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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睁睁看着他痛哭的死去。她泄愤似的骂自己,都是自己拖累了他,若不是自己激怒了姐姐,怎么会让他因为自己挨这一剑,亦或许是致命的一剑。现在姐姐已经和自己反目了,父兄也不会原谅她的私自离家,曾经的家已经回不去了。这个乱世,她该怎么办?
胯下的梅子青只是一味的顺着她缰绳扭转的方向奔跑着,前面的路愈发的狭窄起来,树丛也愈发的茂密起来,天色将要晚了,而这山的出路却还没有找到。
正在这时,曹变蛟虚弱的手臂动弹了一下,微弱的抽动让左明瑚的心里一喜,一把勒住缰绳,回头道:“曹大哥……”
曹变蛟依旧在浑浑噩噩的梦魇里,此时启合着干裂的唇,在她的耳边含糊着:“水水……水……”
左明瑚的眼泪突然间就涌了出来,而她自己完全不晓得是出于什么,慌忙的抹泪道:“嗯嗯……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打水……”
说罢,她小心的放平他的身子,自己轻巧的跳下马背,解下鞍桥边系着的水囊,拨开茂密的树枝举目望去。巧的很,从这条小路下去,下到山坡底下,有一弯曲曲折折的溪水,此时正映照着西边挂着的一抹夕阳的醉颜。
她想要即刻往溪水边冲去,跑了两步,又担心丢下曹变蛟一个人,别生出什么意外来。毕竟这山上还有流寇的人活动,万一再被抓住,生还的机率几乎就不会再有了。于是,牵过马缰来,稍稍放慢了脚步,引着梅子青跟着自己往山坡下挪去。她尽量保证着梅子青行进的平稳,担心再震裂曹变蛟的伤口,伤得更重。
挪到溪水边的时候,一轮夕阳已经尽数沉下去了,只有一抹火烧云还在天上,红彤彤的,一时散不去。
左明瑚放下了缰绳,跳过几块青石,弯下腰去溪中盛水。水囊口被浸入水中,咕噜噜的吐着泡泡,好像凫水的鱼儿一样,不一会儿就灌满了。左明瑚正待要拎起来,就听见身后“扑嗵”一声响,她一怔回头去,正看见从马背上摔落下来的曹变蛟:“曹大哥!”
她丢下水囊就冲了过去,一把架起他。
曹变蛟在她的怀里变得很沉,沉到她细嫩的胳膊快要折了一般,面色苍白的好像一张白纸,眼看就没有了血色,整个人半梦半醒间呢喃道:“左姑娘……”
“我在……你说……”左明瑚哽咽着应他。
“谢谢你救……救我……”曹变蛟每说一个字,都好像在用尽全身的气力,“你的……你的恩情……变蛟来世结草衔环……一定报答……”
“我……我不要你报答!我要你好起来……”左明瑚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我一无所有……只有自己贱命一条……”曹变蛟凄怆的笑道,嘴角的血沫也开始往外渗出来,被左明瑚握住的胳膊也开始微微的抽搐,“你……不嫌气……拿去……”
“你不要这样说……我不许你这样说……”左明瑚泪流满面,却倔犟地骂道,“我要你活着……要你活着……”
“你能陪着我……我好开心……”曹变蛟的胳膊抽搐的越来越厉害,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开始发抖,像一片萧瑟的秋叶:“我……如果我还能活过来……我……我娶你……”
就在左明瑚惊怔的刹那,曹变蛟眼前一黑,整个人猛烈的战栗起来,那种力道左明瑚无论如何也按捺不住,她惊恐不已地放声大叫:“曹大哥!曹大哥——曹大哥!你不能丢下我……你不要吓我!曹大哥!曹大哥——你醒醒……你不能死……啊……”
她狠狠地抱住他已经冰冷下去的身体,发疯似的狂喊,仰天嚎啕,看着他渐渐涣散了的眼神,天下所有能形容的恐惧都比不上这一刻。活生生的一个生命就这样要离去了,自己却根本挽留不了,她以为自己抱住他的躯体,就可以挡住死神伸来的双手,所以愈发的用劲抱住他,贴紧他的脸。这一刻,她突然万念俱灰的想去死,和他一起去死,反正这天地之前,已经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了。
“明瑚!”
