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嗯?”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支撑着侧过脸看他的神情。
他用手指揪揪她粉红未褪的脸颊,心满意足且一本正经道:“这是咱们俩的盟誓,有了这个标记,你永远都是我的人……凭着这个,就是下辈子,我也能找到你……”
她的心里先是一暖,紧接着想起了昏迷之际的梦。那个梦是真实的么?还是自己的臆测而已?如果是真实的,那么,那些先她而去的人,现在都已经转世为人了吧?不知道他们身在何方,彼此还能相见么?
想着这些,她的手变得冰凉起来,不等她回神过来,豪格已经拥被子将她裹了个结实:“小心着凉。”
她将黯然的神情转回头来,望着他感激的一笑,贴紧了他的胸膛柔声:“你将我从白绫上救下来,父汗一定很震怒吧?我活下来,是抗旨,你救得了我一时,救得了我一世么?”
“父汗当然很震怒,不过,看得出来,你之前的话说的很有效用,他已然放在心里了。”他理着她的发丝,一副漫不经心却又带着思索的口气道,“虽然我抗旨了,但是他并没有过多的苛责我。他说,你愿意为我死,是我的福气。打虎亲兄弟,上阵还是得要父子兵。我有教训,也就够了。不过,略施惩戒还是必要的。”
“惩戒?”她一惊,不由得起身看他,“怎么罚的?伤你哪儿了?我看看……”
他将她惊慌失措的手握在宽大的掌心里,笑着宽慰:“没有没有!没把我怎么样!只是罚银罚俸而已,别担心。”
“可是……”她隐约觉得事情的结果过于平静简单了,一百二十个不放心,“之前父汗的态度……”
“我和岳托贝勒都没怎么样,二叔被罚削去大贝勒头衔,消减了几个牛录,外加罚银罚俸,罚的很重。不过,性命无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我想,大概是你跟父汗说的那句‘以家取国’的话奏效了吧。”豪格长叹了一句,“萨哈廉贝勒被罚的也挺重的,不但损失了银子,以后还要按照父汗的指令调动约束下属。还有二叔旗下的庄园牧场,也要分出去许多。”
“这样处置,可曾有人提出异议?”眼下皇太极通过这个手段打击了代善的气焰,以此为由剥夺了代善四大贝勒之首的头衔,自今往后他一人独坐的局面已经形成,绎儿料想这样的结果必然会引起某些人的不满,他们处心积虑的心血可不能眼看着落空,拼死一搏应当是他们力图挽回的选择。
“还好吧。”豪格沉吟了一下,“是召集群臣宗室成员一齐当众订下的,连下的三道旨意,都没有人提出质疑。”
“没道理……”绎儿隐约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按说就算多尔衮不肯多言争取,以免惹祸上身,他的兄弟一向是快人快语,在这个情况下为何也缄默不言呢?
“什么没道理?”豪格被她出神的模样搞得云里雾里。
“哦。”绎儿哪里敢和盘托出,只能打马虎眼道,“嗯,我是说,父汗这样做合情合理,又是当众议定的,其他人没道理提出反对。”
“十四叔他们兄弟可是拣了个大便宜,二叔的庄园牧场被他们瓜分了大半。白拣这么大的好处,真是便宜他们了。”豪格想到自己平白罚出去那么些银子俸禄,而多尔衮兄弟什么也没做,不过是在皇太极面前诉说了被代善以势相欺的境遇,便得到了瓜分代善庄园牧场的机会,心里一阵不松爽,“不过是落井下石而已,有点下作。”
绎儿这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心下松了一口气,解劝道:“罢了罢了,银子得有命才能花,人没事就好了。人有横财,必有横祸,你也不用眼红他们。”
“眼红?”豪格干笑一声,“是他们眼红我才对!”
