纸捻子,一只雪白的猫儿窝在主人的脚边,眯着眼睛睡得正香。屋子里除了偶尔发出了啜泣声,一切都显得很安静。
这个啜泣声的来源,正是一旁暖凳上坐着的呼吉雅,她正苍白着脸,攥着手绢儿哭个不停。往日的威风和要强全都不见了,只剩下弱不经风的模样,可怜兮兮地看着炕上的女人,她的母亲哈达公主莽古济。
伺候吸烟的老嬷嬷偷眼看了看正合着眼睛吸烟的莽古济,转脸冲着呼吉雅安抚道:“格格,别哭了,主子是您额娘,怎么可能放着您受委屈不管呢。”
“那她倒是说话啊……”呼吉雅含着眼泪抽噎了一下,“我原先就说,让这个小狐狸精进了府,府里能安生么?这后门的虎还没弄走,前门又进了狼。当初额娘还说不妨事,让我坐山观虎斗,现在斗到你女儿头上来了,额娘您又怎么说。”
炕上的莽古济这才睁开眼睛,深呼了一口气,推开了老嬷嬷手中的水烟,坐正了身子:“现在你知道着急了?当初额娘怎么跟你说的?叫你嫁了豪格就安生待着,你不犯错,以你额娘的地位还是能压得住他的。可是你偏偏不听,你非要动手给人灌堕胎药,咱这一开始可就是理亏了。”
“我那还不是为了阿济尔。”呼吉雅气乎乎道,“有一个卓洛就够了,再弄一个出来,我还活不活了。”
“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情。”莽古济习以为常的样子,“我们就不说男人见一个爱一个的心性了,就说为了笼络人心的联姻,你看看你周围还少么?咱们不说远的,你表姐在府里,周围的姬妾少了?她不是照样稳稳地坐着当家的位置么!这就是手段,就是策略。当初,额娘倒是想让你嫁个没这是非的男人,你偏不要,非要嫁给豪格。为这个,你纳克楚(舅舅)气了好几个月。唉,如今这般,不是你自找的么?”
“我打小就喜欢的阿诨(表哥),额娘你是知道的。”呼吉雅咬着嘴唇,皱着眉儿去看莽古济,忽又气恼道,“原指望他和纳兰宝寅那个死丫头只是一时的贪腥,女儿也没怪他,他现在反倒是变本加厉了。早知道是这样,女儿当初死也不嫁他了。”
莽古济星眸一转,爱怜的微笑着伸出手去:“来!坐过来,额娘跟你慢慢说。”
呼吉雅抹了一下眼泪,起身挪到炕上,挨着莽古济坐了下来,将头靠在了莽古济的怀里:“额娘——”
莽古济用尖尖的护甲梳理着女儿的头发,又轻轻拍了拍女儿柔嫩的肩膀,慢条斯理的说道:“你呀,就是性子太急,气性太大。现在已经是这样了,你跑来哭闹,去跟豪格寻死觅活的,又能怎么着啊?有几个孩子倒是无所谓,你自己不能先在气势上输给别人。你是一家的女主人,她们就是再得宠,在你面前也是要低头的不是?既然她怀了孩子,你非但不能难为她,还要好生的对她,让豪格看到你的胸怀,这才是为自己将来打算。”
“我才不觉得是为将来打算呢!”呼吉雅打开母亲的手,恨得咬牙,“母以子贵的,谁知道将来是什么样的。额娘你帮我想个法子,除了她肚子里的孽种吧。”
“你这个念头在府里可千万别表现出来。”莽古济扳过她的脸,认真的告诫道,“你一定要做出一副很关心体贴她的样子,你这样做,豪格会觉得你有胸怀,自然就会敬你,只要你坐稳了福晋的位置,就是再生十个八个孩子,也都威胁不到你。重要的是,你要抓住豪格的心,他的心在你这里,一切都不用担心。只要你这样做了,不用你动手,就会有人坐不住替你动手的。”
“替我动手?”呼吉雅一下子来了精神,瞠大了眼睛。
“你是福晋,又有孩子,她撼不动你的位置,也要为她的儿子着想。”莽古济若有所指,“所以,你不动手,那个人也会动手的。到时候,你的手上不用沾血,你的心愿也是可以了结的。一箭双雕,有什么不好?”
“如果……如果雅木不动手呢?”呼吉雅还有些狐疑。
“那就要看你透什么风给她,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