远远的,好像有个声音在叫她,那么熟悉,是梦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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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大家好,也不知道大家最近都过的如何?这两天终于把学生送走了,每天奋斗在改卷子中,今天才得空更新。其实,还有一件很崩溃的事情,就是,我更新迟了,是因为我不小心把手稿给丢了,全部重新默写了一遍。救命啊~泪奔中……话说,预告一下,下面新一轮的暴风骤雨要来临咯,之前大家小憩一下,养足精神吧!大拜~
周四没有意外的话,会按时更新的!哇哈哈,爬走……
第四回
她别过脸去,带着一脸冷的空硬的眼神往那里看去,全身不由得一震,脱口中裹挟着激动:“谢大哥!”
“明瑚!”谢弘纵马飞奔而下,到了近前,迅速的跳下马背,几步奔到她面前,“出什么事情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左明瑚一时间还没有缓过神来,本能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怀里的曹变蛟一眼,乍然神经质一样尖利的叫了起来,“谢大哥!快!你快救变蛟!快!”
谢弘慌忙倾身往曹变蛟的鼻底探去,曹变蛟的气息飘浮仿佛没有根的浮萍,他心里有了几分不祥的预感,仍旧强做镇定,复又去搭他的脉搏,只觉得一直用力摁到底,直到贴到腕骨上才感觉到一丝跳动的痕迹,这是伏脉的表现,表示血气即将衰竭。他的眉头不由的紧紧皱起来,不敢大意,沉下呼吸再仔细探寻微微搏动的脉动,发觉来数中止,他的指腹稍稍松了一下,便感到了一脉细细的流动,不由得心中一喜:“还好……还有救……”
左明瑚泪眼朦胧,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还有一口气,他还有救,不过不快就来不及了……”谢弘一把架起曹变蛟,背到背上,冲着左明瑚道,“得赶紧找个人家帮他疗伤,或许还有救……”
“可是这里荒山野岭的,哪里去找人家……”左明瑚缓缓站起身,她也有些体力不支了,扶着有些晕眩的额角四顾周围,“天……天已经快黑了……”
谢弘小心翼翼地背起曹变蛟,深吸了一口气,却待要说话,正听见远远地一声云钟声响起来,惊得两人仰首急急去找寻。
云钟的声音似乎离得很近,紧跟着刚才那一声长长的回音,接连着几个钟声又连绵起伏,回绕不歇。
左明瑚的脸上首先绽出了死里逃生充满希望的笑,挂着满颊的泪水,大声又哭又笑:“谢大哥……那里……那里有个道观……”
径至道观门前,谢弘已经累得汗流浃背了,他深深的换了几口气,腾出手去叩了叩铸着云纹的门环:“……有……有人么?”
门里安静的怕人,并没有一点声息传来。
莫非是间空道观,那方才的云钟声是何处飘来的?
谢弘不死心,又使劲叩了叩门环,铜质的门环生的光亮润泽,看起来应该是经常被人使用的,道观里又怎么会没有人呢?
良久,依旧没有人应声而至。
看来,这道观里的人是恐惧当今纷乱的局势,早已经不敢随意接纳来客了。如此大的叫门声,也不愿意出来应承,偏偏要做充耳不闻的样子,必是要躲避什么灾祸蒙身吧。
谢弘有些沮丧,失望的回身去看马背上疲惫不堪的左明瑚,黯然道:“好像没人应门……”
正说着,门“吱呀”一声开了半扇,露出一张清秀的脸来。
左明瑚欣喜若狂地虚弱着大叫道:“是你……”
开门的人先是一愣,看清了谢弘后,惊得往后退了一大步,急忙要关门,却被反应过来的谢弘先一步抵住了门:“梁姑娘!”
“什么梁姑娘?两位怕是认错人了!”开门的人略一定神,用力去关门。
左明瑚跳下马背,跌跌撞撞冲到门口,也抬手抵住了门:“不!你是梁佩兰!梁廷栋的女儿!”
“你们认错人了!”
“你别急着关门!我有话说!”谢弘用力抵着门,让她无法如愿的逃避。
“我已经出尘世,了尘缘了,尘世间的事情,我再也不想管了!”梁佩兰歇斯底里的叫道,恐惧的好像一只藏匿许久被猎人重新发现的小兔子,带着虚弱的味道,“你们走!走开——”
“那好!尘世间的事情,你可以不管!但是人命关天,你管不管!”谢弘厉声喝道,“你看不见我背上的人就要死了么?”