“此话怎讲?”绎儿大为不解。
豪格看着她呆呆望向自己的神情,不由得开怀笑道:“他们应该眼红我,还有这么个女人愿意舍得性命不要,陪我去死。”
绎儿又好气又好笑,背过身去解嘲道:“你还真会开解自己。”
“他们就是拿二叔全部的庄园牧场跟我换你,我也不换。”豪格笑着从身后抱紧她,吻着她的脸,满是幸福的口气道,“天下庄园牧场多的是,可是,你只有一个……”
窗外的雪簌簌地落地,偶尔被风吹起,飘飘洒洒地在空中缠绵,诸如绎儿此刻纠结在一处,复杂如是的心境一般。
天下只有一个祖绎儿,同样的,在祖绎儿的心中也只能容留谢弘一个人的存在。可是,现在的情形已经很难再为她自己完全掌控了,她不知道是自己的无能,还是自己的堕落。直到她拼命的想要把豪格从心里剔除出去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在心里生了根,连根拔出来,她的心也跟着很痛很痛。
第一回
霜天晓角山海盟
燕地飞花,重楼烟水家。残雪苍莽遍去,袅晴空,雁双咤。
蒹葭,宿寒鸦。执手北风下。离乱人间苦,山河恋,断肠沙。
转眼间已是正月十五上元灯节了,盛京城里热闹异常,家家户户都是张灯结彩,流光四射。街市上三天前就开始灯火通明,昼夜不歇了,到了今天的正日子,才是晌午时分,就已经人满为患了。
富绶从雁奴的怀里挣脱出来,扶着窗框站稳脚跟,微微弓着身子,迫不及待地撩开窗帘,好奇的往车窗外的街市上看去。
“绶儿,快点坐下来,小心摔跤。”绎儿拽着儿子的小坎肩,生怕他摔下来,“听见没有?”
富绶调皮的扭动着身子,想挣脱母亲的“桎梏”:“额娘……不要拉我……”
“你再不听话,额娘不带你去了,你跟如雁姑姑回家,听见没有。”绎儿略带着恼怒地口气严厉道。
富绶却压根儿没把母亲的话听在耳朵里,他的注意力全放在街市的彩灯摊上,满是兴奋:“那个兔子灯真好看……额娘,你看!你看!”
绎儿实在拿他没办法,只能无奈道:“如雁,你拉着他,这车子跑的快,我怕他摔下去。”
“是!小主!”尼思雅应了一声,连忙护住几乎要将身子探出车窗的富绶。
绎儿长出了一口气,扭过脸去看坐在身边一直安安静静的袁郁。
袁郁正低头看着书,在这个闹市里恍若置身竹林蹊径,丝毫没有一丝烦躁的情绪,从她平静的小脸上看起来,似乎很是入迷,自得其乐的模样使得她清秀的脸庞带了几许书卷的文气。她已经十四岁了,恰是如花似玉的妙龄,和曾经的绎儿相比,更多的是女孩子的娴静温婉。两国之间连年的战乱对她的影响并不是很大,对于父亲的冤死大抵已经能平静面对了,战火硝烟在她的小脸上也看不出太多的痕迹。
“也许,这就是督师在世想给她,却无法给的东西吧。”绎儿在心里长叹了一句,脑海里袁崇焕的面孔也愈发的清晰起来,过了这么久了,还是丢不掉,一切都像是在昨天,不会在心里打结的人不过是自己而已。
许是看到有趣的地方,袁郁咬着嘴唇轻轻的笑起来,细小的一对小虎牙在红彤彤的嘴唇上留下淡淡的印记,细腻粉白的小脸上泛起一抹红云,煞是好看。
“袁姑娘,什么书这么好看?我看你一直在笑呢?”雁奴有点好奇的问道。
袁郁听见雁奴叫她,这才抬头,一双笑的弯弯的眼睛忽闪着长长的睫毛道:“嗯,这个书里写了个书呆子,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哦?什么书呆子?既然好笑,说来听听。”雁奴来了精神。
“是这样……”袁郁往回翻了一页,不紧不慢的带着表情道,“宋代有个丞相叫钱良臣,他特别忌讳别人提他的名字。他有个小儿子,也还算机灵,每次读经史子集看到有‘良臣’二字,就刻意的改为别的字,以便为爹爹避讳。儿子小小年纪能这么有心计,钱良臣自然是很称心。话说,有一天,小儿子读《孟子》一书,正好有‘今之所谓良臣,古之所谓民贼也’一句……哈哈……”
“袁姑娘,你还没说完呢,笑什么呀?接下来呢?”尼思雅也在听着,忍不住问道。
“我知道了!”雁奴看了微微含笑的绎儿一眼,立刻明白了,抚掌笑道,“又出现了他爹爹的名讳,他自然是要避讳的嘛!那他一定会把句子念成‘今之所谓爹爹,古之所谓民贼也’!”
“雁奴姐姐说的正是!”袁郁掩口莞尔道,“他呀,就是这么念的!”