梁佩兰脸色一白,这才看见了谢弘背上已经没有了血色的曹变蛟,整个人一怔,手上的力道也不由自主的松开了,两扇榆木素面门就这样被打开了,而她自己也没有了回避的退路。
道观里,曹变蛟面如白纸,一动不动的躺在榻上,除了一点残存的温度,几乎等同一个死人。左明瑚默默的守在他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生怕错过了他任何一个反应。
梁佩兰不声不响地收拾着桌上的药瓶和带血的纱布,小心翼翼地端起一旁盛满血水的水盆,向着两人微微一礼,转身就要出去。
谢弘见房门关着,赶忙起身为她开门:“他的伤怎样?药都敷上去了?”
“他真是命大,剑尖离他的心口只差一点点,再偏一点,就救不回来了……”梁佩兰舒了口气,“不过,他的生命力真的很顽强,一般人像他这样浑身重伤,早就没命了。药贫道已经尽数敷上了,但是他的伤真的很重,没有个三四个月静心调养,是好不了的。”
“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左明瑚问道。
“最快也要到掌灯的时候。”梁佩兰回身看了看曹变蛟的脸色,有些怜惜的感叹,“真是造孽……”说罢,提步往门外去了。
“明瑚,你先守着,我有几句话要跟梁姑娘说。”谢弘冲着左明瑚点点头,于是径自追出了房门。
梁佩兰听见后面脚步声起,心下一动,更多的是犹豫和恐慌,极力镇定道:“还有什么事情么?”
谢弘追上来,缓了气道:“梁姑娘……”
“贫道道号玄静。”梁佩兰放下水盆,向着谢弘深深一个道家礼,“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谢弘动了动嘴,看着眼前梁佩兰的装束和行礼,他有些语嫣,无论如何,他也叫不出“玄静”二字。
梁佩兰倒是猜到了他语嫣的缘由,自若的笑道:“是想问贫道为何出家么?”
“不完全是。我想知道,你当日为何骗我,你根本没有什么远房的亲眷,你却……”
“贫道是不想拖累将军,更何况贫道在将军身边名不正言不顺,只怕妨碍将军的前程。”梁佩兰的眉目重隐约有了几分愁态和强作的平静。
“这就是你出家的原因?我不明白,你本有好好的日子,为什么要选择这种生活?”谢弘摇头道,“莫非是我做了得罪姑娘的事情?”
“将军待贫道如同亲妹,处处维护,又是谦谦君子,从不做违礼的事情,如何会有冒犯?”梁佩兰淡淡的笑道,“是贫道性情软弱,没有勇气面对世事而已。将军是敢爱敢恨的人,将军心里有的宏图大志,是贫道从小就不敢想的。贫道不过是想寻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头上要片瓦遮头,淋不着风雨,了此残生罢了。”
“也许,这些都是因我而起。”谢弘长叹一声,突然间,他的心里有点痛了,因为梁佩兰,他心里刺痛的厉害,他觉得自己辜负了一个女子拳拳倾慕之心,害得她不得不在这庙宇道观间了此残生,葬送大好的青春年华。他有一种冲动,想带走梁佩兰,弥补自己对她的亏欠。然而,他却实实说不出口,好像有什么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发不出声音来。
“将军无需自责。贫道倾慕将军,是因为将军对祖姑娘的那份情义。将军是大丈夫,为国尽忠,为爱人更是忠贞不渝。可惜祖姑娘无福消受……”梁佩兰看他的眼神里透出抑郁,适时的宽慰他,“就算当初将军娶了贫道为妻,那也只是勉强。只怕贫道那时,反倒不如现在和将军在一起说话自在。与其那样,不如顺从命运安排。”
“命运……”谢弘附和了一声,有些惆怅的仰起脸去看渐渐暗下来的夜幕。
“世上有两种人是最无忧无虑的,一种是信自己的人,一种是信命运的人。”梁佩兰释然一笑,带着出家人的平和放松,“信自己的人都坚信凡事只要付出努力,就会有回报,如果没有回报,便是付出还不够。所以,他无忧无虑。信命运的人,凡事都相信命运自有安排,所以不必逆天而行,一切顺其自然,也就不会那么辛苦。贫道属于第二种人,信命运。”
“世间的事情,有时候不是你想回避,就可以回避的。”谢弘沉着声音,满是疲惫。
“无论如何每个人的命运都是上天主宰好的,天自有天道,天道轮回,自有它的路数。”梁佩兰看破了很多东西,此时显得格外的出尘,“心中本来就没有东西,烦恼都是自己寻来的。贫道是软弱的人,贫道只能选择回避。毕竟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心态,不是人人都能