“哇!说他爹爹是民贼,那还得了?”尼思雅瞠大了眼睛笑道。
“可不是嘛!这个钱良臣气得鼻子都气歪了!”袁郁一边说,还一边孩子气的比划了一个鼻子被气歪的模样,引得尼思雅和雁奴大笑起来。
富绶也被这笑声给吸引了过来,爬回绎儿怀里,认真的问袁郁:“小姨,你笑什么?”
袁郁刮刮富绶的鼻尖:“你猜呢?”
富绶摇头道:“不知道。”
“绶儿,我们玩嘎拉哈好不好?”袁郁从兜里摸出一个小布袋,在富绶面前晃了晃。
“好啊好啊!”富绶见到有自己最喜欢的游戏,立刻开心的拍着小手欢呼起来。
车厢里一时其乐融融,温暖的感觉和窗外冰雪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绎儿正在陶醉的时候,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迎面越来越近,雨点子一般打在她敏感的神经上,将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尼思雅也听见了,于是见机地半卷起车帘看去:“小主,是去锦州打探的人回来了。”
“锦州?”绎儿坐的位置看不见窗外的情形,听见她说锦州二字,心里被无形的小手拉扯了一下,“去锦州打探什么?”
“哦,那天奴婢听德大人和几个管事的大人无意间说起来的,说是听关内来往的商队传的消息,关内局势有变动,要打大仗,所以派了几个人去锦州刺探情况。”
“要打仗?”绎儿呼吸一紧,“入关?”
“不是,是关内的明朝内乱。”
“什么内乱?”
“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尼思雅无奈的摇摇头。
绎儿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垂下头去,身畔富绶和袁郁玩嘎拉的欢快笑声在她的耳朵里变得刺耳起来,她觉得自己的心情一下子掉到了谷底,零落的散了一地,收拾不来。对于这一切,她没有任何可以改变的能力,只能看着自己的国家一点一点的往深渊里坠去,连带着她的心一起往无底的深渊坠去,好像她昏迷时候的那个梦一样。也许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祭奠大明阵亡的英灵时,求他们的在天之灵能够保佑辽东和大明的千万无辜生灵免除被杀戮的灾祸。
抱着这样的信念,她跪在佛堂里,跪在一列列的神主面前,一拜再拜,直到整个人双膝都麻木掉,站不起来。
“少夫人。”天梧伸手扶起她,“你也不必这样,这一切都是天命。”
“我知道这是天命使然,但是如果人不和天命去争,就连半分的机会都不会有的。”绎儿扶着天梧的胳膊勉强站起身来,“你知道的,我不甘心,我不甘心督师他们用血肉铸就的防线成了泡影。”
“你和我,都是凡人而已。”天梧长叹了一句。
“郁妹呢?”绎儿这才发现袁郁不见了。
“哦。”雁奴牵着富绶的小手侍立许久了,听见绎儿问起,这才答话道,“袁姑娘说她有点闷,去外头走走,不会走远的。”
“嗯。”绎儿点点头,“我知道了。咱们去后堂歇歇,等她回来,咱们就回去吧。”
却说袁郁因为受不了大殿里的压抑气氛出来透气,转了几个回廊,有点累了,于是倚在一个偏殿的廊柱上歇息,远远的打量着前来寺中进香的香客络绎不绝的穿梭,饶有兴趣的猜测着他们的身份,来进香的愿望。
从正殿进香出来的人,都喜欢到正殿两侧回廊里的转经筒前走一趟。一个个用手抚过成排成列的转经筒,缓缓走过去,脸上都是幸福的模样。这让袁郁的好奇心被调动了起来,突然心血来潮的也想去摸一摸铭刻着金字梵文的转经筒,虽然她并不了解密宗转经筒的秘密,不过那些人幸福的笑,让她格外的羡慕,于是提步往那边去了。
进到回廊里,左手边长长的一排镏金的转经筒在阳光下分外的耀眼,娟秀美丽的梵文带着一股魔力,诱惑着她将纤细的手伸过去。轻轻地推动了一下,转经筒便缓缓转动起来,原先静止的梵文快速的闪动着耀眼的光芒,流畅的笔画变得生动起来,像是流动的溪水。
袁郁的心情一下子开朗起来,小孩子般认真的往前一个个挨个转过去,看着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梵文变成金色的流水,或快或慢,仿若一幅流动的画卷,让她不忍心让这美丽的画卷停止流动。于是乎,她像着了魔了一样,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只剩下金色的转经筒,流畅的梵文,还有她自己。
她正在着迷,再次伸出手去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一个人的手,惊得她抬头,紧跟着又被吓了一跳:“是……是你!”
“祖姑娘!”那个人也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